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一话最强惨败先声夺人《言灵幻真》

「听好了！为了报当年之仇，一旦你战败……鄙人，将会夺走你的恋人！」

态势无比张狂的台风仍未过境，于晶星人的飞船防护力场外，豆大的雨点覆盖了天幕，誓要刮飞一切的飓风厉啸不已。

小秀策话声落下的同时，闪电横空，天边连续划过几道闪电。

在森白的雷电亮光中，眼神中带着浓浓仇怨的小秀策表情无比狰狞。一道闪电轰隆隆地劈中广场远处的一棵大树，炸起震天暴响，火焰迅速点燃整棵树，浓厚的黑烟直冲云霄，让所有师生脸上变色。

「呵呵呵呵呵……」

小秀策再次张开纸扇，故作风雅地替自己搧风。

「柳天云，昔日你夺走了鄙人的荣耀……今日，鄙人就来夺走你的恋人，让你尝尝相同的痛苦！」

「……」

风铃……很有可能就是晨曦。

在之前，每当想及这种可能性，我就会感受到异样的情绪涌上。

——那是足以满覆心头、让人思绪紊乱的惶惑。

如果风铃就是晨曦，我要向她说些什么？

仅为本心而战的晨曦，无比纯洁与高贵，与当年汲汲于胜利的我形成强烈对比，在记忆中留下鲜明无比的身影。

曾经将胜利视为一切，不惜迎合评审也要得胜……让晨曦如此失望的我，有资格去见她吗？

于是，愧疚、彷徨、胆怯、不安形成了巨大的恐惧，一再削减我的信心，阻住我探明晨曦身份的步伐。

「……」

我感觉到风铃小小的手掌贴在我的背上，像是在向我寻求庇护那样——她紧张地捏住我的后背制服，身体有些发颤。

察觉后背来自风铃的震颤，我的视线盯着地板，拳头慢慢握紧。

「你是说……你战胜了之后，就要夺走我身后的少女？」

「哼，还需要鄙人再重复一次吗？你身后的女孩长得这么可爱，当你女朋友其实也是浪费了。」

「你是说……你战胜了之后，就要从我这里夺走风铃？」

面对我第二次的问话，小秀策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然而，于我的心中，第三次问话轰轰而响……那声势，甚至盖过了天边不时划过的惊雷！

——你是说……

——你是说……你战胜了之后，就要夺走可能是晨曦的风铃？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我柳天云很少动怒，但面对小秀策的要求，我感到如岩浆般的怒火，无法克制地充塞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一滴汗水自我鼻尖滑下。

我的全身血液翻滚沸腾，仿佛整个人都灼烧起来。

咬紧牙关，我慢慢抬起视线，与小秀策四目相接。

以极为压抑的愤怒语气，我一字字慢慢开口。

「你真的认为……你能击败我柳天云？」

「呵呵呵……鄙人比当年还要强很多，已经有战胜你的把握。等着承受战败的痛苦吧，柳天云。」

我望着小秀策，心中愤怒依旧，却忍不住笑了。

那是被逼到极限后，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与怨气全部笑出，我的笑声越过呼啸的狂风，远远传了出去，仿佛能响彻天地，压过那蹂躏众生的猛烈台风。

