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动乱的序章 第四章

<p>转天早晨，背着装满果实的篮子的农家少年，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西离宫。</p>

<p>少年在通过正门的时候发生了争执。在城门口也吵得挺凶。门卫大声呼喊着想把少年赶走，可是穿着被汗水浸湿的衣服的少年，脑子似乎也不太机灵，固执的说自己是来给王妃大人送她要求在森林中采的东西的。</p>

<p>门卫本来说，这样的话可以把东西放在这里代替他送到王妃那里，但是少年却坚决拒绝了。</p>

<p>“这样不行。是王妃大人直接来拜托俺们的。她说白天城门是开着的，没关系，可以直接拿到她的住处去。如果交给你们的话，俺们会被王妃大人骂的。你们也会被骂的。俺可管不了。”</p>

<p>门卫为难的互相对望着。大家都知道王妃跟下层的民众很亲近。</p>

<p>“俺就稍微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就把东西放下就回来了。什么都不会做的。如果你怀疑俺会做坏事，就一起来吧。俺也不知道西离宫在哪里。如果你能给俺带路就太好了。”</p>

<p>少年一脸笨拙的笑了起来，门卫终于放弃，给正门的门卫写了一封信。在正门也发生了一样的争执，但是结果还是差不多，一个士兵不太情愿的带着少年来到了西离宫。</p>

<p>此时是盛夏的午后。士兵满头大汗，眯起眼睛看着离宫白得发亮的墙壁，来到庭院中。</p>

<p>“王妃殿下！失礼了。可以打扰一下吗？这个人想要拜访……”</p>

<p>没有回答。敞开的房间有一些昏暗，从外面看起来，看不出是不是有人。</p>

<p>士兵想要往前走一步，却发出惨叫往后退去。</p>

<p>“哇啊！”</p>

<p>在昏暗的地板旁，有两个东西在发着金色的光芒。等到眼睛适应黑暗之后。他发现地上趴着一大片巨型毛皮。</p>

<p>“那是什么！”</p>

<p>“不行。不能接近。还是回去吧。”</p>

<p>少年发出疯狂的惨叫，士兵脸色苍白的摇着头。在王妃亲近的狼中，这一只也属于超大号的。如果它扑过来那就死定了。</p>

<p>两人动作僵硬的想要逃跑的时候，一个悠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p>

<p>“进来吧。”</p>

<p>两个人同时跳了起来。</p>

<p>“王妃殿下！可是那里有狼！”</p>

<p>“不要吵。它不会咬你的。”</p>

<p>昏暗的离宫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是王妃。</p>

<p>但是，看到王妃的样子，士兵和少年都慌忙错开眼睛。</p>

<p>王妃几乎全裸。至少在他们眼中是这样的。上流阶级的人无论男女，即使是在盛夏，也会穿着长袖的衣服，但是王妃撕掉了贴身衣物的袖子，收在了外套里。</p>

<p>而跟平时的皮革外套不同，现在的外套是非常轻薄可以看到皮肤的质地。单是这样就已经不知道眼睛往哪放了，王妃还把衣服下摆剪短到腰部，用别的材质的带子系在身体上。脚上什么都没有穿。</p>

