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监狱贝拉篇』 第328话 怀疑者

<p>击溃看守们后到达的，就是那个房间。那间刻着“监狱长室”字样的房间。还有人的气息。</p>

<p>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p>

<p>踏入房间的瞬间，薇斯塔利努的后背一阵僵硬。空气突然变重的感觉传到了肺里。感觉像是把凝固的恶寒吞了下去。</p>

<p>并不是单纯的气温低，而是更多的寒气将身体冻住。</p>

<p>毫无疑问，从这里开始气氛就不一样了。薇斯塔利努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误入了异界。</p>

<p>在这个异质的世界里。一个男人在那。监狱长帕洛马·巴沙尔。他独自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盯着薇斯塔利努。</p>

<p>简直就像知道她会来这里一样。</p>

<p>是魔术师，还是妖术师？</p>

<p>薇斯塔利努抑制着内心的激动，静静地喃喃道。虽然是人类，但能制造出这种异样的存在，只有和魔性紧紧握手的魔术师和魔法师，或者把身体全部交给魔性的妖术师。</p>

<p>小心翼翼地，薇斯塔利努扫视一眼室内，从墙壁的花纹到地板上布料的粗糙程度。但是，怎么看都没有发现隐藏的地方，也没有隐藏什么的迹象。毫无疑问，帕洛马独自一人在那里。</p>

<p>和室内的空气交织在一起，显得异常。在来这里之前，看守们都在外面呆着。相对于这个首领，他却一个人在等着。</p>

<p>不可能，这是个陷阱。</p>

<p>该进还是不该进？在薇斯塔利努的心中，这样的问题不断涌现。仅凭这一点，薇斯塔利努就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是无法冷静下来的。如果只是单纯地捕捉眼前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进入。</p>

<p>「进来吧，不用客气，你是像枭一样来抓我的吧」</p>

<p>声音很沉重。那声音散发出贵族特有的高贵，但同时也让人感受到岁月的积累。帕洛马蓄着八字胡，坐在办公椅上，表情严肃。</p>

<p>薇斯塔利努敏感地挺起背，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p>

<p>不想让他多说话，也不应该跟他面对面。这种不信任深深烙印在薇斯塔利努的心里。果然，不应该轻易进入房间的直觉是正确的。所以。</p>

<p>——如果是陷阱，就在它发挥作用之前结束一切。薇斯塔利努侧身，朝着帕洛马挥出投斧。</p>

<p>顺势，全身用力往房间里跳。还有一段距离，投斧恐怕无法阻止一切动作。</p>

<p>不过，可以将其引导到期望的地方。吸引住精神和视线。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不需要其他了。</p>

<p>迎战魔术师时最不能做的事，就是配合对方的步调让事情发展。他们拥有魔术这个唯一的武具。任其自由发挥，佣兵毫无胜算。</p>

<p>所以应该做的事，就是不让他们做任何事。</p>

<p>洗练的咏唱，向神祈祷的祝福，诅咒杀死敌人的目光。不让其发挥出效果，就要令对方失去意识，薇斯塔利努知道那才是最好的应对手段。</p>

<p>所以，跑得连呼吸都忘记了。冲开黏稠不堪的空气，睁大眼睛。一瞬间。一瞬间结束一切。</p>

<p>战斧发出雄壮的怒吼，朝着帕洛马的一只手臂落下。那里没有任何犹豫和忧虑。空中断裂，惨叫着裂开了。</p>

<p>不需要把人杀掉了。那样救不了他。我得到了他的信任，那么就有义务去回报。</p>

<p>薇斯塔利努的眼角微微上扬。颅内充满了一种清爽感。</p>

<p>当然是那样。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坚持到底。那就是信用的代价。总之，这只是等价交换的契约。绝对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爬出来。</p>

<p>怀着赫赫的意志，从薇斯塔利努双臂甩出的铁块，展现了在帕洛马的眼前。在此面前，帕洛马依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p>

<p>不，都这个时候了，他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眨一下，看着薇斯塔利努说道。</p>

<p>「——谨慎的性格。我没有狂妄到认为能躲过你的一击，恐怕连杂役也能杀了我」</p>

<p>奇怪。薇斯塔利努的一举一动，确实是一瞬间的事情。不会给敌人说话的时间。</p>

<p>已经多次看到被切断身体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未见过敌人如此从容。</p>

<p>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舔着薇斯塔利努的背脊。</p>

<p>同时，黏糊糊的空气变成寒气，缠绵在身体和四肢上。这时，薇斯塔利努才意识到自己无法甩下斧头。</p>

<p>斧头悬在半空中，像被固定住了一样停在那里。薇斯塔利努的全部重量被挂起，纹丝不动。仔细一看，方才扔出去的那把斧头也在半空中悬固着。</p>

<p>——魔术结界。这道词汇掠过薇斯塔利努的脑海。</p>

<p>那不是一瞬间就显现出来的东西，而是通过仪式固化之物。薇斯塔利努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p>

<p>糟透了。不管是什么陷阱，只要是攻击这边还好。如此一来，至少会产生破绽。</p>

<p>可魔术结界这种东西就不同了。薇斯塔利努虽然不了解全部缘由，但这是境界魔术的一种。</p>

<p>将自己与敌人隔绝，免疫一切。没有暴力因素，在保护自己这件事上却是无可比拟的。</p>

<p>帕洛马慎重地选择语言，动了动嘴。</p>

<p>「我在魔术方面很无能……只会这一件事」</p>

<p>帕洛马的声音还是那么沉重。八字胡动了起来，那僵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薇斯塔利努。</p>

<p>那视线里包含着某种颜色。既不是放心，也不是从容。不知为何，脸上隐藏着不知所在的不安。</p>

<p>「可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破的。放弃吧，你们失败了。你抓不住我，你的伙伴也战胜不了我的守护者」</p>

<p>听到这句话，薇斯塔利努反射性地拔出了被按住的战斧。很快就抽回身边，甚至还有些扫兴。触感也没有奇怪的地方。</p>

<p>异质化的是这个房间本身，而与世界隔绝的，似乎只有帕洛马的周围。</p>

<p>这样的话，还不算失败。一切都还未定论，一次都没有。话虽如此，要自己接受“失败”这两个字，其实是对信任自己的他的背叛。</p>

<p>不可能。背叛，是自己最讨厌的措辞。薇斯塔利努用牙齿咬着冻僵的指尖，硬是把它折弯。然后，将冰冷的空气吞了下去。转动思考。</p>

<p>帕洛马所使用的东西和通常的魔术相比确实是异质的，但即使如此也肯定是魔术。</p>

<p>那么，其本质就不得不依赖于术士的精神性和灵魂。</p>

<p>与能在一瞬间将敌人吞噬的炮击魔术不同，这是必须持续术式的境界魔术。即使进行仪式并使之固化，但这样做毫无疑问会导致疲劳的累积。</p>

<p>这样一来，就完全有取胜的机会。</p>

<p>薇斯塔利努小心翼翼地平息狂暴的喘息，举起战斧。胸中的焦躁变成了焦灼，令全身的神经绷紧。</p>

<p>就这样，将意识全部倾注到眼前的魔术结界。</p>

<p>——所以，薇斯塔利努没有注意到。仅仅认定，围绕在他周围的魔术气息只不过是境界魔术的产物。</p>

<p>薇斯塔利努挥舞斧头的瞬间，帕洛马再次说话了。</p>

<p>「你啊，最好懂得怀疑别人。像我这样，就得怀疑」</p>

<p>帕洛马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种冻结之物贯穿了薇斯塔利努的四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