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昏迷都市菲洛斯篇』 第244话 毒妇

<p>拒人于千里之外印象的单片眼镜，和在那后面的，好像能看透这边脑髓深处想法般的白色眼睛。我眨眨眼，盯着它们看了好几次。</p>

<p>像是心被迷住了一般，视线也被吸引了过去。那纯白色的，甚至让人联想到无机质的眼睛。当然，并不是说因为那稀奇的色调，我就投去了奇怪的视线。并不是这么回事。</p>

<p>记忆的深处，传来的声音告诉我，我是不是曾经见过这眼睛？在过去的时候，虽然只是见过几次，但确实见到过。</p>

<p>名字不同，气氛也大不相同。但拥有这样眼睛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早就遇到才对吧。歪着嘴唇，揣测似的注视着她的表情和一举一动。感觉胸口边缘掠过了什么感情。</p>

<p>就这样直视着对方，视线没有移开，对方大概也注意到了吧。白眼的主人菲洛斯·特雷特似乎对我的视线感到惊讶，从正面看着我。雪白的眼睛贯穿了我的头颅。</p>

<p>到了那时，我才突然察觉。啊，该死。太没教养了。那样一直盯着看，在她看来，肯定会觉得这么盯着看有那么好奇吗。这实在令人不快。</p>

<p>对不起，一边道了一句歉，一边像是要回应她的视线一样，张口说道。</p>

<p>「那右眼不是天生的吧。不想回答，就别回答好了」</p>

<p>在曾经遇到过的，那白眼的主人，曾经指着自己的眼睛说过，那是后天的。虽然我只是远远的看到过而已。</p>

<p>如果，我所知的那个人物和眼前的她，菲洛斯·特雷特，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只右眼也肯定是后天形成的。不管愿不愿意。</p>

<p>想到这里，我就脱口而出了自己心中的话，然而。</p>

<p>下一个，瞬间。像是得罪了大气本身一样，空气冻结了。菲洛斯·特雷特的视线直接扎到了脸上，刺痛了神经。那脸上挂着微笑，嘴唇扭曲，很难说是发自内心的微笑。</p>

<p>再加上，旁边的玛蒂娅和安眯着的眼睛也贯穿了我。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一眼就看出她们有什么话要说。</p>

<p>至于对方，菲洛斯·特雷特的两个亲信，简直像是拼命要让视线从这个空间里逃开一样，眼睛盯着地面。</p>

<p>果然不出所料吗，还是理所当然呢。菲洛斯·特雷特的白眼似乎不是什么值得讨论的话题。</p>

<p>啊，不，当然，我也明白那不是该轻易触碰的话题。尽管如此，依旧如此。直接确认一下。这里的她，真的和我所知的那个人物，是同一个人吗。尽管这个问题是多么的没教养，还是很想知道。</p>

<p>接受住刺穿我全身的视线，依然那样盯着菲洛斯·特雷特的脸。她扬起了那两道眉毛，犹豫了一会儿，嘴唇弯曲了一下，随后慢慢地漏出了一句话。</p>

<p>「真亏您知道啊。以前，遭遇了事故。在那时，这只眼睛就失去大部分的视力了」</p>

<p>让您感到不愉快了吗？一边用指尖扶着单片眼睛，一边这样开口说着的，那副身姿。</p>

<p>过去的那个时候，虽然我只是远远的看见过，即便如此，这副身姿也确实和我记忆中的那副身姿重叠在了一起。声色，语调，说话的方式依然如故。</p>

<p>啊，是吗。果然。对加莱斯特王国来说是边境的这座都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连名字都改变了而身在此地。但是那举止，那白色的眼睛，她应该就是我所知道的那个人，不会有错。</p>

<p>这样想着，我轻轻点头，回话道。</p>

<p>「不，没什么。我以前见过一个人，也有这样一只眼睛。那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的漂亮，还以为是同一个人就问了，不好意思」</p>