<p>形状优美的手腕和纤细的脚基本上全都可以看到。士兵满脸通红的移开视线。</p>

<p>农家少年满是尘土的脸也憋得通红，慌忙放下背上的篮子。</p>

<p>“啊，王妃大人。俺，把这个拿来了。放在这里了。”</p>

<p>“等一下。你过来。”</p>

<p>“过来是，去哪？”</p>

<p>少年都快要哭出来了。沾满泥土的脸上充满了恐怖的表情，像个孩子一样很不情愿的往后挪着。</p>

<p>“饶了俺吧。俺实在不敢进去。”</p>

<p>“它不会吃了你的。——辛苦了。你可以走了。”</p>

<p>这句话是对士兵说的。年轻的士兵行了一礼，从通往本宫的小路逃走了。</p>

<p>等到只剩两个人的时候，王妃再次望着少年的身影吃惊的说道。</p>

<p>“你这是什么打扮？”</p>

<p>“这是我想说的台词。我不在的时候，你一直是穿成这样走来走去的吗？”</p>

<p>雪拉吃惊的说道。</p>

<p>迟钝的表情和农民的举止一瞬间都消失了。雪拉像往常一样优雅的拾起篮子。</p>

<p>此时实在无法想象他和刚刚的农家少年是一个人。虽然他脸上有尘土，身上的服装也很破，但是却仍然给人一种高雅的感觉。</p>

<p>“你就像装扮成农民的王子一样呢。”</p>

<p>王妃笑道。</p>

<p>虽然装扮一样，但是举止和态度上些微的改变，就让人明白他不是农民。</p>

<p>“你看起来倒像是杂耍团的人。你要是穿着这种衣服随便出现在别人面前的话，大家肯定会觉得你疯了的。”</p>

<p>雪拉也不服输的说道。虽然她不在，但是主人打扮成这种样子到处走，关系到侍女的尊严。</p>

<p>王妃却完全不在意。她像刚刚一样，躺在凉爽的房间中，夸奖着雪拉的变装。</p>

<p>“你刚刚装傻的样子还真不错呢。”</p>

<p>“不错吗？”</p>

<p>雪拉有些遗憾的说道。</p>

<p>“因为到这里之前，谁都没有怀疑，所以我以为伪装得很好呢……”</p>

<p>“说了我的名字之后，门卫都有所顾忌吧。不会有农民有胆量打扮成这样堂堂正正的走进正门的。这也太奇怪了。”</p>

<p>寇拉尔城就是有这种震慑力。它的构造、历史和背景，以及它所占据着的重要作用，能够简单击垮一介农民。应该会让他腿脚瘫软，浑身颤抖才对。</p>

<p>“所以说，我的设定是没什么脑子，不能理解周围气氛的笨蛋啊。”</p>

<p>“稍微有点不够。你说话很清楚，也很能说，视线也很坚定。跟普通的笨蛋以及疯狂的家伙还有很大差距。如果说是无法理解这座城池氛围的笨蛋的话，你的动作也太正常了。”</p>

<p>真是个不留情面的人。</p>

<p>“而且你为什么要用这么引人注目的方式回来？你不是能翻墙吗？”</p>

<p>“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偶然想起这种方式，就想试一试能不能从正面进去。不然的话这些东西就可惜了……”</p>

<p>雪拉给王妃看了看装满蓝黑色果实的篮子，王妃一脸吃惊的说。</p>

<p>“不是借口，你是真的想给我这些东西吗？”</p>

<p>“要是扔了就太可惜了。虽然你讨厌甜食，但是这些还是可以吃的吧？”</p>

<p>“我一个人可吃不了这么多。”</p>

<p>“剩下的就用糖或者别的什么腌一下……没关系的，我还可以做不太甜的派。”</p>

<p>雪拉小心的避开趴在地上的狼，往厨房走去。</p>

<p>这只狼看到人也一动不动，不会逃跑。西离宫会有很多狼来访，能如此泰然自若的，只有这只被王妃称作格鲁迪的灰狼。</p>

<p>本来雪拉以为这是因为这只狼很亲人，但是似乎并非如此。</p>

<p>以前，这只狼曾经罕见的直直的望着雪拉，雪拉亲切的回望过去，但是对方却低声吼叫起来，显示出猛兽的本性，几乎就打算扑过来了。</p>

<p>雪拉吃惊的站在原地，王妃马上跑过来制止了狼的举动。</p>

<p>王妃说刚刚是雪拉不对。如果不想打架的话，被直视的时候，应该避开视线离开才是该有的礼仪。</p>

<p>也就是说，虽然同样侍奉着王妃，但是这只狼认为自己的地位比较高，它想让雪拉明白这一点。</p>

<p>从那之后，雪拉面对这只狼的时候都会尽量表现得很顺从。</p>

<p>在西离宫人类的常识是不适用的。如果觉得对待动物就应该低人一等的话，是过不下去的。虽然看起来很乖，但是狼毕竟是狼，不是狗。有着锋利的牙齿和优秀的狩猎能力。</p>