小秀策仰起开阔的鼻翼，在我的笑声下，如毒蛇般的双目慢慢眯了起来。

而我大笑一阵之后，笑声渐渐止歇，开口说话。

「你要战，我便战！我柳天云就算实力不如当年，也不容看起来贼头鼠脑的家伙欺侮！」

小秀策听了我的形容后，一怔。

「贼、贼头鼠脑？你说如此高雅的鄙人，看起来贼头鼠脑⁉」

他比了比自己身上的白衣跟纸扇。

晶星人在这时咂了咂嘴，嘴巴一撇。

「我没有心情听你们闲话家常，C高中的人类，快点派出代表，与B高中的代表进行决战！如果C高中战败的话，刚刚遭指定的学生就会被夺走，事情就这么简单！」

晶星人很不耐烦。

于是我往前迈步，走到晶星人的飞船前，与小秀策相对而立。

小秀策跟晶星人都望着我。

最后我慢慢回过头，在呼啸的风声中，朝着C高中的众人说话。

「桓紫音老师……请让我出战。」

我的话语……并非命令，而是诚挚的恳求。

我必须恳求。

因为此刻C高中校排行第一的是风铃，也就是说……风铃才是众人心目中的「最强」。

而先声夺人之战的赌注，却是风铃本身……亦即，我们只能胜，不能败，不然就会损失C高中排名第一的轻小说高手。

——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的博奕，而是生死系于一线的两校战争！

在必须拼个你死我活的战争中，势必得派出最强的大将，一口气将对方的将领斩于剑下，才能看见生机、杀出一条血路！

因此，校排名第二的我提起出战的要求，还以风铃做为赌注——这等于是将整个C高中的未来，都赌在「校排名第二」的我身上，而非「校排名第一」的风铃身上！

一秒钟过去。

两秒钟过去。

三秒钟过去。

我的背后，没有答复传来。

桓紫音老师，沉默了。

我整个身体都转过去，看向桓紫音老师。

她的表情很犹豫，甚至比起怪物君来袭、C高中投降的那一次，还要更加犹豫。

「柳天云……汝应该明白，吾的赤红之瞳，能看见强者身上的光芒……」

桓紫音罕见地喊出我的本名，而不是用零点一这种奇怪的昵称唤我。

她闭起一只眼睛，以赤红之瞳扫视我跟风铃，而后继续发话。

「以现在而言，风铃身上的光芒，比汝还要耀眼。况且……风铃平常在菁英班、社团活动的表现，都比汝更加优秀。」

「……」

「如果吾只是怪人社的指导老师，吾会希望汝出战。但是……吾同时也是C高中的领导者，背负的东西，很沉重、很沉重……哪怕牺牲某些事物，也得拼命去提高胜算。

「这一战，赌上的是整个C高中的未来，不容许意气用事。」

像是不忍看见我的失望，桓紫音老师的赤红之瞳也随之闭上，双眼一起合拢。

「所以……回来吧，吾决定派风铃出战。」

看到桓紫音紧紧皱起的柳眉，我忽然理解了——平常看起来无忧无虑、中二病突破天际的她，背负的东西其实远超我的想象。

她不止一肩扛起菁英班跟怪人社的轻小说授课，连整顿校务的重责大任也落在她的身上。身为领导者，一旦做错一个选择，或许C高中就会步上覆灭之路。

在看见Ｅ、Ｄ高中对抗怪物君的惨状后，我、沁芷柔、风铃才知道桓紫音究竟有多么厉害。她洞烛机先地避开了一场可能的碾压之战，让我们不致灰心丧志，保有继续进步的空间。

「以后汝的外号就是零点一！」

「这间社团的名字，叫做怪人社！」

「啊啊……果然汝身为超级怪人，天生就是当社长的料呢，零点一。」

「首席暗黑微生物，还不过来？」

看见桓紫音老师的表情，忆起过去与桓紫音所相处的点点滴滴，我心中……因为晨曦可能被人夺走的出战意志，产生了动摇。

……风铃非常有可能就是晨曦，我想要守护她。

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只是校排名第二，风铃身为校排名第一，平常的表现在我之上。

如果只能让一个人出场……风铃才是最适合的出战者。

了解桓紫音的难处，一股闷塞的情绪卡在胸口，我勉强压抑复杂的想法，朝着C高中的阵营走了回去。

小秀策见我离开，错愕地将纸扇收成棍状，在手心不断敲击。

「喂喂……柳天云，你竟然不是这所弱小学校的第一吗？依你的实力，就算跟当年比起来没有丝毫进步，也足够在这种地方拿下第一吧？」

他的语气无比怀疑。

「你放水了吗？还是……真的退步了？」

我没有回答小秀策的话，只是走回C高中的人群里，站在桓紫音老师身旁。

就在这时，一阵好闻的香气钻入鼻端。

风铃朝我靠近，露出带着胆怯的微笑。

「那、那个……前辈！风铃知道……前辈很厉害、很厉害的！只要认真起来，前辈不会输给任何人！」

仿佛想以肢体语言形容我的厉害，风铃的双手朝空中划出一个大大的圆。

在凝视我的脸庞后，像是想将笑容传导给我那样，风铃笑得温婉可人。

「所以说……请前辈不要露出这种表情。那些虾兵蟹将，交给风铃来处理就可以了，等到更大的场面，才是前辈展露风采的时机！」

「……」

我望着风铃。

她迷你裙下的纤细双腿，在微微发抖。

小秀策能从怪物君的威压中挺过、残存，绝不是什么虾兵蟹将——很有可能，小秀策会是我们除了怪物君之外，前所未见的轻小说高手。

——连曾登上「这篇小说真厉害」的飞将都被怪物君轻易摧毁，此刻小秀策还能平安无事，就已经从侧面证明了他的强大。风铃应该比谁都更加明白这一点。

但是这样子的风铃，明明在发抖的风铃，却在我面前笑了。

强颜欢笑。

她故作勇敢的笑颜，在这时候看起来显得格外柔弱。

见我不说话，风铃上前一步，站得更加靠近我，俏脸慢慢低了下去。

「那个……前辈。一下子就好，可以请您摸摸风铃的头吗？」

我依言将手放在风铃的头上，轻轻地抚摸她漂亮的紫色头发。

随着我抚摸的动作，风铃俏脸微红，「嘻嘻」地笑了一声，并露出可爱的笑容。

片刻后。

「可以了，谢谢前辈。风铃已经从前辈这里……获得足够的勇气了。」

我的手依旧放在风铃的头上。

风铃将两只小小的拳头握在胸前，双目如星辰般闪耀，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前辈！带着您授予的勇气……风铃会代表C高中，去参加先声夺人之战，然后将胜利拿回来，与前辈共享！」

