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浴血王都篇』 第386话 后方战线照常

<p>纹章教圣女玛蒂娅和路基斯远征王都无疑是福音战争中残酷的战役之一。</p>

<p>原本向遥远地区发兵，这件事本身就极其困难。不管进展得如何顺利，在远征中一旦失败，一切都会结束。再联想到行军在死雪中，其壮烈程度恐怕难以用词语来形容。</p>

<p>然而，在许多战例中，前方要是发生了巨大的斗争，那么后方也会发生这种争斗。</p>

<p>傀儡都市菲洛斯肩负着大部分司法和治理的拉尔格·安，一脸严肃地紧闭双唇。好几次瞪着羊皮纸，但上面刻着的数字永不会改变。</p>

<p>令人生厌，安还是冷静地放下羊皮纸，故意发出一声叹息。</p>

<p>使她的表情如雨季般阴沉的主要原因是明显的。</p>

<p>送往前线的粮食物资明显不足。圣女她们离开城市菲洛斯才两个星期。</p>

<p>当然，这不是一件好差事。</p>

<p>要从魔人手中夺取王城并攻陷，需要多长时间完全不清楚。</p>

<p>攻打受挫少则数月，多则半年以上。安在出发前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因此，不管是半年还是几个月的物资都已经准备妥当了。</p>

<p>虽说迎接了来自南方国家伊利萨德的使者和客兵，但即便如此也不会这样。</p>

<p>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答案已经触动到了安的嘴唇。</p>

<p>「……最高行政长官大人。伽罗亚玛利亚的统治官怎么说？」</p>

<p>同样在看报告书的上了年纪的男人，撩起混在头发里的白发说道。男人的理解力很强，即使不说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p>

<p>「因为死雪，粮食的确保困难重重。另外，补给线因为受到魔兽的攻击而遭受损失，所以抢修很费时间」</p>

<p>非常正当的理由。安模仿谁似的耸了耸肩，开玩笑般说道。然后一边改变姿势一边仰望上天。</p>

<p>在安看来，这是一句空话。伽罗亚玛利亚的物资储备量早已掌握，倘若发生需要抢修补给线的袭击，肯定需要出兵。</p>

<p>可是这样的报告根本没有上来。归根结底就是在胡说八道。</p>

<p>「是元老们的指示吧。说得要多露骨有露骨，不过现在没有人能阻止他们」</p>

<p>听到最高行政长官的话，安动了动睫毛回应。他虽然是个耿直的人，却没想到会堂堂正正地说出要让人注意到这是元老举措的话。</p>

<p>圣女玛蒂娅和路基斯。现在，主要人物已经上了前线，没有人能够阻止以萨莱尼奥为中心的元老们了。</p>

<p>这次的骚扰也一定是元老们的意图。他们希望这次远征以失败告终。</p>

<p>假如来自物资集散地伽罗亚玛利亚的补给中断，那么从只是中转站的菲洛斯运往前线的物资自然也就没有了。</p>

<p>可以说在战争中最重要的是后勤。补给一中断，士兵只能等死。前线的士兵也就不得不撤退。</p>

<p>通常情况下，可以从周边村落进行以当地采购为名的补给。</p>

<p>遗憾的是纹章教兵不能这样做。合作的贵族只是让纹章教通过领地。万一强行进行掠夺，他们很可能会与纹章教反目。</p>

<p>而且，纹章教接下来要干成的是菲洛斯·特雷特的加冕。她的立场极其脆弱。证明其王权的只有少量的文件和贵族们的后盾。</p>

<p>正因为如此，纹章教才不得不创作故事。被王族贬黜的公主，亲自带兵来拯救被国王抛弃的王都，这是一个谁都会为之喝彩的美妙故事。</p>

<p>考虑到这一点，就不可能进行掠夺。菲洛斯·特雷特，还有纹章教必须是救世主。</p>

<p>恐怕元老们都不喜欢这样。甚至可以说是害怕。</p>

<p>因为他们所希望的并不是纹章教的繁荣。而是抓紧他们手中的权力。对他们来说，纹章教已经是充分成熟的果实，不需要冒着危险去扩大。</p>

<p>不会再无谓地流血了。这是他们思考的根本。</p>

<p>安并不想否定这样的想法。</p>

<p>虽然也很喜欢掌握纹章教这个组织的缰绳，但安想要扩大的野心却很薄弱。说到底，她的才华是内向型的。</p>

<p>或许元老们和安之间的分歧只有那么一点点。</p>

<p>总之，能不能接受异己分子，只有这一点。安接受了，他们不接受。</p>

<p>正因为如此，安能理解元老们的心情。甚至产生了共鸣。</p>

<p>焦躁是绝对的，生气是正常的。自己为了贤明而努力积累起来的东西，却被不知哪来的人冲垮了。</p>

<p>这样一来，那个人受到表扬，就会想爬到自己头上。</p>

<p>这无疑是对迄今为止一生的否定。就像多年来所走的道路被否定为错误一样。脏腑被炙烤，心脏被撸串那样的屈辱感很容易就能想象得到。屈辱理所当然地就变成憎恨。</p>

<p>作为纹章教理念化身的萨莱尼奥，跟元老们绝不会容得下路基斯。这已经不是性格和投缘的问题，而是根源性的问题。</p>

<p>安很清楚，以元老们为中心的反路基斯势力，会在这千载难逢的机遇里动手。</p>

<p>正因为圣女玛蒂娅的管理不到位，看不到路基斯的利刃，他们才会行动。或许他们连肯定路基斯的圣女都觉得讨厌。</p>

<p>安把羊皮纸揉成一团，扔到桌子边上说。此刻，她心中闪过一种确信。</p>

<p>「——避重就轻呐。再露骨一点的话，就会堂堂正正打上背信者的烙印」</p>

<p>喂，最高行政长官大人。安双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默默地看着男人。男人的视线瞬间从羊皮纸上抬了起来，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似乎不知道安的话是什么意思。</p>

<p>安和男人知道，彼此都参加了元老们反路基斯的协商。不过现在安的话简直就是在袒护路基斯。</p>

<p>正因为如此，谈话瞬间停止了。男人仔细推敲了一番之后说道。</p>

<p>「……我不适合煽动别人，不像路基斯大人那样」</p>

<p>听了他的话，安觉得他果然很聪明。他有足够的理解力，能够领会对方的真意，并且能够用诚实的语言表达出来。</p>

<p>如果他是亲元老的人，对安说话就会用暧昧的语言回答，然后向元老们告发安叛变。就算真的有接近路基斯的地方，如果把安的话怀疑成是为了引诱叛徒，也只能含糊回答了。</p>

<p>但他没有那样做。安摇了摇头，开口道。</p>

<p>「路基斯大人那样，与其说是煽动人，不如说是唆使人。我想拜托的是很简单的事，最高行政长官大人」</p>

<p>这句话让男人皱起眉头，但并没有开口。听着话，稍微思考了一下，脸上的皱纹加深了。</p>

<p>◇◆◇◆</p>

<p>几天的时间里，那封信被顺利地送到了住在伽罗亚玛利亚的萨莱尼奥等人手中。</p>

<p>内容很简略，不像报告书那样详细记载，只是单纯地传达发生的事实。</p>

<p>萨莱尼奥非常冷静，而其他元老们却焦躁地听着他的报告。</p>

<p>——书信中只写了拉尔格·安背叛了。寄信人是，傀儡都市菲洛斯的最高行政长官。</p>

<p>萨莱尼奥读到这里，独自笑了。长年铭刻在表情上的线条严重扭曲。洁白的牙齿清晰可见。</p>

<p>「等你好久了，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姑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