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八话平凡少女造就音域最强

某天放学后，我、幻樱、雏雪、风铃、沁芷柔，所有怪人社的社员在社团教室里会合，等待桓紫音老师的到来。

沁芷柔穿着女仆装（今天忽然冒出的新设定，家事流女仆），正拿着茶壶替所有人倒茶。

「主人，您的茶来了。」

带着家事流女仆特有的温柔表情，沁芷柔走到幻樱的身旁，在她的桌上摆上茶杯，倾斜茶壶开始倒茶。

随着茶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幻樱面前的茶杯被注满了。

……老实说有点意外。

没想到一点也不温柔的沁芷柔，扮起温柔的设定来，还挺有模有样的。

替幻樱倒完茶后，沁芷柔又走到风铃身旁，放下杯子。

「主人，您的茶来了。」

风铃面前的茶杯被倒得非常满，水面甚至已经稍微高出杯口，想要端起饮用的难度非常高……如果想要不依赖器具、又不让茶洒出的话，大概只能低下头去先啜饮一口吧。

想到这里，我微微一惊，忽然了解沁芷柔这么做的用意。

「——狐媚女，在高贵的本小姐前低下头，像仆人那样卑微、臣服地啜饮我给予的恩赐吧！」

沁芷柔的脸上依旧挂着家事流女仆的温暖微笑，不过她的眼神却泄漏出这样子的讯息。

沁芷柔盯着风铃，风铃亦回望沁芷柔。

「咦……？」

风铃迟疑了。

最后风铃露出很勉强的笑容，跟沁芷柔说茶太烫了，等一下再喝，借此逃避尴尬。

沁芷柔似乎是因为看不到理想中的臣服场景，哼了一声，最后走到雏雪那边。

雏雪安静地低头画画，现在的她是无口人格。

而沁芷柔像是变魔术那样，迅速地拿出一大堆茶杯，在雏雪的桌子上迭成塔状，最后将茶水从最上面的杯子大量倾倒而下，让茶水沿着一个又一个杯子挨个流满。

在茶水塔完成后，沁芷柔仿佛完成了什么壮举般，呼出一口气。

原本专注画画的雏雪抬头后发现茶水塔，吓了一跳。她将绘图板转过来，上面写着「学姐，这是？」示意询问。

沁芷柔不理雏雪，在又冲了一泡新的茶水后，提着茶壶向我走来。

「……」

等等。

看完刚刚沁芷柔一连串的举动后，我能够明白其背后代表的意义。

先是普通的倒茶（幻樱），再来是差点满出的茶杯（风铃），最后是茶水塔（雏雪）。

——这根本不是什么家事流女仆的侍奉，而是依沁芷柔对目标的看法，来决定待遇的好感度大冒险！

而现在，沁芷柔向我走来，我的眼前忽然浮现被茶壶当头砸下的恐怖景象。

她的脚步很快，眼看就要走到我旁边。

「先、先等等！别过来！」

我有点紧张，伸出手掌示意沁芷柔停下脚步。

被阻挡后，沁芷柔「啊」了一声，露出不符合家事流女仆设定的不满眼神。

「那个……怎么说？我不太喝茶。」

「……你可以先放着，等想喝再喝。」

沁芷柔瞪我。

为了生命着想，我陪笑。

「不不不，茶放凉不就变难喝了吗？哈哈哈……」

「柳天云，你好烦人。」

最后沁芷柔还是替我倒茶了。

她滑嫩的侧脸，在倒茶时表情十分用心，有种专注的美感。

「……」

在替我倒了一杯八分满的茶后，沁芷柔安静地离开了。

……什么事也没发生。

有一句话，叫做反常必为妖。

又有一句话，叫做暴风雨前的宁静。

——正因为如此，我反而更感畏惧！

这就像一支敢死队突袭敌人的大本营时，只看到营账与明晃晃的火把，敌人却一个也不见踪迹。那种不安与诡异足以让最勇敢的战士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在一杯茶带来的恐惧中，我小心翼翼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将几滴茶水倒在桌上。

