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神灵篇』 第301话 那意志和灵魂

<p>大神殿迸发着芙拉朵所放出来的强烈魔力。魔力的极光，倾轧周围空间的同时，注入到黑色球体。所有人都咬紧牙关注视着这一幕。</p>

<p>在魔力之光驱散昏暗的过程中，影子就像缝在其间一样变换着形状。被光弹飞的那副身姿，终于形成了躯体的轮廓。</p>

<p>在其视线的前方，是手脚疮痍，散发着魔力奔流的她，和她们。那个存在方式对影子来说是极好的。</p>

<p>变革者芙拉朵。过去之时，以这个别名一同，掀起了自阿尔蒂乌斯以来的魔术革命。她已经把魔术所展示的框架都抛弃了。</p>

<p>并且现在，她们如自己所愿，拼命地想要侵占大魔阿尔蒂乌斯的统治领域。顾名思义，自愿赴汤蹈火。</p>

<p>这种意志，一定是路基斯赋予她们的吧。</p>

<p>影子扭曲着身体，仿佛在嘲笑自己。与眷属的行动相比，自己又如何呢？</p>

<p>「可悲，什么忙都没帮上。只是个传声送气的角色。都快哭出来了，是的」</p>

<p>那可能是声音，也可能不是。不管怎样，影子的自嘲消失在黑暗中，没有被任何人察觉。</p>

<p>影子的视线不再是发出魔力奔流的芙拉朵，而是转向了被庞大的力量所吞噬的阿尔蒂乌斯。</p>

<p>至今仍被精灵起源咒术所覆盖的阿尔蒂乌斯，没有办法避开被奉献上来的魔力之束。</p>

<p>显灵是没错，但那副身躯还属于阿琉珥娜，属于人类。既然如此，就没有不受精灵诅咒的道理。</p>

<p>所以毫不吝惜。正如所说的那样，阿尔蒂乌斯充分承受下了芙拉朵·拉·伏尔加格勒的全力。</p>

<p>暴威的魔术，只要矛头稍微偏离一点，就会直接吞噬神殿吧。它足以形成那种威力。</p>

<p>不用说人类，就连巨大的魔兽都有可能被其凶残吞噬。</p>

<p>但是，影子的嘴唇颤抖着。他的身体沐浴在阳光下，渐渐被削去。</p>

<p>——即便如此，还不足以把那家伙塞回去。</p>

<p>英雄豪杰齐舞剑、施咒、放魔还是不足。自己的眷属也倒在了与大英雄的决斗中。</p>

<p>原本大魔就是这样的存在。被世界创造成人类不可战胜的存在。就像过去被称为巨人，龙，魔族的人一样。</p>

<p>其中，阿尔蒂乌斯的存在尤为特殊。让所有大魔都俯首称臣，时而还会击碎它们的头颅，睥睨着，不是王的大魔之主。那就是她。</p>

<p>从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开始，这一点就没变过。虽然看起来很矛盾，但能杀了她的一定只有她本人吧。</p>

<p>所以，要想让阿尔蒂乌斯下台，还需要再做一件事。影子歪着身子，嘴角上扬地笑着。</p>

<p>「阿尔蒂乌斯。曾经的盟友啊，过去的共事啊。不觉得很棒吗？即使不在你的手下，她们也已经如此崇高了」</p>

<p>影子只是撇下这句话，便消失了。没有人知道有影子，也没有人知道有声音。</p>

<p>◇◆◇◆</p>

<p>被咒缚构成的黑球之中。承受着赫赫的魔力威光，阿尔蒂乌斯既没有痛苦地扭曲表情，也没有呜咽，只是眯起了眼睛。</p>

<p>好像很不可思议，好像不明白意思似的。</p>

<p>黄金色的头发像在摇晃一样蠢动着。</p>

<p>刚才还在脑海里盘旋的疑问，现在还没有消除。</p>

<p>——为什么每个人都想从那个路基斯身上找到意义和价值呢？那里能有什么？</p>

<p>对阿尔蒂乌斯来说，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不仅是英雄们，大英雄也是如此。</p>

