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德尔菲尼亚战 第三章

<p>初次跟珀拉见面的时候，面对对方过于低微的态度，雪拉大吃一惊。</p>

<p>毕竟是身为国王的爱妾，起码也是能成为候补人选的人，面对不过是区区侍女的雪拉，也深深低下了头，郑重的说道今后也请您多多关照。</p>

<p>雪拉也慌忙低头说，我才是。</p>

<p>这是奇怪的见面。</p>

<p>因为珀拉终于也要来王宫了，所以王妃命令雪拉去帮珀拉搬家。女官长也跟雪拉说，因为珀拉是那种不习惯王宫的人，所以要注意应对。</p>

<p>距离震撼王宫的王妃的离婚宣言已经过去了五天。关于原因，相关人员全部闭口不语，所以这次搬家并没有受到大家的关注。</p>

<p>过去，恩德华夫人曾经居住过的离宫在第一城郭内的宫殿中，构造比较朴素，但毫无疑问也是王宫的建筑。</p>

<p>因为是离宫，所以房间数量也很多，内部的装潢也很豪华。使用最高级木材制作的家具每一个都光滑闪亮。暖炉使用了蔷薇色的大理石当作顶板。</p>

<p>墙上挂着漂亮的装饰织物，长椅上铺着缝制着纹样的绢布。除此以外还有银制的水壶收纳盒等物，珀拉震惊的环视着这些属于自己的东西。</p>

<p>“总觉得……全都这么豪华，感觉碰都不敢碰……”</p>

<p>突然，从厨房中传出一个疯狂的喊叫声，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姑娘冲了出来。</p>

<p>“小姐！你看厨房！锅全都闪闪发亮！就像金块一样!使用了真的铜！”</p>

<p>叫完之后，她注意到雪拉的存在，吃了一惊。张着嘴不知所措。</p>

<p>“莱娜。只是锅而已不要喊得这么大声。”</p>

<p>珀拉尽量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是说出这些话的主人也被住所的气势压倒了，所以她的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p>

<p>莱娜是在村里长大的女孩。刚刚来到王宫，会这样也情有可原，但是她的举止有些迟钝，眼神也很难说是机灵。被珀拉训斥过后缩成一团，蜷着身子回到了厨房。</p>

<p>苔丝夫人负责收拾寝室，但是她打开门之后，也大吃一惊。地上铺着南国风情有着华丽纹样的绒毯，床上铺着绣着刺绣的绢布被子，刻有雕刻的四根支柱支撑着巨大的华盖。看到床单也是绢布的，她和莱娜一样也冲出了门。</p>

<p>她不知道这种东西该怎么洗。</p>

<p>珀拉非常狼狈，她捂着自己的脸颊，在房间中转来转去。</p>

<p>“怎么办……该怎么办呀……我果然……还是来了不该来的地方……”</p>

<p>她脸色苍白的不停这么嘟囔着。</p>

<p>雪拉很焦急。如果对方现在说要回去的话，那肯定又是一番骚动。</p>

<p>她尽量沉稳的跟珀拉说道。</p>

<p>“总之，先收拾一下吧。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件的行李，接下来煮点水泡些茶吧。”</p>

<p>这下，女人们终于笨手笨脚的行动了起来。</p>

<p>她们带来的东西只有自己的日常用品和首饰，以及针线工具而已。</p>

<p>珀拉和苔丝夫人一开始似乎想把家里的东西全都带出来。床和桌子到处都有，就算了，她们甚至想把织布机都搬过来。</p>

<p>阻止她们这么做的是女官长。</p>

<p>接下来，在忙碌的工作中，女官长还是抽空去了珀拉家里，关于要带的行李下达了很多指示。</p>

<p>实际上，女官长做的准备工作非常充分。这个离宫——名叫芙蓉宫——每个角落都已经清扫完毕，随时都可以居住。</p>

<p>一个房间是工作室，放着最新型的织布机，架子上整齐的堆放着莱娜和苔丝夫人制作自己工作服的布料，制作内衣和贴身衣物的崭新的柔软棉布和轻薄的麻布。厨房中塞满了各种食材、调味料的架子上放着红糖、白糖、小麦粉、大米粉、胡椒以及各种昂贵的香辛料。</p>

