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妖云密布的舞曲 第一章

<p>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p>

<p>翻译：kami1120</p>

<p>虽然生活在一起，但还是很难理解人类这种生物。</p>

<p>外表看上去明明跟自己完全一样，但无法理解对方在思考的事情。性格和习惯也无法理解。虽然能交流，虽然也听了很多说明解释，但不明白的事情还是很多。</p>

<p>其中最主要的便是性的问题。</p>

<p>“为什么人类会喜欢与繁殖无关的同性之间的性行为呢？”</p>

<p>我这样问了之后，引发了很大骚动。</p>

<p>可也仅仅只是骚动而已，没有人能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p>

<p>结果，能依靠的还是并非人类的朋友。自己将情况说明之后，他高兴的笑了起来。</p>

<p>“那是因为，你这种年纪的男孩子说这种话的话，这里的人肯定会吃惊呀。他们会以为你被欺负了呢。”</p>

<p>“被欺负？”</p>

<p>“所以说，他们会担心是不是哪个成年男性真的做出了这种猥琐的事情。”</p>

<p>“对谁？”</p>

<p>“对你呀。”</p>

<p>我稍微思考了一会。</p>

<p>我今年八岁。只有八岁而已。</p>

<p>“人类会对孩子发情吗？”</p>

<p>“会呀。偶尔吧。”</p>

<p>我不解的歪了歪头。</p>

<p>自己所知的性行为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繁殖。</p>

<p>无法产生下一代的同性，性方面尚未成熟的个体为什么成为对象呢？</p>

<p>不管问这个朋友什么他都不会怒吼，不会慌乱。他会认真的解释。</p>

<p>生下下一代的本能很久以前已经转化成了单纯的快乐。因此，喜好与众不同的性行为的异常性爱者也增加了。</p>

<p>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在维持种族的本能方面，每个人类似乎都没有绝对。我明白了这一点。</p>

<p>“这样的话，说异性也可以同性也可以的人呢？”</p>

<p>“那或者是好奇，或者只是单纯的没有节操。按本人的话说应该是宽容的自由恋爱主义者。但是，以孩子为对象的性行为是犯罪，是绝对禁止的。”</p>

<p>“那具体来说有什么区别呢？”</p>

<p>“如果双方都有成年人的判断力和理智，在双方同意的基础上进行的性行为，那就不是犯罪。而以孩子为对象的那是虐待儿童，是犯罪。最近似乎是这么认为的。”</p>

<p>“以前不是吗？”</p>

<p>“好像是啊。以前似乎认为同性爱是毫无结果的行为，所以是犯罪，会遭到残忍的对待。不过现在也有无论如何都不认同的人。”</p>

<p>“这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种族，大家的反应却各不相同呢。”</p>

<p>“因为这和本能无关。可以把这个当成是性格。你的同族中有头脑很聪明的狼，有温柔的狼，有懦弱的狼，有没骨气的狼，还有其他各种性格的狼。跟这个一样，只能说是想法的不同。”</p>

<p>“路法呢？”</p>

<p>“嗯？”</p>

<p>“你是能认可的一方？还是不能认可？”</p>

<p>“同性爱？虐待儿童？”</p>

<p>“双方。”</p>

<p>我非常认真的询问道。对自己来说两个都很异常。</p>

<p>“关于同性爱，我认为只要本人接受觉得幸福的话，别人就没权利说三道四。不过，欺负弱小可不好。”</p>

<p>原来如此。</p>

<p>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能接受的。</p>

<p>只要双方同意的话，同性之间的性行为也可以。</p>

<p>以孩子为对象的性行为是欺负弱小，不可以。</p>

<p>我将刚刚得到的知识这样整理了出来。</p>

<p>“那，硬要强迫对方进行性行为呢？”</p>

<p>“那绝对是犯罪。”</p>

<p>“不管是成年人之间、男女之间、还是同性之间？”</p>

<p>“绝对不行。”</p>

<p>我稍微觉得安心了一点。这样就跟自己的伦理一致了。</p>

<p>不过，朋友仿佛漫不经心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道。</p>

<p>“嗯，姑且就是这么回事。”</p>

<p>“姑且？”</p>

<p>我非常吃惊的问道，对方海蓝色的眼睛偷笑了起来。</p>

<p>“对不起。说得越来越复杂了。也就是说，人类呀，喜欢打破自己决定的规则。似乎越是说不行，就越想试试看。”</p>

<p>我叹了口气。</p>

<p>这样的话，在人类社会中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不正确的呢。什么是应该遵守的规定呢。</p>