「竟然没有腐蚀出几个洞来！」

一见之下，我更是惊异。

「还是说，这是跟唾液接触就会产生爆炸的化学药剂？」

沁芷柔的话声从远处传来。

「柳天云！你继续在那边窃窃私语，本小姐就揍你！」

……好歹也叫声主人吧。还有你的家事流女仆设定呢，不要随便抛弃啊！

过了五分钟，在我开始喝那杯茶时，桓紫音老师终于姗姗来迟。

她手里拿着一台手掌大小的方形机器，乍看之下有点像智能型手机。

以双手支撑，「嘿唷」一声跳跃坐上讲台的桓紫音老师，朝我们高举手中的机器。

「暗黑眷属们唷！为了准备与B高中的决战，汝等必须使用这个名为『轻小说动画制造机』的东西。」

雏雪眨眨眼，举起写着「那是什么？」的板子。

「吾刚刚已经说了，这是轻小说动画制造机。」

「所以说，这机器对我们有什么用呢？」

「呼呼呼……暗黑绘图师，告诉汝吧，这机器顾名思义，可以用来制造动画！只要放入轻小说，就会将其动画化后投映出来！」

听到这，我不禁提出疑问。

「观看动画对于轻小说的撰写非常有帮助，这是毫无疑问的事。不过，为什么现在才拿出这道具呢？」

「零点一，汝真是愚蠢，果然只有零点一级的思考能力。」

「什么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因为怪人社现在有了雏雪！这机器必须由插画家等级的绘图高手来使用，借由消耗该画家的绘画能量，才可以放映出动画。」

原来如此。

确实，在雏雪尚未加入前，怪人社里面没有插画家等级的绘图高手。

说到插画家，晶星人还没有降临时，我常常在网络上关注一个名为手刀叶的插画家的绘图专页，只是后来因为没有网络，就没办法再查看手刀叶的近况。

「首席大尊爵黑暗爆破骑士，吾命令汝现在上缴今天在精英班写的作业，然后让雏雪替汝动画化！」

听到「首席大尊爵黑暗爆破骑士」这个称号，风铃露出很勉强的笑容。

……称号真的越来越中二了啊，每次只要风铃有了好的表现，桓紫音老师就会随兴地替她加官晋爵，导致现在中二名讳越来越长。

顺带一提，与小秀策决战过后，风铃在校内排行榜依旧保持第一，我是第二，沁芷柔第三，幻樱第十九。

当初「先声夺人之战」，小秀策占了环境优势，如果单纯比较写作能力，风铃其实不输小秀策。

而且，仿佛与小秀策一战的败北刺激了风铃的求胜心，她的写作实力，最近正以惊人的幅度在成长，甚至还被桓紫音老师颁发了「怪人社进步奖」。（怪人社进步奖的奖赏：可以单独聆听桓紫音老师亲自讲解暗之维希尔特一族过去的荣光。）

正因为风铃是校内第一，所以在使用新机器时，桓紫音老师才打算使用风铃的作品吧。

风铃从小包包里拿出一迭稿纸，那是她今天在精英班里写的作品《音域少女》。

像手机似的机器被雏雪拿着，机器很快发出一阵光芒笼罩了《音域少女》的稿纸，接着像投影机似的，将动画影像投射到教室的墙壁上。

「零点一，去把窗帘跟电灯关上。」

在窗帘跟电灯都关闭后，教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就是轻小说动画制造机所投射出来的缤纷影像，让人产生在电影院看动画的错觉。

我一边喝茶，一边观看《音域少女》的动画。

在动画播放片头曲时，风铃向我们简略介绍这部作品的主角。

原来《音域少女》的主角，是一个名为梁心蕊的高中生。

心蕊喜欢唱歌与弹钢琴，是个不折不扣的音乐系少女。

由再严格的人来评论，也能以美少女三字称之的心蕊——滑顺的粉红色头发以毛球绑成双马尾造型，圆润的小脸蛋带着低于实际年龄的稚气，娇小的体型看上去有种软绵绵的感觉——却有几个小秘密。