<p>整理完之后，裁缝来了。</p>

<p>带着两名随从的和蔼的中年裁缝，在珀拉面前摆出小山一样的布料样本，微笑着说，请您挑选。</p>

<p>看着摆在眼前的豪华布料，珀拉只觉得眼花缭乱。</p>

<p>毛纱、塔夫绸、锦缎以及天鹅绒，这些她碰都不舍得碰的高级布料，毫不客气的全部摆在眼前，单是没有花纹的纯色布料就有二十多种。</p>

<p>“这……用这么华丽的布料做衣服……”</p>

<p>接下来的话她都说不出来了。</p>

<p>裁缝得意的介绍着最近流行的花纹、颜色以及设计，但是珀拉似乎一点都没听进去。她呆呆的坐在那里。</p>

<p>雪拉注意到珀拉的样子，轻声跟她说道。</p>

<p>“要随便选点什么。不然这些人是不会回去的。”</p>

<p>“是、是啊……”</p>

<p>珀拉慌忙点了点头，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布料样本上，明显是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p>

<p>雪拉没有想到最后这里成了自己发挥的地方。</p>

<p>他询问了珀拉喜欢的各种颜色和纹样，提出很多建议，最后选了两身日常服装用的布料和简单的礼服使用的华丽布料。</p>

<p>他同时还确认了女官长会付款。</p>

<p>裁缝量了珀拉的尺寸，说试穿的时候还会来打扰，便离开了。</p>

<p>珀拉终于松了口气，命令莱娜去准备已经迟了很久的茶水。</p>

<p>本来，侍女应该在厨房礼准备茶水，但是珀拉说今天是特别的，所以四个人聚集在客厅里一起喝茶。</p>

<p>暖炉中燃烧着温暖的火焰。</p>

<p>来自马伯利的三名女性浑身都脱了力，叹了口气。</p>

<p>“我还是难以相信。我就这样呆在寇拉尔城里……”</p>

<p>苔丝夫人说道，莱娜听到之后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p>

<p>“我居然能在城里做侍女，简直跟做梦一样。朋友们都特别羡慕，家里也是一片骚动。”</p>

<p>莱娜得意的说道。而另一方面，她也有些不安。</p>

<p>三个人之中，珀拉的神情最为紧张。不过，她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吃着雪拉烤制的干果点心。</p>