<p>而且像这只狼这样，被众多同伴追随，立于顶点位置的个体，是不能允许下位者的逾越举动的。</p>

<p>而王妃的地位更在这只狼之上。</p>

<p>无论是哪只狼看到王妃都会表现出高兴的样子，非常顺从。为了让王妃喜欢自己都非常拼命。而王妃跟它们在一起</p><p>的时候也非常放松，有时会离开离宫好几天，跟它们一起住在山上，最后浑身是血的回来。那是充满猎物脏器味道的鲜血。</p>

<p>此时的王妃身上总是留着狩猎的余味，神色也跟平时大不相同。简直就跟野兽一摸一样。</p>

<p>普通的侍女肯定会尖叫着逃跑吧。但是，雪拉每次在西离宫被吓到的时候，都拼命鼓起勇气。</p>

<p>自己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了。不管这个人是什么人，都必须迎合她的行为。</p>

<p>但是，如果有什么话要说的时候，雪拉还是会毫不在意的说清楚。</p>

<p>“拜托了，天黑之前请哪里都不要去了。我回来之后会做一些更像样的衣服的。”</p>

<p>“怎么，你要走了吗？”</p>

<p>“是啊。门卫看到农民来到这里了。如果我不走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出了什么事的。”</p>

<p>“那你把篮子交给门卫不就好了吗……还是说，篮子里装了什么不能被看到的东西？”</p>

<p>“是啊。下面有一堆呢。”</p>

<p>这位不同寻常的侍女跟主人对视了一眼，仿佛共犯一样笑了起来。</p>

<p>另一方面，先逃走的士兵在通往西离宫的小路上战战兢兢的等着。</p>

<p>从他的职务上来说，是不能让王妃和农家少年两人独处，自己直接离开的。如果一个人回到正门的话，不知道会被上司说些什么。</p>

<p>所以他鼓足勇气，想要再次来到离宫的时候，抱着空篮子的少年，连滚带爬的跑了下来。</p>

<p>“啊，太可怕了！没见过那么大的！”</p>

<p>他的声音大得让士兵忍不住堵住了耳朵。</p>

<p>“养着那么大的东西，王妃大人不会被咬吗？”</p>

<p>“据我们所知，王妃殿下干掉过狼，但是从没听说过王妃殿下被咬过。这样你就满意了吧。快点回去吧。”</p>

<p>“嗯，好的。啊啊，太可怕了。”</p>

<p>少年不停的擦着汗，因此他的脸越来越黑，他低着头走出了正门。</p>

<p>另外，到了晚上近卫兵团的人跟王妃抱怨起来。在城外散步，跟市井百姓亲近都还好，可如果让百姓进城的话就比较难办了。</p>

<p>对于王宫的警卫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意见。王妃面对这严重的抗议也老实的听着，赞同的点了点头。</p>

<p>“我不该跟他说让他给我拿过来的。本来以为他会交给大门的守卫呢。没想到他真的跑到这里来了。”</p>

<p>“您这么笑可不行啊。下面的人都是些愚笨的人。不了解这些社交辞令。王妃殿下很随意的说出的话，他们也会当真的。今后请一定要注意。”</p>

<p>抓住这个机会示威的正是鲁卡南连队长。</p>

<p>但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站在王妃身旁的美丽侍女正是那个愚蠢的农民。</p>

<p>王妃虽然乖巧的听完了这通说教，但是之后她却稍微有些生气的抱怨道。</p>

<p>“都因为你连我都被骂了。”</p>

<p>鲁卡南连队长离开西离宫之后，王妃为了见国王来到了本宫。</p>

<p>这个时候国王非常忙。即便是到了这个时间，也有很多人为了见国王而来。</p>

<p>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国王是内政的最高负责人。包括军事在内，必须给各个担当下达指示。渥尔-格瑞克经常会说自己有很多优秀的部下和人才，但是最终的判断还是要由国王自己来做。</p>