闻言，我忍不住笑了，将手缩了回来。

同时，我朝风铃赞许地点点头。

「好，我相信你。」

风铃也朝我点头，朝气十足地「嗯」了一声。接着，风铃转身，开始朝晶星人与小秀策走去。

晶星人见状，从怀里掏出白色骰子在地上一撒，白色骰子迅速膨胀变大，变成骰子房间。

「地球人，你就是C高中的出战代表吗？」

「是的。」

「那个谁，B高中出战代表，秀什么的，快过来，要开始比赛了。」

「……鄙人叫小秀策，请记住。」

风铃跟小秀策都站到晶星人面前。

「……竟然真的不派柳天云出战吗？C高中到底在想什么。」

小秀策斜眼看向风铃，目光带着审视，似乎对于新对手非常不满。

风铃身躯一颤，似乎相当害怕。

晶星人代表站在骰子房间的门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朝所有人朗声宣布。

「我宣布，B高中与C高中——先声夺人之战，正式开始！」

接着……

风铃与小秀策的身影，相继消失在散发强烈光芒的房间入口。

✎

骰子房间外表如骰子般正正方方，约一间套房大小，颜色通体雪白，所以大家将其称为骰子房间。但实际进入之后会发现，里面的宽广程度超乎想象，哪怕用来开千人演唱会也很足够。

在风铃跟小秀策踏入骰子房间后，散发强光的入口消失了。两名晶星人站在入口处，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此时，其中一名晶星人伸出手肘碰了碰伙伴的腰际。

「喂喂，一二三四五六。」

「什么事？七六四二三四。」

这两个晶星人似乎都以数字为名。

「一二三四五六，我记得C高中才刚刚升上六校排行的第四名。」

「所以呢？」面对伙伴的提问，一二三四五六反问得很迅速。

「第三名与第四名学校的决斗，是以言灵幻真的方式来举行吧，刚晋升第四名的C高中肯定没参加过。双方比赛经验有落差，就算写作实力相差不多，雌性地球人的胜算也很低。而且对于那个喜欢拿着纸扇的地球人来说，言灵幻真的比赛模式，恰好是他最强的一环。」

「……或许吧。」

一二三四五六不置可否。

晶星人闲聊到一半，忽然骰子房间出现强烈的动静，打断两人的谈话。

——骰子房间震动了。

像是遭遇地震侵袭那样，整座骰子房间剧烈晃动，建筑物的主体像布丁那样摇来晃去。

紧接着，一紫一白两团巨大的光芒自骰子房间冲天而起，穿越晶星人的飞船防护力场、飞到了高空，遥遥针锋相对。

在狂风暴雨中，两团光芒各自散发出强大的气势，气势之凌厉，竟似连雨水都不愿落在它们的头上。每当有雨点要穿越光芒时，就会自动让道、滑开，逃出两团光芒所笼罩的区域。

刚刚自晶星人的口中，我听说了「言灵幻真」这个陌生词汇。

「……这就是言灵幻真吗？天上那东西，不知道代表什么。」

我抬头注视那两个光团。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紫一白的光团分别产生变化。

紫色的光团渐渐化为一只庞大的紫色灵猫，脖子上挂着项圈，样貌十分可爱。只是此刻，灵猫全身的毛发炸得竖起，露出遭遇敌人的备战姿态。

白色的光团则缓缓化为一只白色饿狼，身躯比灵猫还要大上一圈，凶狠的脸颊上划过一抹刀疤，鲜红的舌头吐出、滴着口水，眼神中带着不屑与嗜血的战意，似乎随时打算扑上去撕碎敌人。

「喵！」

「吼！」

紫色灵猫与白色饿狼对着彼此发出狂吼。那吼声震散了暴雨、退避了狂风——在双方吼声碰撞的刹那，方圆数里的风雨竟然被瞬间驱散，等到吼声消散后，风雨才卑微地重新落下。

天上的饿狼跟灵猫……究竟代表了什么？

此刻仍在震动的骰子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言灵幻真模式，到底是怎么个比法？风铃能不能取胜？

无数疑惑闪过我的心头。

刚刚被伙伴称为七六四二三四的晶星人在此时转头，看见我们惊讶的神态，忍不住笑了。

「真是少见多怪呢，地球人。天上那两只动物，是骰子房间里正在比赛的两名地球人、他们的写作气势被骰子房间具体化后……所形成的气势幻兽。随着他们不断进行交战，战况的好坏也会忠实地反馈在高空中的气势幻兽身上。

