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大魔乌利利冈特篇』 第507话 随落日而来者

<p>纹章教势力圈的东端，城塞都市伽罗亚玛利亚。曾经送别波尔瓦特王朝和路基斯联合军的这座城市，今天又迎来了一支新的军队。</p>

<p>纹章教——加莱斯特新王国主力军。以庶出公主为总指挥官的这支军队，其威容堪称压轴之作。</p>

<p>曾经不堪贫困和战争残酷的纹章教兵们，现在的装备也已精良起来。由于还吞并了老将理查德率领的旧加莱斯特军，其质量也达到了一个国家军队的水平。</p>

<p>带着超过两万的人数，继续进军。他们的目的很明确。</p>

<p>以英雄路基斯为先遣，攻陷波尔瓦特王朝，也只有这样了。</p>

<p>「如同一条饥肠辘辘的猎犬……对吧。跟传言的不一样，统御得相当不错啊」</p>

<p>男人站在旅馆的二楼，一边看着身穿黑色军装的公主菲洛斯进军，一边在羊皮纸上记录下这一幕。在贸易中心的伽罗亚玛利亚待了很长时间的他，比其他城市的人对信息更加敏感。</p>

<p>根据那里流传的传闻，之前的评价是，公主菲洛斯虽然有向波尔瓦特显示出进军的意志，但缺乏指挥能力。</p>

<p>然而看到了实物却不是那么回事。她就像一名渴望立下功勋的猛将，鼻子嗅向前方。</p>

<p>牵着马辔的美女大概是圣女玛蒂娅，指挥前卫军队的是老将理查德吧。</p>

<p>这次进军虽然激烈，但也很华丽。甚至包含着军人的精粹。</p>

<p>男子贝尔纳格莱德在羊皮纸上涂上墨水，不放过任何一点碎片。</p>

<p>毕竟总是缺钱。这样的信息和报道，在市民中很畅销。特别是伽罗亚玛利亚的纹章教徒很多。他们圣女的样子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p>

<p>贝尔纳格莱德一边写着报道，一边俯视着继续前进的军队。超过两万的兵力。对现在的加莱斯特新王国来说应该相当勉强。</p>

<p>不知道冒着死雪强行军到底有什么意义。但贝尔纳格莱德心中的不是疑问，而是一种想法。</p>

<p>「……真羡慕」</p>

<p>不由自主地，无人接听的声音飘落下来。</p>

<p>如果能作为英勇的军人战斗，沐浴着光荣而死，那该是多么可喜的事啊。他们能做到那个。贝尔纳格莱德很清楚自己做不到。</p>

<p>曾经被驱逐过一次的自己，再回到那里会怎么样呢？总不能重当个新兵吧。</p>

<p>这些勇士站在英雄面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贝尔纳格莱德叹了口气，动笔写起了报道。</p>

