第九章『沙尼奥会战篇』 第231话 五秒

<p>勇者。比谁都要更强，帮助弱小，粉碎巨恶之人，受神明宠爱的人。</p>

<p>老爷子确实报上了那个名号。那是接受大圣教的洗礼，接受了封号之后才能报上的别名。</p>

<p>确实，大圣堂最后一次有勇者出现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吧。原来如此，这么想来，老爷子，理查德·帕米里斯曾被赋予勇者的称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年龄也对得上。难以置信就是了。</p>

<p>据说被选为勇者的，是尊重道德，重视正义的人。瞧瞧这位理查德·帕米里斯，完全相反的人。过去的大圣教司祭和教皇是瞎了眼吧。</p>

<p>或者，理查德·帕米里斯在过去也是这样一个好人。不可能，胡说八道。说给木头人听都会笑翻。</p>

<p>而且，现在理查德·帕米里斯到底是不是勇者已经无关紧要了。战场上只有这样一个事实，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避免与他的对决，必须在这里取其首级。</p>

<p>敌人以比刚才更猛烈的气势，举起长矛，不断向这边突进。银色的矛尖闪烁着杀气，反射着晚霞的暗红色。</p>

<p>很快，周围的两三名纹章教士兵变成了肉团。他们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同时紧紧抱住腹部的长枪。</p>

<p>在浓密的尸臭味中，一边穿过枪林一边用力踢向大地。</p>

<p>以纹章教士兵的牺牲为代价，双手紧握宝剑，跳到理查德·帕米里斯的脚边。敌人还在马上。不管怎么努力挥舞宝剑，都无法触及。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停下脚步了。</p>

<p>五秒。如果五秒之内不能结束掉一切，结束的就是我们。只有死亡，理所当然的，大家都得完蛋。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作为。唯独只有那个，还是免了吧。</p>

<p>让剑尖沿着曾经见过的轨道行进。</p>

<p>卡利娅曾经在加莱斯特用过的，将马和背上士兵一分为二的一击。原封不动地模仿出那一挥是怎么也做不到的。然而，若是沿着那条轨道行进，只要能把手指搭在向往的地平线上就行了。</p>

<p>挥动宝剑的那一瞬间，指尖发出悲鸣，脊梁骨发生了明显的扭曲。部分肌肉迸裂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中。</p>

<p>紫剑闪烁着，剑尖所描绘出的轨道，与卡利娅那洗练的一闪无法相提并论。所以，这一挥不像之前卡利娅那样直接使马头两断，只是屈服于军马的头骨，扭曲着前进罢了，手心有一股挖出肉块的恶心感。</p>

<p>骨头折断的令人讨厌的声音敲打着耳朵。马嘶叫着，迸出血来。</p>

<p>——一秒</p>

<p>军马边悲鸣边塌落，之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回转刀刃，劈向理查德·帕米里斯可能在的地方。</p>

<p>视野被马血染红，什么都捕捉不到。所以，我只是凭着直觉和一种确信，挥舞着剑。</p>

<p>理查德·帕米里斯。相信，那家伙早就把马扔在一边，朝这边挥剑了。</p>

<p>——吭</p>

<p>铁和铁紧紧接合的声音响起，火花闪烁。仿佛挡住我举起的剑，黑剑从血迹斑斑的视野中现身。</p>

<p>——两秒。</p>

<p>穿着灰色的盔甲，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大剑。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这边。</p>

<p>果然在那里。理查德 · 帕米里斯，我恶毒的师傅啊。就在刀剑火拼的距离。</p>

<p>已经没话可说了，岂止如此，连呼吸都没法进行了。吸气的瞬间，呼气的瞬间，在那一瞬，胜败与生死就会分出，这一事实我们心知肚明。</p>

<p>宝剑和黑剑咬合在一起，一咬牙，没时间和他在这僵持。时间过得越久，对敌方就越有利。理查德·帕米里斯应该就是打算拖延时间。</p>

<p>扭动手腕，使剑从咬合的状态中解除。在我和理查德之间只有一点点间隙。</p>

<p>打算踏入那个间隙的瞬间。左眼忽然剧痛起来，上半身向后仰。</p>

<p>——三秒</p>

<p>理查德·帕米里斯的右拳打在了我的脸上。仰面朝天，呼气差点漏出来。视线模糊，脑髓受到震撼般的冲击，思考一瞬间停止了。再不忍耐，全身的力气都要耗尽了。仿佛头骨被击碎一般的剧痛在全身蔓延。</p>

<p>然后，我的师傅不可能放过那一瞬间的破绽。朦胧的视线前方，是理查德·帕米里斯挥舞黑剑的的身影。</p>

<p>原来如此，那边好像根本没有想过要拖延时间。也就是说，他只是在凭着本心，打算随眼睛中蕴含的杀意刨出我的心脏。</p>

<p>将一切抹杀。何其的，勇者啊。好极了，有种英雄伟人的存在方式。</p>

<p>啊，欢喜捶打着胸腔。我的师傅理查德·帕米里斯，就在我无法触及的地方，如今用他的全部力量来杀我。没有比这更光荣的事了。</p>

<p>在这个世界上，说理查德·帕米里斯坏话的人一定不计其数。有被骗的人，有被陷害的人。还有人骂他是过去得到了荣光，自己却抛弃掉的蠢货。</p>

<p>但是，对我来说，老爷子是位不折不扣的英雄。把我从泥潭底部救了出来，为这条无可救药沟渠老鼠的我，带来了智慧。没有这些，我甚至不会因憧憬而焦虑，只会满身泥泞的死去。</p>

<p>啊，所以。双手紧握宝剑，从宝剑的刀刃上浮现出紫电一线。“英雄杀手”的铭字，如同迸发般闪耀发光。</p>

<p>——四秒</p>

<p>所以，请死在这里吧。我人生的导师，伟大的墙壁啊。</p>

<p>理查德·帕米里斯的黑剑，瞄准了我的左肩，就这样两断心脏，劈开天空。面朝地面的宝剑，虽然凌厉，却似乎无法迎击。而且，我完全没有那种意思。</p>

<p>直觉告诉我。那样做的话，就无法超越自己的师傅。理查德·帕米里斯并不是一个天真到可以超越的人。</p>

<p>一旦在这里退下，我就再也无法触及导师了。那么，这四肢只剩下一个选项。</p>

<p>听到了黑剑破空的呼啸声，使出浑身解数，从右下方向左上方托起指向地面的宝剑。这绝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只是为了摆脱理查德·帕米里斯。</p>

<p>死了也好，没关系。连自己的师傅都无法超越，那么这四肢就没有任何意义，心脏也没有跳动的意义了。宁愿一死，也不愿回到失去一切意义，无法得到任何东西的那个时代。</p>

<p>黑色和紫色的闪光，在战场上画出了光滑的线条。原本应该震耳欲聋的杀声和战场音乐，不知何时已变得非常遥远。</p>

<p>——五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