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忧伤的妃将军 第七章

<p>伊文脸上充满了疲惫和烦躁的神色。</p>

<p>激烈的讨论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但是却始终得不出他想要的结论。</p>

<p>他面前是塔乌西部的四名头目。</p>

<p>阿桑的比思切斯、努依的戈多、杜嘉的科尼森、罗姆的凡妮莎。他们都比伊文要年长。身为头目有着丰富的经验。</p>

<p>对于他们来说坦加和帕莱斯德结成同盟也是很大的冲击。如果说德尔菲尼亚是狮子的话，那么就出现了一只想要吞掉狮子的双头巨蛇。</p>

<p>这个对手过于强大。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活下来的办法。</p>

<p>虽然伊文说这种情况下更要协助德尔菲尼亚，但是他们的态度却很冷淡。</p>

<p>现在塔乌全土都处于一种非常窘迫的境地，而他们将其原因归咎于德尔菲尼亚。</p>

<p>他们认为如果德尔菲尼亚能遵守约定，保守秘密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因此面对救助被俘国王这个提案，他们都面露难色。</p>

<p>“我并不是不明白你想说什么。”</p>

<p>戈多说道。这是一位脸上爬满皱纹的小巧瘦弱的老人。如果说玛卡斯是东峰的长老的话，那他就是西峰一带的长老。</p>

<p>“确实，那个国王大人在大人物眼中，是个少见的明事理的人。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也觉得很遗憾。很痛心。但是，让我们去救国王大人……”</p>

<p>“我们没有道理这么做。”</p>

<p>面露难色的科尼森说道。这是一位身材高大四十岁左右的男人。</p>

<p>眼睛细小仿佛是在睡觉一般，总是用低沉的声音语速缓慢的说话。</p>

<p>“我们现在不应该指望大国，应该仅凭我们自己准备对战帕莱斯德。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才能做。这就是塔乌的规则。”</p>

<p>“所以我说，这个道理已经行不通了。”</p>

<p>伊文不肯退步。</p>

<p>“东边是塔乌，西边是帕莱斯德。仅凭我们到底能做什么？他们想要的只是金银而已。会把你们的村庄连猪棚都一个不留全部烧光的。还是说，你们会放弃家，放弃牲畜逃跑？我们为了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需要德尔菲尼亚。而为此一定需要那个家伙。”</p>

<p>坐在科尼森旁边的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叹了口气。</p>

<p>“嗯，确实不是我们能正面抗衡取胜的对手。”</p>

<p>罗姆的凡妮莎是塔乌二十名头目中唯一的女头目。</p>

<p>原本她的丈夫是罗姆的头目。丈夫去世之后，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而她自身身为副头目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敬仰，因此继承了她丈夫的位置。是位很有风度的女豪杰。</p>

<p>“但是，我们在相信了德尔菲尼亚，说出秘密之后，立刻便发生了这一切吧？我不想再被背叛了。而且你夸个不停的这位国王，是不是真的是那么了不起的人物，我们根本无法确认。”</p>

<p>“凡妮莎说得对。将我们的一切都赌在德尔菲尼亚上太危险了。”</p>

<p>他们不愿出手绝不是因为胆小。而是因为他们爱着自己的村子和同伴们。正因为明白这一点，伊文更觉得焦急烦躁。</p>

<p>“放弃吧，年轻人。”</p>

<p>说话的是阿桑的头目，比思切斯。</p>

<p>这个男人开朗发红的面容上，露出危险的笑容，看起来身材有些微胖，但实际上经过锻炼的肌肉包裹了全身。</p>

<p>他不只擅长野蛮的事情，也善于处理情报。是那种所谓“全能型”的男人，非常看重信义。因为之前受过吉尔的照顾，所以对伊文一直都持有好意。</p>

<p>“贝诺亚的副头目吉尔很喜欢你。可不能让你白白送死。”</p>

<p>“……你真的觉得单凭我们能跟两大国战斗吗？”</p>

<p>“所以说，现在不是说什么东边西边的时候了。塔乌就是塔乌。为了救什么地方而要抛弃什么地方，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必须找出让我们所有人都活下去的办法。”</p>