<p>加勒斯特新王国公主菲洛斯的第一次亲征，就这样被记录了下来。尽管详细地记录了她的样子，但其推测的目的却完全不同。</p>

<p>她的目的只有一个。</p>

<p>不是攻陷波尔瓦特王朝，而是夺回英雄路基斯。只因这个意志，调动了两万军队。</p>

<p>可是，没有一本书记载了这一点。人们相信这是一次基于事业的伟大亲征，而不是基于个人野心的远征。</p>

<p>除了圣女玛蒂娅之外，没有人注意到菲洛斯脸上的笑容。</p>

<p>◇◆◇◆</p>

<p>阳光摇曳，悲伤地呜咽着。地平线的扭曲是太阳坠落的一个证据。</p>

<p>从首都近郊的贝菲姆斯山俯瞰那景象，齿轮拉布尔眼睛炯炯发光。老实说，那是拉布尔的动摇方式。</p>

<p>也可以说是惊叹。这一幕对她来说是如此的震撼。</p>

<p>拉布尔认为杰内瓦作为魔人有可能会被打败。魔人路基斯意气风发地与他为敌，更何况他还有魔剑。</p>

<p>不是被逼入绝境，就是被砍死。反之，要么全部吞噬掉。</p>

<p>可是，不管怎样，应该不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p>

<p>「在这天地之间，似乎发生了你我都意想不到的事」</p>

<p>眼下，太阳渐渐消失。</p>

<p>那是杰内瓦利用原典创造出来的极小世界的残渣。他应该在那个世界里，毫无疑问地恢复了作为神的权能。</p>

<p>只在短暂的时间里，他再次以太阳神的身份君临天下。</p>

<p>然而，他死了。这落日就是最好的证据。是谁，怎么做到的。</p>

<p>拉布尔娃娃般的瞳孔瞬间被坚硬的眼睑覆盖，然后再张开。在那一瞬间，她的动摇消失了。</p>

<p>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态。但结果是一样的。即使能压垮很多人，作为灾害的魔人，心也会碎。</p>

<p>不管怎样，空气中的魔力浓度已经足够充足了。不，杰内瓦的极小世界宣告崩溃，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味道，几乎要酩酊大醉。</p>

<p>足够了。拉布尔看到人类的士兵们开始向王宫进发。已经晚了。</p>

<p>一切都会结束。</p>

<p>双手抱着魔术师的身体虽然有些舒缓，但看得出想要张开眼睛。指尖貌似开始微微跳动。拉布尔轻轻按住她的头，注视着她的表情。</p>

<p>芙拉朵·拉·伏尔加格勒。黑发魔术师已经不能称为人类了。其身已是纯然的魔力本身。</p>

<p>血管，内脏器官，神经，甚至连细微之处，都可以说是把人类的要素削去了。拉布尔明白，这一切都是他化身为魔人的功劳。</p>

<p>把她作为心脏所需要的魔力也好，他所倾注的东西也罢，她一概没有拒绝。反而，仿佛在等待着。</p>

<p>即使其结果是身体脱离人类，她也无所谓吧。</p>

<p>真的，本来精神和灵魂早就该磨损，崩溃了。真不愧是，除了他以外，拒绝了所有人。</p>

<p>拉布尔抱着芙拉朵，站在巨大的它面前。</p>

<p>能够俯瞰全局，飞到空中的巨大身躯。</p>

<p>那是曾经与巨人王，精灵王并肩齐名，作为伟大的魔君睥睨诸族的无可争议的王者一角。</p>

<p>大魔乌利利冈特。</p>

<p>尽管被人类英雄阿尔蒂娅打败，心脏被击碎，但它的威严依然健在。只要一睁开眼睛，世界的历史就会轻易改变。</p>

<p>然后，已经做好了醒来的准备。杰内瓦已经腐朽，他的野心还是实现了。不，他用自己的死，让自己的王现身。</p>

<p>「来吧，搏动的心脏在这里，巨大的魔力在空中，束缚的锁链破碎了」</p>

<p>仿佛在吟唱着什么。</p>

<p>一瞬间，拉布尔的周围出现了几个齿轮。它们一边发出「咔嗒咔嗒」的夸张声音，一边互相咬合着，开始动起来。</p>

<p>仿佛身体的活动才是自己的义务。看起来很可怕，甚至像是一种高尚的仪式。</p>

<p>拉布尔张开双臂。已经不需要支撑芙拉朵了。齿轮的声音响起。</p>

<p>「这个世界是神话。无数的神话消失了，将它们捆绑起来的精灵神话成为了龙和巨人的神话，而现在人类神话就在这里——」</p>

<p>仿佛对咏唱有所反应，得到心脏的巨大魔性躯体开始了久违的脉搏。每一次跳动都让天穹胆怯，鳞片每一蠢动都让大地发出悲鸣。</p>

<p>咔嚓、咔嚓、咔嚓。</p>

<p>齿轮不停地发出声音。不，从世界开始的那一天起，这个就一直响着。</p>

<p>「不过，那些都是模仿。原初神话就在此处。遵循神话，将命运诞生于这里。因为我是和方舟一起将正确命运带来之人」</p>

<p>丝线般的长发在空中飘动，强烈的魔之气息令人作呕。拉布尔张开双手，如在某一刻那样低语道。</p>

<p>——原典解锁。</p>

<p>人类神话的载体尚未成形，巨人神话托付给了小小的巨人，精灵神话威胁要吞噬大地。</p>

<p>而今天，另一个神话揭开了它的面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