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宝剑画出紫色的线条,剥下布鲁达一块头皮,然后停下。不,我不得不停下来。布鲁达手腕上的刺针,稍稍刺穿了我的胸口。</p><p>彼此都动弹不得。再往前一步,两人的性命就会从对方的身体中抽离出来,在这夹隙之间,</p><p>「——两者,马上放下武器。你们再愚蠢,也该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p><p>仿佛让空气本身变得沉重一般,重量感十足的声音在后巷响起。</p><p>毫无疑问,是针对我和布鲁达的。那声音真让人吃不消,从自己的胃里吐出的气息,都觉得有些沉重。</p><p>那声音,听起来挺耳熟。是能戳穿背梁的声音,过去听到过的钢铁姬薇斯塔利努的嗓音。</p><p>不妙。太不合时宜了。</p><p>在这里被她盯上是最糟糕的路线。那样的话,不管我在贝尔菲因做什么,她的眼睛都会跟着我。</p><p>别这样,在这里举起武器,远非明智之举,也不是聪明的选择项。</p><p>这对布鲁达来说也是一样的,对于以贝尔菲因为据点的他来说,和钢铁姬作对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p><p>「佣兵,还是流浪汉?别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p><p>一个含有不容分说重量的词。具有不允许反驳的强度。当然,我们要做的不是反驳她的话,而是放下武器对她发誓,不再乱来。</p><p>啊,是的。现在重要的不是钢铁姬是对是错。最重要的是,她是领主的独生女,是上流社会的人,我们是低劣的平民。也就是说,不管这边有没有道理,都必须向她下跪。我们是被统治的人,钢铁姬薇斯塔利努,她这样的人就该是统治者。</p><p>这么说来,以前去贝尔菲因的时候,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我清楚地记得她当时的冷静和轻蔑。</p><p>不过嘛,没办法。就这么回事。阶级本身就是力量。一些不可逆转的东西。最近,完全忘记了。是由于太多阶级不一致,还尊重像我这种人的家伙存在于身边吧。</p><p>有那么一瞬间,与布鲁达对视了一眼。就这样,不眨眼,慢慢地,默默地放下武器。这是正确的,应采取的方式。</p><p>「好。彼此,可别在贝尔菲因再起无谓的争执——区区流浪汉,就要来玷污贝尔菲因了」</p><p>难怪,这边的名字都不听了。就好像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存在一样。</p><p>那更好,这种粗糙的处理方式正好。否则,我所有的剧情都会崩溃。正合我意,太棒了,没什么问题啦。应该是的。</p><p>尽管,如此。不知不觉中,心脏产生几乎要融化的热量。指甲撕裂了自己的肉,焚烧脊柱,血流奔涌。</p><p>屈辱。啊,真是屈辱。现在我就像被冲上黑暗冰冷的海岸一样。被夺去尊严的身体寒冷冻僵了,里面的耻辱却蒸腾了出来。</p><p>钢铁姬,薇斯塔利努那家伙对我是置之不理。是真的认为,我们的战斗无关紧要。在那里找不到任何意义。换句话说,不管我和布鲁达赌上何等自尊,下多大决心去挥剑,怎样都无所谓了。</p><p>我现在不正是为了不再受到这样的羞辱才回来的吗?不是为了再也不让任何人践踏自己而来的吗?</p><p>明明如此,我还是被这样一个城市的,领主的女儿逼着向她鞠躬。啊,必须感谢她。</p><p>我明白了,到底什么都没有得到。打从心底感谢。</p><p>钢铁姬,薇斯塔利努的魔兽马,掉头背向后巷,没必要呆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如告知没有必要收进视线里一样,马蹄声大大响起。</p><p>『——在马上看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也就承蒙钢铁的能耐了,对吧?』</p><p>两句话,重叠在一起。语言的节奏不同,词语的选择也细微地不同。然而,那声音的语气和所含的热度却没有丝毫变化。</p><p>我,和身旁站立起来,布鲁达的声音。虽然音量并不大,但那声音清晰地传到了钢铁姬的背上。</p><p>那道声音,如抽了一下,晃动钢铁姬的背脊。那张脸,一瞬间转了过来。</p><p>接着,平时如贴着钢铁一样的表情,浮现出难以想象的笑容,说道。</p><p>「——你们的长相,我记清楚了。不要再奢望能在这里过上安稳的生活」</p><p>那表明,没有无视我们的话,更不会买账,仅仅忍耐下来。就这样,钢铁姬像被马牵着一样,慢慢地离开了小巷。</p><p>啊,真是被瞧不起了。</p><p>——————————————</p><p>「爷呢,也没觉得自己很聪明。而你小子呢,十足的蠢猪」</p><p>我接受邀请,来到风月街,进入布鲁达作为据点的一间廉价客栈里。</p><p>好你个家伙,以前也是以同样的地方做为据点,喜欢妓院吗。不过,从没见过去买春的样子。不知不觉地用手肘撑着,眯起了眼睛。</p><p>刚才还在互相以命相搏,现在却在同一个房间里呼吸。太奇怪了。这是同病相怜吗?毕竟现在双方都被这个城市的统治者钢铁姬盯上了。在普通酒馆围铺盖的话,说不定就会被钢铁姬的仰慕者们盯上性命。</p><p>「啊,啊。就知道。从生下来起,从来没觉得自己聪明过」</p><p>不,怎么想,都是个大白痴。</p><p>搞什么鬼呀,状况糟透了。为什么我会说出那样的话呢。这根本说不通。妥当吗?毫无理智。自己跳到沼泽里一样。我啊,真他么是蠢猪。</p><p>「什么嘛,确实不是好词。但不讨厌,不是个坏词啦」</p><p>这话听起来像是布鲁达的真心话。虽然他不太会说一些含含糊糊的话,但在其中,那口气却特别坦诚。</p><p>布鲁达微笑着补充道,至少不像是利用别人的小聪明。</p><p>这是一种微妙的信任方式。被人发现没有能力而被信任,恐怕也是相当新奇的事情。</p><p>房间里没有椅子,像是家具的只有桌子和吱嘎作响的床。于是,只好坐在床上,布鲁达扬起脸颊,歪起帽子。用那只手把廉价的朗姆酒倒进陶器里。</p><p>就这样,他没有开口。只是一动不动,好像在等待什么。这种动作,就是他说“听你说说看吧”时的姿态。</p><p>不管怎么样,姿态也很像他。似乎曾经置若罔闻,自己却要去打听会觉得很羞耻。</p><p>一边回忆着那令人怀念的时光,一边露出牙齿说出话语。周围回荡着专心做生意的女子娇艳的声音。</p><p>「布鲁达,如果你打算继续留在这座城市,我愿意雇你当佣兵」</p><p>倒入嘴里的朗姆酒,灼烧着喉咙。哇,真是喜欢如此低劣的酒哇,这家伙。<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