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浴血王都篇』 第379话 他和她们的意图

<p>我想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艾尔蒂斯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挑选词语发言。</p>

<p>「——那孩子，叫列伊吧。路基斯想把那孩子怎样，芙拉朵」</p>

<p>艾尔蒂斯躲在巷子后面的屋檐下，小声说道。话音刚落，芙拉朵的声音就在耳边接上差。</p>

<p>为了不跟丢带头走在前面的路基斯和卡利娅，芙拉朵向前迈了一步，并配合着开口。黑眼珠微微倾斜。</p>

<p>「别无选择，只能保护，至少路基斯是这么说的，不是吗」</p>

<p>拉着下巴，芙拉朵一边撩起黑发，一边动了动嘴唇。声音里隐藏着忧伤的神色。毫无疑问，这是对路基斯的担忧。</p>

<p>一开始，芙拉朵并不想轻易抛弃这个自称列伊的少女。对于在这个魔性控制的王都奇迹般生存下来的少女，芙拉朵并没有丢掉良知，甚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p>

<p>但那终究是在良知的范围内。超出了范围就另当别论了。</p>

<p>例如，如果有人问自己，为了帮助她一个人，能不能倾尽一切，我肯定会犹豫。肯定会吞吞吐吐的。</p>

<p>但路基斯不一样。路基斯嘴上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说人弃人不顾是理所当然的。到了那个时候肯定做不出来。</p>

<p>他甚至病态到害怕失去什么，害怕视而不见。哪怕是陌生人。他也无法忍受眼前失去的那些。</p>

<p>这样的想法，作为切实的忧虑，在芙拉朵的心中盘旋。叹了口气。乌黑的头发在空中飘摇。</p>

<p>像是看穿了芙拉朵的心思，艾尔蒂斯点了点头。然后，几乎没有停顿地说。恐怕换做芙拉朵来听。那无论如何都是刻薄的。</p>

<p>「芙拉朵，那个女孩明显很奇怪。就像附着在花丛上的刺。有可能伤害到他——那么，你不觉得应该在刺得更深之前把它折断吗」</p>

<p>声音冷得连空气都要变成冰了。精灵这个种族对人类发出的声音，是让人知道本来就是如此的声音。</p>

<p>她滔滔不绝地说着人类的生命毫无价值可言的话语。芙拉朵不知不觉间，感到胸口一阵沉重。</p>

<p>虽然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是这么想的，但艾尔蒂斯思想的基础上一定有这样的想法。</p>

<p>所谓的精灵本来就是这样的。芙拉朵久违地，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艾尔蒂斯是异种族。和面对路基斯时判若两人。</p>

<p>芙拉朵一瞬间哽咽着回答。</p>

<p>「是啊，路基斯应该也能理解吧。可是，把它折断，这些东西为什么要跟我说呢？」</p>

<p>艾尔蒂斯说的没错。列伊。这样自称的少女充满了可疑之处。在保护她的过程中，可以看到很多。</p>

<p>魔兽和人横尸在巷子里，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平安无事呢？说起来，又是怎么进入王都的呢？而且，已经到了全身多处流血的地步，为什么她的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呢？</p>

<p>当然，也可以说这些都是偶然相连叠加的结果。好好想想就能接受。</p>

<p>但有一件事，是无法用“偶然”这层薄纱来解释的。</p>

<p>在那个叫列伊的少女身上，横亘着莫大的魔力。</p>

<p>只要一接触到她的皮肤，全身就发毛。芙拉朵在照顾她的过程中，甚至感到她体内有一只凶暴的野兽沉睡着，发出阵阵鼾声。</p>

<p>恐怕艾尔蒂斯说的就是这个。不寻常的魔。如果从出生开始就蕴含了那样的东西，到了现在还能真真切切地活着，那简直就是奇迹。</p>

<p>通常情况下，魔力一定会暴发，身体也会碎裂四散。庞大的魔力如果没有适当的术式是无法束缚的。就列伊的身体来看，这样的痕迹连一点都没有。而且，还表现得毫无问题。</p>

<p>这对魔术师芙拉朵以及艾尔蒂斯来说，简直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违和感。</p>

<p>芙拉朵继续说道，斟酌一下，直接对路基斯说好了。作为回应，艾尔蒂斯的碧眼变大了。</p>

<p>「……我也不想让他去烦一些小事。你明白吧？即使告诉他这些话，也只会让他感到困扰」</p>

<p>确实如此。芙拉朵也能清楚地想象出了那个样子。</p>

<p>这么说的话，路基斯一定会露出为难的表情，拼命地伸手去解决一切吧。到现在为止，已经记不清骨头碎了多少次了。不，可能是在记住的基础上进行的。</p>

<p>愚蠢，应该这么说吗。但我也觉得那是对的。</p>

<p>可是，这种拼命伸出手去的姿态，也是自己胸中燃烧着的恋慕之情。终于，连自己也救不了了。</p>

<p>芙拉朵的黑眼睛不知不觉地眯了起来。</p>

<p>「——行，知道了。如果是为了路基斯，那就合作吧。我和你，真的多么差劲啊」</p>

<p>芙拉朵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过去自己有这样子吗？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感觉自己陷得更深了。</p>

