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八话六浦利孝的反击

「SOICHI」。宗一先生经营的这间企业，在日本也算是屈指可数的大企业。其在服装制造商当中更是赫赫有名，名声足以盖过其他大部分的企业。然而，在日本还有另一间能够威胁到「SOICHI」的服装制造商。那间企业就是──「MINASE」。「……事情就是这样，充先生，我是来找您帮忙的。」和老爹交涉完后，我立刻联络水无濑充先生。他之前给我的名片上，有他的电话号码。我一告诉充先生有重要的事想谈，他就特地取消自己的行程，腾出与我见面的时间。而我找他谈的事情，就是「如何让宗一先生失势」。「嗯……原来如此。我大致明白状况了。」充先生听完我的说明后，奸诈地笑了一下。那个恶作剧般的表情，和他的亲生女儿美留久非常相像。「只要让德田院宗一失势，就能让『MINASE』负责制作德田院学园的制服吧？如果是这样，那『MINASE』愿意协助你。」没错。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与充先生商量如何让宗一先生失势。为此我打算将「MINASE」也拉拢进来。关于这件事，我也获得了老爹的赞同。如果想击溃宗一先生，「MINASE」应该会是最强力的伙伴。「那家伙仗著自己独占德田院学园的制服事业就乱开价……我从以前就觉得他们的价格太贵了。『MINASE』会帮忙矫正这点。」「谢谢您。这么一来，老爹也会很高兴吧。」很好，充先生也对这件事感兴趣。这样用来击溃宗一先生的拼图，就又凑齐一块了。但还是不够。我目前掌握的情报，还不够用来威胁宗一先生。「那个，充先生……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您。为了让宗一先生失势，请问您有没有什么相关的情报呢？我想要能够用来威胁他的交涉材料。」我的目的是「阻止第二批的未婚妻人选转学」。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必须收集能够撼动宗一先生立场的情报，再以此威胁他。如果是同行的水无濑充先生，或许会握有这方面的情报。但充先生一脸严肃地摇头。「不好意思……那个男人不会轻易展现弱点，所以我也不晓得。」看来他没有掌握什么关键的情报。「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情报吗？再怎么琐碎的事情，都有可能成为线索，请告诉我吧。」话虽如此，我也不能轻易放弃。如果无法在这时候取得能够胁迫宗一先生的材料，可能会让交涉无法朝我安排的方向进行。「这么说来，你们昨天好像有一起谈生意。请问是在谈什么呢？」为了拯救那些孩子，我不死心地继续向充先生打探消息。「虽然不晓得能不能当成线索……但昨天，我们谈了与德田院学园的制服事业有关的事情。不过因为他提出的条件令人难以接受，所以我拒绝了。」「条件？」「……他说想收养美留久。如果我们愿意让美留久成为德田院宗一的养女，他就让我们参与德田院学园的制服事业。」听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这么说来，我昨天为了社会见习来到MINASE大楼，去向负责人打招呼时，曾在那里听见宗一先生提到美留久的名字。看来宗一先生似乎想得到美留久。「我已经将美留久交给大五郎先生照顾。而且我也没了不起到能够命令那个孩子……最后我以此为理由，拒绝了他的提议。」充先生似乎拒绝了宗一先生的提议。太好了……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这让我对他产生了好感。话虽如此，刚才的话有几个让我在意的地方。「这样啊……不过，这是真的吗？宗一先生……之前明明曾经说过美留久没有利用价值。」上个星期日，我在校长室内听说第二批的未婚妻人选的事时，宗一先生确实曾经这么说过。这样感觉有点矛盾。「那个男人确实有可能这样。就连我也搞不清楚他的意图……或许是美留久对德田院宗一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也不一定。」美留久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试著思考了一下，但还是想不出确切的答案。唉，她不仅是个职业玩家，又是个多才多艺的孩子。宗一先生或许是在注意到这些地方后，对她改观了也不一定。「啊，这么说来，我当时有收到资料呢。他热烈地阐述美留久有多优秀，并将大五郎先生的其他养女拿来和她比较……虽然不管他说再多，我都无法指示美留久做任何事情。」