<p>“您喜欢吗？”</p>

<p>听到雪拉的问话，珀拉慌忙笑了起来。</p>

<p>“啊，真是对不起。我在发呆……特别好吃。”</p>

<p>珀拉并不是因为奉承才这么说的。她不住地夸奖着雪拉的厨艺。</p>

<p>“下次，你一定要尝尝我做的吃的。如果可能的话，能让王妃大人也尝一尝的话就好了……”</p>

<p>雪拉笑着摇了摇头。</p>

<p>“让那个人吃点心实在是太难了。糖是王妃大人的天敌。”</p>

<p>听到这里，珀拉的两名侍女都瞪圆了眼睛。</p>

<p>“她讨厌甜食吗？”</p>

<p>苔丝夫人说完，莱娜也高声说道。</p>

<p>“难以相信。那，这种点心她也不会吃吗？明明这么好吃！”</p>

<p>“就连酒，她也不喜欢喝蜜糖酒。”</p>

<p>珀拉露出了困惑的表情。</p>

<p>“啊……可是以前，她曾经送过巧克力给我，我还以为她一定喜欢甜食呢。”</p>

<p>那是我——就在雪拉差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妃来了。</p>

<p>她像往常一样，打扮成猎人的样子，穿着皮革衬袄。</p>

<p>珀拉和苔丝夫人慌忙站了起来。只有不知道王妃是谁的莱娜，满嘴塞满了点心，呆住了。</p>

<p>“莱娜！这是王妃大人！”</p>

<p>听到这句话，莱娜瞪圆了眼睛，慌忙想要吞下嘴里的点心，结果却呛到咳嗽了起来。</p>

<p>王妃似乎完全没有在意。等待对方咳完。</p>

<p>“你叫莱娜吗？我叫莉。请多关照。”</p>

<p>跟往常一样，王妃非常简单的打了招呼之后，坐在刚刚雪拉坐的位置上。</p>

<p>莱娜感到无地自容，逃到了厨房里，苔丝夫人也慌忙退下了，但是珀拉却不能跑。她站在原地，全身僵硬。</p>

<p>“你不坐吗？”</p>

<p>“可是，那个，没</p><p>得到您的允许的话……”</p>

<p>“这种事情不用问我。——你喜欢这里吗？”</p>

<p>小心的坐下之后，珀拉露出为难的表情。</p>

<p>“非常漂亮……但是，对于我来说太华丽了。就没有更普通一点的地方吗？”</p>

<p>王妃瞪圆了眼睛。</p>

<p>“我觉得已经很普通了啊？团长和罗莎曼德的宅邸，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特别晃眼。跟那里比起来，这里要朴素多了。”</p>

<p>“可是……”</p>

<p>“没关系的。马上就能习惯了。”</p>

<p>王妃轻松的说完，将一个小包放在珀拉面前。</p>

<p>“这个，是你搬家的贺礼。”</p>

<p>“给我的？”</p>

<p>“嗯。本来是想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你的……”</p>

<p>珀拉听到这句话吃了一惊，收回了手。</p>

<p>“王妃大人。求您了，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我都要死了。”</p>

<p>王妃的眼睛闪闪发光。</p>

<p>在这件事情上，以终于活过来的侍从长为首，王妃被周围的人狠狠教育了一通，但是王妃是那种会贯彻自己信念的人。</p>

<p>她明白这么说能让珀拉安下心来，但是她是绝不会说出自己无法遵守的约定。被这种话语束缚住违反了王妃的原则。</p>

<p>“伊文和巴鲁都称赞了珀拉呢。他们说你骑马非常厉害。能被那两个人夸奖，你真是厉害呢。你做骑士的资质是不是比卡里根还要好得多？”</p>

<p>珀拉红着脸低下了头。自己一定被他们当成疯丫头了吧。</p>

<p>“——因为，那个时候我非常拼命。”</p>

<p>王妃笑了，她催促珀拉打开小包。</p>

<p>看到黑色皮革小箱子里面的东西，珀拉再次哑口无言了。</p>

<p>她感觉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东西。</p>

<p>洁白光滑的刷毛闪闪发光。</p>

<p>高纯度的银制把手上，描绘着树木和动物，沐浴中的美丽女神的身影，就仿佛一幅画一样优美娇艳。</p>

<p>看到珀拉屏住了呼吸，王妃有些担心的问道。</p>

<p>“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去换成别的东西？”</p>

<p>“不！没有的事！”</p>

<p>珀拉慌忙回过神来。</p>

<p>“只是那个……我只是在想……这么……这么昂贵的东西……我真的可以收下吗——”</p>

<p>珀拉的声音越来越小。</p>

<p>她很焦急。</p>

<p>这么说很不好。</p>

<p>明明觉得非常开心，觉得非常感激，很想感谢她，可是这么说的话，王妃是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情的。</p>