<p>“你自己决定就好了。”</p>

<p>“……”</p>

<p>“如果觉得不愿意那就直接说出来就好了。觉得不高兴的事情，生气的事情，不能原谅的事情。”</p>

<p>我忍不住直直的望向朋友的脸。</p>

<p>他说着傲慢得有些可怕的台词，但是语气却很平淡，表情也很认真。</p>

<p>他突然有些为难的看着我的脸。</p>

<p>“艾迪很可爱。所以要小心。”</p>

<p>“可爱？”</p>

<p>“是啊。人类喜欢可爱又漂亮的孩子。”</p>

<p>“漂亮？”</p>

<p>我茫然的重复着。</p>

<p>每次看到自己映在水中的样子，都会哀叹自己的样子多么的丑陋。</p>

<p>既没有毛皮，也没有尾巴，连利齿都没有。看到自己这光秃秃的奇怪样子，就无比羡慕同伴们正常出色的姿态。</p>

<p>“在狼之间可能是这样的，但是在人类之中你非常漂亮又可爱。这样的金发，这么深邃澄清的绿色眼睛，可不常见。看到你的人肯定会说，你就像天使或者妖精一样可爱。不过，要加上一个严格的条件，那就是你坐着不动什么都不说的时候。”</p>

<p>宝石一般的蓝色眼睛恶作剧一般的闪闪发光。</p>

<p>“你也不想在被呼吸粗重的男人按倒之后，还被抱怨说是你主动勾引的吧？”</p>

<p>我应该紧紧皱起了眉头。</p>

<p>“我是不太明白所以才问的，这种时候，可以稍微粗野的反击吗？”</p>

<p>“所以说，这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如果你觉得被侵犯也没关系的话，可以乖乖呆着。如果不愿意的话，就要想些办法。”</p>

<p>“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的。”</p>

<p>“那个时候要多少手下留情。如果差点被侵犯，所以就把对方杀了，那你就成了防卫过当，是犯罪者。如果要杀人的话，不要被人发现。”</p>

<p>他用温和的表情，平静的说些可怕的话。</p>

<p>虽然他总是这样，但是我却有些在意，问道。</p>

<p>“你被谁侵犯过吗？”</p>

<p>八岁的孩子会跟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提出这种问题，实在是很奇怪，但是这个朋友却没有生气。</p>

<p>他漂亮的嘴唇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p>

<p>“被男人？还是女人？”</p>

<p>“双方。”</p>

<p>问的人很认真，回答的人也非常认真。</p>

<p>“男人的话——没有啊。不过倒是曾经有几次被呼吸粗重的人按倒，不过大家都在中途放弃了。”</p>

<p>“——？一般情况下，被性冲动驱使的雄性，在没达成目的的情况下是不会停下来的呀？”</p>

<p>“确实如此。不过他们似乎在脱掉我的衣服，想抱住我的脚的时候，觉得害怕了。”</p>

<p>“害怕？”</p>

<p>这句话很意外。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向坐在身旁的朋友，少女般的脸庞微微笑了起来。</p>

<p>“一般到了这种情况，他们就能模糊的发现，自己推到的东西似乎有些不一样，是什么奇怪的东西。”</p>

<p>“所以就停下来了吗？”</p>

<p>“嗯。一般都会尖叫着逃走。”</p>

<p>“尖叫？”</p>

<p>我又死死的盯着对方几乎要盯出个洞来。</p>

<p>微风吹拂过朋友的头发，在自己眼中他的身影非常美丽</p><p>。表情很温柔，语气也很沉稳，接近他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单是看着他就觉得很开心。</p>