充先生困扰地说完后，拿出宗一先生整理好后交给他的资料。「这是……大家的情报？」我快速确认内容。里面包含了第一批的未婚妻人选──琉奈、美留久、梨惠和葛叶的详细资料。除了身高和体重以外，就连住址、职业和兴趣都有记载……虽然没有年龄，但详细的程度仍令我瞠目结舌。德田院学园的制服全都是由「SOICHI」制作，所以下订单时，必须将身高、体重和住址等资料提交给「SOICHI」。第一批的成员们，当然也有提供资料。身为「SOICHI」的总裁，宗一先生当然有可能看过这些资料……职业和兴趣或许是从老爹那里问来的。宗一先生想知道这些资讯并非难事。不过这些资料真的可以给别人看吗？将她们的私人资讯用在谈生意上，不会有问题吗？想到这里，我终于发现一件事。「这该不会──」就这样，我找到了用来击溃宗一先生的最后一块拼图。透过与充先生的会谈，我找到了十分强力的胁迫材料。这样就能拯救大家了。怀抱著这样的确信，我一结束与充先生的会谈，就立刻回到德田院学园的校长室──深夜，过了晚上十一点后，宗一先生来了。「爸爸，这时间找我有什么事？我之前也说过，我可是很忙的……哎呀，这不是六浦吗？」宗一先生在走进校长室时也不断抱怨，但一看见我，就露出爽朗的笑容。「嗯，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原来找我的人是你。」「……没错，正是如此。」「既然特地在这种时间找我出来──表示你对考验已经有结论了吧！六浦，你重新考虑过了吗？」宗一先生擅自解释完后，开心地张开双手。「你决定好要娶我的哪一个养女了吗？所以才会在这种时间找我过来吧！这么说来，我今天明明叫养女们去学校整理行李，结果她们什么东西都没带回来。我还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你叫她们这么做的啊。因为你已经决定好要选谁当未婚妻，所以才叫她们直接回去吧！」宗一先生随自己高兴地解读这个状况。因为事情当然不可能是这样，我摇头回应：「不对。虽然我要跟你讲的事情，确实和你的养女们有关，但我并没有决定要选谁当未婚妻。」「……喔。这样啊，真是无趣。」宗一先生刻意叹了口气给我看。像是在说我浪费了他的时间。「那么，你就说说看吧。虽然我大概猜得到……可以速战速决吗？我可是很忙的。」于是，我立刻切入正题。「可以请你不要让那些孩子转学吗？」「我拒绝。」宗一先生立刻拒绝，准备转身离开。「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吧？受不了……爸爸也别为了这种事情叫我过来啦。不管你再怎么中意六浦，也未免太宠他了吧？」「……你无论如何都不能重新考虑吗？」「真烦人。我要怎么处置自己的养女，都和你没关系吧。」「这样啊。」我继续对著准备走出校长室的宗一先生喊话。看来就算再怎么恳求，我们的对话也不会有交集。我本来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但这样就没办法了。于是我做出决断。「那么，宗一先生就被开除了。因为德田院不需要你。」──场面瞬间沉静下来。我、宗一先生和老爹都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宗一先生缓缓转过身，打破这片寂静。「哈哈，你刚才说什么？六浦，别开这么有趣的玩笑啦。你有这种权限吗？」宗一先生原本打算用一贯的爽朗笑容反驳我，但马上被老爹打断。「好吧。宗一啊，你被开除了。老夫以后不想再看见你。」好过分……老爹居然开心地对亲生儿子说出这种话。他大概平常就因为宗一先生吃了不少亏……所以现在看起来非常畅快。「……啊？爸爸，你终于老人痴呆了吗？」宗一先生一开始还不相信我的话，但在老爹跟著同意后，他就变了脸色。大概是察觉情况有异吧。「老夫还很健康喔？没打算就这样被你赶进老人安养院。老夫到死为止，都不会退休。」「虽然我很想叫你早点去死，但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居然要开除我……爸爸，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当然。老夫从不说谎，你这个儿子应该也很清楚这点。」宗一先生爽朗的笑容逐渐蒙上阴影。他从老爹的话里嗅出了危机感。「如果开除我，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吧？就算是爸爸，在家族中也有不少仇人。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而且连个理由都没有就把人开除，也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即使宗一先生像这样夸示自己的立场，也只换来老爹不屑的回应。