<p>自从喝了蜂蜜酒的那天起，这种情况就更加恶化。</p>

<p>艾尔蒂斯脸上带着自嘲，但又有点满足地开口道。</p>

<p>「啊，差劲，讨厌死了。我自己也知道」</p>

<p>耸耸肩的样子，让芙拉朵觉得是在模仿他的习惯。碧眼瞬间松弛下来，接着又恢复锐利。艾尔蒂斯没有回头，说道。</p>

<p>「那就好好干吧！要比王都的魔术师还厉害——」</p>

<p>芙拉朵点点头，视线向巷子背后移动了一下。在那里，隐约可以看见白色的发梢。</p>

<p>这种颜色，本来就应该横卧在自己的藏身之处。而且，很快就融入了昏暗之中。</p>

<p>「——嗯，是啊，没人注意到」</p>

<p>如果发现了，说不定会让路基斯的心灵受到伤害。芙拉朵又补充了一句。</p>

<p>◇◆◇◆</p>

<p>魔人德里格曼有一个魔名叫做统制者。其性质绝不是王者，而是指挥官。</p>

<p>操纵士兵的手脚，践踏人类的样子。慈爱和怜悯都不是理所当然的，而是压制一切的冷酷行为。</p>

<p>过去那家伙就是这样。魔人，本是一个被允许单独存在的强大物种，却仿佛不相信那个似的，喜欢军队的力量。几乎没有单独行动过吧。</p>

<p>因此，我也不太了解他的原典。充其量就是两只手会用些什么。</p>

<p>而且即使不知道，以前也有人可以杀死他。只要知道怎么杀就好了。</p>

<p>但这次不会这样。</p>

<p>我不能像以前那样悠然自得地行动了，魔人这种存在也不会便宜到随便被我杀死。</p>

<p>毫无疑问，魔人是人类的天敌。</p>

<p>正因为如此，至少要看一看他的底牌，才有胜算。如果在熟睡的时候被杀，那才是最轻松的了。</p>

<p>「……魔人真的会来吗？如果要来的话，希望早点来」</p>

<p>卡利娅靠在我肩上说。一股奇妙的甜味儿扑鼻而来。</p>

<p>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倒也没做什么。只是在等待。考虑到卡利娅的性格，等待或许才是最大的痛苦。</p>

<p>数度用利刃抵住魔性们的脖子，得到了话里所述的地方，德里格曼作为指挥官偶尔会让士兵们看到他的身影。</p>

<p>真是了不起的事情。可以说是指挥官的典范。</p>

<p>所以，为了打听他的去向，我们也躲在魔兽们驻扎的兵营屋檐下。艾尔蒂斯的精灵术在这种藏身的时候非常有用。</p>

<p>当然不知道会不会有所收获，可一旦德里格曼出现在面前，那无疑是一个好机会。</p>

<p>——说不定到时候就能窥见那家伙的部分原典。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必然要付出巨大的牺牲。</p>

<p>同时，好几种情绪在心中呼之欲出。如果有人要牺牲，那该由谁来做呢？有不能死的想法，也有必要的话我必须死的想法。</p>

<p>呼吸很热。两种互不相容的情绪相互交织在一起，在心中狂飙。</p>

<p>轻轻掰动手指，伸进怀里。手指不知不觉地寻找着口嚼烟。反射性地皱起眉头。</p>

<p>不，不行。烟草的气味很刺鼻。明明隐藏得很好，却因为气味暴露了。我不能做那种傻事。</p>

<p>咬着牙抑制住心中的焦躁，屏住呼吸。在这段时间里，徒劳的对立思想在脑髓周围徘徊。</p>

<p>啊，那个场合早点来就好了。所谓的烦恼，是闲人才能承受的奢侈。只要时间和地点一致，无论以何种方式，烦恼都会消失。</p>

<p>这时，听到魔兽们轻轻叫了一声。声音里并没有警戒。多少有些紧张。</p>

<p>喉咙发出声响。期待强烈地冲击着我的心。一瞬间之后，耳朵听到了魔人这个词。视线微微朝声音的方向移动。</p>

<p>然后，双眼捕捉到了那一幕。魔性群中，唯一有印象的那个样子。</p>

<p>毫无疑问。曾经被英雄杀死的魔人。英雄已逝的现在，我必须杀了他。</p>

<p>统制者德里格曼就在眼前。光是这样，脊背就被一股巨大的寒气笼罩。牙齿发出轻微的声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