<p>只能无可奈何的说出这么别别扭扭语无伦次的话，自己真是没用。</p>

<p>珀拉怀着可怜的心情，战战兢兢的去抚摸镜子和梳子，突然她注意到镜子边缘雕刻的小字。</p>

<p>《给亲爱的朋友珀拉》</p>

<p>是这么一句话。</p>

<p>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p>

<p>读了好几遍。</p>

<p>这句用美丽的字体刻下来的话，无论怎么看都没有消失。</p>

<p>正在喝茶的王妃反而吃了一惊。</p>

<p>因为一直表情认真死死盯着镜子的珀拉，突然哭了出来。</p>

<p>“等下……，怎么了！？”</p>

<p>王妃慌忙想要站起来，但是雪拉却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p>

<p>没关系的，她在微笑呢。</p>

<p>“她似乎很喜欢你送的东西。”</p>

<p>“啊？”</p>

<p>王妃依然完全没明白，珀拉一边哭一边笑，一边拼命点着头。</p>

<p>不停涌上来的一切都非常碍事，让珀拉没办法好好讲话，但是她最后终于清楚的说道。</p>

<p>“谢谢你。真的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p>

<p>亲爱的朋友——</p>

<p>这句话才是最让她开心的礼物。</p>

<p>转天，雪拉带着莱娜来到了街上。</p>

<p>芙蓉宫中的女性们的工作都已经分别决定了，苔丝夫人每天早上会去女官长那里询问今天的安排。主人珀拉则负责芙蓉宫。</p>

<p>杂事就是莱娜的工作了。</p>

<p>而在杂事之中，也包括上街买东西。</p>

<p>虽然大部分的食物都是从本宫的食物仓库中获取的，但是也有不够的东西。</p>

<p>在乡下长大的莱娜觉得寇拉尔的一切都非常新鲜。她被豪华的城镇和周围人们的打扮所震惊，不停的东张西望。</p>

<p>“那个，雪拉大人……”</p>

<p>她非常小心恭敬的说道，雪拉笑了起来。</p>

<p>“我只不过是普通的侍女，你不用这么拘谨。”</p>

<p>“小姐……珀拉大人说，不能失礼。”</p>

<p>“那，我也称呼你为莱娜大人吧？”</p>

<p>雪拉半开玩笑的问道，少女浑身颤抖了起来。</p>

<p>莱娜是马伯利富裕农民的女儿。虽然日常的生活应该很富裕，但是毕竟是农村出身。</p>

<p>她震惊于蔬菜水果居然能在店里《卖》，面对花店售卖的插花也大吃一惊。</p>

<p>对于莱娜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在地上能随便摘到的。她似乎难以相信，这些东西还要花钱买。频频歪着头陷入沉思。</p>

<p>“蔬菜和水果蘑菇这些我还能理解——有的时候也是不那么容易得到的——可是，为什么要卖那种马上就会枯萎的花呢？真的有人花钱买吗？”</p>

<p>“有的，有很多呢。而且，非常昂贵。贵的那种一枝就要一枚银币呢。”</p>

<p>莱娜瞪圆了眼睛。</p>

<p>“用银币买花！？开什么玩笑！”</p>

<p>“是真的呀。珀拉大人说不定将来也会召开茶会呢。到了那个时候，装饰一些鲜花比较好。”</p>

<p>到了那个时候，莱娜就要来买花。</p>

<p>雪拉姑且先给莱娜介绍了必要的地方，最后来到点心店。</p>

<p>这里是在寇拉尔最繁华的街道上很大的店，这里能买到南国产的蜜糖腌制的珍稀水果，巧克力，装在漂亮袋子里的糖果和包装好的点心，在王宫的侍女中也很有人气。</p>

<p>能够频繁外出的雪拉，被同伴的侍女们拜托，经常会来这家店里买甜食。</p>

<p>当然，她跟店员都已经熟悉了。店员平时总是亲切的出来迎接，但是今天大家的样子却有些奇怪。</p>

<p>总觉得有些嘈杂，不太沉稳。</p>

<p>接代客人的店员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店外打扫的孩子们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偷偷交头接耳起来。</p>