「嗯，老夫很清楚。即使如此，老夫还是要说，你被开除了。」「别开玩笑了！」宗一先生终于再也笑不出来，焦躁地大喊。「这到底是吹什么风啊？爸爸，你该适可而止了……你真的明白开除我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吗？」「嗯。不过比起开除你造成的损失，这次能够获得的利益更大。毕竟这样就能获得老夫已经想要很久的东西。利孝以后将对老夫言听计从！」相较之下，老爹的声音显得十分兴奋。他毫不隐藏脸上的奸笑，继续说道：「老夫总算能够获得拥有自己缺乏的『人望』的人才……这将为德田院家带来前所未有的繁荣！让拥有人德的利孝以德田院家当家的身分指挥族人，老夫再于幕后下达指示。这才是老夫梦想中的德田院家最理想的状况！」老爹语气激动地说个不停。「刚开除你的时候，确实会辛苦一阵子。反抗老夫的人也会变多，德田院家或许也会衰退……但这也不会持续多久。等利孝成为当家后，自然会聚集许多优秀的人才。他将为德田院家带来许多和你不同，不论内心或能力都非常优秀的人才！之后再由老夫在背后操纵那些人……到时候，应该能为德田院家带来庞大的利益吧。呼哈哈哈！」……真是个让人提不起劲的未来蓝图。而且老爹好像已经确定我一定会变得对他言听计从。虽然约定内容是没通过考验才要听他的话，但这跟现在的事情没有关系，所以我还是别插嘴吧。总而言之，这样宗一先生就明白老爹是真的打算开除他了。「这、这怎么行！如果开除我，制服要怎么办！你打算交给其他企业吗？虽然自己这么说不太妥当，但可没多少制造商，能够做出符合地位崇高的德田院学园要求的制服喔！」「啊，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谈妥了。」总算进展到能让我插嘴的话题。「你、你吗？别说笑了……你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脉。」「请别太小看我。你看，这就是证据。」我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唔？是『MINASE』！」「没错。『MINASE』似乎很乐意替我们制作制服喔？」我前不久才刚谈妥这件事。因此不用担心没人接手「SOICHI」的事务。「虽然『SOICHI』的评价也很好，但也有很多家长觉得『价格太贵』。他们一定会很欢迎『MINASE』加入。」「唔……！」宗一先生本人似乎也有耳闻这些批评。他哑口无言，只能继续瞪著我。他的头脑很好，所以应该能够明白。这样下去，被德田院开除的「SOICHI」声势将一落千丈。代替他们成为德田院的新御用制造商的「MINASE」，业绩将大幅成长。正因为明白这点，宗一先生才会犹豫接下来该如何开口。「你们……真的打算开除我吗？这是不当解雇！你们真以为这么轻易就能开除我吗？」宗一先生现在明显已经被逼入绝境。他完全没预料到老爹会站在我这边，所以看起来已经束手无策了。宗一先生面露苦色，从容的笑容已经从他脸上消失，这次换我露出爽朗的笑容了。「没错。只要你让她们转学，我就开除你。」「我就说这是不当解雇了……」他这次改采正面迎击，以不当解雇为理由，咬定我们无法开除他。关于这点，我也早有准备。「不当解雇？才没这回事。」我在说话的同时，走向宗一先生。将距离拉近到足以让老爹听不见我们的对话后，我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泄漏个人资讯的事情……你未经许可，就将第一批的孩子们的资料用在生意上了吧？」「唔！」我这句话，让宗一先生惊讶地睁大眼睛。看来他自己心里也有底。「你昨天谈生意时交给水无濑充先生的资料，正由我代为保管……那些资料明显构成了侵犯他人隐私。只要告诉老爹这件事，他就有正当理由解雇你了吧？」没错。这就是让宗一先生失势的最后一块拼图。幸好我在和充先生谈话时，有注意到这些资料……充先生似乎误以为这些资料有获得老爹的允许，但我可以确定绝对不可能。因为老爹讨厌宗一先生，所以不可能允许他制作这些资料。这些资料，是宗一先生擅自从顾客资料当中撷取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泄漏个人资料」。因为这么做违法，所以构成解雇的理由。老爹还不知道这件事，但如果我告诉老爹，他一定会立刻解雇宗一先生，而且还不会构成不当解雇。「唔……！」宗一先生懊悔地瞪著我。看来他似乎既无法反驳，也找不出藉口。「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啦。