小秘密就是——乍看之下，心蕊害羞内向，在不熟的人面前乖巧听话，实际上却是个闷骚少女。

她还有强烈的整理癖，像是钞票都要把国父放在同一边，计算机上的文件要按颜色分类，就算花上半天时间整理也在所不惜，常让知情的人哭笑不得。

这时候动画片头曲播完，终于进入正片。

动画第一幕场景，是一大堆车轮饼包围了心蕊，使她徜徉于车轮饼构成的世界中。她在大声欢呼中不停地划动手臂，在车轮饼海里面游泳。

「好棒！最喜欢车轮饼了，车轮饼万岁！」

在心蕊露出陶醉的表情时，巨大的噪音忽然在整个车轮饼世界里响起，让心蕊吓了一跳，差点被车轮饼给噎到。

片刻后，场景转换，现实世界中的心蕊从床上惊醒，睡眼惺忪地按掉闹钟。

「……」

心蕊醒来后，第一件事是为那些车轮饼感到惋惜。

「原来如此，我来到没有车轮饼的世界线……了吗？」

以戟张的五指按住脸，指缝中透出萧索的眼神，心蕊语气凝重地自言自语。

看到这里，我搓了搓下巴，忍不住发表感言。

「……刚醒来就在装模作样，这家伙该不会是中二病吧？」

我语声刚落，沁芷柔、幻樱、雏雪忽然转头向我看来，纷纷开口说话。

「……别自曝其短啊，柳天云，这样子很可怜的。」

「呼呣，弟子一号，原来你知道这是中二病吗？」

「咦，原来学长也有自知之明@@。」

雏雪竟然还在绘图板上画了装可爱的图释，但是语气一点也不可爱。

接收她们的评论后，我哼了一声。

这些没有资格被称为独行侠、空有美貌跟身材的家伙，怎么可能会理解我柳天云。

所以即使被批评，我心灵上的血量也完全不会受到削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心蕊要加油，今天也是充满元气的一天！」

赖床的她花了半小时从床上爬起后，已经快迟到了。

心蕊手忙脚乱地下床盥洗，过程中，从她跟母亲的交谈可以得知，原来今天是心蕊的高中——K高中的新生入学日。

身为新生的心蕊，在第一天就差点迟到，怎么看都不是个好的开始。

不过，在开学第一天迟到，是转职为独行侠职业的分歧点之一，所以就某个层面来说，她已经踏上了通往天下无敌之路的快捷方式。

……扯远了，还是继续看动画吧。

「呜咿——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嘴里咬着一片吐司，急急忙忙冲往学校的心蕊，在路上撞倒了一个学姐，两名少女都往后跌坐在地上，心蕊发出「痛痛痛……」的咕哝声。

像是忆起过去的事情那样，沁芷柔忽然看了我一眼，我装作没发现。

被心蕊撞倒的是拥有一头黑长直的美少女学姐，一副高冷傲然的模样。她率先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尘。

她也没有扶起学妹的意思，微弯着腰，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盯着心蕊。

「我说啊，你这家伙。」

「呜咿？」

心蕊看到陌生人有些胆怯，发出奇怪的回话声。

学姐的眼神更冷了。

「咬着吐司假装迟到，妄想在转角处撞到超级多金的帅气男生，你是在期待这种不切实际的展开吧？」

「那、那个，心蕊没……」

「别说了！」

「呜咿？」

被无情打断说话的心蕊，坐在地上肩膀一缩，人看起来更小只了。

「……总之，你还是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吧，别在这里蹉跎光阴，沉浸于无谓的幻想中。」

说完话后，黑长直学姐高姿态地转过身，踩着学校皮鞋，就这么离开了，甚至连名字都没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动画播到这里，教室内忽然响起了音量巨大、听起来心灵血量近乎归零的大叫声。

声音的来源却不是来自屏幕内的心蕊，而是身为观众的……沁芷柔？

「狐——媚——女——‼」

发出无比气愤的叫喊声，沁芷柔霍地站起身，走到风铃的座位旁，纤细的手臂伸出、一左一右地扣住椅子，将风铃夹在双臂内侧。

风铃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给本小姐听好了，咬着吐司在转角处撞到白马王子，然后展开背景充满粉红色爱心泡泡的邂逅，这是必然、不可少、绝对要有的神圣展开。故事里那黑发Bitch将如此神圣的行为批评得一文不值，这是怎么回事‼」

