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神灵篇』 第303话 恶徳

<p>银刃描绘出美丽的线条，一条直线直逼黄金。刃在前，空气悲鸣撕裂，烈风嘶吼呼啸。</p>

<p>卡利娅的一闪，已经不在人类的领域之内了。无法企及的巨人种刚力和释放出来的魔之压力，既不是人类所能释放的，也不是人类所能接受的。</p>

<p>想用剑接住的话，就会直接被拧到地里吧。一看就能得到的想象，毫无疑问是真实的。</p>

<p>也就是说，这一挥是魔性的一挥。奔腾于身体的巨人因子发出赫赫吠吼。</p>

<p>迎击卡利娅的黄金，在驱散束缚自己黑咒的同时举起了手。她那白皙的纤细手臂，用肌肤去挡那绝对无法抵挡的一击。</p>

<p>这一瞬间的未来，全世界都在预料之中。原本，胳膊会被撕裂，血会弄脏天空吧。</p>

<p>然而，现实是什么都没发生。阿琉珥娜的身躯既没有伏在地上，也没有吐出一摊鲜血。只是杵在那里。</p>

<p>这种光景甚至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卡利娅却把它当作理所当然。毕竟是之前看过的光景。所以，不会一次就放下刀刃。</p>

<p>二击，三劈，如果这都不行的话，就再来一挥，再下一闪。</p>

<p>连喘息时间都没有的闪光连击，从头颅，脖子，心脏依次变换目标，扑向阿琉珥娜的身体。</p>

<p>每一个都是致命的一击。这一定是以杀敌为目的的一招。过于暴力的连击。</p>

<p>可是。说来说去还是太怪异了。</p>

<p>每一击都在碰到阿琉珥娜的皮肤之前就被压制住了。不知道缘由。可能是圣女的奇迹，也可能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p>

<p>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好像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卡利娅的剑贯穿。卡利娅的小嘴吐出一口气。眼睛眯了起来。</p>

<p>——这种事，怎么可能？</p>

<p>老实说，这种近乎牢骚的东西在卡利娅的胸中流淌出来。</p>

<p>人类的皮肤，本来就不是那种被铁打进去还能若无其事的构造。被刀口插入却不吐血的人就已经不是人类了。</p>

<p>不，就算是魔兽，面对使出浑身力量的一闪，也多少会有一点可爱的反应。</p>

<p>而这个女人呢？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自己的手也没有反作用力。还不如装作没看见的样子。</p>

<p>尽管抱着这样的想法，卡利娅却没有停下挥舞银刃的手。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的任务不是打倒这个女人，而是争取一点时间。就算只能赚取沙粒大小的时间，那也应该相当有意义。</p>

<p>芙拉朵、艾尔蒂斯，更重要的是，为了让那家伙从这里摆脱出来。卡利娅用力咬紧了臼齿，一瞬间抽出刀刃。</p>

<p>卡利娅的喉咙发出巨人的咆哮。同时，银刃使出浑身解数，朝着阿琉珥娜的双眸挥去。即使没有意义，也要竭尽全力发挥出的一闪。</p>

<p>在触摸到阿琉珥娜的肌肤时，她的嘴唇缓缓张开。</p>

<p>「或许可能，或许不可能。这些都是小事。就算物理上不可能，只要不是物理上的就有可能」</p>

<p>话音刚落，银刃就停住了。无论再怎么用力，也挤不进去。</p>

<p>如那番话的象征一般，卡利娅挥舞的银刃，被阿琉珥娜白皙的手指挡住了。卡利娅耳际听到了，自己喉咙咽下唾液的声音。</p>

<p>明白了。眼前的女人身上裹挟着某种术式或魔性，支撑着这种异样。</p>

<p>因此，无论多么异常，本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这女人面前都是可能的。这个，明白了。</p>

<p>但是，这样理解和大脑能否处理眼前实际发生的事情是两回事。</p>

<p>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挥舞的银剑，被不知道是否握过剑的纤指毫不在意地挡住。</p>

<p>这对将一生都献给了剑的卡利娅来说，是莫大的打击。银眼反射性地睁大，冰凉的液体舔着脖子。</p>

<p>这，太荒谬了。</p>

<p>卡利娅的思考和身体，一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而这一瞬间，在这黄金面前却是致命的。</p>

<p>铁发出奇妙的，刺耳的嘎吱声，眨眼之后。</p>

<p>——在阿琉珥娜的手中，长剑粉碎自毁。银色发出最后的光芒，在空中飞舞。</p>

<p>剑被粉碎的同时，卡利娅也被弹飞。还没来得及承受失去爱剑的冲击，身体就开始直舔地板。卡利娅叹了一口气。</p>

<p>到此，结束了。</p>

<p>这句话冷不丁地从卡利娅的心里滑过。当然。自己的一击没能击中敌人，最终连爱剑也被夺走了。</p>

<p>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对抗那家伙了。所以，结束了。</p>

<p>但也不坏。卡利娅噘起了嘴唇。</p>

<p>没能创造出更多的时间，不过还是有足够的时间让芙拉朵她们溜出大神殿。从那里开始，一切都取决于运气了。</p>

<p>那样的话，也没关系。甚至觉得还不错。</p>

<p>卡利娅的脸上浮现出既不是自嘲也不是认输的情感，笑了。</p>

<p>悲惨的死亡。因为被敌人击败而舔舐地面，这对自己来说太残忍了。对于力量的追随者卡利娅来说，是一次拧断脏腑的耻辱。</p>

<p>紧咬着的臼齿嘎吱作响，手指发麻地颤抖着。但是，卡利娅也有一种满足感。</p>

<p>这样至少保住了路基斯的性命。成功地逃离了这个异常本身。</p>

<p>对于作为路基斯之盾的卡利娅来说是首要事情。卡利娅感觉到，以前绝对不会有的想法，现在确实存在于这颗心中。</p>

<p>啊，还有呀。卡利娅艰难地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挤了挤眼睛。</p>

<p>还有，路基斯的事。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那种可以抛开过去一切的豪放性格。他不是那种能轻易忘记为自己而死之人，去承受幸福的人。</p>

<p>这一点，卡利娅非常清楚。所以他一定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这个伤痕。啊，那倒也不错。</p>

<p>卡利娅的脸上刻着淡淡的线条，微笑着。</p>

<p>只见黄金在眼前挥着手。从那对眼睛里读不出任何感情。只是色调有些冷酷。</p>

<p>阿琉珥娜的嘴唇在刻下什么。虽然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卡利娅也明白，魔术之类的某种东西会降临到自己身上。</p>

<p>而且这种魔术，会给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带来毁灭性的打击。</p>

<p>直到最后，卡利娅都瞪着阿琉珥娜。即使知道会死，也不会把目光从那个原因上移开，露出难看的表情。</p>

<p>不是这样，怎么配当他的盾呢？</p>

<p>还没来得及喘息，黄金的指尖就一动。银白色的眼睛里映出一根丝线似的东西，正逼近自己的脖子。</p>

<p>卡利娅已经没有阻止它的手段了。也没办法抵抗。</p>

<p>所以——劈断黄金魔线的不是卡利娅，而是紫电之刃。黄金和白银。两眼睁得大大的。</p>

<p>一个响彻大地的声音，轰鸣起来。</p>

<p>「——就这么喜欢在别人睡着的时候肆意妄为吗」</p>

<p>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飘忽，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p>

<p>「用别人青梅的身体，去践踏别人的同伙，神就那么了不起么，啊？」</p>

<p>他身体前倾，仿佛在保护卡利娅，一副不在意肩膀滴血的样子。恶德，私语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