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大魔乌利利冈特篇』 第508话 神话醒来

<p>人类军左翼。被巨人卡利娅的刚猛进军和列伊搬来的军队前后夹击，魔军已经无法保持军队的姿态了。</p>

<p>只要卡利娅一挥黑绯大剑，惨叫四起，本性越是凶猛的家伙就越先完蛋。</p>

<p>在本能的刺激下，胆小者会崩溃，溃乱进而在街道上涌动，要么找到一点缝隙逃走，要么就变成血肉模糊，把地面弄脏。</p>

<p>那不是战斗。只有压垮者和被压垮者。</p>

<p>从军队与军队之间的战争来看，这是人类的压倒性胜利。像用扫帚扫尘一样，扫除魔军。</p>

<p>士兵们的眼睛里浮现出狰狞和胜利的字样。连笑容都开始流露出来。</p>

<p>在这个过程中，最先注意到的是指挥官卡利娅。</p>

<p>「……这是什么？」</p>

<p>喉咙莫名地哽住了。恶寒变成固体黏在身上。敌人已四散，列伊和卡利娅的军队会合。左翼的胜利是决定性的。没有什么好怕的。</p>

<p>尽管如此，还是觉得恶心。指尖不由得颤抖起来。</p>

<p>「卡利娅大人，怎么了？流汗了？」</p>

<p>「……汗？」</p>

<p>直到副官这么说，才意识到。汗水像瀑布一样从额头滴落下来。可是，身体里却冷得惊人。每滴一滴汗，热量就会被带走。</p>

<p>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不，不是。有的。卡利娅用双手握住黑绯。</p>

<p>——弗利姆斯拉特大神殿。黄金女人神灵阿尔蒂乌斯。</p>

<p>回想起来，感觉仿佛上天塌下来一般。她的脸一下子仰了起来。卡利娅不确定自己现在站在哪里。</p>

<p>「啊~啊~啊……终究是徒劳啊。徒劳。这种反应应该是注意到了。很敏感啊。好事情。或一步，或两步。亦或早就迟了呢。没办法。无论是谁，意识到自己迟到都是在迟到之后」</p>

<p>那声音仿佛能刺穿周围的人，却又有着奇妙的美感。卡利娅马上就知道那是谁。和列伊的音质相近，但完全不同。</p>

<p>头发染成火红的魔人宝石阿加托斯走到卡利娅的身边，继续说道。</p>

<p>「原本是想把魔人都收拾掉，再把芙拉朵夺回来的。那个，却醒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了。除非是阿尔蒂娅再现。好怀念啊。怀念到想吐」</p>

<p>阿加托斯总是用她那冗长的口吻说话，但今天的语速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她绝对是冷静不下来了。</p>

<p>那僵硬的表情，比语言更雄辩。</p>

<p>卡利娅和阿加托斯都看向坐落在波尔瓦特王宫深处的——巨大山峰</p>

<p>那里有什么？“不，没什么”之类的说法只是一种搪塞和安慰。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p>

<p>「——大魔乌利利冈特」</p>

<p>这句话不是从哪说出来的，而是从空中飘过来的。令人恐惧的神话怪物，气息开始从那里泄漏出来。</p>

<p>◇◆◇◆</p>

<p>赤铜龙的身体从融化的阳光中掉落下来。毒物的理想世界已经消失，只有一尊魔在那里。早已没有了魔人存在的迹象。</p>

<p>刹那间，莎多拉普特哼了一声。然后在口腔内轻轻吐了吐舌头。</p>

<p>浓郁的，让人鼻子发麻的魔香。虽非特别，但在这个魔力稀薄的时代是无法品味到的。</p>

<p>发生了什么。线索只有一个。</p>

<p>蓦地一看，他就在大街上。魔军被驱散，人类军似乎正在重组中。</p>

<p>那个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宫殿和背后的山。</p>

<p>「——哦，这么快啊。玩得开心吗？是老相好吧」</p>

<p>路基斯没有回头看莎多拉普特，背朝她说道。</p>

<p>莎多拉普特不知道他从杰内瓦那里听到什么，察觉到了什么。但不管怎样，判断他现在的注意力不是自己，而是面朝的那里。</p>

<p>「……不是出现可怕的龙吗？我要逃走了，你还是要去吗？」</p>

<p>路基斯一把抽起搭在肩上的魔剑，说道。看上去并不怎么紧张。</p>

<p>「哦，嘛，要去」</p>

<p>莎多拉普特差点叹了口气。感觉化为魔人之后稍微有点魔性了，其实完全没有变化。</p>

<p>对抗乌利利冈特，就像掷出雪白的骰子。没有任何胜算，无论哪一面出现，结果都是一样。自己若主动跟这场胜负搭上关系就没救了。</p>

<p>结果他还是那么愚蠢。莎多拉普特像是在说废话似的说道。</p>

<p>「乌利利冈特不是神话的载体吗？可不是拿着原典就能搞定的对象。想死，随你」</p>

<p>莎多拉普特心想，这句话也没用吧。反正知道路基斯是不会胜利的。大概会回答说，即便如此也不能不去吧。</p>

<p>太无聊了。完美就是一切的莎多拉普特绝对无法理解。这种行为最应该蔑视。</p>

<p>路基斯，还是背对着说道。</p>

<p>「——喂喂喂，算了吧，莎多。你特么以为老子会去打一场赢不了的胜负吗？」</p>

<p>「……啊？」</p>

<p>正要转身，莎多拉普特不由自主地发出涣散的声音。过了几秒钟，还是没能好好理解路基斯的话。</p>

<p>用什么去赢。是乌利利冈特诶，蠢死了。</p>

<p>当莎多拉普特在心中说出这句话时，路基斯回过头来露出了笑容。比划的魔剑，轻轻抚摸着半空。</p>

<p>「很简单啊，一头没能进入墓地的龙，已经知道该怎么料理了」</p>

<p>他是认真的吗？红色的头发随风飘动，莎多拉普特不由自主地看着路基斯。她觉得，那很不妙。</p>

<p>路基斯鲜红的眼眸直勾勾地捕捉到莎多拉普特。他的眼光完全不像是新魔人。</p>

<p>「跟我来，莎多。你不想让他活着。那我就杀了他。你只要带我过去就行了」</p>

<p>那是令人怀念的，听过的话语。</p>

<p>在莎多拉普特漫长的一生中，宣称能杀死乌利利冈特的存在，包括路基斯在内只有两尊。第一个说这话的，是人类。</p>

<p>光辉的如黄金般的人类。</p>

<p>——你只要带路就行了。我会杀了邪龙。</p>

<p>这么说，她确实做到了。</p>

<p>莎多拉普特想，那时大概也是这种心情吧。犹豫过后，只从背后伸出两翼，噘起嘴。</p>

<p>「……从上面扔下去就行了吗？自己可不想接近那玩意儿」</p>

<p>「可以，剩下的我包了，代价足够了吧」</p>

<p>确实。多少有些危险，如果因乌利利冈特而死，代价是双手都承受不起的。再说了，就算那个叫路基斯的魔人死了。</p>

<p>对莎多拉普特来说，不过是能杀死自己的家伙又少了一个。也不能说不好。</p>

<p>「那抓住好了，一下子就能到」</p>

<p>莎多拉普特张开双手，这样说道。仿佛能听到龙睁开眼睛时的咆哮。</p>

<p>好久没接近睁大眼睛的怪物了。尽管莎多拉普特从来不相信路基斯，但还是有意地掷出了骰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