以强烈的谴责语气，沁芷柔劈里啪啦、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

她一边说，像壁咚般双臂夹人的姿势更加倾斜，仿佛是要强调自己的气势那样，脸孔乃至身体都不断地朝风铃压近。

「那个……月乃不是Bitch喔……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只是不喜欢说实话……」风铃怯生生地回话。

而气势逼人的沁芷柔，以加倍的压迫感，继续朝风铃施压。

「竟然敢背弃如此崇高、不可亵渎的咬吐司撞人传统，动画里那婊子毕竟是你创造的，该不会你本人其实也这样想吧？」

「风、风铃没有……」

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弯腰椅咚，沁芷柔跟风铃两人之间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因为两个人的胸前都非常丰满，所以软绵绵的胸部要比其他部位都更早接触，有些互相挤压变形。

「……」

看见她们的情况，雏雪明显兴奋起来，拿起画板对着她们开始素描。

……这家伙果然男女通吃啊。

而桓紫音老师的眉头皱了起来，盯着两名少女，神色不善。

「首席大尊爵黑暗爆破骑士、黑暗乳牛，汝等明天的作业量加倍。」

「咦——？」

「欸？」

桓紫音老师下达的处罚，让风铃跟沁芷柔都发出惊叫声，毕竟作业量加倍可不是闹着玩的。

怪人社的成员大部分都是怪人，常常因为看法不同而吵闹起来，但这还是首次因为在课堂上争执而被处罚。

……我思考了一下其背后的原因。

与B高中的战事已经临近，想必桓紫音老师是发挥出了为人师长的宽广胸襟，不惜扮演恶人，也想提升大家的学习效率……才会变得如此严厉吧。

明白了真相后，我不禁有些感动，转头朝桓紫音老师看去。

——然后看见桓紫音老师按着自己的胸口，盯着沁芷柔跟风铃，发出「啐」的一声。

……收回前言。

你这家伙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心胸都相当狭窄啊。

唯一认同这做法的人，似乎只有待在教室角落的幻樱，她交叉着双腿，赞许地点了点头。

就在将目光落到幻樱身上的瞬间，我忽然一滞。

这瞬间，我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幻樱的身影似乎正在怪人社里逐渐淡去，刚开始加入社团时拥有强烈存在感的她，慢慢缩入了阴影中，不再受任何人注目……存在感就像干去的水洼那样，渐渐见底。

面对这种异常情形，我的内心隐隐感到不安。

对了……

好奇怪啊，为什么怪人社的众人在说话时……幻樱总是很少参与其中？

是身为天才诈欺师的尊高，让她不屑参与吗？还是……

在一阵喧闹后，怪人社众人终于继续欣赏动画。

心蕊跟黑长直学姐——月乃，两人的误会慢慢冰释了。原来月乃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只是因为一些痛苦的经历，造就了现在的冷淡个性。

最后心蕊加入了月乃学姐面临解散危机的社团，轻音社。

轻音社创社已经有三十年历史，但随着愿意学习音乐的学生日渐稀少，慢慢式微，最后甚至只剩下月乃学姐一人。

按照K高中的规定，社团必须要有五人以上才能成立，少于这个人数就会被迫解散。轻音社即使在心蕊加入后，一共也才两人，情况依旧十分严峻。

在饰演恶人派系的学生会长来下达「解散日期倒数十天」的最后通牒后，心蕊跟月乃为了凑齐最后三名成员，开始在校园内四处奔波游走，试图守护轻音社。

她们花了三天的时间，挽回了因失恋而退出社团的前吉他手，小萌。

又花了两天的时间，说服尚未加入任何社团的新秀鼓手，长泽琇。

但在时间剩下一半——想挽回最后一人、拥有高傲大小姐性格的前伴奏——芷儿时，则碰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