<p>“怎么了？”</p>

<p>雪拉觉得不可思议，向一名熟悉的少年询问道，少年则压低了声音，说有一个在这里工作的女孩子，死掉了。</p>

<p>“是因为生病吗？”</p>

<p>少年摇了摇头。</p>

<p>“她前天晚上突然不见了。大家都到处寻找，但是她没有回老家，所以昨天报告了官员。结果今天早上，官厅来了通知，说她漂在河口处……”</p>

<p>“啊……”</p>

<p>雪拉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p>

<p>“哪个女孩？这里有很多人。”</p>

<p>“艾米。就是，那个，说话有点像撒娇的女孩子，有雀斑的那个……”</p>

<p>说到这里，雪拉也想了起来。虽然此时才刚刚知道她的名字，但是以前曾经见过好几次。</p>

<p>“皮肤白皙，下巴消瘦的人。真是可怜。她总是非常亲切……”</p>

<p>少年似乎非常想跟什么人说，正好跟他说话的对象是王宫美丽的侍女，让他更加来劲了，雪拉还没问，他就把详细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p>

<p>“官员怀疑是不是自杀。钱包也带在身上，衣服也没乱，身上也没有伤口。早上开始就有人到我们这里调查，他们问了很多，问我们有没有什么线索，完全看不出来她要自杀呀。对吧？”</p>

<p>另一个少年觉得有些可怜的说道。</p><p>“一定是因为男人。她本来就是个轻浮的孩子，但是最近特别喜欢打扮，还有一种熏香的味道。肯定是迷上了什么花花公子。然后不知道是被骗了还是被抛弃了，就自杀了……”</p>

<p>说到这里，注意到负责人正看着这边，少年们慌忙重新开始打扫。</p>

<p>对于雪拉还说，虽然也觉得她有些可怜，但是也不是特别感兴趣。他跟莱娜两个人离开了店里。</p>

<p>“真是可怕。居然自杀。——那个人，真的被坏男人骗了吗？”</p>

<p>莱娜蜷缩着说道，雪拉认真的回答。</p>

<p>“寇拉尔是个很大的城市。所以坏男人也很多。你也要小心一点。”</p>

<p>说到这里，雪拉意识到自己也属于这种男人，不由得苦笑了起来。</p>

<p>搬家之后的转天开始，国王便频繁地来到珀拉这里。因为他公务繁忙，不能呆很久，但是每天至少也会来一次，有时还会留下一起吃晚饭。</p>

<p>尽管如此，芙蓉宫的新居民并没有引来人们太多的关注，这有几个原因。</p>

<p>跟恩德华夫人那时候不同，现在的国王已经有了王妃。虽然珀拉住进了芙蓉宫，但是并没有公开声明她就是爱妾。</p>

<p>不过最关键的是，一些耳朵尖的贵妇人们，都派出自己信任的侍女和朋友以问候的名义来过芙蓉宫，但是回去的女人们都拼命忍着笑，发表感想说，简直跟侍女一样。</p>

<p>“陛下为什么要那么频繁的去如此平凡的人那里呢？”</p>

<p>“不，这次不一样。陛下应该只是去看一看而已。也就是说——并不是我们平常说的那种《去》。”</p>

<p>“那个人，听说是在女官长的安排下，住进芙蓉宫的。女官长对于陛下来说，就像另一位母亲一样。”</p>

<p>“啊，我明白了。真是可怜。即便是情义上的，也必须去看一看呀。”</p>

<p>恐怕这个人是女官长熟人的女儿什么的吧，大概是为了有在王宫工作过的经历，以此来《镀金》，所以才放在芙蓉宫中，贵妇人们都是这么推测的，所以并没有当成一回事。</p>

<p>多亏了这样，珀拉完全不知道原本要承受的来自贵妇人们的嫉妒猜测和探查，平静地生活着。</p>

<p>她带着棉布围裙，每天亲自烤面包，亲手缝制编织必要的东西。</p>

<p>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她还会在王宫中散步。这个庭院满是冬季荒凉的寂静，让人难以相信，寇拉尔这个大都市就近在眼前。</p>