<p>王妃一直等着这些人全部离开政务室。</p>

<p>关于塔乌的金矿，以及坦加的活动是只有国王和王妃知道的秘密。虽然宰相布鲁库斯是国王的心腹，但是现在这件事就连布鲁库斯也不知道。</p>

<p>城内一片安静，只有夜警的灯照亮了空旷宽敞的走廊，这个时候布鲁库斯才终于离开了政务室。</p>

<p>面对轻轻低头准备离开的宰相，王妃突然开口说道。</p>

<p>“对了。我一直想问的，之前都忘记了。你知道达尔希尼这个人吗？”</p>

<p>宰相歪着头思索着。</p>

<p>“达尔希尼……德桑-达尔希尼吗？我听过这个名字。他好像已经去世了，怎么了？”</p>

<p>“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p>

<p>“查一下的话很快就知道了。”</p>

<p>这么忙的时候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拜托了，王妃这么说道。</p>

<p>夜班的士兵来到门前，开始负责到早晨的工作。王妃跟他们打了招呼进到房间中，满脸疲惫的国王陷在宽大的椅子中。</p>

<p>烛台光亮下的脸庞上落下了深深的阴影。</p>

<p>“不用工作到这个时间吧。”</p>

<p>“不，就算是勉强计算，身为国王也要是国家最勤劳的人才行。”</p>

<p>国王支起沉重的身体，用手揉着眉间说道。</p>

<p>虽然不知道是谁跟他说的，但是非常遵守规矩的行为确实很像这个男人会做的事。</p>

<p>“雪拉回来了。”</p>

<p>“哦，很快呀。”</p>

<p>国王的表情严肃了起来。</p>

<p>听完雪拉在坦加的行动，国王疲劳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p>

<p>“从格法德翻过山七天就回来了吗。这么快的脚程让他做侍女太可惜了。”</p>

<p>“特别时刻让他传令吗？”</p>

<p>王妃轻松的问道，但是两人都只是假装轻松。两人的表情都很认真。</p>

<p>特别是国王觉得有些担忧。</p>

<p>“过了七天了。但是，卡姆塞那边什么都没有说。为什么？”</p>

<p>“我也在意这一点。”</p>

<p>经过郎邦战役，两个人都在某种程度上了解了坦加国王的性格和战斗方式。</p>

<p>为了胜利可以平静的牺牲自己孩子的无情以及激烈的斗志，同时能够快速下决断。身为武将可以说是非常强大的。</p>

<p>他肯定不是那种领土被骗走会乖乖呆着的性格。</p>

<p>面对这边的手段，没有任何一个武将能够完美的预测对方的反应。对手特别强大或者特别弱小的时候要另当别论，但是如果实力相当的话，就经常要互相试探。</p>

<p>被称为绝世勇者的德尔菲尼亚国王以及身为战斗女神的王妃也是如此。面对坦加的沉默和安静他们觉得有些毛骨悚然。</p>

<p>王妃皱着眉放弃了似的摇了摇头。</p>

<p>他们已经扔出了骰子。</p>

<p>“难道说，他没信？”</p>

<p>“那也不会对这种事一笑了之啊。应该会下令调查一番吧。虽然这是塔乌众人拼命隐藏的秘密，这一点吉尔大人应该会很好的应对过去。——知道这是事实之后，佐拉塔斯肯定会行动起来。”</p>

<p>“刺探此事的间谍呢？”</p>

<p>“都准备好了。已经让间谍潜入了格法德。如果对方有出击的动向，为了能立刻通知我，可以表明身份，使用要塞的快马。”</p>

<p>“那就只能等了……”</p>

<p>王妃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这样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但是如果想要引诱对方侵犯自己的领土，也只能如此了。</p>