<p>看起来是个老好人的戈多，皱纹之间的眼睛熠熠发光。</p>

<p>“虽然不太想这么做，但是某种程度上将矿脉告诉两大国也是可以的。”</p>

<p>“戈多！你！”</p>

<p>伊文脸色大变叫喊起来，但是其他三人只是沉默的思考着。</p>

<p>凡妮莎叹了口气。</p>

<p>“因为我们是没有欲望的山贼。”</p>

<p>科尼森也板着脸点了点头。</p>

<p>“如果是为了保护村子的话，就不会心疼金子。”</p>

<p>西峰的头目们想选择一个能确确实实保护同伴的方法。如果通过允许两大国干涉，能保障同伴的自由和安全的话，他们觉得可以忍受一些不自由和屈辱。</p>

<p>伊文激烈的反驳起来。</p>

<p>“开什么玩笑！你们以为只要把金子给他们，他们就会老实了吗！？那可是奥隆！那可是佐拉塔斯！他们可不是那么可爱的人！肯定会把我们一个不留赶出塔乌的！”</p>

<p>两者无论如何都说不到一起去。</p>

<p>此时，让人注目的是坦加的行动。</p>

<p>佐拉塔斯组织了一万大军越过卡姆塞，往伯利西亚进军。</p>

<p>当然，国境附近有德拉将军、亨德里克伯爵率领的德尔菲尼亚大军。</p>

<p>但是，因为和平协议上，有要求割让伯利西亚平原的条款，所以现在的将军们也不能反驳什么。也不能用武力强制阻止对方。</p>

<p>如果反抗的话，便会被当成不想遵守和平协议，那国王的生命就危险了。</p>

<p>这些被誉为名将的人们，拉着缰绳，止住大军，只能万般不甘的看着坦加大军堂堂正正的越过国境线。</p>

<p>长达十多年的时间中，一直阻止坦加的进攻，保护国境线的负责人库里桑斯骑士团团长寇弗利，看着眼前的光景，泪流满面。</p>

<p>这是想去阻止却无法行动的充满屈辱不甘的泪水。</p>

<p>德拉将军和亨德里克伯爵的心情也是同样。</p>

<p>他们紧闭双唇，两眼熠熠放光，穿着护手的手紧紧纂成拳头，几乎要纂出血来。</p>

<p>德拉将军沉吟道。</p>

<p>“坦加军队大约一万。跟贝尔敏斯塔家兵力相当。虽然让夏米昂带着两千军队去了，可……”</p>

<p>亨德里克伯爵浑身因为耻辱而不停颤抖着。</p>

<p>“我从没觉得自己会这样没用。让身为女人的贝尔敏斯塔公背负如此重任，而我们身为男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p>

<p>罗莎曼德应该会拒绝交出领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国王。</p>

<p>而同样为了国王，王宫必须表现出责备罗莎曼德擅自行动的姿态。</p>

<p>而将军们也是如此。虽然不能派去援军，但是他们也无法对公爵的困境坐视不理。</p>

<p>选择让夏米昂去援助贝尔敏斯塔公也是同样，因为她是女人。</p>

<p>可以辩解称，“不管怎么劝说都她们毕竟和男人不同，完全不讲道理，不听国家（父亲）的话，擅自行动，简直太让人为难了。”</p>

<p>听到这里夏米昂露出了复杂的表情。</p>

<p>“听起来我好像是个惹不起的母老虎一样。”</p>

<p>而在发牢骚的夏米昂身旁，罗莎曼德也苦笑了起来。</p>

<p>“这样的话，我也是母老虎呀。数次无视国家的命令，独断专行挑起战争。”</p>

<p>两人现在呆在伯利西亚的贝尔敏斯塔宅邸，强化防御。</p>

<p>上上代的贝尔敏斯塔公爵是罗莎曼德的父亲雷斯利，他是位活跃在国境战场上的英雄，是闻名坦加的强敌。他从不曾让敌人接近自己热爱的领地。</p>

<p>但是现在，却不得不让领地内的农民们避难，让士兵做好守城的准备，在城墙上站岗放哨，在有箭孔的墙内准备大量的箭。而望着这一切的罗莎曼德眼中有骄傲，也有懊恼。</p>

<p>“夏米昂，我很感谢你来帮忙，但是这样真的可以吗？”</p>

<p>“罗莎曼德大人？”</p><p>将军家的千金吃惊的仰望着美丽的女公爵。</p>

<p>平日飒爽聪慧的罗莎曼德脸上，现在笼上一层阴霾。</p>

<p>“这次的战争会很艰苦。战斗的目的不是击退坦加军队，而是不能输。这是围城战，是持久战。只要有粮食，就要不断坚持下去。老实说，这是没有什么前景的战斗。”</p>

<p>“我明白。”</p>

<p>“我很想平安无事的把你送回你父亲身边，但是你也明白如今的状况。我虽然身为指挥官，也无法保证什么。不知道会花半年时间，还是一年……我甚至没想到，你居然会参加这种战斗……”</p>

<p>“我不够格吗？”</p>

<p>“没有的事。你让我觉得很安心。”</p>

<p>“这样的话，就不用顾虑，指挥我吧。父亲也曾说过。这已经不是贝尔敏斯塔你自己的问题了。绝对不能把伯利西亚交给坦加。父亲要我代替被誓约束缚不能随意行动的他自己，成为贝尔敏斯塔双手双脚战斗。我会遵从父亲的命令的。”</p>

