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昏迷都市菲洛斯篇』 第270话 归于空中的灰烬

<p>那一定，是个傻女人。</p>

<p>罗佐想着，一边感受着自己手指的温暖，一边放下沉重的身体。可以感觉到寄宿在他身上的烈焰，渐渐消失了。</p>

<p>总是那么的愚直，背负着不需要背负的东西，用那小小的身段，拼命挣扎要抓住些什么。</p>

<p>统治者的角色和不偏离正道的坚强自律心，无论到哪里都不会离开她吧。尽管如此，有时却无法彻底解决问题，被同情，哀怜等渺小的感情所束缚，这种矛盾状态不得不说，傻啊。</p>

<p>那样的，无比乖僻的性格。菲洛斯·特雷特这个女人无论到哪里，都无法逃离这样的自己。</p>

<p>但是正因为是那样的她，正因为是那样的菲洛斯.特雷特，罗佐才会向往。想要正确，却因此而扭曲的女人。也许所谓的正确，无论何时都是扭曲的吧。</p>

<p>「怎么办啊，罗佐，就给你一次机会吧。是由我来轻松些好呢，还是让菲洛斯·特雷特审判好。是你的决断，你来吧」</p>

<p>头顶上，传来仇敌喃喃的声音。声音很平淡，却并不是在侮辱对方，只是在谈而已。不管怎么想，这都不是对魔人施加的怜悯吧。</p>

<p>想来。果然，这个叫路基斯的男人是个很不正经的人。正因为不正经。才在这里与化为魔性的自己刀锋相对，然后，胜利了。</p>

<p>没错，他是胜者。罗佐的脸颊，颤抖着。</p>

<p>「自己的结局，由自己决定吗。就是这样。而且，你们也没有时间陪我这种小人了吧」</p>

<p>感觉到，烈焰开始烧焦自己的身体。这种与火焰同化的身体燃烧殆尽，最后化为灰烬的奇妙感觉。从指尖开始，存在开始一点点崩溃。就这样，自己的存在也要消失了。</p>

<p>当然的。毕竟，自己的原典崩溃了。不做人类，并且失去自己存在证明的魔性，就只能离开世界了。涂抹着憎恨的火焰，最后迎来了枯萎的命运。</p>

<p>将视线，转向了菲洛斯.特雷特。只见她四肢像婴儿一样地颤抖，向这边靠近。似乎在大声喊着什么，但耳朵怎么也听不清那个声音。至少到了最后，好想听到她的声音啊。自己所向往的，女人的声音。</p>

<p>结果我啊，也是那样的傻，从头到尾都没能憎恨她。这是为什么？明明彼此多次敌对，互相谈过话，甚至偶尔还谩骂过。</p>

<p>罗佐的脸颊，崩溃了。一定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还处于最低身份的那个时候，被巡回中的她迷住了，然后被她搭讪，从那时起吧。</p>

<p>继续说道，脸颊自然地波动着。</p>

<p>「让护卫和冒险者突袭了附近的魔兽巢穴。死雪的魔兽都很凶猛的，马上就会向都市菲洛斯和你们的军队袭来。那么，现在该做的只有一个吧」</p>

<p>稍稍抬起视线，罗佐发现路基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怎样的感情呢？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好的感情吧。</p>

<p>笨蛋，我是你的敌人。这点是肯定的。既然暴露了这样的丑恶，至少从始至终，让我一直是你的敌人吧。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好地去死。</p>

<p>膝盖化为灰烬，四肢瓦解。马上就要失声了吧。不可思议的是，月光那样的炫目。</p>

<p>——呲！</p>

<p>最后。仿佛听到了菲洛斯·特雷特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在哭泣一样悲伤。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坏事。</p>

<p>张开嘴唇。眼睛已经看不见了。</p>

<p>「路基斯。这是我最后一个厚颜无耻的愿望。感谢菲洛斯·特雷特，还有——」</p>

<p>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总感觉他点了点头。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至此，这就是我一生的全部。没有任何后悔。至多就是发发牢骚。没错，小小的。对自己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牢骚。</p>

<p>是啊，但愿。</p>

<p>「——但愿，路基斯。能在仍然相信正义的时候，跟你相遇就好了。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是吧，英雄」</p>

<p>仅留下这些话语，罗佐的身体，还有灵魂，都化作了灰烬消散了。不知不觉，灰烬随风飘散，落在世间。</p>

<p>————————————————</p>

<p>加莱斯特王国福马尔家的宅邸，现任主人罗伊梅茨·福马尔，稍稍倾斜他魁梧的躯体，跟随着报告书的文字。过了一会儿，歪着眼睛抬起了头。</p>

<p>之后，自言自语地嘟囔着。</p>

<p>「撤退了吗。那个恶棍」</p>

<p>没硬用“失败”这个词。对恶毒的勇者理查德·帕米里斯来说，真正的失败只有在他死去的时候。</p>

<p>但即便如此，他也确实，被纹章教逼退了几步。</p>

<p>罗伊梅茨依靠在比自己的身体小得多的椅子上，眼神晃荡着。似乎是在想办法整理自己心中所浮现出的感情。</p>

<p>说实话，这条消息对罗伊梅茨而言冲击巨大。从没有想象过，理查德会被迫后退。那与其说是乐观，不如说是寄宿在罗伊梅茨心中的，对理查德坚定不移的信赖。</p>

<p>在还年轻的时候，罗伊梅茨也曾作为下任福马尔家的家主上过战场。当然的，不允许上最前线，即便如此，他也确实近在咫尺地看到了，生命被贱卖的现场。</p>

<p>是的，那就是战场。胸前装饰着勇者的别名，仍走在阳光下的理查德。那天和他相遇时，胸中所怀抱的感情，至今也依然记得。</p>

<p>难道所谓的勇者，就是指这样的人吗。</p>

<p>挥动大剑就能斩裂敌军，大声呐喊就能让全军呼应。别说后退，那副样子好像就连停下脚步都不知道。正适合称之为雷光。甚至无法想象，他败北的样子。</p>

<p>时光流逝，理查德也确实是老了。和自己一样，已经不能说是全盛期了吧。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强者。无法想象他陷于被动的样子。</p>

<p>所以，被迫后退的话，并不是理查德弱。而是那个纹章教，也有同样的强者。</p>

<p>粗大的手指抚摸着鼻尖。这是罗伊梅茨考虑事情时的习惯。那该怎么办呢，倾斜着魁梧的躯体。</p>

<p>以大圣堂命名的军队被击败，这本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反而拍手叫好。</p>

<p>毕竟，最近教会那帮家伙太猖獗了。如果能让他们稍微变得老实一点，一两次的后退倒是喜闻乐见。说到底，宗教是统治的工具，工具过于自我主张的话可就不妙了。只要老老实实地念着教义就好了。</p>

<p>但问题是，工具充当不了工具了。最重要的是，大圣堂的教义，对统治者来说非常好使。</p>

<p>——圣女确实，还在巡礼途中吧。</p>

<p>大手拿起了鹫羽做的笔。试图要在历史身上，留下一处瑕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