<p>国王很快便改变了话题。</p>

<p>“嗯，暂时，要关注东边了。——对了，你听过特兰的科菲斯这个名字吗？”</p>

<p>“啊。接近拉蒂娜的那个可疑人物。”</p>

<p>国王对王妃毫无隐瞒。王妃也是个很好的交谈对象。</p>

<p>调查后发现科菲斯从几个月之前，便一直住在城内的一个贵族的别院中。</p>

<p>“虽然他拿着拉蒂娜父亲的友人写的介绍信，但那好像只是顺便而已。他还会去很多地方。”</p>

<p>“全都拿着假介绍信？”</p>

<p>“恐怕是这样的。其中他的主要目的应该是林克子爵。子爵本人对王国和我都很忠诚，但是他的家人似乎并非如此。”</p>

<p>“具体是指？”</p>

<p>“他的母亲是阿娅姑母非常要好的朋友。她的兄长——特莱维伯爵是子爵的伯父。这个人也很有问题。”</p>

<p>王</p><p>妃歪了歪头。</p>

<p>“特莱维伯爵的话我知道，对你很忠诚，对我也很亲切呀。”</p>

<p>“初见时他确实像是这种人。但是在跟他母亲说话的时候，他似乎有很多对我的怨恨不满。”</p>

<p>国王说完之后，王妃轻轻叹了口气。</p>

<p>权力真是个麻烦的东西。</p>

<p>同时，看起来是个亲切青年的男人心中，到底有多大的器量呢。</p>

<p>“你不要说得这么轻松，也生气一下呀。”</p>

<p>“就算生气也没有用。王冠、王座就是这样的。”</p>

<p>国王低声笑道。</p>

<p>“我反而觉得伯爵有些可怜。即便是心里不喜欢很讨厌的人，就因为我戴着王冠，就必须亲切的低下头。他心里一定有很多不满吧。”</p>

<p>国王的语气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王妃甚至怀疑这个人在被背叛的的时候，能感知悲伤懊恼的神经都已经麻痹了。</p>

<p>虽然王妃想要问出这句话，但她还是闭上了嘴。这个问题太愚蠢了。</p>

<p>“对了，子爵的母亲在沙龙上是不是策划了什么阴谋？”</p>

<p>“不，好像只是单纯散发不满抱怨的小集会。只是这样的话委婉的让子爵注意一下的话就可以了，但是我还是想知道，科菲斯是被谁指使，为了什么目的在行动。”</p>

<p>“我明白了。”</p>

<p>王妃没有再问。</p>

<p>她突然探出身子，盯着桌子旁国王的脸说道。</p>

<p>“你变得憔悴了些吧？”</p>

<p>国王瞪圆了眼睛。</p>

<p>因为手边没有镜子，所以国王把脸凑近桌上烛台上盖着的玻璃罩子。</p>

<p>那是非常清晰薄透的玻璃。里面闪耀着烛火的光辉。</p>

<p>“这是憔悴的面容吗？”</p>

<p>“你别说傻话了，休息一下比较好。”</p>

<p>布鲁库斯也很担心。他说最近的陛下不分昼夜都在忙于政务，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但是连续六七天不见阳光的话，对身体的健康也不好。</p>

<p>“你想太多了。不是我自夸，身体结实是我唯一的长处了。”</p>

<p>国王这么说着笑了起来，但是就在王妃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p>

<p>国王似乎真的很累。就在刚刚他还在若无其事的聊天，突然就睡了过去。</p>

<p>王妃摇了摇国王宽阔的肩膀，完全没有反应。</p>

<p>能看到国王脸上深深的黑眼圈。</p>

<p>这就是他好久都没有好好睡觉的证据。</p>

<p>王妃叹了一口气，蹲下钻到国王和桌子之间。她尽量轻柔的将国王有些粗壮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灵巧的背起了坐在椅子上的国王。</p>

<p>王妃觉得要是国王天天呆在这个房间里的话，还不如索性在政务室旁边设置一个国王的寝室，但是似乎不能这样。</p>

<p>在政务室门前站岗的士兵们，看到背着国王出来的王妃都吓了一跳。</p>

<p>看起来就像是纤细的小鹿背着一头熊，但是王妃却一点都不痛苦。脚步也很稳。</p>

<p>“辛苦了。”</p>

<p>王妃轻松的跟张着大嘴不知说什么才好的士兵们打了招呼，就背着像小山一样的巨大身躯离开了。</p>

<p>要去国王的寝室需要通过专用的走廊和两个连着房间。当然，这里也有士兵把守。</p>

<p>站在走廊上打哈欠的士兵，看到王妃仿佛成了被踩扁的青蛙，把哈欠直接吞了回去，慌慌张张的移开视线。里面房间的士兵和侍女们本来应该服侍国王，他们的工作是把国王的剑收好，准备睡衣等等，但是因为这一突发事件，大家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p>