<p>我伸出手轻抚他的头发。划过指尖的感触很舒服。我摸了摸他白色的皮肤。</p>

<p>仿佛精心研磨过一般光滑柔润，仿佛被吸引住一般，手感极佳。我凑近他的脸，舔了一下脸颊，舔了他的嘴唇，轻轻咬了他的鼻尖和下巴。</p>

<p>“哪里可怕？”</p>

<p>他似乎觉得很痒，不过还是任我摆布，开心的笑了起来。</p>

<p>“那是因为，艾迪知道我跟你是不同的生物吧？”</p>

<p>“是啊。我是狼的变种，路法是莱一族呀。”</p>

<p>实际上，如果说自己跟这个朋友有共同点的话，那就是我们都不是人类。</p>

<p>自己不能在不碰触东西的情况下移动东西，也不能在天上飞，也不能变换形态。</p>

<p>自己的养父有人形和狼形两个肉体，但是也根本无法跟他相比。他似乎有男性形态、女性形态、动物形态、其他很多种形态。</p>

<p>比较起来，自己只有这一个难看的身体。虽然养父说这很正常，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正常也太无聊了。</p>

<p>“你是知道这一点，依然能平静的跟我说话，碰我舔我，对吧？”</p>

<p>“你不愿意吗？”</p>

<p>“完全不会。”</p>

<p>他坦率的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p>

<p>“艾迪。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要听好。我知道你不是人类。我知道虽然外表一样，但是实质上里面确实完全不同的。可是，人类不明白这一点。”</p>

<p>完全理解这句话花了很长的时间。</p>

<p>“你一个人在异种族之中。所以要尽量避免冲突，要不妨碍别人生活下去。当然，为了跟他们好好相处这么做是很有必要的。不过，这也是为了让他们把你当成人类。”</p>

<p>“……”</p>

<p>“我刚刚也说过了，你很漂亮，很可爱。早晚有一天，恋爱问题会摆在你眼前，无法躲开。会有单纯被情欲驱使的人，也会有真的爱上你的人出现吧。这些人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不会成为你的恋爱对象，不能成为你的恋爱对象。”</p>

<p>我用力咂了下舌头。</p>

<p>如果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的话，就会被当成“怪物”，如果迫于无奈迎合对方的话，那就毋庸置疑的被当成同伴，也真是随便。</p>

<p>“就不能通过谈话让对方理解吗？”</p>

<p>“怎么做？不管你怎么解释对方都不会接受的。你跟他们有着同样的外表，说着同样的语言。他们肯定不会把你当成不同的生物的。”</p>

<p>“可是！只要稍微跟我聊一聊，就立刻……也就是说，能发现我很奇怪呀！”</p>

<p>“也许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但是不是有一句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不管你怎么拼命劝说对方都不肯听的。”</p>

<p>对方的语气似乎很沉重。</p>

<p>“我曾经也觉得很麻烦。觉得索性就陪对方一次，到对方满意为止，所以就躺下了，结果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对方‘啊啊’的大叫起来。真是扫兴。”</p>

<p>“那把对方打趴下就可以了吧？”</p>

<p>用愤怒将想把这位朋友当成“弱小”来欺负的人类驯服。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纤瘦柔弱，但是他能微笑着单手拧断大男人的脖子。</p>

<p>“可是。只是这样就杀了对方的话，那也太可怜了。我也觉得不舒服。”</p>

<p>“对方无视了自己的意志，不就该这样？”</p>

<p>我很吃惊。也觉得不太高兴。对于自己来说没有比这更过分的犯罪了。</p>

<p>只要在不杀死对方的范围内用力反击就好了，可朋友却苦笑着摇了摇头。</p>

<p>“那就没完没了了。这可不是一两个人。如果我随意展示自己的力量的话，他们肯定会大叫‘怪物！’，我也不想引发骚动……”</p>

<p>“可是，不能让这些家伙为所欲为呀！”</p>

<p>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强硬。</p>

<p>明亮起来的蓝色眼睛笑了。</p>

<p>“这个身体对于我来说只是个容器。不是什么需要拼死保护的东西。”</p>

<p>“可是，不行的。”</p>

<p>自己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对方高兴的蹭了过来。因为我们两人并排坐在阳台的栏杆上，所以脚是悬空的。</p>