我不会马上告诉老爹。」我假惺惺地说完后，再次拉开与宗一先生之间的距离，改用老爹也听得见的音量大声说道：目的，是保护第二批的未婚妻人选。「如果──你愿意重新考虑让她们转学的事情，我这边也愿意让步喔？」「……什么样的让步？」「如果你放弃让她们转学……不对，如果你愿意将她们交给我照顾，德田院就不会开除你。制服方面，虽然会让『MINASE』参与，但也不会排除『SOICHI』。我们会让孩子们自行挑选喜欢的制服，这样的作法也不错吧。」光是取消转学的事情还不够。让这个人管理孩子实在太危险了……既然如此，不如让她们留在我的身边，还比较让人放心。「要我把她们交给你？我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你以为那些孩子值多少钱……还有让『MINASE』参与？这样还是会让我的公司蒙受损失吧！」宗一先生怒吼著表示无法接受我的让步提案，但我根本就不在乎。「我是无所谓啦？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这边的让步，就只好开除你了。德田院家也会将你逐出家门。虽然这么一来，就无法收留那些孩子……但到时候再想别的方法就好了。为了保护大家，我会不择手段。」再也没什么比这次的事，更让我感到生气了。宗一先生践踏了孩子们的感情，这点彻底惹恼了我。「……可别太小看我喔。我好歹也是德田院家的下任当家人选。别以为我会让你任意妄为。」我最后发出的声音，冰冷到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被孩子们看见……我得冷静下来才行。「不、不过……目前还不确定你能不能成为下任当家吧。而且你选的未婚妻，还是个抱枕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获得承认！」或许是终于没有退路了，宗一先生的语气开始变得慌乱。他含糊地找了一堆藉口，但我早就想好要如何回应这些指责。我准备得滴水不漏。在宗一先生来之前，我就已经将被我指名为妻子的「卡蜜拉」抱枕放在沙发上了。我指向抱枕，从容地耸肩说道：「咦？我的妻子不就在那里吗？她可是超过一千岁的合法萝莉，你对这位未婚妻人选有什么意见吗？」「那只是抱枕……」「真奇怪。老爹，卡蜜拉是我的妻子吧？宗一先生一直不肯承认，你能不能帮我说说他？」「事情就是这样。宗一啊，那就是利孝的妻子。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现在明显是我占优势。就算说宗一先生的命运掌握在我手中也不为过……所以我也能像这样装傻。「如果你看不出来，就表示你不接受我的说法。你已经被开除了，所以可以回去啰？」「……等一下。」宗一先生似乎总算死心了。「我承认……那个抱枕，是你的未婚妻。」「咦？你的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楚耶？」「那个抱枕，是你的妻子！六浦将来会成为下一任当家……如果现在被你拒绝，我在各方面都会很困扰。」即使痛苦地瞪著我，从他嘴里吐出的内容依然相当于全面投降。宗一先生总是将利益摆在第一位，所以不会固执己见。是只要发现形势对自己不利，就会投降的「生意人」。因此，即使面对讨厌的对象，他也能够低头。我相信宗一先生在衡量过风险和利益后，一定会乖乖退让。我最担心的状况，就是他气到失去冷静，害第二批的孩子们遭遇危险，所以他的投降让我松了口气。「全都照你说的办吧……我无法想像自己失去德田院的名号后，会变得怎样。六浦，我投降了。这次是我惨败……臭小鬼，给我记住。」宗一先生在最后的最后露出本性。我正面承受他的视线，直接瞪了回去。「嗯，如果你想反抗的话，我随时乐意奉陪。为了守护孩子们，无论几次我都会击溃你。」「……听起来真是令人期待。那么，我先告辞了。」宗一先生就这样离开了校长室。确认他真的离开后，我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太好了。」这样就能守护大家了。这让我感到非常高兴。「……干得好。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老爹难得大力称赞我。我也觉得自己这次真的很努力。「我也回去吧……大家都在等我。」「嗯。关于第二批的搬家事宜，就交给老夫处理吧……你只要负责迎接她们就好。」「好的，那就拜托你了。」我低头行了一礼后，就踏上回家的路。

第二卷 第八话 六浦利孝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