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卷 后记

<p>编辑先生说不用在意后记的内容，所以我又多加了些废言。</p>

<p>谢谢所有促成这本书诞生的人。编辑吕尚烨先生和绘制封面的天之火老师，就各种层面上而言他们付出的努力远比我多更多，我甚至觉得这本书的价值都体现在封面上了。谢谢笔尖的轨迹，这一年来受到笔尖姊姊不少照顾，每次聊天都让我能满状态原地复活。</p>

<p>当然，最重要的是谢谢愿意翻开本书的你。</p>

<p>《证词》(原名《少女的魔法号角》)的诞生是在去年五月中旬，我正和期末考奋斗的时候。</p>

<p>当时电脑正放着台北爱乐电台的重播段子，在介绍马勒的第三号交响曲，也就是这部作品的灵感根源。</p>

<p>那的确是令人难忘的一日，逼近摄氏三十度的高温在北境的五月天还是相当少见的。我还记得桌上摆的是热力学的讲义，热力学的教授是个道地的英国佬，是个喜欢把马克斯威的名字念得像是在吐痰一样的幽默老人。</p>

<p>就是在那个时候，在我正试着搞清楚那套排版糟糕的讲义内容的时候，没有任何理由和背景，我的心中浮现一个念头。</p>

<p>可是因为我没有在看棒球，所以并不是「我想我可以写小说」。</p>

<p>而是「我的热力学八成完了」。</p>

<p>于是我开始着手《证词》的创作（除此之外还有浮文字组的作品，当然那篇最后连初选都没过）。除了马勒提供的灵感外，再加油添醋一番，把自己喜欢的元素胡乱洒进去，完全以轻小说的态度写这篇故事。</p>

<p>例如可爱的女孩子、有趣的案件或是可爱的女孩子。</p>

<p>如果没有这些要素我就会提不起劲，软软烂烂。</p>

<p>总之，《证词》在吃喝拉撒睡都在电脑前度过的状况下，飞快的完成了，而我的期末考也在五月末结束了。</p>

<p>完成时第一件事便是联络我国小时的恩师。</p>

<p>「我刚刚写完一部小说，故事背景是设定在小学哦，是一部孩子们看了一定会喜欢的自信之作。」我这么说，只差没有说出「小学生真是太棒了。」这种危险发言。</p>

<p>「适当的纾解压力很不错哦，不过也别忘记兼顾课业了。」当时老师是这么回应。</p>

<p>现在想想，果然老师是对的。</p>

<p>因为我的热力学只考二十七分。</p>

<p>最后，很不免俗地，我想把这部作品献给一个女孩子，一个我不知道姓名的女孩子。</p>

<p>我想很多人都读过村上春树的《四月一个晴朗的早晨，遇见一个百分之百的女孩》。这篇文章被节录一部分放在国中基测试题，所以让人印象特别深刻。</p>

<p>总之，我高中时代也有类似的经历。</p>

<p>不过，故事并不是在四月一日发生的，而是在许多没有规律可循的早晨中发生的。</p>

<p>我和一个女孩，时常擦肩而过。</p>

<p>她从我们学校的方向走来，而我从她们学校的方向走去。两间学校是连在一起的，所以我们总是巧合地在国境交界处擦肩而过并走进各自的学校。</p>

<p>「我今天遇到对我而言百分百的女孩了。」第一次错身而开后，我就对同学宣布道。</p>

<p>当然，我并没有意识到脸不红气不喘说着这句话的自己有多噁心，所以我甚至没有发现朋友都对我投以鄙夷的眼神。</p>

<p>不过，我觉得她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不，对女孩而言或许用「可爱」形容更为适当，我想她在同年龄层的女孩中，外貌可能也是特别出众的。</p>

<p>但是说也奇怪，她并不是我喜欢的女孩类型。她的身材高挑，双腿特别修长，束起的马尾露出白皙的颈子，一对内双眼皮和不算太大的眼睛，但是五官的形状特别好看。每次从我身旁经过时，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那时我正值高中，和我的同学们一样，是最能辨别女孩子体味的年纪，所以我想她每天大概都是从几百公尺外的公车站慢跑过来，说不定还是田径队的。</p>

<p>太奇怪了！比起活泼健康的女孩子，我更喜欢阴沉、病恹恹的家里蹲呀，毕竟我就是这种人嘛。因此，从她身上感受到百分之百对我而言是件不可思议的事。</p>

<p>随着相遇的次数增多，我不仅知道她的学校，还在几次尝试后，终于看清楚她名牌上的班级和座号（因为名牌是在胸口上，所以基于安全考量，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每次偷瞄一眼，才掌握这份情报），唯独就是不知道她的姓名。我觉得自己快要成为足够了解她的人了，但是每次见到她，就是无法想出一个合适的藉口跟她搭话。</p>

<p>或许一句简单的「早安」能打破僵局？但是这也太尴尬了，谁会在路上对不认识的人道早安呢？只有心怀不轨的人会这么做。</p>

<p>再说，前阵子才听说同年级有人去那女孩的学校骚扰女学生。若是那女孩把我和色情魔联想在一起就万事休矣──即便我能自内心发誓自己对她不抱有任何一丝邪念，只是纯粹想和她说上话，在晨间偶然相遇的道途上互相打个招呼，并聊些无关紧要的事罢了。</p>

<p>这件事成了我众多烦恼中最青春，也唯一称得上青春的一个。</p>

<p>四月仅有一个晴朗的早晨，但是我的故事中，有合计三年份的晴朗与不太晴朗的早晨。我的机会还很多，我是这么想的。</p>

<p>若是拿这三年的照片对比，她或许有着显着的变化，但是我们几乎每天都见面，所以对我而言只有越发强烈的熟悉感－就好像与结缡多年的妻子见面一般，不需多余的字句就能表达我看见她的喜悦，以及难以言喻的安心。</p>

<p>当然我至始至终都没能向她开口，所以我在她眼中肯定就只是个常碰面的路人，说不定对我的记忆还比每天与她搭上同一班公车的买菜大婶更为淡薄。</p>

<p>这其实还挺不公平的，毕竟我甚至连她走路时习惯踩上哪一块地砖都记下来了，还知道哪些天她的课业特别重，以至于书包会让她的背颈稍稍弯下一个可忽略的角度。</p>

<p>可是，我终究是个路人。</p>

<p>或许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我时常告诉自己，说不定在某个我向她搭话的平行时空，让她默默决定往后的上学时间都刻意延后二十分钟只为了避开与我踏上同一条路，抑或者选在另一个方向下车，好确认我不会出现在她的视野中。</p>

<p>那么，就在我们还能相遇的此刻珍惜往后的每一个早晨吧，也只能这样了。</p>

<p>所以，直到我毕业的那天，我仍没能提起勇气向偶然巧遇，手握毕业证书的她祝贺。</p>

<p>只是，唯有那一次我告诉自己，说不定在某个我向她成功搭话的平行时空，我们的关系终于产生了变化。</p>

<p>并不是不可能，从相遇到相恋，最后再到监狱服刑。我想某个世界的我正过着如此的人生。</p>

<p>不过这个世界的我，注定只能目送自己的高中生活迎来终结，并与那刚从小学毕业的女孩就此诀别。</p>

<p>是的，我本该去蹲苦牢的。</p>

<p>25／06／1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