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浴血王都篇』 第363话 多条舌头

<p>拉尔格·安一边轻轻舔着嘴唇，一边在脑海中思考着几个问题。那么，如何在这个场合掌握主导呢？</p>

<p>眼前，以元老萨莱尼奥为首的几名老人正在谈论今后路基斯的动向。</p>

<p>肯定又是单独行动，强迫调动部队。诸如此类。</p>

<p>听到这些，安的脸上不禁浮现出苦涩的笑容。贴在脸上面无表情的面具微微晃动。</p>

<p>回想起来，以前自己也做过类似的事。英雄大人会怎么行动，在想些什么，反复设想结果。</p>

<p>看着老人们的对话，不由得将过去的自己重叠在了一起。</p>

<p>经过多次类似的思考，安对路基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尽管非常不爽。</p>

<p>设法从外面读懂其动向的行为。都是毫无意义的。</p>

<p>不知不觉间，安的脸抽动了一下。思绪里，涌现出了不愿回忆的东西。城塞都市伽罗亚玛利亚的时候是如此。在贝尔菲因和加萨利亚联合会议时也是如此。</p>

<p>那个人根本不了解人家的心情。有时甚至会做出让人怀疑是不是同样有理性之人的行动。尽管如此，却总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p>

<p>——啊，那时候。真是莫大的屈辱。</p>

<p>一想起这些，眼角就会浮现出炽热的东西。安勉强咽下快要吐出来的呼气，撑着肩膀。</p>

<p>路基斯和自己的思考方式完全不同。他是没什么大不了，也不会说是理性的人。</p>

<p>正因为如此，安认定从一到十设想他的行动是毫无意义的。必要的是，在最后一端将他引向自己的设想。</p>

<p>场面混乱，谁也停不下来的时候。最后的一推，交给自己的手就好。这次一定要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p>

<p>这是自认为是调解人的安，略带阴暗的矜持表现。或许可以说是意气用事。</p>

<p>不管怎么说，现在的自己，对路基斯来说，只是个传话筒。而且自诩是调解人，做的事情却只是被他牵着鼻子走。</p>

<p>假如。假如他得出结论，认为自己一直到最后都是这样的，那么对他来说，自己一定只是个普通文官而已。只会成为那里生长茂盛的杂草之一吧。</p>

<p>安洁白的牙齿互相磨咬着，发出微弱的声音。才不干呢。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到后面才发现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可能接受的。</p>

<p>所以他最后的挂念之处。至少要作为其中之一，收进纹章教——甚至是我的手中。为了再也不能让他忘记。</p>

<p>没什么，不是对他不利。只是稍微修正一下可以说是他那放荡不羁的方向性而已。这样的话，英雄大人和圣女玛蒂娅应该都很满足吧。</p>

<p>为此，他们也可以利用。</p>

<p>安微微抬起头，打量着萨莱尼奥，或许可以说是每个反路基斯之人的脸。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皱纹。</p>

<p>他们的想法非常容易读懂。目的明确，思想也纯粹。而且还拥有听人说话的耳朵。比起混乱的路基斯，动起来方便得多。</p>

<p>铺开语言为他们引路，他们就会顺利前进。那是自己的领域。即使是圣女玛蒂娅，也不打算让位。</p>

<p>因此，安主导着这个场合。率先引出意见，在方向性上很差一个。时而也做些对他们有利的事。</p>

<p>没什么，最后只要这边能赢就好。他们的诡计在最后一刻受到挫折就行。在那之前都是自己人。</p>

<p>我要在最后取得胜利。最终是，一切的王冠。</p>

<p>而且，安轻轻抚摸着嘴唇。热腾腾的呼气，微微飘向空中。</p>

<p>——这是个好机会。要在此处挽回菲洛斯的失态。我要把在英雄大人面前遭受的耻辱洗刷干净。</p>

<p>安睁大眼睛，加强目光。现在，她的内心深处，还蒙受着那些恶人的耻辱。</p>

<p>那种难以忍受的失态。不可能的屈辱。说不定就因为那件事，被路基斯小看了。想到这里，甚至觉得脏腑里有一种阴暗而沉重的东西挤压着。</p>

<p>所以才要在这里挽回。如果自己践踏了反路基斯的势力，他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安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p>

<p>大概是在意安的表情吧。突然回过神来，元老首领萨莱尼奥正从正面看着安的脸。</p>

<p>没有发话，老人只是用空虚的眼睛看着安。甚至让人觉得是一时间在发呆。</p>

<p>不由自主地，开口。</p>

<p>「怎么了，萨莱尼奥大人？有什么让你在意的事吗」</p>

<p>萨莱尼奥听了安的话，皱着眉头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在耳边回响。</p>

<p>「——不，没什么。只是在对着纹章祈祷而已。拉尔格·安」</p>

<p>扬起眉毛。安也无法理解这句话里包含的含义。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p>

<p>安微微抬起肩膀。应该警惕的还是他。只有他。</p>

<p>迄今为止，安举办过几次这样的聚会，参与者对自己的态度主要有两种。</p>

<p>表示信赖的人和明确表示不信任的人。前者自不必说，后者也容易应付。若能看透这种感情，要么将其扼杀，要么将其摧毁。这两件事都不是那么难。</p>

<p>可没有一个人的眼睛长得像萨莱尼奥。既不是信赖，也不是警戒，而是在脑壳里琢磨如何利用这边的眼睛。</p>

<p>恐怕对他来说，无论安是否真的与路基斯敌对，都无所谓。结论是，只要对他有利就行。</p>

<p>萨莱尼奥的眼睛依然没变，继续说道。</p>

<p>「希望你能取得无愧于拉尔格之名的成果。不，我不会对你多说什么了」</p>

<p>无愧于拉尔格之名么。</p>

<p>这是，在敲打。还是真的只是鼓励呢？怎么看都不清这个老人。安一边微笑着点头，一边在心里吐了一口气。</p>

<p>拉尔格。安这姓，并不是家名或血统名。也不是用来判明其出生地，硬要说就是纹章教里的头衔。</p>

<p>在一个世代内，世世代代被认为与之相配的孩子，会被赐名拉尔格。虽然没有被赋予地位，但这无疑是一种名誉。他们所有人，都想再自己的名字前面冠以拉尔格。</p>

<p>其由来，是曾经置于西方的神兽名字。每当大圣教扩大其势力的时候，这个名字就会被贬低，不知不觉间变成了魔兽，可在纹章教中，它是侍奉主神奥菲的野兽，仍然是令人尊敬的对象。</p>

<p>智慧之兽。意味着聪慧者，它的名字就是一种荣誉。所有纹章教徒的孩子都被如此教导长大，他们的目标就是成为拉尔格。</p>

<p>它的形象随着时代和神话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有两件事是一定会被提起的。无论它是人的形态还是兽的形态，都一定是以孩子的姿态来讲述的。</p>

<p>还有一件——拉尔格是拥有多条舌头的存在。</p>

<p>安滑动一下舌头后，说道。</p>

<p>「——嗯，当然。为了纹章教。会全身心投入进去的」</p>

<p>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笑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