将头发烫成微微波浪卷的芷儿，是个金发巨乳的美少女，家里非常有钱，是标准的大小姐。她在跟别人说话时，总是一副鄙夷的语气。

「哈？本小姐为什么非得回去轻音社不可啊？我早就受够轻音社了，又热又狭小，连冷气都没有，总是一边流汗一边练习，我才不要回去。」

面对别人的拜托时，芷儿的说话语气，说实在的，跟怪人社里面的某个人很像，而且外表也有点近似。

沁芷柔盯着屏幕内的芷儿，皱起眉头，转头询问风铃。

「狐媚女，这家伙最后会选择回到轻音社去吧？」「咦？会、会哦！」

面对沁芷柔出乎意料的询问，风铃做出回答。

沁芷柔点点头。

「会的话就好，背弃伙伴的家伙不可原谅，就算长得再可爱也是。」

……沁芷柔竟然做出如此正义感十足的发言，让我不禁对她有些改观。没想到这家伙除了长相漂亮、写作厉害，还有其他可取之处。

在我思考时，动画里的配音台词仍不断传出。

「芷儿学姐，拜托你！回到轻音社吧！」

「我也拜托你了！」

「……烦死了，本小姐不是说过不想吗！」

一次又一次地恳求。

一回又一回地拜托。

在心蕊、月乃、小萌、长泽琇四人多番奔波下，最后终于让芷儿回心转意，回到了轻音社。

凑齐五人的轻音社，终于避免了解散的危机。

然而狡猾的学生会长依然不肯放过轻音社，她进一步提出要轻音社在校诞庆典中举行社团演出的要求，证明她们并非单纯凑人数、挂名的幽灵社团，才会正式承认轻音社的存在，并提拨社团经费给轻音社。

距离校诞庆典还有三个月，这段期间内，轻音社的众人展开了密集的训练，以努力灌溉出成果，挥洒青春的汗水，最后在紧张的气氛中，历经多番劫难才站到舞台上的五人，终于开始了演奏。

月乃是电贝斯手，长泽琇是鼓手，小萌是电吉他手，芷儿是第二电吉他手。

关键的主唱，则由心蕊担任。

平常迷迷糊糊又有些内向害羞的心蕊，在即将站上舞台的时候，从幕后偷看那几千名学生观众，全身都在颤抖。

发现了心蕊的胆怯，伙伴们纷纷鼓励她。

「……加油。」

「嗯！我们要加油！」

「啊啊……本小姐都陪你们站在这里了，你们还担心些什么？」

来自伙伴的支持，让心蕊感到勇气百倍，最后毅然踏上了舞台，开始演唱。

面对那黑压压的群众，五人在这一刻，将数个月以来苦练的歌曲演奏而出。

如同在指尖上跳舞的妖精，轻快的乐声顿时流泻在整座礼堂大厅内。

《恋爱☆病识感》

听口令开始演习　要强夺所有目光最高机密

即席演出对手戏　谁在意剧本多荒诞不经

脑袋它　太过僵化　面对难题就举双手投降

Don’t give up　我最知道

你心灵的力量

看你清澈的眼睛　倒映小小的犹豫

竟敢不领情爱神的美意

向平淡无奇梦境　投注一些想象力

缪思就在这里

从魔界祭典逃离　到妖精之原小憩

命运早写明我们的相聚

想点亮这双眼睛　解开心动的秘密

好填满我的心

Try and think

别怕被说有病

瞧你脑中的乌云　笼罩住晴空热情默默无语

常识在这不通行　解放拘束器为神来一笔

世界它　太过贫乏　呼之欲出的声音谁听到

Don’t give up　我最明了

你心灵的魔法

用幻想做为武器　消灭现实的空虚

竟敢说我的狂想太有病

是因为注视着你　那双清澈的眼睛

无法隐藏秘密

心跳加速的场景　为何遗忘了约定

命运爱戏弄我们的相遇

为心中那份憧憬　系上牵绊的标记

好阅读你的心

Look at me

施一道魔法　治愈我紊乱的心

Look at me

我甜蜜的真心　发现了吗

看你清澈的眼睛　倒映小小的犹豫

竟敢不领情爱神的美意

向平淡无奇梦境　投注一些想象力

缪思就在这里

从魔界祭典逃离　到妖精之原小憩

命运早写明我们的相聚

想点亮这双眼睛　解开心动的秘密

好填满我的心

✎

演出结束后，全场欢声雷动。

动画的最后一幕，如同人们记忆中的烟火，永远停在升到最高点的绚丽瞬间那样……在演出成功后，月乃、小萌、芷儿、心蕊、长泽琇等五名少女朝着舞台下的观众们深深一鞠躬，最后相视一笑，故事就在五人的灿烂笑容中落下帷幕。