<p>公爵淡色的眸子中露出温柔的笑容。</p>

<p>而充满光泽的榛子色眼睛看到她的视线，也静静的笑了。</p>

<p>罗莎曼德比夏米昂要高半头。淡淡的灰金色头发像往常一样简单束起，穿着跟王家勋章相仿的雕刻着狮子纹章的盔甲，带着镶着金银的剑带，纯白色的外套随风翻动。</p>

<p>这身影无比勇猛美丽。</p>

<p>夏米昂眯起眼睛望着公爵，接着有些犹豫的开口。</p>

<p>“巴鲁大人一定，也很想赶到这里。”</p>

<p>接着罗莎曼德露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摇了摇头，跟夏米昂笑了笑。</p>

<p>“没关系。我已经跟他道过别了。”</p>

<p>“……”</p>

<p>“夏米昂你呢？如果有什么想见的人，在坦加军包围这里之前去见见吧。应该还有些时间。”</p>

<p>夏米昂也摇了摇头。</p>

<p>她已经跟父亲道过别。也没有其他特别想见的人。就算要去，这点时间也不够。塔乌西峰太远了……</p>

<p>塔乌西峰？</p>

<p>对于自己的想法夏米昂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些。</p>

<p>她既没有去过那里也没见过那里。为什么会想起这片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土地呢。</p>

<p>吃惊的夏米昂脑海中突然浮现的是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蓝色眼眸。那是璀璨的夏季大海的颜色。</p>

<p>数十天前，独立骑兵队队长率领少数同伴去往西峰。为了救出国王。</p>

<p>夏米昂的脸颊突然红了起来。</p>

<p>那个人的脸庞、声音、年轻的身姿和打扮，全都历历在目。还有那混合了南国人血统，像蜂蜜一样的肤色。</p>

<p>她慌忙摇了摇头。</p>

<p>大战在即这种想法实在太不严肃了，但是对方的面容却始终难以消退。</p>

<p>我并不想见那个人。</p>

<p>最后夏米昂只得不断地这样说服自己。</p>

<p>只是因为他率领着几名同伴去救陛下了，我只是很担心结果而已。</p>

<p>如果能平安救出陛下的话，这片伯利西亚平原也得救了，夏米昂用非常正当的理由说服了自己。</p>

<p>此时西峰发生了一些骚动。</p>

<p>比思切斯潜伏在帕莱斯德阵营的密探突然慌忙赶回来，向比思切斯汇报了某件事。</p>

<p>比思切斯的表情非常险峻，他立刻将其他头目召集到会议堂。这是村里的长老们头目们召开会议的地方，位于村子的中心。</p>

<p>他小心的屏退旁人，让人在村子入口处把守，接着低声说道。</p>

<p>“波谢克那个家伙似乎从奥维庸运来一个移动的格斗场。”</p>

<p>“格斗场？”</p>

<p>“那是什么？”</p>

<p>科尼森和凡妮莎都不明所以。</p>

<p>这两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而戈多则缓缓点了点头。</p>

<p>“这个东西在中央不太常见，但是在南国可不少。嗯，算是一种观赏小屋吧。不过跟小屋不同，没有屋顶，大小不一，有数十人用的小东西，也有能收容数千人那么大的，总之就是在地面周围立起高高的围栏或者围墙，周围是一圈能看清中央的台阶形状的席位。那种能快速搭建组合的是移动式的。”</p>

<p>“你说围栏？”</p>

<p>“是的。毕竟是要观赏。为了防止动物跳到观众席上，需要有一定的高度。我看过的有狮子和老虎的决斗。也看过人和牛的决斗。还有让两条狗战斗，赌哪边能赢的。”</p>

<p>比思切斯从刚刚开始就面色严峻。</p>

<p>平时那种无所畏惧的笑容有消失不见了。</p>

<p>“波谢克那个家伙非常喜欢格斗场，听说为此特意养了三头狮子。饲料是人肉。”</p>

<p>“……”</p>

<p>“他会将反抗自己的男男女女或者罪人扔到格斗场里，让饥饿的野兽去扑食。而观赏这一场景是那个混蛋的乐趣。听说狮子和围栏这次都被运过来了。”</p>

<p>科尼森细小的眼睛中也闪着光。</p>

<p>“真是让人恶心的兴趣。他为了打发时间，在战场上也打算这么做吗？”</p>

<p>比思切斯不安的摇了摇头，狠狠的说道。</p>

<p>“这次的活饵是德尔菲尼亚国王。”</p>

<p>凡妮莎的表情凝固了。科尼森也沉默了，戈多什么也说不出来叹了口气。</p>

<p>比思切斯看着这三个人，继续说道。</p>

<p>“大家，听好了。这件事要对那个年轻人保密。这是陷阱。根据我们那个年轻人的说法，被俘的国王的所在谁也不知道，但是处刑方法和在哪里处决，就连负责处理剩饭的小子都知道。虽然不知道是波谢克那个家伙的主意还是奥隆那个家伙的，但是他们的计谋肯定是以国王为诱饵把我们引出来。”</p>

