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赫尔特·斯坦利。过去同窗的他,一副睁大黄金之眼挥舞白刃的样子,芙拉朵·拉·伏尔加格勒不禁眯起了眼睛。颅内甚至浮现出些许自豪的想法。同时,也有一丝寂寞。</p>
<p>还在城塞都市伽罗亚玛利亚学院时,赫尔特·斯坦利从没有露出过那样的表情。相反,他总是以一种悠然自得的态度,去面对会让所有人停下脚步的困难事物,也总是那么得游刃有余。</p>
<p>对于这样的态度,任何人都会斩钉截铁地说,他的话就没办法了,自己是做不来的。</p>
<p>拥有那种无底的才智,让一切都俯身在地的太阳。这就是名为赫尔特·斯坦利的黄金,其本质。</p>
<p>想靠近,皮肤会被灼伤,眼睛会溃烂,意志也会崩溃。所以,学院里的任何人都不会把他和自己相提并论,也不会去追赶他。</p>
<p>现在的他,那个太阳正瞪大眼睛,露出牙齿,使出浑身解数抡起剑刃。时而肌肉断裂,时而倾轧骨头驱动着身体。视线的前方,只有一个人。</p>
<p>纹章教的英雄,并且,芙拉朵曾经发誓要将其变成黄金,铸造之人——路基斯。</p>
<p>毫无疑问,他和自己一样平庸,完全没有才气的人。他应该就是世界中所指的,说是像铅和铜之类的东西吧。可以断言,肯定是一事无成的存在。真是令人生厌,恶心。</p>
<p>再也不会让任何人说出这种话了。我不允许那样的行为。</p>
<p>我曾经发誓过。这就是自己的理想,即使身体腐朽也要将手指触及英雄的路基斯变成黄金。哪怕,要改写这个世界。</p>
<p>正因为如此,现在路基斯和赫尔特互相撕咬,互相攻击的光景,对芙拉朵来说是最幸福的。既是自己的共犯,又是自己铸造的他,现正毫不退缩地面对着那片太阳。</p>
<p>和过去在伽罗亚玛利亚看到的剑戟完全不同。在那天晚上的一幕中,每当赫尔特劈开天空,路基斯就会吐出肉和血。</p>
<p>还没从平庸中摆脱出来的他,为了那一挥,赌上性命,与白刃抗争着。我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直接撕开一般,眼睁睁地看着它。</p>
<p>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是从正面与那黄金来个一决高下。始终高贵,拼到最后。光是看着,就会产生恍惚的想法。脸颊松弛,小小的嘴唇也露出了笑容。</p>
<p>啊,太自豪了。他是我的共犯,是我塑造的英雄。他体内自己的魔力,毫无疑问地传达着这一点。不管今后被谁做什么,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p>
<p>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一直看着他。其行为,其存在方式。但是,这是对路基斯的失礼。那样的话,就好像对他抱有某种不安。</p>
<p>他信任我,我也信任他。自始至终,直到最后。</p>
<p>那么,我该做的,就不是茫然地迷上路基斯之战,而是不让不解风情的家伙横加干涉。</p>
<p>芙拉朵那双黝黑的眼睛定住了,紧盯着眼前的那个。</p>
<p>华丽而又不失品位的黄金头发。闪烁无可置疑的意志之灯注视着的,两眼。甚至让人觉得锐利的美貌,圣女阿琉珥娜就在那里。</p>
<p>「说这种粗鲁的话,实在是太意外了。尽管如此,我并不打算做那种不符合圣女身份的举动」</p>
<p>回应着芙拉朵的话,阿琉珥娜眨了眨眼睛,嘴唇也在波动。</p>
<p>动作和以前一样,连指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精致。表情和声音都给人一种优美的感觉。正是听到圣女这个词,脑海中浮现出的样子。</p>
<p>但那个样子和声音,反而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一种莫名的恐惧从脚后跟深处侵蚀着全身。</p>
<p>或多或少隔了那么一段时间,其存在方式本身,倘若说其举止更接近于圣女的话,或许就是这样了。</p>