「写作者本身越强、占据越大的优势，通常气势幻兽就会更加强大……如果其中一方在比赛居于劣势，那他的气势幻兽就会节节败退，气势不断被削弱，甚至被打到烟消云散。」

七六四二三四简单地对我们做出解释。

「总而言之，只要观看天空中的气势幻兽，就可以大概了解骰子房间内的比赛情况。」

他刚说完，另一名晶星人一二三四五六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你从刚刚开始就很多话，对这些程度跟宇宙猴差不多的原始人说这么多干么？再说，我们是比赛的评审、裁判，不要做出多余的事。」

七六四二三四淡淡一笑，朝伙伴摇了摇头，「毕竟是我送她回去的……不小心……多说了点。」

「哼，七六四二三四，我们的目的是选拔出最有趣的轻小说来献给女皇，你还记得吧？如果明白的话，就别再插嘴。」

小小的争执过后，两名晶星人都缄默了。

而天上的气势幻兽……饿狼与灵猫，在台风带来的骤然雨势中，脚踏虚空，注视着彼此，缓缓绕着圈子，像是在寻找对手的破绽那样。

从气势幻兽的气息里可以感受出来，灵猫是风铃，而饿狼是小秀策。

我不知道骰子房间里此刻正在进行什么样的轻小说拼斗——但是，风铃正在战斗，为了C高中不断努力着，任谁也能看出这一点。

「吼！」

过了几秒钟，饿狼大吼一声，飞跃的身躯仿佛一道白色流星，势道无比狂猛，朝着灵猫展开扑击。

而紫色灵猫的速度也不慢，轻巧地避过攻击，饿狼迅猛的进袭只穿过灵猫留在原地的残影。

但白色饿狼并不气馁，脚在半空中一点，身躯快速回转，一次次向灵猫扑去。

白色饿狼的每一次扑击，都剧烈带动C高中众人的呼吸与心跳。

「加油……」

「风铃大人加油！」

不知道是谁先开头的，或许是风铃的亲卫队成员，或许不是，在教学大楼前的广场……抬头望着气势幻兽战役的一千多名C高中学生，纷纷开始呐喊。

所有人都在呼喊着风铃的名字——

「风铃大人加油！不可以败给B高中的坏蛋！」

「风铃大人一向是我们的救赎，我相信她……绝对会带领大家走向胜利！」

有如熊熊腾升而起的烈火，恍若席卷大地的神风，在这一刻——C高中众人的意志沸腾了！

不管是不是风铃的亲卫队，C高中所有学生在这一刻，纷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天空大喊，试图将一千多人凝聚而起的加油声，传达到紫色灵猫的身旁。

「风铃大人！风铃大人！风铃大人！」

「不可以输给那只臭狼！」

——在加油声浪传达至高空的当下，紫色灵猫的耳朵忽然微微耸动。

接着，紫色灵猫像是受到激励那样，动作更加迅速，甚至在某次惊险的闪避中，趁着空隙给了白色饿狼一记巴掌。

白色饿狼被打了巴掌，虽然没有受伤，眼中却透出惊人凶焰，它扯开嗓子仰天长啸，愤怒到极点。

那是代表轻小说强者小秀策的白色饿狼……所发出的愤怒长啸！

啸声带着摧毁之意，在四周不断回荡，震人耳膜，与C高中一千多名学生的加油声隐隐对抗，甚至那饿狼还低下头，凶狠地打量底下的学生。

「风铃大人！风铃大人！风铃大人！风铃大人！」

「风铃大人！风铃大人！风铃大人！风铃大人！风铃大人！风铃大人！风铃大人！」

加油声。

与一千多人产生共鸣、足以惊天的加油声！

「喵——！」

无数加油声似乎强化了紫色灵猫的战斗意志，它以小斗大，以弱搏强，开始频繁对饿狼发起挑战，一点一滴地在对手身上累积伤势。我正在观看高空的气势幻兽争斗，身后却忽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我转头看去，看见了沁芷柔。

……也看见了幻樱跟雏雪。

怪人社的社员，到齐了。

「呐……柳天云。」

沁芷柔站在我身后，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头。她的声音很低，失去了平时的精神。

「敌人好像真的很厉害，你觉得狐媚女……能不能赢？」

对于沁芷柔的提问，我没有进行任何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那是打从内心深处，我所坚信的答案。