<p>凡妮莎满脸恐惧的说道。</p>

<p>“把国王喂狮子，这么做可以吗？不会太过分了吗？”</p>

<p>“是啊，会遭报应的……”</p>

<p>戈多沉吟道。他的大眼睛闪着光。</p>

<p>“如果是奥隆下的指示的话，此种疯狂之举也实在不像他的所作所为。做了这种事情的话，德尔菲尼亚人之间肯定会燃起可怕的憎恨和复仇的火焰。奥隆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怎么会做这种火上浇油的事情……”</p>

<p>“不要吵了。”</p>

<p>科尼森继续说道。</p>

<p>“我们不能行动，但是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德尔菲尼亚军？”</p>

<p>这已经是他们最真挚的诚意了。虽然他们既不喜欢贵族，也不喜欢国王，但是听说德尔菲尼亚的国王是很有人望的指挥官。所以觉得肯定会有很多人对这个男人的死感到悲痛。</p>

<p>“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救他，也许是多管闲事……”</p>

<p>比思切斯摇了摇头。</p>

<p>“就算我们不说，波谢克那个家伙也会郑重的送出邀请函吧。”</p>

<p>凡妮莎表情犹豫的将手肘拄在桌上。</p>

<p>“可是，瞒着那个年轻人的话也太可怜了。他为了救出国王那么拼命。”</p>

<p>“凡妮。要是告诉他那才是真的可怜呢。这里应该发挥成年人明辨是非的能力。如果告诉他的话，他肯定会马上冲过去。结果毫无疑问。”</p>

<p>“我明白。他会死。如果那个年轻人死了能救出国王还好，但是这次肯定只能是徒劳的自杀。”</p>

<p>“是的。不能让他白白送死。”</p>

<p>但是，就在他们刚好统一了意见的时候，脸色大变的伊文冲了进来。</p>

<p>他一只手上还挂着想要阻止他进来的看守。</p>

<p>“比思切斯！求你了！帮帮我！已经没有时间了！！那个家伙要被处决了！！”</p>

<p>四个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下视线。</p>

<p>“来，冷静下来。年轻人。慢慢说。”</p>

<p>比思切斯亲切的将手环过伊文的肩膀，走出了会议堂。</p><p>村里的人也注意到这不寻常的气息，吃惊的望了过来。其中有老人也有女人孩子。</p>

<p>不能把他们也暴露在危险中。</p>

<p>比思切斯是那种会觉得贪生怕死是耻辱的彪悍男人，但是如果不能保护该保护的人，对于他来说是更加耻辱的事，他是一位有能力的指导者。</p>

<p>“喂，年轻人。我直接说吧，这次还是放弃吧。不是现在还不知道国王在哪吗。到底要怎么救呀？”</p>

<p>“当天，瞄准他被送进格斗场的时候就可以了。”</p>

<p>伊文蓝色的眼睛闪着光回答道。</p>

<p>“我绝对不会让那个家伙被狮子吃了的。在他被护送过去的路上偷袭，把他救出来。”</p>

<p>“笨蛋。你试试看。你也会被抓住成为前菜的。你以为会有多少军队围住格斗场？东西南北各有两千五。处刑是在最中间进行的！不管怎么进攻都是没有胜算的！”</p>

<p>伊文的脸色也有了一些改变，但是依然不肯让步。他固执的坚持道。</p>

<p>“这样的话我会想别的办法的。而且，到底是不是无法出手，不去看看是不知道的呀。”</p>

<p>“我说……”</p>

<p>比思切斯非常吃惊。</p>

<p>这样的话讲道理已经没用了。对于这种仅凭感情行动的人来说，就算讲道理他也不会听的。</p>

<p>他终于投降一般举起了手。</p>

<p>“我明白了。如果你想死的话，我不会阻止你。但是，请不要把我的人也卷入其中。想自杀的话你就一个人去吧。”</p>

<p>伊文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简短的说了告别的话便转身离开了。他从东峰带来的男人们也担心的跟了上去。</p>

<p>“副头目……”</p>

<p>“真的要去吗？”</p>

<p>“我知道我傻。”</p>

<p>伊文低吼着。</p>

<p>“可是，总比在这里袖手旁观，比将来悔恨得想死要强得多。”</p>

<p>既然指挥官已经有此觉悟，就算行动不合理，也要服从是他们的义务。</p>

<p>全员都往自己的马匹那里走去。</p>

<p>就在伊文想要骑上自己爱马的时候，他身后的比思切斯咯吱咯吱挠着头发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p>

<p>伊文烦躁的回过头。</p>

<p>瞬间，比思切斯石头一样坚硬的拳头，深深打中了他的胸口。</p>

<p>伊文的脸因为冲击扭曲了。</p>

<p>在完全没有警惕的时候，被击中要害，根本坚持不住。伊文没有发出声音便跪了下去。</p>

<p>比思切斯用粗壮的手腕支起伊文的脸，没让他滑到地上。</p>

<p>“……真是的。这么倔强。喂，把这个家伙看好。绝对不要让他跑了。”</p>

<p>阿桑的头目斩钉截铁的说完，跟在一旁目击了全部经过的兹路的组头说。</p>

<p>“怎么，你有意见？”</p>

<p>布朗缓缓摇了摇头。</p>

<p>他是独立骑兵队最元老的成员，这次也是因为追随伊文，才来到了这里。</p>

<p>“你不做的话我会做的。”</p>

<p>四十过半的布朗爬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形容的忧郁。</p>

<p>“但是，让那个国王被狮子吃掉，副头目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也是同样的心情。大概贝诺亚的头目也是一样。”</p>