<p>轻轻举起双手，表示感谢，说道。我也不会再问什么了。毕竟，既然是那个菲洛斯·特雷特，她应该不会说出什么假话。至少我是这么相信的。阿琉珥娜确实曾经说过，尽管在坊间的名声并不好，但其本性并不是一个容易说谎的人。</p>

<p>当然，要说菲洛斯·特雷特与我认识的那位完全不同，不过是个笑话。</p>

<p>听到我的话，菲洛斯·特雷特抬起头，脸颊角落抽搐了一下。然后，颤抖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挑选着话语说道。</p>

<p>「不，没关系。只是，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这只眼睛，挺惊讶的。真不愧是在加莱斯特王国，和大魔乌利利冈特并称的人，器量真大啊」</p>

<p>恐怕这是菲洛斯·特雷特的复仇吧，我这样想道。作为被踩中心事的回击，仅仅是一句话而已。可真是温柔。我轻轻的动着嘴唇，选择着话语。</p>

<p>大魔，这个词有很多的说法，不如说，是说不完的说法</p>

<p>然而，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伟大的魔君本身。既是邪恶的第一要素，又是这个世界蔓延的魔兽，魔族，魔人的至高者。</p>

<p>并且，还被称为神之敌，人类之敌。</p>

<p>但是，虽然说得这么夸张，那些可怕的家伙在很久以前就消失了，那是自然元素在大地上横行霸道，充满魔性的神话时代。</p>

<p>据说最近代最伟大的恶龙乌利利冈特，也是被大圣教的神击碎心脏而死的。嘛，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传说中好像说那个大魔飞溅出来的肉片和血液变成了魔兽和魔人什么的。</p>

<p>而即便是作为大魔下位的魔兽和魔人，对于人类这个种族也十分有威胁。被比喻成这之上的存在，实在是莫大的荣幸。我都想昂首阔步了。喉咙里发出一阵响声，特意挑选了一些轻松的词语，说道。</p>

<p>「太荣幸了。那么，在大魔之后，你又会怎么称呼我呢，我很期待」</p>

<p>作为回应的语言，这样应该是恰当的吧。</p>

<p>如果接受的过于生硬的话，进行到这里的交涉就会崩溃吧。轻松的，适当的作为玩笑来接受刚刚好。说俏皮话我可拿手了。没什么了不起的。</p>

<p>我和菲洛斯·特雷特，都露出了绷紧嘴唇的笑容，在那里止住了话语。</p>

<p>怎么说，她可真是个温柔的人。似乎是打算把我无礼的发言当做玩笑来处理。正因为如此，才会对我说出更进一步的话。</p>

<p>既然身居统治者的地位，她已经是成人了吧。即便如此，她依然处在能够称为少女的年龄。但她的表情，却十分的成熟。在那瞳孔的深处，也可以隐约看到那若隐若现的黑暗。</p>

<p>我和菲洛斯彼此露出笑容后，终于感觉刚才冰冷彻骨的空间融化开了。</p>

<p>菲洛斯·特雷特的从者们吐出了肺里积蓄已久的沉重空气，旁边的玛蒂娅眨了好几次眼睛看着我。从那锐利的眼神中，明白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放过我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平息下来了，这不是挺好嘛。</p>

<p>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只是刚睡醒就放大话的蠢人。所谓语言，不知不觉间就会引来祸患。我也不会白白说些危言耸听的话。</p>

<p>可是，果然。寻思着，她，菲洛斯·特雷特的事是心知肚明了。而且，那就没错了。毫无疑问。她是让过去的我，还有众人低下了头颅的女人。</p>

<p>用那白眼睥睨着诸侯，从一个漂亮傀儡变成了一条毒蛇的，她。</p>

<p>——加莱斯特王国，国主阿米莱兹·加莱斯特的私生子，庶出的公主。</p>

<p>过去的世界里，在大灾害之后掌握了加莱斯特王国实权的，被冠以毒妇，披着人皮的魔鬼等恶名的女人，就在我的眼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