「当然能赢，风铃答应过我们……会带着胜利回来。」

「嗯。」

沁芷柔轻轻应了一声，咬着下唇，将金色的发丝拂到耳后。

她俏丽的脸上，满是温柔之色。

……这么温柔的沁芷柔实在很少见，我忍不住盯着她看。

「……！」发现自己被注视，沁芷柔微微一惊，马上撇过头去，双手抱在胸前，露出了不起的样子。

「啊啊……本小姐才不是在担心那个狐媚女，只是那、那个……对了！她现在是校排名第一，而本小姐虽然很厉害很厉害，却只是校排名第三，如果狐媚女输掉的话，岂不是显得本小姐更差劲吗？总、总之呢，柳天云，你可不要产生奇怪的误解！」

我点点头。

撇过头去的沁芷柔，偷偷向我看来。

她见我只是点头，更加不满，伸手捏住我胁下的软肉，狠狠一掐。

我吃痛，身体不禁一缩，「你干么掐我！」

「啰唆！我想掐就掐，没有理由！」

「蛮不讲理啊，你这家伙！」

「吵死了！」

沁芷柔气鼓鼓地转过身去。

而雏雪跟幻樱，也站在不远处。

雏雪手上拿着白色绘图板，高高举向天空，上面写着「风铃加油」四个大字。她附近同时有男学生跟女学生，所以人格没有产生变化。

而幻樱……

幻樱身处于广场旁行道树造成的阴影下，她的一张俏脸乍看面无表情，但若是细细观察，却能看出嘴角挂着隐隐约约的笑。

那笑容，很轻、很淡……就像忘了加糖的咖啡那样，同时也带着挥之不去的苦意。

在我朝幻樱看去的同时，我忽然产生一种错觉——幻樱的身影似乎突然变得透明，有种距离她很遥远、很遥远的感受，就像撒腿往太阳奔去的夸父那样，不管再怎么往地平线奔跑，也永远无法缩短与目标的距离。

那是一种怪异的透明感。

恍若……透明的除了幻樱的身躯之外，也包含她的存在感。

但是……那种奇妙的感受一瞬即逝。

在我眼中的幻樱再次恢复正常，她嘴角挂着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幻樱抬头看了天上的气势幻兽一眼，转身离开，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中。

……我果然太累了。

累到会产生错觉。

「吼！」

「喵！」

「吼吼吼吼吼——」

「喵喵喵——」

天上的气势幻兽之战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狼吼与猫叫声不绝于耳。

白色饿狼与紫色灵猫的身影……已经无法用肉眼去捕捉。在我眼中，它们变成了两团不断进行碰撞分开再碰撞分开的迅捷光影。

……外界一个小时，等于骰子房间内一百个小时。

也就是说，虽然现实时间只过了十分钟，实际上……风铃已经苦战超过十六小时。

面对强大的敌人，风铃却没有气馁……平常娇怯胆小的风铃，在C高中面临存亡之战的关键时刻，却爆发出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意志力。

我曾经听过这句话：每个人心中都深埋着勇气的种子，只等着条件合适的时候发芽、成长茁壮，最后变成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将枝叶尽情扩展开来的参天神木！