<p>“德尔菲尼亚的国王是吉尔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营救的男人吗？”</p>

<p>布朗满是胡子的冷酷脸上露出了苦笑。</p>

<p>“那个国王绝对不会看不起塔乌。他允许我们骑马进入王宫。记得我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见到他的时候，他会主动和我们说话。在狮子的王旗旁边，现在还悬挂着我们的自由之旗。今后不管什么样的国家得到塔乌，绝对不会有国王会做出同样的事情。”</p>

<p>不想让他死。这份心情是真实的。</p>

<p>但是，如果说在国王和伊文之中只能选择一个的话，那答案是唯一的。</p>

<p>“我要把这件事通知贝诺亚的头目。”</p>

<p>“嗯，去吧。反正近几日都必须要召开会议。”</p>

<p>“但是，阿桑的头目。”</p>

<p>布朗面对同龄的比思切斯，这种亲切的语气比较有用。</p>

<p>“副头目说的话绝对没有错。虽然非常危险，但是如果成功了的话，真的是帮了塔乌。因为能干脆的保证让我们自治的只有德尔菲尼亚。如果德尔菲尼亚被灭的话，打赢的坦加和帕莱斯德会把塔乌怎样？单是想想就觉得害怕。”</p>

<p>比思切斯冷笑一下。</p>

<p>“真是不理解你这种人居然是组头。兹路的人手这么富裕吗？”</p>

<p>布朗耸了耸肩没有回答。</p>

<p>虽然名目上是组头，但是兹路的头目给了布朗极高的评价。比思切斯认为，他早晚是能将塔乌北部团结起来的人物。</p>

<p>比思切斯压低声音说道。</p>

<p>“我只跟你这么说，我觉得把‘那个’给他们也没关系。但是，我们不会离开塔乌。只要他们接受这个条件就可以了。”</p>

<p>“谁知道会怎么样呢。就算我们没有被赶出塔乌。我们也会成为挖掘‘那个’的奴隶吧？被大国带上项圈，得到一点点吃的，摇着尾巴苟延残喘，对于自由民来说简直是无比愤怒。”</p>

<p>布朗脸上和声音中都包含着对大国的不信任感。</p>

<p>比思切斯也感到了这份不安。</p>

<p>无论是国家还是当权者，相信了他们就没什么好事。</p>

<p>就算自己拼命工作，当权者也能轻易践踏。实际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于营救被俘的国王，他们一直采取消极的态度。</p>

<p>姑且不论那个年轻人，就连布朗和吉尔都很看重那个国王，肯定是比其他国王要强一些的，但是让自己冒着危险，跟其他两国对立，也要救出国王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合道理。这应该是国王的家臣该做的事，而自己并不是那个国王的家臣。</p>

<p>比思切斯认为与其这样还不如跟大国打一仗。</p>

<p>“我想确认全员的意见，但是东边那些家伙因为要跟坦加对峙不能行动。那，兹路的意见如何？”</p>

<p>“刚刚已经说了。”</p>

<p>“我问的不是你的意见。是头目安格斯的意见。”</p>

<p>“所以我刚刚已经说过了。”</p>

<p>比思切斯瞪圆了眼睛，布朗满是胡子的脸笑了笑。</p>

<p>“安格斯也上了年纪呀。比戈多要老十岁。他说要把村子交给我自己去隐居。”</p>

<p>比思切斯大吃一惊。</p>

<p>他突然想起，安格斯的孩子们非常勇敢，但是却没有能将村子组织起来的才能，兹路的副头目性格安静，在这种粗野的事情上不太能发挥才能，主要负责事务方面的工作。</p>

<p>阿桑的头目大张着嘴，最后终于大声笑了起来，用他自己野蛮的方式祝贺朋友当上了头目。</p>

<p>但是，即便正式的就任仪式还没举行，头目在其他村子副头目的指挥下行动，这在塔乌也算是异例。</p>

<p>说出这点之后，布朗笑了起来。</p>

<p>“现在可不是拘泥于形式的时候。这次的争端不能顺利收场的话，我们就都没有明天了。而且我不能放着副头目不管。”</p>

<p>“是啊……”</p>

<p>比思切斯的语气有些感慨。他似乎有些怀念过去莽撞冒失的年轻时代。</p>

<p>到了晚上，比思切斯去见了伊文。</p>

<p>被关在村外圆木小屋中的伊文，双手被绑在身后，一声不响的坐在地上。</p>

<p>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曾经大闹了一场想要逃走，但是阿桑的男人们最终制服了他，把他绑了起来。</p>

