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监狱贝拉篇』 第314话 恶棍老狐与平静暴风的邂逅

<p>加莱斯特王国王都。</p>

<p>在离繁华中心市区稍远的福马尔家别墅里，有暴风在。那是一副非常愉快的样子，声音说开了。</p>

<p>「真够惨的。错，像您这样的坏蛋就该说是应得的。坏蛋舞剑终究落回自己的身上啦」</p>

<p>暴风的代言人，瓦莱莉·布莱托内斯一边说，一边放松全身的肌肉。缓缓地用手指触碰自己的嘴唇，轻松地对眼前的人调侃。话从嗓子里不停倾洒出来。</p>

<p>对于平时话没那么多的她来说，今天的舌头出奇地流利。</p>

<p>「到底是老了，还是喝酒烧烂了脑袋呢？」</p>

<p>从那嘴唇倾洒出来的，是仿佛扔坚硬石头般辛辣的语言。不过奇怪的是，每句都包含着一种亲切感。</p>

<p>这似乎就是亲爱的证明。</p>

<p>坐在对面的恶棍理查德·帕米里斯一边接受瓦莱莉的话，一边用牙齿把它啃烂，开口说道。</p>

<p>「扯蛋，瓦莱莉。我变老，是只有这具身体死去的时候啦」</p>

<p>肚子上的伤口缠上了大大的绷带，理查德笑着说道。</p>

<p>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身体的各个部位还可以看到沙尼奥会战时的伤疤，但那聪慧的表情依然健在。</p>

<p>灌进喉咙里的酒轻快地进入胃里。理查德惬意地眯起眼睛。</p>

<p>有过几次无聊的对话。完全不能说是加深旧交那样的内容，就像互相投掷石块那样的对话。</p>

<p>然而，这似乎正是他们通常的对话。双方似乎都明白这种距离感是最合适的。</p>

<p>「——真不敢相信耳朵，您竟然会在战场上跪了」</p>

<p>瓦莱莉一边往杯子里倒葡萄酒，一边说。如果是平时的话，是不会亲手倒酒的，只有今天这个时候，吩咐了仆人不要靠近他们的房间。</p>

<p>毕竟本来彼此都很忙。要不是偶然，骰子都没机会一起露露脸，就连交谈说话都很难。</p>

<p>正因为如此，当这种巧合重叠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经常会一起喝酒。话虽如此，喝进彼此喉咙里的酒却完全不同。</p>

<p>理查德听了瓦莱莉的话，满脸的皱纹更深了。奇怪的是，声音很轻浮。</p>

<p>「我也没什么好瞒的。到了这个岁数，才真正体会到我的斗争心还没有消失呢。啊，哈哈」</p>

<p>真可惜啊，瞧着说出这番话的理查德，瓦莱莉几乎要把酒喷洒出来了。舌头上传来柔软的触感。</p>

<p>理查德的表情与他所说的完全相反，似乎泛出一丝笑容，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可惜或不甘。</p>

<p>不，也许确实是把它揣在心里，但他已经没有把它表现在表情上的坦率了吧。</p>

<p>这对瓦莱莉来说是件高兴的事。</p>

<p>如果，虽然是如果。如果这个恶毒的人陷入悲痛和消沉之中，瓦莱莉一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p>

<p>可能会惊慌失措，把本不该说的话都说漏了嘴。没有暴露出什么异样，瓦莱莉不知不觉地放下了心。</p>

<p>凝视着理查德的表情，开口道。</p>

<p>「对手，确实是那个自称路基斯的无法之徒，据说现在还活蹦乱跳地蹦踏着呢」</p>

<p>为此，我也暂时回不了苏兹菲了，瓦莱莉继续说。</p>

<p>从瓦莱莉口中听到那个词和名字，理查德微微扬起两眉。察觉到这句话的用意，表情的皱纹加深了。</p>

<p>瓦莱莉所说的意思，理查德早已耳闻。本应进入死雪藏匿了锋芒的纹章教，如今再次在加莱斯特王国东方国境附近集结兵力，炫耀武力。</p>

<p>率兵者之名，是由魔女玛蒂娅赐予英雄之名的路基斯，在王国被称作恶德本身而被忌讳的男人。</p>

<p>路基斯在东方边境屯兵要干什么，完全无法确定。</p>

<p>仅仅想利用士兵进行示威，还是真的想冒着死雪闯入国境。</p>

<p>至少在死雪纷飞当中集结士兵，肯定是件愚蠢的事。但也不能无视。</p>

<p>不管有什么理由，在敌人胁迫的情况下，倘若不出兵防御，那就等于不成国体。哪怕不是真的动刀动枪夺取性命，也需要瞪瞪眼的程度。</p>

<p>因此，原本准备完毕就应该返回苏兹菲堡的瓦莱莉·布莱托内斯，现在还被关在王都的偏僻小屋里。</p>

<p>不仅如此，再过一会儿，东方国境附近的防卫工作就会从天而降了。</p>

<p>不知道是纯粹的王国军人力不足，还是政治场上的混乱，不过对于被折腾的一方来说，真是很好的麻烦，瓦莱莉故意耸了耸肩。</p>

<p>看到瓦莱莉的样子，理查德不禁眯起了那双表露狡诈的眼睛。跟理查德目光重叠在一起，瓦莱莉嘴唇静静地翕动着。</p>

<p>「——作为参考，想问问您。您认为敌人的目标是什么？真的打算从边境进攻吗？」</p>

<p>几乎不用思考，理查德就回答道。言语中夹杂着嘲弄的声音。</p>

<p>「我不会，那家伙也不会——他是我以前的弟子，这是他喜欢用的手段」</p>

<p>加深皱纹，理查德说。</p>

<p>没错，的确，他掳走巴德尼克家千金时也是如此。路基斯堂而皇之地派兵佯攻，在背后达成自己的目的。</p>

<p>让人看到他胆大妄为的地方，却意外地爱耍聪明手段，这是他的拿手好戏啦。</p>

<p>人一旦被大的事物吸引了目光，对于小的事物就会变得过于愚钝。理查德说，这种事，在我教他之前，他就已经很懂了。</p>

<p>瓦莱莉用干练的动作点了点头，催促理查德继续说。瓦莱莉的心顺从地接受了理查德的话。</p>

<p>瓦莱莉很清楚自己这个人很擅长战场。另一方面，也很清楚自己是在其他方面需要他人帮助的人。</p>

<p>因此，才想要对自己应该完成的事情增加信心。也正因为如此，今天才会在这里。</p>

<p>想到的有很多，但瓦莱莉相信，只要是理查德的话，就足以确信。理查德一下子闭上了嘴，把酒瓶放在桌上。</p>

<p>那指尖轻轻捏住胡须，说道。</p>

<p>「——不可能全部读懂。想让人把目光投向东方是知道的，但纹章教似乎并没有为西边做好准备。那么，首先是人吧」</p>

<p>人？瓦莱莉把理查德说的这个词，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p>

<p>理查德凝视着瓦莱莉锐利的眼睛，回答道。</p>

<p>「不是有吗？纹章教的人像猪一样被塞满的地方，在这国家里就只有一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