「风铃大人！风铃大人！」

「风铃大人！风铃大人！风铃大人！风铃大人！」

C高中内的呼喊声依旧贯彻校园。

一字字、一句句的「风铃大人」，既似祷祝——

——也像祈求。

祷祝风铃取得胜利。

祈求风铃不要败北。

所有人共同织起的加油声浪之大，连两名晶星人脸上都现出惊讶。

白色饿狼跟紫色灵猫的身影不断交错又分开，在重复交手了上千次后，它们的身影终于停下。

风雨如浪，在台风带来的凄厉声势中，两只气势幻兽隔着上百公尺默默对视。

随着两只气势幻兽停下，我终于能看清白色饿狼跟紫色灵猫身上的伤势。

「……」

白色饿狼的眼神仍是无比凶狠，身上的皮毛有两道轻微划伤。

而紫色灵猫……背上、侧面、颈项，共有三个地方留下了深深的伤口。那伤口没有流血，但紫色的气势波动不断从伤口处溃散，灵猫的身躯也渐渐变得黯淡。

之前晶星人说过，这两只气势幻兽的战况优劣——代表在骰子房间内，小秀策与风铃的轻小说交战情形。

光是从白色饿狼跟紫色灵猫的负伤程度，就能推断出目前骰子房间内的情况。

——风铃被压制了。

——甚至渐渐产生落败的趋势。

不光我看出风铃居于下风，C高中所有人也都看出来了。

「风铃大人，不要输！不要退后！」

「风铃大人是我们的女神，绝不会败给那种粗俗的坏人！」

「拜托了，请展现奇迹给我们看吧，风铃大人！」

紫色灵猫尾巴一摇，眼神毅然。

在一声清脆的猫叫声中，紫色灵猫以超越往常的惊人速度冲出！它高速移动的身躯带起涟漪般的紫色光圈，再次往白色饿狼扑去。

「……怎么可能？」

惊讶的声音自为首的晶星人口中传出。他仰起脖子，眼睛睁得很大。

「那个绑着紫色双马尾的雌性地球人……竟然在决斗中进化了……」

而他的同伴七六四二三四也露出相同的表情。

「算算时间，她在骰子房间内已经待超过二十个小时。她原本不是那个秀什么的对手，眼看即将落败……究竟是什么样的执念，能支撑她自绝境中……再次崛起？」

「……」我的双拳，慢慢紧握。

「风铃已经从前辈这里……获得足够的勇气了。」

「前辈！带着您授予的勇气……风铃会代表C高中，去参加先声夺人之战，然后将胜利拿回来，与前辈共享！」

风铃临走前的话语，在我的耳边重新回响。

这样……吗？无论如何，你都想完成自己许下的承诺吗？

我抬头。

逆着两只气势幻兽带起的气势劲风，我注视着代表风铃的紫色灵猫，双眼一眨不眨。

我要将风铃奋战时的每一个身姿，都深深烙印进记忆深处……只有这样子，才对得起风铃的努力。

沁芷柔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冰凉。

与我相反的是，沁芷柔已经有些不敢去观看两只气势幻兽的对决。

她怕，怕见到风铃落败——

——也害怕怪人社的伙伴，做为战士陨落的瞬间。

我任由沁芷柔抓着我的手，默默不语，继续观看天空中的激战。

两只气势幻兽的身影分分合合，在又经历数百回合的战斗后，两道身影终于再次拉开一段极长的距离。

白色饿狼的脸上多了一道斜斜的伤口，与原本的刀疤刚好交错成Ｘ的形状，一张狼脸更显狰狞。

而紫色灵猫的伤势更重，身上一共有八处深深的爪痕与咬痕。

白色饿狼吐出长长的舌头。

就在这时，自遥远的高空处，似乎是从白色饿狼的身上，传出了缥缈不定、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放弃……明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不是……我小秀策的……对手……

「不要……再挣扎……不要……再抵抗……」

在听完句子的瞬间，我才发觉，那根本不是什么声音——而是从白色饿狼身上的波动所传出、直接在每个人心里响起的话语。

大概是骰子房间所带来的神奇力量，我们竟然可以透过小秀策的饿狼化身，听见小秀策的片段心声。

而代表风铃的紫色灵猫化身，毅然决然地继续往强敌迎去。

在两只气势幻兽的交战中，时间慢慢流逝。

……风铃进去骰子房间内，已经超过现实时间四十分钟了。

先声夺人之战，房间内的言灵幻真之役，应该已经接近尾声。

而紫色灵猫也已经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

「风铃大人、风铃大人加油——」

C高中众人的加油声，就像要喊破了喉咙那样，拼命想为奋战中的风铃提供勇气。

在众人迫切的目光中，白色饿狼抓到了紫色灵猫的破绽，以牙齿咬住紫色灵猫的背脊，将其在半空中不断甩荡，最后扯下紫色灵猫的一大块皮肉，同时以爪子追加重重一击，将其狠狠抛开。

被抛开后，紫色灵猫身上的气势波动快速消散，身上的皮肉没有一块完好，让人不忍直视。

紫色灵猫受了重伤，几乎无法站起的重伤，一双漂亮的猫目，已经失去了神采，带着重伤后的呆滞。

在恍惚间，紫色灵猫似有意、似无意……低下了头，像是在C高中人群里寻找着谁。

它的眸子，停在桓紫音身上。

停在沁芷柔身上。

亦停在似乎处于某处阴影下的幻樱身上。

「风铃……不能……败在这里……已经答应过了……风铃……会赢……会带着胜利……回去……」

风铃的心声，虚弱地在我的心中响起。

而白色饿狼趁胜追击，身影一个闪现之后，出现在灵猫的上方，以左前爪将其箝制，右前爪就像人类握拳出击那样，不断往紫色灵猫的头上轰击，每一击都带起刺眼的白光与嗡鸣声。那攻击力之强……连周围的空间都仿佛要承受不住，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

紫色灵猫全身伤得破破烂烂，它既没有痛喊，也没有哭叫，就只是蜷缩成一团，将双爪护在头上，默默忍受对方的全力打击。

「……」

砰砰砰砰砰砰砰！白色饿狼的打击声已经连成一串。

紫色灵猫的目光，依旧在C高中众人里游移。

最后，它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天与地，伤痛与和平……我与风铃，仿佛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那是无法跨越的层次差距，只能透过视线做为接点，传递彼此的心思。