<p>他坐着，像停在树枝上的鸟横着前进一样，灵巧的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将体重放在了我的肩膀上。</p>

<p>“为什么？”</p>

<p>“你这么大个子不要抱过来呀！我说不行就是不行！”</p>

<p>“所以说，为什么？”</p>

<p>“我会不高兴。”</p>

<p>这句话也是非常肯定。</p>

<p>后来想来，我当时说的话也是有些强加于人的，但是那个时候我很认真。</p>

<p>“你刚刚不是说，有不高兴的事情要说出来吗。你这种态度让我不高兴。”</p>

<p>“所以说，为什么？”</p>

<p>真是在兜圈子。</p>

<p>我稍微想了一会，伸出了手。朋友满脸饶有兴趣的表情，我用力拧了一下他的脸颊。</p>

<p>“好疼……很疼的！”</p>

<p>“你看。虽然你说只是个容器，但是被拧了还是会觉得疼吧？被砍到了还会流血。”</p>

<p>“那是……”</p>

<p>“因为我不是莱，所以总会用自己的基准来考虑。如果有人对我做同样的事情，如果是我的话，我是忍不了的。——说这种话可能会变得跟人类一样，可是……不愿意的事情就是不愿意。”</p>

<p>对于朋友来说肉体只是单纯的衣服，可对于自己来说并非如此。身体受伤就跟被剥夺了自由一样，是侵害“自己”的事情。</p>

<p>虽然我没有自信自己很好的解释了出来，但是朋友从背后环住我的肩膀，把脸凑了过来。</p>

<p>“那么，今后如果被人强迫的话，我应该郑重的拒绝？”</p>

<p>“嗯。你这样做我会高兴的。”</p>

<p>“那就这么做。”</p>

<p>“你保证？”</p>

<p>“保证。”</p>

<p>不知道是有什么让他高兴的事情，他抱住我金色的脑袋一动不动。</p>

<p>在外人眼中，他这个举动才是标准的虐待儿童的现行犯。至少，貌美青年小心的紧紧抱住八岁小孩的场面，就已经非常异常了。</p>

<p>“——对了，艾迪。我也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p>

<p>“什么？”</p>

<p>抱住我脑袋的手上用力一些力气。</p>

<p>“一样的事情。你要更积极的保护你自己。”</p>

<p>我不明白他的意思。</p>

<p>我不可思议的望向他，跟他充满担心神色的蓝色眼睛对视了。他冰冷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p>

<p>“你的身体会简单的被刀剑伤到。受伤之后，要恢复也要花很长时间。如果身体失去了一部分，就无法修复。最可怕的情况下，如果身体的机能停止了，你也会死。”</p>

<p>我本想说，生物一般都是这样的，但是对方的眼神过于认真，我把这句话又咽了回去。</p>

<p>“你终有一天会死去。这一点我很明白。我很明白，可我希望能一直是‘终有一天’。我不会过分的要求你活上几百岁。但是……我希望你也不要急着死去。”</p>

<p>他的话语非常凌乱，但我能理解他的意思。</p>

<p>我并不想糟蹋自己的生命。也不想自杀。但是，我曾数次见过同伴的死亡。</p>

<p>自从记事起，死就一直离我很近。</p>

<p>死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需要忌讳的东西。</p>

<p>有生命的东西早晚都会死。也包括自己在内。</p>

<p>“路法。”</p>

<p>“什么？”</p>

<p>“路法会死吗？”</p>

<p>面对这个问题朋友似乎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p>

<p>“这可真是个困难的问题……非</p><p>常难。”</p>

<p>“不会死吗？”</p>

<p>“我不知道。”</p>

<p>“……”</p>

<p>“我们一族确实都很长寿。就算身体消亡了也不会死。这也是肯定的。可是，并没有保证说我们的意识不会消失不见。到底什么是活着，什么是死，对于即便没有身体也会有意识留下来的我来说，灵魂是什么，‘我’是谁……必须要先想清楚这些。”</p>