<p>冷静的接受了这一状况的，是呆在里间的女官长。</p>

<p>王妃把国王放在床上，取下他腰间的剑，解开腰带，胡乱的脱下国王的鞋扔在一边，而女官长则在后面将扔在地上的东西一个一个拾了起来，交给侍从。</p>

<p>“要脱衣服吗？”</p>

<p>“把上衣脱下来就好了。裤子……”</p>

<p>说到这里女官长咳嗽了一下。</p>

<p>“即便是妻子也不应该去脱已经休息的男人的裤子。”</p>

<p>但是王妃却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p>

<p>自己看起来是女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但是她没想到女官长会对自己说这种话。</p>

<p>“就算把男人都扒光了，我也不会觉得兴奋呀。这个家伙应该也不会在意的吧？”</p>

<p>“这就不清楚了。如果说，陛下擅自脱下了不知道为什么睡着的王妃殿下的衣服，您会有什么感觉？会不高兴吧？”</p>

<p>王妃听了深表同意的点了点头。这样确实不好。非常不好。让人很不高兴。</p>

<p>即便是关系亲近的朋友也要讲究礼仪。</p>

<p>不过应该说是胆子太大，还是说神经超乎常人呢，国王完全没有要醒的样子。就算这两个人在他旁边一直小声说着话。</p>

<p>“如果是在战场上国王大人打算怎么办呀？”</p>

<p>离开寝室之后，王妃半开玩笑的问道，女官长则认真的摇了摇头。仿佛在说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p>

<p>“昨天晚上和前天晚上，国王都是很晚才入睡的，但是因为有紧急报告传来，所以晚上起来了好几次……因为他之前吩咐过，如果有紧急报告的话不论何时都已经要立刻让她知道，所以也不能不叫他起来，值夜的人也很为难。”</p>

<p>女官长对国王的感情就仿佛是母亲对待孩子一样。似乎非常担心。</p>

<p>同时她身为王国的臣民也有挂念的事情。</p>

<p>“虽然我知道国王很忙，但是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和继承人的事情……”</p>

<p>女官长同时担心着国王的健康和还不存在的爱妾应该生下的孩子，王妃微微笑了笑。</p>

<p>“如果他不先迎娶侧室的话，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不到了呢。”</p>

<p>“这我明白……但是陛下的喜好很难迎合。我做了不少尝试呢。”</p>

<p>“嗯？”</p>

<p>王妃对于国王的恋爱以及情事一直都保持着不关心的态度，但是这个时候似乎也有了一些兴趣，王妃问道。</p>

<p>“你试过了呀？”</p>

<p>“是啊，试了好几次。陛下对侍女似乎没什么兴趣。但是对陛下有兴趣的贵妇人有很多，所以我挑选了其中有希望的人，把他们悄悄送进了国王的寝室。——这些人的器量和性格我都经过了严格的筛选，但是国王没有跟这些人再说过话。”</p>

<p>王妃吃惊的瞪大了眼睛。</p>

<p>“这家伙过得这么滋润？那他为什么说自己不招女人喜欢？这不是骗人吗？”</p>

<p>女官长深深叹了口气。</p>

<p>似乎丧失了再说些什么的力气。</p>

<p>“这方面就交给卡琳了。我比较在意他工作太认真了。虽然他说自己唯一的长处就是身体结实，但是这也是有极限的。为了让他休息一下，我是不是应该硬把他拉到外面去？”</p>

<p>“那这些就拜托王妃殿下了。”</p>

<p>卡琳不停的忍耐着头疼，勉强回答道。</p>

<p>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能指望这个王妃传宗接代了。</p>

<p>不过，从王妃身上看不出一丝嫉妒，这应该说是个难得的好现象吧。卡琳就这样拼命劝说这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