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魔号战争篇』 第466话 终结之声

<p>波尔瓦特和纹章教士兵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们的脸颊感觉到的不是死雪的寒气，而是奇怪的火光。</p>

<p>视野中出现的，是一场足以吞噬大地的巨大沙尘暴。旋风狂乱，卷起细沙，拍打天空。一瞬间，两股势力的士兵都被沙子包围了。</p>

<p>谁都无法接受这一情景。这是什么人的魔术，还是自然发生的异常现象？若是魔术，已经把两军都卷了进来，且也没听说过在伽罗亚玛利亚周围会发生沙尘暴。</p>

<p>那是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p>

<p>连眼皮都睁不开的沙之暴雨。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被混乱打了一记耳光。每当手脚被沙子缠住的时候，就会感到浑身无力。连抓起武器都很困难。魔术兽兵等家伙，干脆伏在大地上。</p>

<p>沙尘暴气势汹汹，仿佛要夺去混乱一般，将士兵团团围住，然后迅速消失。只剩下沙子，天空又回到了往常的阴天。</p>

<p>在所有人都失声，连战场热情都失去的一刻。那个声音响起。</p>

<p>『——双方，放下武器吧。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牺牲生命了！』</p>

<p>声音里充满了自信，同时也伴随着沉重的气息。那被魔术放大的声音，仿佛笼罩了整个战场。</p>

<p>对波尔瓦特士兵来说，这是最熟悉的声音。率领自己，引导自己之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悲伤，继续说道。</p>

<p>『以魔导将军玛斯提基奥斯·拉·伏尔加格勒的名义下令。伏尔加格勒士兵们，停止战斗。已经失去意义了』</p>

<p>一瞬间。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停战命令，每个波尔瓦特士兵都难以接受。然而，即使如此，对士兵来说也很难违抗魔导将军的话。</p>

<p>该相信什么？不，现在发生的是什么事。</p>

<p>战场上，每个人的眼中都映出困惑，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慢慢地丧失了斗志。</p>

<p>然而，只有副将爱琳·雷·拉基亚都不一样。双眼里依然充满了纯粹的敌意和野心。爱琳张开嘴唇，仿佛在对天长啸。</p>

<p>「——怎会有这么白痴的事！胜利与荣耀，现就在我们的眼前！阁下，我们将成为大陆的霸者！」</p>

<p>这是发自肺腑的声音。拉基亚都家于波尔瓦特王朝的夙愿就在眼前。可为什么要放下武器啊！？</p>

<p>爱琳甚至认为魔导将军是为了不让自己立功而做出这样的举动。而接下来，耳边传来了直接响起的声音。</p>

<p>「拉基亚都，祖国要灭亡了。我是个愚蠢的人，但你不是吧」</p>

<p>传来马蹄轻踢沙子的声音。站在主阵的爱琳不由地朝那个声音的方向转过身去。</p>

<p>魔导将军玛斯提基奥斯骑着马在那里。声音响起来，大概也是在他走到这边之后吧。</p>

<p>尽管身上有伤，但带着护卫队堂堂亮相。爱琳看着他，问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玛斯提基奥斯慢慢地从马上下来，说。</p>

<p>「约定不伤害我等子民的魔人拉布尔，撕毁了这个约定。他们已不想再遵守我们的约定了」</p>

<p>听到玛斯提基奥斯的话，爱琳不由得咬牙切齿。应该不是被这句话所冲击。</p>

<p>毕竟那是谁都知道的事。</p>

<p>魔人们只把人当作自己的玩具或家畜。那个魔人臣服了来历不明的大魔。那些异形们一起令祖国屈服，王权伏在了地上。</p>

<p>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魔人要去遵守与人类的约定呢？就算撕毁，也无能为力。祖国被这些家伙用利刃刺着，随时都可能毙命。</p>

<p>爱琳睁大锐利的眼睛说道。被感染魔术搅动的感情，仿佛要从口中流淌出来。</p>

<p>「……阁下，您不是也明白吗？明知如此，我们的祖国还是选择了苟延残喘」</p>

<p>这对爱琳来说挺陌生，不是轻蔑。声音听起来黯淡无光，内心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情感。</p>

<p>爱琳的话可以说是真实的。波尔瓦特王朝被魔性踩在脚下，其权威也被涂上了屈辱。本应伟大的军队，只被当成魔性爪牙来使用。</p>

<p>王权已经不在了，尊严也破碎了。如果选择残喘而非即死的话。</p>

<p>剩下的只有沉醉于血与欲。要想保持自己的理智，就只能灌酒转移自己的视线。</p>

<p>将军也好，部队长也罢，肯定连士兵都知道。这西征是怎样的一类东西等等。</p>

<p>听到爱琳的话，玛斯提基奥斯保持了片刻的沉默。也许在那里浮现出了某种共鸣。</p>

<p>就算知道了一切，也无能为力。所以只能专注于眼前的事情。只能深信这就是事实。</p>

<p>爱琳亲自投身在战场的狂热中，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p>

<p>「拉基亚都」</p>

<p>玛斯提基奥斯说了一句话。爱琳不知何时抬起了垂下的脸，看着上司。</p>

<p>「——抬起头来，向前看。已经没有必要移开视线了。我们的敌人在东方，这才是事实」</p>

<p>玛斯提基奥斯微微抬起头。那双黑瞳反射着倾斜的阳光。</p>

<p>「阁下，你是说要讨伐那个怪物吗？要对抗令国家屈服的怪物吗？」</p>

<p>无视所有魔术，对魔术师如同婴儿一般打败的魔人们。爱琳知道，只要让那副身影出现在眼睑上，心中就会有阴暗的东西渗透进来。</p>

<p>要对付那个，还不如把目光投向别的战场。身处虚伪之中，可以获得相当便宜的安宁。</p>

<p>「是的。你应该能理解的吧，拉基亚都。我终于理解了。人类已经没有时间互斗了，我们都站在了悬崖的边缘」</p>

<p>爱琳讨厌玛斯提基奥斯说这种话。这不是在吹捧，他真的相信爱琳是个智谋过人的人。</p>

<p>即使其智谋，才智，魔术全都是为了赶走伏尔加格勒家族而戴上的诅咒。</p>

<p>只是那直直盯着自己的黑瞳，让爱琳很讨厌。不擅长应付那副充满自信的表情。</p>

<p>「你没有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结束后，罪就由我来受。拉基亚都，现在能不能帮我一把？」</p>

<p>但是爱琳很清楚，能正面承认自己力量的只有他。</p>

<p>因此，爱琳仍然是他的副将。即使有违反命令这个事，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本质上去讨厌。</p>

<p>说自己不为语言所迷惑那是骗人的。说心中没有任何想法，那也是骗人的。然而爱琳却跪在地上说。</p>

<p>「——如果是阁下的话」</p>

<p>至此，魔号战争迎来了暂时的终结。伤痕不浅，人类还在反目。</p>

<p>不过，确实迎来了一个契机。加莱斯特王国，南方国家伊利萨德，还有东方之雄波尔瓦特王朝。</p>

<p>翻开史书，也没有三国缔结合作体制的记录。如果只看同一规模的国家统一的事实，就必须追溯到阿尔蒂娅的时代。</p>

<p>所以，这是一个历史的契机。让互相争斗的国家团结起来，扭成为一股势力。</p>

<p>而将这一切联系在一起的，只有一个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