「……」

动画结束了，开始播放片尾曲。

片尾曲还有一些月乃跟小萌等人在演唱会结束之后的日常，大部分都是待在社团教室里吃吃喝喝的画面，还有学生会长诡计无法得逞的失落，让从头至尾都为社团解散悬起一颗心的观众，得到充分的放松。

在片尾曲也结束后，桓紫音老师开始讲解这部动画作品。

「黑暗骑士写的这部《音域少女》，动画化之后是一部成功的作品。」

她赞许地一点头。

「动画内，月乃、小萌、芷儿、心蕊、长泽琇，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都有属于自己接触音乐的理由。

「而整部作品最困难的部分，无疑是挽回大小姐芷儿的剧情，她们费尽了心力，不放弃任何可能性，只因为相信芷儿真心喜欢音乐，所以锲而不舍地不断努力，只为了寻回昔日的伙伴。

「如果她们因为害怕与芷儿接触而却步不前，那轻音社在她们放弃的那一刻，社团历史就会划上终结。」

最后，她朗声总结：「所以说，不要轻言放弃。哪怕在人生中也是……汝等听好了，对于真心想挽回的目标，绝对不要轻言放弃。」

对于真心想挽回的目标，绝对不要轻言放弃……吗？

桓紫音老师的话语传入耳中，让我一时有些茫然。

我的手，不禁探向放在胸前口袋的「迷途瓢虫」。

……好炽热。

「……」

从来没有一刻，我觉得「迷途瓢虫」如此烫手。

✎

距离与B高中的决战，还有一个礼拜。

某天的夜晚，我独自坐在餐厅前方的凉亭中，独自思考着事情。

现在已经是九月下旬，接近秋天的此刻，夏季的尾端也快要溜过，夜晚的空气相当凉爽。

趴在冰凉的石桌上，我将脸孔埋进臂弯，很想就这样不断逃避现实。

「……晨曦。晨曦……你究竟是谁……你究竟在哪里……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的比赛吗？还是早已忘记一切，连布满灰尘的记忆角落，都没有我柳天云的身影……」

在极端的懊悔中，晨曦那高雅秀洁的笔风，同时亦使我产生无比的渴望，因为我好想再看看她写的作品。

看一看，我们与当年相比，是不是彼此都有些不同了。

「……」

胸前有些搔痒。

机器制成的「迷途瓢虫」恍若听见了我的疑问，想做出解答那样，正微微搧动着翅膀。

思绪颇为混乱。

但是在那份混乱中，有一道声音却始终清晰。

那声音仿佛穿越了无数时光，锈迹斑斑，充满了陈旧感。

「好多年过去了，在比赛中，你成长得好快。」

「不过……我看得出来，你的文章渐渐充满了匠气，变得俗气，变得……为赢而写，而不是为了自己而写。」

「这样的你……不够真实，不是真正的你。」

「不讨好评审，不迎合他人，希望下一次，你能为了自己而写……为了本心而战。」

「明年，我等你。」

那恍若是晨曦的声音。

当年晨曦最后给我的传话内容，在我心中早已回荡过千次万次，每个字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懊悔充塞胸膛，与此同时，桓紫音老师在《音域少女》动画结束后做出的评语，再次于我耳边响起。

「所以说，不要轻言放弃。哪怕在人生中也是……汝等听好了，对于真心想挽回的目标，绝对不要轻言放弃。」

「绝对不要轻言放弃」，这句话在我心中不断回荡。

最终，我忍不住掉泪。

……我好想见晨曦。

……好想好想。

好想对她说，我柳天云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好想对她说……我柳天云现在已经能为本心而战。

