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昏迷都市菲洛斯篇』 第255话 圣女和女王

<p>帐篷外传来阵阵嘈杂的士兵声。每当沙沙作响的声音刺耳之时，似乎都能看到他们踩着落叶狂乱前进的样子。</p>

<p>树木老去，枯萎的皮肤被夺去了生气。那副样子实在是让人感到凄凉而又可怜。又迎来了悲哀时代。暂时，是看不到绿色的树木了吧。</p>

<p>「——好像是路基斯回来了」</p>

<p>听到周围士兵的骚动样子，玛蒂娅沉重地说道。</p>

<p>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好像是出于慎重才放出来的。为了从椅子上站起而移动的手指也有些僵硬。</p>

<p>我们出去迎接吧，玛蒂娅这么说着。如同要碾碎这句话，坐在对面的碧眼炯炯发亮。</p>

<p>「话还没谈完呢，圣女玛蒂娅」</p>

<p>加萨利亚女王芬·艾尔蒂斯一边轻轻地扬起整齐的头发，一边说道。虽然语气非常亲切，但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传达着，并不是要说什么轻松话。</p>

<p>即使玛蒂娅轻轻抬起腰，艾尔蒂斯的身体也丝毫没有动弹。</p>

<p>总不能把同盟国国主的话当成耳边风吧。玛蒂娅在心里叹着气，再次回到座位上。</p>

<p>帐篷里弥漫着沉重铁链缠绕的气氛。这份重量传到了帐篷外的护卫，还有纹章教和加萨利亚的士兵身上。每个人，都在为这两者的会谈咽着口水。</p>

<p>不是通过部下和使者，而是纹章教和空中庭院加萨利亚的顶点，只有两人的会谈。从那嘴唇中吐出的话语，远比士兵所持有的铁剑要沉重。</p>

<p>其内容，是政治，还是这次的战役呢。</p>

<p>「我觉得在这个地方，已经得不出进一步的结论了」</p>

<p>玛蒂娅坚硬而又尖锐的声音，敲打着帐篷。那副样子，是在说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但相反，艾尔蒂斯好像还没说够一样，润湿了嘴唇。</p>

<p>「我打算说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p>

<p>艾尔蒂斯以这句话为开始，说道。她的声音听起来不怎么从容，简直像是在吐苦水。</p>

<p>「——加萨利亚的，不，是我的骑士路基斯，差不多该把他还给我了吧。就是这样」</p>

<p>成行的话，我就可以保证加萨利亚与纹章教的长期友好关系。玛蒂娅看得出来，艾尔蒂斯的碧眼瞪得大大的。</p>

<p>照那个说法，简直就像不交出路基斯的话，现在的关系就会破裂一样。玛蒂娅为了不让艾尔蒂斯觉察，咬紧了好几次牙。</p>

<p>精灵的女王，用了「长期」这个词。这是一个比人类国王所说更有分量的词。</p>

<p>名为精灵的种族，本来比起人类更接近于魔，其寿命的年月也是数不清的。</p>

<p>可以不在乎地说着，人类的一生是多么短暂的精灵们。他们所说的长期，达到了数百年。</p>

<p>老实说，就玛蒂娅而言，这种承诺具有疯狂的魅力。加萨利亚这个国家对纹章教来说是为数不多的同盟对象，更重要的是精灵这个种族拥有自己固有的国家。</p>

<p>城塞都市伽罗亚玛利亚，佣兵都市贝尔菲因。即使将这些巨大的都市和周边的村落一并收入势力范围，纹章教依然是没有国家，没有投靠之处的家伙们而已。或许会因为一次不幸，而失去现在手中的一切也说不定。现在的纹章教，还是那样纤弱的存在。</p>

<p>然而，如果加萨利亚能够继续作为友好的盟友，那么，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也可以作为纹章教徒的依靠地。名为空中庭院加萨利亚的国家，有可能成为纹章教的临时寄宿地。</p>

<p>这种冷静的打算触动了玛蒂娅的脑海。嘴唇湿润了。</p>

<p>「马上就要到寒冷期——死雪的时代了。我们可以讴歌生命的，阳光的时代会就此沉睡。那样的话，就不能随时动兵了吧」</p>

<p>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协定，在此之前该把路基斯归到哪边的势力范围之内。艾尔蒂斯的视线，包含着女王的强势，说道。</p>

<p>玛蒂娅的指尖跳了起来。艾尔蒂斯的话毫无疑问是正确的。现在的路基斯，到哪里都是浮在半空中的存在。他是纹章教的黄金，自己的英雄同时，也是空中庭院加萨利亚的骑士。</p>

<p>现在纹章教和加沙利亚结成同盟，把军队结合在一起是无所谓。士兵之间的交流会加深，种族的隔阂也会被淡化。</p>

<p>可是，到了寒冷期，死雪的时代，情况就不一样了。</p>

<p>就像大圣教收兵一样，玛蒂娅和艾尔蒂斯在维持势力的同时也有撤兵的必要。不然的话，这次就会变成自己一方被大雪埋住夺走性命。魔兽的受害也会比现在更多。</p>

<p>到时候，路基斯会在哪里。这就是此次会谈的要点。是纹章教的根据地伽罗亚玛利亚呢，还是空中庭院加萨利亚。总之，他是哪边的人呢？总不能让他一直浮在天上。</p>

<p>这件事应该现在解决，艾尔蒂斯说道。虽然她的脸颊上浮现着柔和的笑容，但那眼睛和嘴唇却很僵硬。就好像是强行把表情贴在了脸上一样。</p>

<p>听了艾尔蒂斯的话，玛蒂娅眨了几下眼睛，琢磨着该说些什么。</p>

<p>合理考虑的话，答案就等同于已经决定好了。应该没有那之外的答案。那样就好吗，玛蒂娅胸口的一角感到了疼痛，但也是没有办法。知识和理性的崇拜，这就是纹章教最大的性质 。答案，已经出来了。</p>

<p>那么，就只剩顺从它了。玛蒂娅叹着气，说道。</p>

<p>「芬·艾尔蒂斯。对你所说的事情，我没有异议。我们应该尽早消除不安的种子。那么，我的答案已经决定好了」</p>

<p>眼瞳里，点亮了信仰的狂热。玛蒂娅说。</p>

<p>「作为纹章教的圣女，我必须明言——我们的黄金路基斯，是纹章教英雄这一点不会变。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已经得不出更进一步的结论了」</p>

<p>信仰和理性，还有才智和情感。玛蒂娅塞满了一切的声音，响彻了帐篷。像是在说没有别的选项一样。</p>

<p>听到那声音，艾尔蒂斯像是很愉快一样，颤动着脸颊。碧眼中却没有任何的笑意。</p>

<p>「这样啊。那么我就作为空中庭院加萨利亚的女王芬，声明——路基斯是加萨利亚的，而且是我的骑士。这个立场，永远不会倒」</p>

<p>笼罩在帐篷中的沉重气氛，全部变成了热气。本应干涸的空气开始呈现出奇妙的粘度。</p>

<p>两者的眼睛燃烧了起来，恐怖的火焰展现出了身姿。两道火焰，为了将对方的热量消散，威力渐渐加强。</p>

<p>艾尔蒂斯的声音如在低吼，穿透了帐篷。那声音，是命令周围士兵的。</p>

<p>「叫记录官莱肖过来。现在立刻带上记录皮纸」</p>

<p>玛蒂娅也以同样的调子，说道。</p>

<p>「是的。所有的话都撒谎不得，一定要记录下来」</p>

<p>两人的声音沉重而坚定。然而，奇怪的是，她们的脸上都浮现出妖艳的笑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