而紫色灵猫的目光，很温柔……很温柔，看见那目光，让我内心颤抖。

「风铃……答应过了……风铃……不会让……前辈失望……」

最后的心声，带着似水般的柔和，在我心底漾开，一直沁透到灵魂深处。我想说些什么，却又察觉开口维艰。

在那心声仿佛沁透灵魂的刹那，紫色灵猫动了。

准确来说，是它身上的气势动了。

在紫色灵猫的长鸣声中——

轰！

白色饿狼被某种事物猛然炸开，远远退了出去。

随着轰一声巨响，紫色灵猫身上的气势波动忽然暴涨，全身散发出绚烂的紫色火焰——一时之间，灵猫被裹在紫色的气势光芒里，明亮到让人无法看清。

但是再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紫色灵猫散发出的火焰，而是它以燃烧身体为代价，换取气势波动的强大。

那强大……既璀璨，也短暂。

宛如苍穹睁开眼睛，看见眼前这悲壮的一幕般，雨势与狂风更强了。暴雨如瀑，浸染了整个世界，放眼望去，直到视线尽头处都是一片墨黑。

在那令人绝望的墨黑中，紫色灵猫的身躯划出一道轨迹，在一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

世界亮了。

在那亮光中……紫色灵猫的身躯势若奔雷，伴随着音爆与气浪，挟带着熊熊燃烧的斗志之火，一口气撞在白色饿狼的身上——

——两者相撞，然后狂猛炸开，绽放出如千万烟花同时释放般的剧烈声势‼

「你——‼」

小秀策的怒喊声响起了一瞬，接着戛然而止，白色饿狼被淹没在那巨大的爆炸声浪中。

轰轰轰轰轰轰轰！

轰！

呈深紫色状的爆炸涵盖了上百公尺，那紫色光芒之强烈，连太阳在其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紫色灵猫燃烧自身的舍命一击，将范围内的一切事物尽数吞没，激烈冲突的气势与无形的能量，在瞬间蒸发了雨点，吞噬了光线，止住了狂风——

或许天上真有神灵，不允许世间有如此异相出现，无止尽的雷电蓦然自天际乌云诞生！雷龙咆哮之声震动整座广场，无数电光劈下，接着消失在那深紫色的爆炸中。

爆炸之声仍不断传出，紫色灵猫所带起的紫色气浪，将威力极限压缩在一百公尺内，如皮球般呈圆形，表面还不时窜过令人怵目惊心的电光。

她的最后一击仍未结束，小秀策的凄烈吼声自爆炸范围中隐隐传出。

最后……在一声似叹息的猫鸣声中，原本范围为一百公尺的紫色气浪，不断缩小……缩小……缩小，最后凝聚成小小的一点。

虽然被凝聚成小小的一点，上面所能感受到的威势，却更是惊人。

随着紫色气浪缩小成一点，白色饿狼跟紫色灵猫的身影现出。

还来不及看清双方的情势，那被缩为一点的紫色气浪，以石破天惊之势，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一口气炸开的霸道，在白色饿狼身上再次产生爆炸，紫色光芒瞬息覆盖了天地！

轰！

这次的爆炸，只有一击。

——既是唯一，也是最强的一击！

……爆炸持续了整整一分钟，又过了良久，才渐渐平息，但紫色光芒实在太过刺眼，让人始终看不清天空的情况。

「……」

风，渐强。

雨，更烈。

大雨滂沱，下得又快又急，就像用亿万脸盆装水、从天空上倒下那样，几乎已经看不到雨水之间的空隙。

C高中众人的呼吸声相当粗重，即使身处在台风的嘶吼声中，那连成一片的紧张吸气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两名晶星人也相当安静，神色带着凝重，抬头专注地观察战况。