好想对她说——我当年……对不起她。

一滴泪落下。

又一滴。

在我的泪水滴于胸前口袋的刹那——迷途瓢虫霍然从口袋内飞出，在我面前盘旋飞舞，同时发出柔和的白光。

「……」我怔怔地望着迷途瓢虫。

或许，专门为他人引领的迷途瓢虫，正是因为感受到我心中的迷惘，所以才起了剧烈的反应。

迷途瓢虫身上散出的白光，仿佛能带给人勇气，使意志不坚的人下定决心，被那白光包裹，我的泪水渐渐止住。

我要鼓起勇气。

我……柳天云要突破自己的心魔。

如果此刻却步不前，那就会像《音域少女》可能的悲惨结局那样，人生中什么也不剩，多年后回首，只会在往事中看见巨大的遗憾。

在这瞬间，我打从心底感谢着写出《音域少女》的风铃。

也感谢点醒我的桓紫音老师。

于是，在最后的最后，我擦去眼角的泪水，慢慢站起身来。

我的动作很缓慢，却很坚定。

望着在我面前的迷途瓢虫，我不带半丝玩笑性质，以人生中最郑重的态度，对迷途瓢虫提出了请求。

「……迷途瓢虫。」

「请你，带我去见晨曦。」

✎

迷途瓢虫开始急速飞行，我在后面奔跑追逐。

深夜的C高中十分阴暗，但迷途瓢虫身上散发出的白光，让我能牢牢地锁定它。

它飞过了餐厅。

飞过了教学大楼前的广场，沿着楼梯往上钻去。

二楼……三楼……四楼……最后我爬到了顶楼。

迷途瓢虫仍然没有停下，它到了顶楼后，往右边飞去，停在第一间教室前。

「嗡……」

就像彻底完成了自身使命那样，在对我发出温柔的低鸣声后，迷途瓢虫化为一阵光芒消失了。

教学大楼顶楼，右手边第一间教室。

这里，我很熟悉。

不如说，这里是C高中内，我最熟稔的地方。

这间教室上，挂着一个原本是「合唱部」，最后被桓紫音老师蛮横地用奇异笔画去、硬在空白处写上「怪人社」三字的门牌。

「怪人社……吗？」

我喃喃自语。

怪人社此刻门窗紧闭。

透过模糊的光源，从玻璃窗望进，我看见怪人社里面有一抹身材纤细的人影，正按着桌子写作。

——晨曦，是你吗？

——会是你吗？

心脏怦怦作响。

……不能退缩，我要鼓起勇气。

在深吸深吐了几口气后，我走到教室大门前，缓缓地拉开大门。

教室内的布置一如我们白天社团活动时。课桌椅、书柜、茶几、讲师桌、摆放教学道具的大收藏盒、沁芷柔用来放衣服的衣柜，可谓毫无变化。

唯一有变化的，让我心绪起伏不定的，是此刻坐在教室正中间、仰赖窗外月光进行写作的少女。

在我看向那少女的同时，少女也转头看向我。

朝我露出微笑，笑得温柔可人。

她没有说话，但那笑容在此刻胜过了千言万语，比说什么都还要有渲染力。

「……」

少女此刻没有绑起平常习惯的双马尾，而是任由滑顺的紫色长发披散而下，那份出众的气质，将她衬托得如画中人物般耀眼。

那是任何人初见之下，都会看得出神的娇俏容貌。

——风铃。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风铃。

我感到口干舌燥，花了好大的功夫，终于唤出少女的名字。

「……风铃。」

在有关晨曦的方面，我是个很胆小的人。趁着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我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中无数日夜的疑惑。

「风铃，你就是晨曦……吗？」

听了我的问话，风铃的笑容变得有些复杂。

我从来没想过，一向单纯的风铃，竟然也会露出这种笑容。

窗外的墨黑乌云在此时遮蔽了月亮，月光无法再投射入教室中，瞬息间，一片黑暗攫住了视野。

于那无尽的黑暗中，风铃对我做出了答复。

「是的，我就是晨曦。」

第四卷 第八话 平凡少女造就音域最强

第四卷第八话平凡少女造就音域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