<p>“……”</p>

<p>“你有想过自己是谁吗？”</p>

<p>“我的名字是艾迪-莉。是狼的变种，是埃马洛克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是路法的同伴。”</p>

<p>“仅此而已？”</p>

<p>“还有什么？”</p>

<p>我茫然的问道。</p>

<p>仿佛会把人吸进去的蓝色眼睛望着我。</p>

<p>这真是漂亮的颜色呀。</p>

<p>这既是极北被冻成白色的深蓝，也是南国让人清醒的华丽的蔚蓝，但都是海的颜色。</p>

<p>因为对方没有回答，所以我继续问道。</p>

<p>“名字？”</p>

<p>“路法斯敏-莱丹。”</p>

<p>“年龄？”</p>

<p>“十五岁。我七岁的时候你刚刚出生。”</p>

<p>“可是，你从十多年以前就这么大了吧？”</p>

<p>父亲是这么说的。他完全不会变老。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和现在一样，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因此他曾经表情非常认真说，自己半年前才刚刚出生。</p>

<p>如果渴望得到永远的年轻和美丽的女人们，或者梦想能够不老不死的掌权者知道了的话，一定神色大变想要立刻抓住他吧。</p>

<p>我曾笑着说过这件事。</p>

<p>实际上，自己初次见到这个朋友的时候，是在两岁的时候，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完全没有任何变化。</p>

<p>而他本人则说，孩子的样子在人类社会不太自由，所以特意调节成这个样子。</p>

<p>“等艾迪二十岁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变老吧。”</p>

<p>“哇啊。那样再过五十年的话，可就不得了了。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弯腰驼背……”</p>

<p>“还不到六十岁就要变成这样了吗？”</p>

<p>“变成这样不是很有意思吗。到那个时候，还要像这样两个人一起坐在栏杆上。一起喝茶聊天。”</p>

<p>“那个年龄做这种事情太危险了。到那个时候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又蹦又跳了。”</p>

<p>“嗯。那我可能不太愿意。”</p>

<p>真是无聊的对话。</p>

<p>自己渴望的也一样。我不会要求到死为止都一直永远。只不过，能偶尔像这样在一起就可以了。</p>

<p>这个内心温柔，喜欢为别人担心的朋友，担心自己会被别人伤害。</p>

<p>虽然自己觉得他有些多虑，但是自己并没有比养育自己的父亲和这个朋友更重要的东西了。所以就决定按他说的去做。</p>

<p>要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自己。</p>

<p>就算自己的举止很有礼仪，可对方仍然想要侮辱自己或施加暴力对话，就绝不原谅，一定要报仇。</p>

<p>当时的自己还不能理解报复的想法。觉得这么说有些过分。</p>

<p>但是，那之后还不到一年，父亲被残忍杀害的时候，我就明白了。</p>

<p>埃马洛克什么都没有做。</p>

<p>既没有袭击家畜，也没有伤害人类。甚至没想接近人类。</p>

<p>因为有着引人注目的纯黑色毛皮，所以就成了绝好的靶子，因为人类觉得他可能会伤害自己，所以就杀了他。</p>

<p>我甚至流不出眼泪。自己当时只有九岁，但是当时的自己明白了什么是五脏六腑都沸腾一般的愤怒，明白了什么是怒气直冲头顶。</p>

<p>我发誓要永远诅咒他们并复仇。</p>

<p>我想要把全部人类都杀光。</p>

<p>“那就和人类一样了。”</p>

<p>埃马洛克是路法唯一的挚友。</p>

<p>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路法应该感到了被比自己还严重的冲击和悲伤，但是他却脸色青白的制止了我。</p>

