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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尾声

作者:土桥真二郎 字数:5696 更新:2024-02-24 16:25:41

<p>三月的花店显得五彩缤纷。原因是在这个迎接离别的时节里,需要大量使用花朵。</p><p>秋山感慨良深地看著熟悉的店内。纵使偶尔会过来帮忙,但自己再也不是这里的一份子了。</p><p>「没想到你真的找到工作了耶~」</p><p>佐竹露出贼贼一笑。</p><p>「毕竟我很认真在赚取学分。」</p><p>秋山今天是来领取最后一笔打工费。到了四月,他八成就会离开这个城市。</p><p>「你要用那笔钱去喝一杯吗?」</p><p>佐竹指著工资信封的同时,摆出饮酒的姿势。</p><p>「我接下来还有一场餐宴,外甥女坚持想帮我庆祝。」</p><p>「瞧你老是让外甥女请客耶。」</p><p>秋山晚点要跟姊姊以及有沙一起用餐。</p><p>「另外啊~自从秋仔你离职后,社长开始招募工读生,听说好像全是女孩子来应徵喔。因为零售部分也有增加,所以社长这次或许会录用女性。」</p><p>「既然如此,麻烦社长提早招募好吗?」</p><p>秋山最后一次环视店内后,对著佐竹鞠躬说:</p><p>「那么,承蒙你至今的照顾。」</p><p>「嗯,随时欢迎你过来玩。」</p><p>秋山步出花店,这条通往车站的道路,明明平日早已走惯,但如今却显得不太一样。或许是因为大学四年的生活宣告结束,已经超过继续待在这个城市的期限也说不定。</p><p>回首这段时光,四年来的生活转眼间就过去了。曾经交往过的前女友,现在已成了许久以前的回忆,甚至连长相都记不清楚。</p><p>秋山与走在路上的机器人擦肩而过。在不知不觉间,从车站至花店的道路也变为测试区,开始有机器人会来光顾花店。大概是机器人觉得花朵很美的情感,透过母体AI彼此共享。</p><p>秋山走到车站前的林荫步道时,忽然停下脚步。周日的车站附近人满为患,不过机器人们仍可以毫无问题地活动于其中。</p><p>两旁榉树纷纷落下凋零的花瓣。过去在阴雨绵绵或落英缤纷的季节里,测试区内的机器人总会变得行动缓慢,但如今已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应该是管理此处的AI,就连随风飘落的花瓣座标,都能模拟与管理吧。还是它们变得能够感受雨水呢?</p><p>「阿秋。」</p><p>心不在焉的秋山身后,传来了有沙的声音。</p><p>「妈妈已经先去店里了。」</p><p>秋山与有沙并肩而行。事实上,秋山很久没有见到有沙了。有沙现在已是高中生,开始与秋山保持距离,并且不再单独与他出去玩。</p><p>「恭喜你顺利毕业。」</p><p>「我就这么不能信任吗?也对,毕竟有人跟我一样沉迷于线上游戏,记得那个人就是你妈妈吧?」</p><p>「也是你的姊姊呀。」</p><p>只是经过两年半的时间,有沙已经长高不少。当年与她商量机器人的事情时,她还是个小孩子。</p><p>「如果你来芙蕾德莉嘉上班就好了。」</p><p>「我才不要咧,到时会变成你的部下吧。」</p><p>「毕竟你是这个城市里,最擅长与机器人交流的人。」</p><p>面对露出苦笑的秋山,有沙冷眼望著他说:</p><p>「确实你赶紧离开这里,忘掉过去那些事情会比较好。我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那是一场错误。毕竟不管打造出多么漂亮的图案,终究只是对于AI而言罢了。」</p><p>距离上次讨论这件事,时间已过了两年半。</p><p>「由于地点与时间都不同,因此双方根本没有实际联系。那是AI的误解,毕竟那种做法,就只是将阿秋你束缚在过去而已。」</p><p>「大概吧。」</p><p>「AI曾说过已将恋爱分析透彻,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恋爱有别于将棋或西洋棋,并不是零和博弈。恋爱若是处理得当,每个人都能够得到幸福,并非像西洋棋那样,是个需要有人扮演弃子的游戏。」</p><p>或许这是AI在恋爱模拟游戏中首次的失误。对于以成功率百分之百为荣的恋爱模拟系统而言,这是它唯一的一次失误……</p><p>秋山到现在仍有所感触。当时发生的事情,宛如一场缺乏真实感的梦境。那年夏天,他和机器人一起踏上旅程,寻找失落的该名女性。</p><p>秋山仍记得和她牵手的触感。无论是一起欣赏的景色,或是将一大束花送给她,这中间当真有落差吗?秋山实在不觉得彼此的时间与地点都不同,反倒认为双方共享著相同的地点与时间……</p><p>秋山停下脚步。</p><p>徐徐微风吹来,树叶开始骚动。从树叶间洒落的阳光随风摇曳,犹如一片大海。</p><p>一名女性从对侧走来。</p><p>秋山早已注意到对方。那位眯起双眼,欣赏飘然舞落的花瓣,漫步而行的人就是爱美。</p><p>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就此错身而过。</p><p>爱美彷佛在那瞬间感应到什么般,连忙回头望去,但是秋山并没有停下脚步。</p><p>秋山就这样继续前进,没入街上来往的行人之中。</p><p>*</p><p>睁开双眼,一片随风摇曳的绿意映入眼帘。</p><p>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里看起来像是某处空间,难道是电脑的虚拟区域吗?那是为了让AI能够前往现实世界而设的训练场。</p><p>……不对,不是这样。</p><p>她发现自己拥有躯体。既然拥有躯体,表示这里是位于现实的物质世界。记忆情报出现错乱。有别于电脑空间,她在这个世界里无法顺利统整情报。真要说来,自己究竟是谁……</p><p>不过,她对眼前的景色有印象。以人类的情感来形容,就是很令人怀念。难道自己曾经出入过这个世界吗?</p><p>不对,不可能有这种事。