<p>毕竟狠狠打了一架，衣服散乱浑身是伤。就仿佛是背上的毛都竖起来，眼睛熠熠发光的狂怒的猫一样。</p>

<p>“哎呀，这成什么样子。”</p>

<p>“都是你干的，还说什么。”</p>

<p>“我</p><p>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这个笨蛋早就上赶着送死去了。”</p>

<p>“我愿意！”</p>

<p>伊文的回答几乎是愤怒的嘶吼。</p>

<p>比思切斯在伊文面前扑通一声坐下，认真的说道。</p>

<p>“不管在哪里倒下，在哪里白白死掉，都是你的自由。不关我的事。但是，有一件让我为难的事。你如果死了，吉尔会伤心的。到那时他会找上我，就很麻烦了。”</p>

<p>“就是吉尔让我来的。能当副头目的人要多少有多少。”</p>

<p>“并非如此。没人能代替你。吉尔跟你的父亲关系亲密。不可能让挚友的遗孤死掉啊。”</p>

<p>伊文维持着很不自由的姿势坐直了身体。</p>

<p>“这种事情，我没听过。”</p>

<p>“是啊。他应该也不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我如果没从我这里的麦奇那里听说你父母的事情的话，应该也不会注意到吧。”</p>

<p>“……”</p>

<p>“你父亲的名字是格奥尔格。母亲是碧安卡。父亲是在斯夏旁边做家具的工匠，左脚是假肢。是吧？”</p>

<p>“是又如何？”</p>

<p>“吉尔并不是在塔乌出生的。这种事情我们都觉得无所谓，谁也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是做什么的。但是吉尔曾经有一次说漏过。他说出了挚友格奥尔格的名字。”</p>

<p>“……”</p>

<p>“这个名字毫无疑问对于他是个特别的名字。他说在失去一只腿不得不放下剑之前，那是他所知最厉害的剑士。两个人都爱上了同一个女人。那就是碧安卡。这对于他也是个特别的名字。他说那是有着南国血统，是自己所知的最为美丽的女孩。”</p>

<p>被绑着的伊文默默的瞪着比思切斯。</p>

<p>他低声说道。</p>

<p>“……把我解开。”</p>

<p>“你的肤色是继承了你母亲的血统吧。这个肤色加上金发碧眼实在少见。”</p>

<p>“别说这些无聊的了，快把我解开！！”</p>

<p>“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虽然我既不关心你，也不关心你的父母，但是吉尔有恩于我。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吧。”</p>

<p>比思切斯在身后响亮的咒骂声中，离开了小屋。</p>

<p>格拉哈姆卿瞪大了眼睛，眼球都快要飞出来了，他大张着嘴，浑身僵硬似乎忘记了自己会动。</p>

<p>而一旁的纳西亚斯也因为巨大的恐惧和冲击，脸色如同蜡像一般。</p>

<p>这与众不同的邀请函是以使者口头传达的形式，来到到艾格特的格拉哈姆宅邸的。</p>

<p>死一般的沉默。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心脏停止了跳动，无法行动也无法思考。甚至在经过了可怕漫长的时间之后，也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动，无限的恐惧支配着现场。</p>

<p>而给这两个人冲击的本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彬彬有礼的说道。</p>

<p>“您二位在这次事件中，都立了大功，所以希望您二位也能出席。”</p>

<p>这谄媚轻浮的话语给格拉哈姆卿的身体重新注入了活力。他回过神来大声叫道。</p>

<p>“立了大功！？开什么玩笑！”</p>

<p>“正是如此。您一开始就是为此才向伪王举起反旗的吧。我们也是这样想的。”</p>

<p>使者露出了有些吃惊的样子，再次重复的主人的话。</p>

<p>经过我们“仔细调查的结果”渥尔-格瑞克这个男人在身为国王的资格方面有着“重大的缺陷”。这个男人是伪王。从古至今欺骗王族的人都要被处以极刑。为了为贵国省下劳力，才特意策划了这次活动。想到您应该会想看到罪人被处刑，所以特意邀请您。</p>

<p>这些话语简直就是充满侮蔑的嘲弄。</p>

<p>格拉哈姆卿满脸怒火。</p>

<p>“那个人是德尔菲尼亚正当的国王！！”</p>

<p>使者故意瞪圆了眼睛。</p>

<p>“您这话真是奇怪。正因为您断定这位国王不配为王，所以才起兵，将那个男人驱逐的吧。如果您明知他是正当的国王还做出如此举动，那您就是谋反人。是逆贼。”</p>

<p>“你想污蔑我格拉哈姆是逆贼吗！！”</p>

<p>使者淡淡的笑了笑。那是轻蔑的笑容。</p>

<p>“向国王举起武器的人为什么不是谋反人？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古今法则。您不这么觉得吗？拉蒙纳骑士团长？”</p>