<p>然而,构成声音的性质是不同的。毫无疑问的异质。</p>
<p>那声音已经不再是缠绕在耳朵,而是直达脑髓。美极了,那种东西无法形容。简直让人怀疑它是不是真的属于人类。双眼不由得扭曲了。</p>
<p>以前,无论是声音还是气氛,都多少流露出一些人情味。而现在却完全没有那样的东西。</p>
<p>唾液缓缓滑过芙拉朵的喉咙。用力地把脚尖缝在地面上。</p>
<p>「是吗?那就像月亮和树木一样,一直待在那里就好了」</p>
<p>阿琉珥娜仿佛咬住芙拉朵的话一般,说道。</p>
<p>「那不是圣女的行为吧?圣女应该是手托救赎,若有需要拯救的存在,哪怕是泥巴也要伸手触摸」</p>
<p>这样的话,果然不能说是老实的性格吧,芙拉朵在心里嘀咕。</p>
<p>在贝尔菲因交谈时也是这样。意志完全没有被领主摩尔多的声音,和卡利娅的话所阻挡,即使面对拥有惊人魔力的自己,阿琉珥娜也丝毫没有退缩的迹象。</p>
<p>虽然不怎么样,但阿琉珥娜的性格看起来并不像是听到圣女后所想象出来的温和性格。相反,只要是为了贯彻自己的意志,不管是什么事,都不会犹豫。</p>
<p>说起来,甚至让人感觉到某种类似于路基斯的苛烈自我。芙拉朵一边指尖用力,一边扩大视野。</p>
<p>在这短暂的交谈中,阿琉珥娜悠然自得,而护卫左右的圣堂骑士则不同。眨眼之间,双手拿起剑和盾,用锐利的眼睛穿透了芙拉朵。</p>
<p>也许,早就看出了我是魔术师吧,芙拉朵想。从前面伸出的盾牌来看,感觉有点难以接近。可以说是一种厌恶感。</p>
<p>是魔抗处理过的盾牌吧。在一般人看来,这可能没什么,但在魔术师,魔法师,妖术师这些精通魔的人看来,只要把它放在视野里,就会有一种紧实的违和感。</p>
<p>毕竟,原本充满世界的魔力,只有那一部分被除去,暴露出了原本的面貌。会让心情很不好。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清楚地知道他们所持的盾牌是为了将魔术,魔法这些东西弹飞而创造出来的。</p>
<p>可是,芙拉朵却挥挥手指,好像根本没放在眼里。就像很轻松地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举动一样。</p>
<p>魔抗技术等,说到底是以已有的形式魔术为对象而模仿出来的东西。可以驱除魔性,却无法对抗其框架以外的东西。</p>
<p>所以,路基斯说过,你的话,就跟撕纸一样。对芙拉朵来说,既然路基斯这么说了,那就毫无疑问了。就是事实,如果这句话是错误的,那就是世界错了。</p>
<p>因此,就像撕开薄纸一样轻松,芙拉朵从口中奏出魔术。把世界翻过来,强行改写。</p>
<p>「不好意思......」</p>
<p>是的,芙拉朵唇边说着话,指尖在空中画着字。只有圣堂骑士的眼神一晃。右边的骑士向这边挥舞着剑。再过几秒钟,那把利刃就会贯穿自己的头颅吧。</p>
<p>然而在那之前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冻结了。没有声音,也没有什么被撕裂的样子,一滴血也没有流。</p>
<p>但一切就此结束了。左右两边的圣堂骑士仿佛被冻僵了一般一动不动,连呼吸和眨眼都感觉不到。举起剑的姿势,像雕塑一样僵硬。</p>
<p>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不,只是动不了,虽然还没死,但也差不多吧。冻结的只有肉体,灵魂还活着。因此,他们的肉体没有腐烂,连呜咽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停止在了那一刻。</p>
<p>这是死,还是活着?随便怎么称呼吧。芙拉朵的指尖轻轻拂过,嘴唇动了动。</p>
<p>「不会让你妨碍路基斯的。我,可是他的共犯」</p>
<p>说着,黑眼睛只注视着那个被称为圣女的少女。脸上浮现出恍惚的笑容,全身上下都荡漾着魔力。</p>
<p>圣女看着挡在自己眼前的魔术师,嘴唇微微翕动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