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浴血王都篇』 第358话 肉食者们

<p>——我要赌上我所能及的一切，一定会让你够到。</p>

<p>这样动了动嘴，慢慢握起菲洛斯的手。本以为会遭到强烈的拒绝，但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拒绝，而是接受了。</p>

<p>不知道那里面带着怎样的感情。若是欣然答应的话就好了，但考虑到菲洛斯的样子，难道是不情愿地握住手的吗。</p>

<p>不，也许是想利用我，就像我利用她一样。不管怎么说，过去曾经反手干翻过比我高几级的贵族们。她有自己的天赋，所以很容易做到这一点。</p>

<p>不过说实话，对于此次的所作所为，我当然已经做好了被揍一顿的心理准备。连这个都不做，真是太残酷了。我的心被罪恶感紧紧地禁锢住了。</p>

<p>连这一点都知道吗。她啊。</p>

<p>就在我和菲洛斯的视线重叠，正要再次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视线的尽头，银发晃动起来。</p>

<p>「——等等，路基斯。你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在胡言乱语」</p>

<p>看到卡利娅，舞动着那双美丽的银眼。浅色的脸颊，现在几乎泛起了红晕。她噘着嘴，露出锋利的犬齿。</p>

<p>毫无疑问。这是卡利娅此人无比焦躁的表现。就算是以前，也没见过。</p>

<p>可以看出，在那双银眼的深处，浮现出非同寻常的情感。</p>

<p>感觉自己的血一下子从指尖退去了。</p>

<p>坏了。这次的这个，完全超过了度。或许做得有些过火了。</p>

<p>刚才打断卡利娅的话也是在帮倒忙吗？她的话里每一个词都充满了焦躁。</p>

<p>「这么容易就豁出去了，难道是忘了你把背后托付给我了吗？现在不会想说这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吧」</p>

<p>仿佛狮子般凶猛，卡利娅的长睫毛跳了起来。呼出的气息保持着足以让周围沸腾的热度。</p>

<p>不是啦，确实说过将背后托付出去。这儿跟那儿八竿子打不着啊。而且我只是竭尽全力去做我自己能做的一切。这不还没豁出去嘛。</p>

<p>与此同时，想方设法把话圆回去。卡利娅露出妖艳的笑容，用指尖把我的嘴巴闭合上。</p>

<p>「怎么了，路基斯，如果你有什么借口的话，我会听你说的。不过说话要注意点，要是你违背了血脉交合的誓言——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p>

<p>闭上嘴唇，轻轻抬起双手，面对着卡利娅。发现那双银眼，不会给我留一丝余地。</p>

<p>耷拉眉毛，面容扭曲。</p>

<p>糟透了。看到那双银眼的瞬间，就知道卡利娅并没有在开玩笑。这家伙，是个说到做到的女人。那个从以前开始就很清楚了。</p>

<p>而且，对我怀有近乎愤慨感情的，似乎不只是她一个人。</p>

<p>「是啊。约定呢，路基斯。你画了这么大一块饼，我怎么记得从没听说过呢，嗯？」</p>

<p>芙拉朵，则摇晃着黑眼睛和扎成一团的头发，编织着话语。看起来比卡莉娅冷静，但从那颤抖的声音里可以看出，她体内的热量丝毫没有改变。</p>

<p>其实，这次的事情，我不记得对任何人说过详情。</p>

<p>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的把握度有多少，也不知道能不能娴熟运用。所以，一直认为，在确定之前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述。</p>

<p>芙兰朵的嘴唇弯成了漂亮的弧线，在那副清丽的脸庞上，让人感到异样的美丽。</p>

<p>「喂，路基斯。我是你的什么人？当然，我不认为你会回复我们只是朋友」</p>

<p>语言非常柔和，甚至有一种将我包围起来的感觉。连触摸耳朵的方式都很温柔。</p>

<p>但是，在这句话的背后，隐藏着的却是坚不可摧的意志。她那双黑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说不允许任何借口。</p>

<p>行行好，不可能忘记的，芙拉朵是我的共犯大人。这么回答的同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流哈喇子了，还黏在了皮肤上。</p>

<p>「是啊，那就奇怪了——所谓的共犯，就是没有商量事后打报告的关系吗？你觉得呢，路基斯？希望你能斟酌一下再来回答」</p>

<p>话语渐渐带着冷彻。这种举动，就好像一步一步地将这边逼得无处可藏身。</p>

<p>知道了，对不起。是我不好。反省深刻到要比地底还深。所以，请不要再逼我了。无处可逃的感觉，就好像四肢被抓住似的。</p>

<p>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摇晃着手指。视线不知不觉间在空中游动。然后自然而然地朝向菲洛斯的方向。</p>

<p>倒也不是有什么。如果可能的话，希望能得到某种支援或是让场面平静下来的话语。包含着这样意图的眼色。不管怎么说，一直在为我做这些事的安，此刻不在这里。</p>

<p>接受下来，菲洛斯点点头说。白色的眼睛微微眯着。</p>

<p>「你刚才说这话的意思是，抛开所有的契约，也要成为我的同盟者，对吧？」</p>

<p>菲洛斯正面看着这边，说道。</p>

<p>原来如此。看来是误解了眼色的意思。不，从她嘴角莫名上扬的样子来看，也许是拿我赌气吧。</p>

<p>银和黑，以及白眼，像要剜掉我的肉一般凝视着这边。发出声响，咽了一口口水。连呼一口气都有一种奇妙的麻痹感。</p>

<p>不行。平时应该很轻松就能脱口而出的话语，一个也想不起来。脑髓僵硬地封闭着，没有任何反应。</p>

<p>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管现在怎么回答，都有一种从侧面背后刺来的预感。</p>

<p>不知不觉汗流浃背，吐出的气息从喉咙逆势而上。</p>

<p>也许是把沉默当成了某种回答，芙拉朵又重复了一遍。那一个个的，都堆压在我的背上。</p>

<p>「还有，她。不管是菲洛斯·特雷特的血统关系，还是魔兽灾害的事。路基斯，你还对我隐瞒着什么吧」</p>

<p>心脏砰砰直跳。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p>

<p>对于芙兰朵说出的话，卡利娅也点头表示同意。看来，在其内心深处，要说的话还堆积如山。</p>

<p>而且，至少现在要把它吐出来，她们已经没有一丁点儿犹豫了。</p>

<p>「你这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对新型的魔兽知之甚多，对各个城市的形势了如指掌，根本不像是一般庶民出身。你快说，真是这样吗」</p>

<p>当然，不管其背景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有改变。卡利娅脸上带着尖锐的笑容说，真希望能把事情弄清楚。</p>

<p>不行。真的顶不住了。</p>

<p>耷拉着脸坐在床上。露出两只手掌，低下头。看来已经找不到退路了。</p>

<p>是她们特有的逼供方式吗，还是说我太肤浅了？不，也许是两者都有吧。</p>

<p>「……真是不好意思，没有办法推脱。事情结束后，一定会像你希望的那样清算的。所以这次就放过我吧」</p>

<p>把口嚼烟放进怀里，动了动嘴。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词语竟然是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能耐，搞不好连这个都失去了。饶了我吧。</p>

<p>用手搔了搔头皮，继续说道。</p>

<p>「那个，我的出身么。正好，这里有一个最了解这些的人在」</p>

<p>真的是，根本无法面对自己的尴尬。这条路，看来是无法避开了。</p>

<p>既然是这样，那就至少打个招呼吧。养育我的亲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