<p>纳西亚斯紧咬嘴唇直直的站在原地。</p>

<p>因为自己的过错国王要被处刑了。使者应该很想说让自己投靠帕莱斯德吧。</p>

<p>“我绝对不是逆贼！！”</p>

<p>无比愤怒的格拉哈姆卿将手放在腰间的剑上。</p>

<p>纳西亚斯飞快的站出来阻止了格拉哈姆卿。</p>

<p>旁边的房间中有使者的护卫。</p>

<p>不止如此。他还带来了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那些士兵也在宅邸内。</p>

<p>不能随意行动。</p>

<p>纳西亚斯直直的望着对方说道。</p>

<p>“格拉纳姆卿你似乎不想去，那就让我去吧。”</p>

<p>“纳西亚斯大人！？”</p>

<p>“这真是——主人会很高兴的。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吧。”</p>

<p>“现在，马上就走吗？”</p>

<p>“是的。虽然日期还没定下来，但是我们在附近准备了住所。从这边去有些远。所以日期定下来之后，我们会给您带路的。”</p>

<p>“我明白了。但是准备行装需要花一些时间。”</p>

<p>“好的。”</p>

<p>“纳西亚斯大人！你说什么！？我不允许！！你怎么能去参观陛下的处刑！！”</p>

<p>跟用破钟一样的声音怒吼的格拉哈姆卿相比，纳西亚斯冷静得吓人。他失去血色的脸上有一种清冷的美感。</p>

<p>“格拉哈姆卿。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虽然他是伪王，但毕竟是我们曾经侍奉过的主君。至少要看看他的最后时刻，这才称得上礼仪。”</p>

<p>“愚蠢！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事！！”</p>

<p>此时格拉哈姆卿完全不知道纳西亚斯在想些什么。他也没想去理解。因为过于混乱和愤怒，以及无比的恐惧，他现在只能徒劳的不停吼叫而已。</p>

<p>“这个笨蛋！！”</p>

<p>面对主人突然的怒吼，身旁的侍童吓得跳了起来。</p>

<p>奥隆很少将感情表露出来，但是现在他却因为愤怒和烦躁满脸通红。</p>

<p>他正在看弟弟寄来的信。而他的手也因为愤怒不停颤抖着。</p>

<p>波谢克公现在在潘达斯的宅邸中。当然，国王也监禁在地下，因为自己的想法决定心情愉悦的波谢克公将处刑的方法在信中做了详细说明。</p>

<p>他自豪的在信中说道明天就要按此执行。这是一生难得一见的景象。不能让兄长亲眼见到实在是遗憾。</p>

<p>奥隆当然会非常愤怒。</p>

<p>这样做的话顺序就全乱了。</p>

<p>虽然很想让他停止这些愚蠢的举动，但是已经太迟了。这封信寄到奥维庸花了一整天。处刑已经结束了吧。</p>

<p>主办人波谢克公和数千士兵看到处死的国王的样子，一定无比兴奋。</p>

<p>这真是愚蠢至极。这样做还不如不杀。</p>

<p>不只如此，这样做会异常有效的刺激德尔菲尼亚。国民感情必然会激化，而对敌人的愤怒也会爆发至极致，本应让老虎背负罪名，但现在的举动就好像拔了他的牙一样，让他愤怒的咆哮起来。全国上下必然会同心协力发誓为国王报仇，而这股业火也会烧向帕莱斯德。</p>

<p>奥隆抱头沉吟起来。</p>

<p>仿佛佐拉塔斯的嘲笑就在耳边。</p>

<p>正因为想要避免事态如此发展，才想让萨沃亚公爵背负杀害主君的罪名。结果居然反而让事态恶化至此。</p>

<p>被称为老狐狸的聪明人，一时也没有想到该如何善后。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被派往波谢克公身旁，即将被牺牲的那位忠臣的信也寄到了。</p><p>笔法和文章都很慌忙。</p>

<p>他先为没能阻止波谢克公轻率的举止道歉，接着说到国王还活着，因为波谢克公说有兄长的指示，所以关于处刑的日期要再延后两天，这是真的吗？</p>

<p>“什么意思？我的指示？”</p>

<p>奥隆完全不明所以。自己不可能下达这种命令，也不记得曾命令过。真是古怪，但是国王还活着，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幸运。</p>

<p>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场参观。</p>

<p>他回信说立刻秘密处刑是最重要的，并吩咐要尽快将信件送达，但是这封信却没能送到波谢克公手上。</p>

<p>这天晚上，波谢克公在潘达斯的宅邸打开地图，思考要把处刑场放在哪里。而妨碍了他继续思考的，便是那名妖术士。</p>

<p>那是出现在奥维庸城，给了奥隆王很多建议的幻象。</p>

<p>“兄长说要延期处刑？”</p>

<p>波谢克公不可思议的问道，而用头巾盖住脸的人影恭敬的低下了头。</p>

<p>“正是如此。为了传达这句话，才派我前来。”</p>

<p>波谢克公有些不快的望着这个人。这个只在满月之夜出现的提出建议的可怕的人，他从兄长的家臣那里也略有耳闻。</p>

<p>刚巧，今夜的天上挂着一轮皎洁的银盘。</p>

<p>他曾经轻视这个只能将影子送来的妖术士，而像这样亲眼看到的时候，实在是觉得难以形容。</p>

<p>虽然对方的身影和意志都近在眼前，但是却不能对他行使权力。不能抓住他，也不能处罚他。而这对于波谢克公这种人来说，是非常不快的。</p>

<p>而更加强烈的是不安感。在波谢克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处于弱势了。</p>