渴望。

迫切的渴望。

——C高中所有人都迫切渴望着……风铃带来的胜利！

天空中的紫色光芒正渐渐消散，在等待中，我感到体感时间被诡异地拉长。明明只过了几秒，却像是过了好几小时那样，使人无比焦急，手心不断冒出汗水。

终于——

在众人哀求般的注目中，紫色光芒平息了。

经历风铃奋起一战，这场两校之争……终于胜负底定。

在视网膜上被晕染的光芒散去后，所有人……同时看清战场上的结局。

「这是……」

「怎么会……」

在周围C高中学生的低喃声中，我的牙关，瞬间咬得死紧。

——在如泪般的大雨中，白色饿狼傲然飘浮于半空中，身上只有不轻不重的伤势。它的口中……赫然叼着浑身破破烂烂、如旧抹布般的紫色灵猫。

白色饿狼的鼻孔喷出白色光芒，嘴巴用力一撕，撕扯下紫色灵猫的大块皮肉，然后任其坠下。

紫色灵猫坠下的身躯，看起来如同雨水般冰冷，它的双眼失去了聚焦感，无神地落在C高中人群的正中间……

在众人的包围中，紫色灵猫化为点点紫芒，开始消散。

「风铃大人……」

C高中许多女学生捂住嘴巴，但掩盖不了自己的震惊。

「风铃大人输了……」

「不可能……铁定出了什么差错……对了，风铃大人肯定会像刚刚那样再次反击吧？会吧？会吧？」

许多人如此发问，像是自欺欺人般，努力地为死局寻找出口。

但紫色灵猫……依旧在无情地消逝。

最终……紫色灵猫彻底消散的身躯，化作无边的绝望，扩散到每一位学生的脸上。

而骰子房间一直维持的震动，停止了。

房间大门重新出现，那是漩涡状、如异次元通道般的大门。

在深邃而无法探清的入口里，小秀策率先走出。他仰起脸孔，用纸扇朝自己搧风。

「胜负已分……是鄙人赢了！」

紧接着，风铃也从门里走出。她的脸色惨白，不敢看向C高中任何人，像是做错事的猫咪，仅仅低着头，默默忍受着伤与痛。

「……」风铃沉默。

小秀策看向她，眼中闪过怨毒。

「垃圾女人，刚刚不是中途就叫你认输了吗？硬要浪费鄙人的心力去进行结果不变的战斗！这样鄙人晚上怎么去挑战Ａ高中？哼，看你这副落魄模样……C高中最强，不过如此！」

小秀策将一口唾液吐到风铃的脚边。

风铃依旧低着头，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

就只是安安静静地低着头，承受小秀策的污辱。

过了半晌，风铃像是终于鼓起勇气那样，慢慢地抬起了头。

……然后看向我。

隔了无数学生，穿越长远距离，我们的目光彼此相接。

「对不起……前辈……」

风铃的眼角带泪，露出很勉强的笑容。

「风铃没有完成承诺，对不起……风铃是个说谎的坏孩子。」

她一声声对不起，带着无比悲苦，如铁锤般重重敲击在我的心上。

我的嘴里尝到一丝血味。

不知何时，我紧紧咬起的牙关已经咬破了嘴角，鲜血渗到口中。

……为什么，你要说对不起？

……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任何人可以责怪你。

……C高中败了，你即将要被别的学校夺走……伤得最重的人、感到最痛苦的人，不正是你自己吗？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先考虑到别人？想到自己没有完成承诺？

在那无声的对视中，两名晶星人迈步上前，宣布最终的结果。

「我在此宣告——B高中与C高中，先声夺人之战，由B高中获胜！

「B高中可以带走战斗前指定的学生。这项决定即刻生效。」

决战结束，一二三四五六启动宇宙船，宇宙船发出动力引擎运转的声响。

而为首的晶星人像是要监视我们那样，留在原地，等着风铃一起踏上宇宙船。

风铃凄然一笑，在C高中众人的怔怔注视中，转身朝宇宙船舱门走去。

走在她前面的小秀策似乎觉得风铃走得太慢，回头用力拉扯她的头发，大声喝叱。

「废物，走快一点！别再浪费鄙人的时间！」

他身材瘦弱，力气显然很小，但风铃身材娇小，头发又是非常敏感的部位，他这一扯，让风铃的表情疼痛扭曲。

「那个臭家伙——」

沁芷柔俏脸涨得通红，怒火上涌，眼看就要冲上前揍人，但极为了解学生性格的桓紫音挡住她，接着追了上去。

「……请等一下。」

她并不是向小秀策跟风铃走去，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护身符的东西，交给还未上宇宙船的领头晶星人一二三四五六。

那晶星人拿到护身符后，看了桓紫音一眼，点点头，走上前去，打掉小秀策对风铃动粗的手。

最后的最后，风铃、小秀策、晶星人纷纷乘上宇宙船，很快消失在天边的黑暗中。

「……」

随着宇宙船离开，防护力场也跟着不见，台风带来的张狂风雨，再次泼洒于广场，不带半丝怜悯地落在众人身上。

如苍天怒吼般的雷电，也不断坠落于校园中。

我的身体迅速被打湿，同时心灵带来的剧烈无力感，让我的双脚一阵虚浮。

四周人群全部跑进教学大楼里躲雨，广场迅速净空。

「风铃……风……我叫做柳天云……天能容风，风能送云……」

「她把外号取为风铃……是因为……我叫做柳天云……」

「如果我是处处皆有的云，她就会化为无所不在的风……替我送行……」

而我……望着宇宙船消失的方向，想起当日明悟的话语，双腿一阵颤抖，忍不住于狂风暴雨中跪倒在地。

风，刮面如刀。

雨，触身如弹。

有史以来第一次，我如此确切地感受到……身为写作之道上的弱者，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好无力。

好无力……

顶着刺人的强风豪雨，我双拳用力一捶地板，眼泪夺眶而出，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懑一口气发泄出来那样，仰天发出凄厉无比的嘶喊声。

第四卷 第一话 最强惨败先声夺人《言灵幻真》

第四卷第一话最强惨败先声夺人《言灵幻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