<p>“怎么？明明没有任何力量，只会使用奇怪的武器，仅仅为了开心就杀掉自己以外的生物，所以埃马洛克才会！！”</p>

<p>“人类也会为了开心杀掉人类。”</p>

<p>他的声音是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的。</p>

<p>只有手是滚烫的。他抓住我的双肩，轻轻摇晃。</p>

<p>“艾迪。你听我说。你已经杀死了直接的敌人。你已经把实际杀害你父亲的人全部都杀了。不要再做了。不可以再做了。”</p>

<p>“可是，你不是让我保证过吗！不能原谅不正当的暴力。要复仇！”</p>

<p>“是啊。你已经这样做了。你明白吗？”</p>

<p>我们两人在父亲的墓前凝视了很久。</p>

<p>为了保护年幼的弟弟，我当时只能藏起来。我现在都能听到当时人类说话的声音，他们非常高兴，说抓到了一个很好的猎物。</p>

<p>将弟弟托付给同伴之后，我便去追寻那些人的踪迹，我抓起立在置物架旁的斧头，潜入他们家中。</p>

<p>我杀死了正在喝酒的人们，一个不留。</p>

<p>当时父亲的遗体正躺在处理台上。这是当然的。</p>

<p>人类会杀狼肯定是为了毛皮。</p>

<p>幸好，父亲还没有被“处理”。父亲的黑色身体无力的伸展着，躺在那里。嘴角有些卷曲，能看到牙齿。</p>

<p>处理台上的父亲再也不会动了。</p>

<p>今天早晨他的脚还用力的踩踏着大地。黑色的毛皮在风中飘动，还仰起头骄傲的向着天空长啸。</p>

<p>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p>

<p>我伸出手摸了摸。冰冷，坚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单纯的摸到了一个物体。</p>

<p>不知何时自己也低吼起来。手指紧紧攥成拳头，用尽全力，击打着父亲身下的处理台。</p>

<p>我明白。我经历过很多次。</p>

<p>失去生命。失去灵魂。</p>

<p>虽然一样的身体还在那里，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却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p>

<p>他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p>

<p>再也不会开口说话。</p>

<p>再也不会在寒夜互相依偎取暖，再也不能一起奔跑。</p>

<p>我抱起父亲的躯壳走到外面，放火烧了小屋。幸好，这是离村庄很远的狩猎小屋。</p>

<p>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复仇成功之后的满足感。</p>

<p>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p>

<p>“之前的保证，指的是不能再做更过分的事情了？”</p>

<p>“是的。因为孩子被狼杀了，因为妻子被老虎杀了。所以因为过于悲伤和愤怒，不停的杀掉了本是人类敌人的数十头动物。现在的你应该能明白这种心情吧。可是，你也应该明白，这么做是错的。”</p>

<p>我什么都说不出来。虽然没有流泪，但是心几乎被撕碎，我紧紧抱住同伴的头。</p>

<p>高大的朋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轻轻的嘴唇不停碰触我的额头，眼睛，脸颊和嘴唇。</p>

<p>“再跟我保证一次。没有正当的理由，不会加害人类。”</p>

<p>“……无论如何？”</p>

<p>“拜托了。我并不是要维护人类。我只是不想你的灵魂被这种事情玷污。”</p>

<p>我咬紧牙关。</p>

<p>舌头仿佛被钉子钉住了一样无法动弹。</p>

<p>同伴说的很对。也很有道理。但是说出这句话，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非常艰难。</p>

<p>我想说不愿意。可是，我也明白自己不能这么说。</p>

<p>跟最不能原谅的生物堕落到同等境地，开什么玩笑。</p>

<p>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说道。</p>

<p>“……我保证。”</p>

<p>需要仰视的高大朋友紧紧抱住了我的身体。</p>

<p>他的表情看起来比我还想哭。</p>

<p>“你也不要忘记另一个约定。保护</p><p>自己的生命和安全，是你理所当然的权力。也是义务。就算那是你自己的意志，你也不能简简单单的就选择死亡。”</p>

<p>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这个朋友在担心些什么。我再次回想之前约定的时候，他的表情、声音和语气。</p>

<p>路法紧紧抱住了我的身体。</p>

<p>“有正当理由的时候你不用忍耐。不只是身体。如果有人想要侵害你的自由、你的名誉或者骄傲的话，你可以让他彻底打消这个念头。”</p>

<p>我点了点头。</p>

<p>不用他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我发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