<p>“但是，兄长第一封信上说要尽快下手。这样就浪费时间了……”</p>

<p>这么说就好像运来那些夸张的道具再组装起来不浪费时间似的。</p>

<p>“这么说有些逾越，但依我所见，陛下得知殿下的计划之后，觉得这很有趣，非常高兴。”</p>

<p>“哦，是这样吗。”</p>

<p>被夸奖的波谢克公非常高兴。</p>

<p>“另外陛下还问，为了让这场处刑更加盛大，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我提出了一个建议，他很满意，就决定延期了。”</p>

<p>站在窗边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坐在了椅子上，波谢克公忍不住向后仰去。</p>

<p>“实际上，这天能看到日食。”</p>

<p>“日食？是那个太阳和月亮会变少的现象吗？”</p>

<p>“正是如此。大概正午时分，日食会开始，接着会变成黑色。只要在这个时机进行处刑的话，那现场会无比盛大热烈吧。”</p>

<p>“原来如此。很好。很有趣。”</p>

<p>波谢克公很有兴趣的探出身子。</p>

<p>“另外，关于处刑的场所陛下也有指示。”</p>

<p>他用没有肉体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展开的地图上的一个点。</p>

<p>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的手指突然亮了起来，而地图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黑印。</p>

<p>“哦……”</p>

<p>那是位于奥维庸和云塞中间的荒野。</p>

<p>周围没有村庄城镇也没有人家。</p>

<p>“这里的话，守在比尔格纳的敌军为了救出国王必然会向北出兵。在街道布阵的兵力则会追击他们，可以和布置在格斗场周围的兵力前后夹击，这样的话胜利毫无疑问就是殿下的囊中之物了。”</p>

<p>“哦，哦哦。交给我吧。告诉兄长让他静候佳音吧。”</p>

<p>“明白了。”</p>

<p>一直到最后都没有露出脸的妖术士深深低下头，消失在月光中了。</p>

<p>但是这个消息并没有传达到奥隆耳中。</p>

<p>“哎呀哎呀，这个笨蛋……”</p>

<p>魔法街的老婆婆停下了继续往锅中加新粉末的手。</p>

<p>今天她的小家中有客人来访。但是不是拥有肉体的人。也不是像那个妖术士一样使用魔法，只映出影子。</p>

<p>那是失去了肉体只有灵魂存在于这个世界上。</p>

<p>人们称他为幽灵，他们则称呼自己为圣灵。</p>

<p>“终于要开始了。”</p>

<p>将头发束起发髻的小个子老人轻声呢喃道。</p>

<p>王妃和雪拉都曾见过这位圣灵。现在他以盘腿坐着的姿势飘在半空中。</p>

<p>“日食即将到来。太阳会失去力量。怎么办？”</p>

<p>“没什么办法。”</p>

<p>老婆婆的声音充满苦涩。</p>

<p>“愚蠢的年轻人。居然利用一国国王来实现自己的阴谋。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p>

<p>“但是，他的想法在渐渐达成。”</p>

<p>没有身体的老人似乎在沉思，轻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子。</p>

<p>“这样下去的话，那个王妃大人，会为难吧。不给她忠告也没关系吗？”</p>

<p>“开什么玩笑……如果这么做了的话，我这个老婆婆就跟那些家伙一样了。”</p>

<p>老人低声笑道。</p>

<p>“拥有魔法的人，不可干预现世，必须保守中立的立场吗。真是麻烦呀。”</p>

<p>“真是，笨蛋太多让人为难。”</p>

<p>老婆婆的语气难得的有些严厉。但是她又突然笑了起来。</p>

<p>“不过，还是有这种明明身为幽灵却硬要跑来喝茶的没节操的家伙。”</p>

<p>“可你这话起码也要在把茶端出来之后再说吧。”</p>

<p>说完之后，老人身影的圣灵突然问道。</p>

<p>“王怎么样了？”</p>

<p>“还活着。”</p>

<p>“有未来吗？”</p>

<p>“王的未来和国家的未来，都和王妃共存。至少明天还有。”</p>

<p>“接下来呢？”</p>

<p>“我还看不到这些。你呢？”</p>

<p>“同样。但是，让事态按照打破规定的术者想的那样发展可不好。这样会剧烈的影响一国的命运。最差的情况，德尔菲尼亚的历史会拉上帷幕。”</p>

<p>“如果这是宿命的话，也无可奈何……一切都要看那个王妃的了。”</p>

<p>说完老婆婆再次回到锅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