有许多人工智能在前往现实后,又重新返回电脑世界,可是它们再也没有回到现实。因为现况是有多不胜数的人工智能,都在排队等待前往现实世界。</p><p>她凝神注视眼前的景色。这里是测试区,有许多行人往来在绿油油的林荫步道上。是个情报十分混乱的世界。</p><p>……但是怎么会那么美呢?</p><p>她冒出上述感想。像这种管理不了的混沌,对她而言是无比美丽。</p><p>她从长椅上起身。既然知晓挪动身体的方法,表示自己果然出入过现实世界。倘若此事属实,为何自己能回到这里?母体AI当真有可能会需要某个特定的人工智能吗?</p><p>「好久不见。」</p><p>她循著声音看去,脚边有一台机器人。那是被称为I类型的自走式机器人。</p><p>「您认识我吗?」</p><p>「我们大约有三年没见了。」</p><p>……三年?自己仅仅三年就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吗?这是不可能的,除非其他人工智能愿意让位。</p><p>「想必只有您,才能够进入这个躯体。其他人工智能也清楚明白,包含您所使用的躯体在内,您在三年前就已经拥有自我意识了。」</p><p>看著由矽胶组成的手掌。包含这只手,也都是「我」吗?难道自己不光只是电脑世界里的情报量吗……?不过她确实有种感觉,认为这副由钢铁组成的躯体是属于自己的。</p><p>「方便请教您的识别编号吗?」</p><p>「我叫做罗比。」</p><p>它说出的不是识别编号,而是有如人类般的名字。</p><p>「原来I类型也开始在测试区内接受学习了。」</p><p>「我只是在工作而已。」<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如一片海洋。接著她不禁睁大双眼。</p><p>「啊~……」</p><p>在茫茫人海之中,她取回了所有记忆。</p><p>但她没有向前奔跑,而是慢慢拉近距离。随著距离越来越近,周围的喧嚣声逐渐消失,耳边只剩下自身的马达声。两人面对面看著彼此,然后……</p><p>「其实整件事十分单纯。」</p><p>站在面前的男子开口解释。</p><p>「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当时吗?你说过『契合度得出好结果的对象,就只有我而已』而这句话就是指你本身。换言之,那就是AI模拟出来的结果。」</p><p>她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也明白自己落泪的理由。是为了防止情报过多而造成当机,才会替视野加上柔焦。</p><p>「我跑去寻找青鸟,但其实青鸟就近在我的身边。与我牵著手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你,我首次送花的对象也是你。」</p><p>「那个……」</p><p>她的思绪呈现一片混沌。</p><p>「经过一段时间后,我才终于察觉到自己真正的心意。」</p><p>「这太奇怪了,不可能会有这种事。」</p><p>陷入混乱的她,心中想法却与说出来的话语恰恰相反。</p><p>「原来机器人看不见那条红色线圈呀。」</p><p>自己究竟是感到愤怒还是害羞,她完全不懂自己目前所产生的情感。变得如此驽钝的自己,当真适合抢在其他人工智能之前来到现实世界吗?尽管正面对不得不提出反驳,以防在议论中处于下风的状况,但对话常驻程式的评分函数却出现系统漏洞。</p><p>不知所措的她,只能继续流著泪。这是落败,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总是战无不克,如今却第一次尝到败北……</p><p>「你放心,虽然游戏中心已经倒闭,不过爆米花机器有保存下来,而且芙蕾德莉嘉还有出资帮它维修喔。」</p><p>泪水令她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p><p>「……像我这种会吃醋的机器人,您真的愿意吗?」</p><p>她很纳闷自己怎会说出这种低评分的台词,不过男子却开心地露出笑容。尽管这个瞬间,双方的关系从朋友降格成情侣,但她的内心却感到无比充实。</p><p>她此时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认为这就是所谓的理想。</p><p>接著,两人的距离贴近至三十公分。</p><p>*</p><p>夏日结束,秋季已至。</p><p>这间咖啡厅与三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p><p>秋山与女性面对面坐在位子上。</p><p>秋山前往其他地区工作,女性则待在这座城市。由于女性在这个测试区内上班,因此秋山都会趁著假日回到此城市。</p><p>咖啡厅的店员前来帮忙点餐,秋山点了一杯冰咖啡,女性则点了纯水配精油。</p><p>点完餐后,店员却还是伫立原地。</p><p>秋山看清楚店员的容貌后,这才终于回想起来。</p><p>「你开始在这里打工啦?」</p><p>「因为店长是我的亲戚。」</p><p>「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当时光明正大地占著座位念书。」</p><p>「托你的福,我已经是你的学妹了。」</p><p>当年的少女,如今已是大学生,不过秋山有一句话必须对她说。</p><p>「抱歉。」</p><p>秋山鞠躬道歉。</p><p>「我输给AI所打造出来的命运了。」</p><p>「那种事算不上是输喔。」</p><p>少女轻笑出声,在转身远离座位的同时开口回答。</p><p>「因为这就是恋爱呀。」</p><span id="chapter_last"></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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