<p>无论好坏，路基斯这个人的灵魂都是平庸的。不是英雄的存在，也没有成为勇者的命运。</p>

<p>自古以来，足够成为英雄勇者的人，与灵魂相应的什么也会孕育而生。换而言之是才能，但阿尔蒂乌斯认为灵魂是其根本。</p>

<p>如果灵魂不匹配，努力就没有意义，也不会有成果，太阳更不会照到自己。</p>

<p>没有高尚灵魂的人其意志，连一张薄纸的价值都没有。他们即使打着正义的旗号，也很容易被邪恶所碾碎。平庸之辈的善意是为了被践踏而存在的，而诚意也是为了被打破而被抛弃的。</p>

<p>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肯定谁都在心底理解。无奈之下，只好低下头去生活。</p>

<p>在这样的世界里，谁能说不要绝望，向前走呢？不要绝望，带着希望踏过这个世界，那不是残酷无比的事情吗？</p>

<p>正因为如此，阿尔蒂乌斯才会容许绝望。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了，也允许他们低下头来，给予他们幸福和救赎。让无力之人浅浅睡过去。</p>

<p>阿尔蒂乌斯相信，这对人类而言才是至高无上的。而且确信自己才是那个引导者的合适人选。</p>

<p>正因为如此才无法理解。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在那个只有平庸灵魂的人身上找到价值，并对其意志表示敬意，然后甩开自己的手呢？</p>

<p>卡利娅·巴德尼克，芙拉朵·拉·伏尔加格勒，艾尔蒂斯。过去大家都盼望着拉起神灵阿尔蒂乌斯的手。然后真心接受了这份救赎。</p>

<p>她们坚信，将阿尔蒂乌斯的救赎视为正道，顺从其意志才是至高无上的。接受浅浅睡去的她们，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p>

<p>但是，现在呢？把自己放在完全相反的对立面上。居然满不在乎地做出自己流血的样子。</p>

<p>果然还是无法理解。若引领她们的是大英雄，那还好说。因为那个灵魂有值得信赖的价值。</p>

<p>可那个路基斯有什么？他只有傲慢的自我。换而言之是利己。</p>

<p>这么无聊的人，有什么必要去重视吗？</p>

<p>——不，追根溯源的话，说不定是奥菲在搞事。</p>

<p>这种可能性很大。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会脱离阿尔蒂乌斯的意图。可以说，从都是人类的时候起，就是唯一一个反驳阿尔蒂乌斯的存在。</p>

<p>这样的话，现在不只给了路基斯这种人机会，就算在那里包含了某种装置也不奇怪。</p>

<p>强烈的魔之极光舔遍了阿尔蒂乌斯的全身。那已经不是给对方带来痛苦的东西了。一种可以动摇存在本身并抹去概念的暴烈魔术。至少在过去，芙拉朵是没有掌握这种魔术的。</p>

<p>阿尔蒂乌斯的脸颊扭曲，黄金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甚至浮现出赞扬对方的神色。</p>

<p>如果这也是那个带来的影响，那就不好了。阿尔蒂乌斯在魔力的激流中，以一种叹息的氛围说道。</p>

<p>仿佛久违了很久，重新找回了作为人的语言。</p>

<p>「如果里面有不希望看到的东西，那就从上面用颜料涂掉吧，这样比较好」</p>

<p>想到这里，阿尔蒂乌斯轻轻指了指。就在动手的瞬间。</p>

<p>指尖跑来了一阵被撕裂的疼痛。红色的血，就像拒绝阿尔蒂乌斯的行为一样，滴落下来。</p>

<p>黄金的眼眸自嘲似地眯了起来。</p>

<p>——这么说来，你才是受他影响的第一人啊，圣女阿琉珥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