<p>跟珀拉一起散步的是恩德华夫人。因为一开始夫人对珀拉很亲切，所以两人立刻成了好朋友。</p>

<p>拉蒂娜也很喜欢珀拉。她觉得珀拉很可爱。虽然住进了王宫，却一点也没有变得铺张讲究。在宽敞的庭院里散步的时候，也会瞪大眼睛望着各种植物，有时会屏住呼吸，盯着看山毛榉果实和柊树叶子。</p>

<p>拉蒂娜很清楚她在想些什么。</p>

<p>确认过周围没有别人之后，拉蒂娜轻声说道。</p>

<p>“你不觉得这些东西做成料理刚刚好吗？”</p>

<p>“嗯！是的！可是……”</p>

<p>如果是在家里的山上的话，她一定会撩起裙子，跳进草丛中摘下来，但是这里是城里。</p>

<p>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做这种不懂规矩的事情，但是看到落在地面上腐坏的果实又觉得很浪费，珀拉认真的陷入纠结之中。</p>

<p>虽然从立场上来讲，恩德华夫人应该阻止她的，但是夫人却轻声说道。</p>

<p>“没有人看到的话，应该没关系吧？”</p>

<p>珀拉咽了一口唾沫，接着两个人便成为了共犯。</p>

<p>珀拉用围裙包了一大包山毛榉果实，慌忙返回了芙蓉宫。夫人尽量带领她走了不会遇见人的近路，两人一脸若无其事的从警备兵的面前走了过去，回到住处之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p>

<p>珀拉很高兴，拉蒂娜也是如此。</p>

<p>感觉似乎回到了少女时代。</p>

<p>“下次就让莱娜去摘吧。”</p>

<p>拉蒂娜说完，珀拉也笑着点了点头。</p>

<p>“一定要让她小心呢，说不定她沉迷于摘果子，会被士兵们发现呢。”</p>

<p>珀拉飞快的走进厨房，莱娜也跟着她开始工作。</p>

<p>穿着工作服的身影转来转去，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这个样子，就跟王妃形容的山上的松鼠一样。</p>

<p>苔丝夫人每天早晨都会去拜访女官长，告诉她需要的东西，并替女官长传话。珀拉缝制床单时需要的毛线和制作窗帘时需要的布料，本来这些东西都是由商人们送进来的，但是对于达尔希尼家的女性来说，她们从没想过这种东西需要《买》。只要有纺车和织布机，她们就能做出线和布料。</p>

<p>食物也是同样，本宫厨房总是会送来必要的食物，但是珀拉却总是遗憾的说，“如果有牛的话，就能喝到刚挤出的牛奶了，还能自己做黄油。”</p>

<p>王宫内作为特殊时候的食物，养着牛和猪。还有鸡。</p>

<p>但是，芙蓉宫的院子里却养不了牛。</p>

<p>“这样的话，让人每天早晨送刚刚挤出来的牛奶过来怎么样？厨房里有搅拌器的话，自己也能做奶油和黄油。”</p>

<p>夫人这样说完，珀拉却慌忙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她露出了有些忧郁的表情。</p>

<p>“现在这样已经非常好了，我不能再有这么任性的要求了。会给大家添麻烦的。”</p>

<p>恩德华夫人疑惑的歪了歪头。</p>

<p>对于饲养牲畜的人来说，确实会增加一些工作，但是应该还算不上麻烦。</p>

<p>“你的态度应该更堂堂正正一些，我经常会提出一些任性的要求，想要那个花苗呀，想要腐植土呀，这个修剪枝叶的剪子太钝了，拿些更高档的来。”</p>

<p>恩德华夫人半开玩笑的说道，但是珀拉却只是无力的微微笑了笑。</p>

<p>虽然她应该已经习惯了王宫的生活，过得很开心了，但是却给人一种非常瑟缩，如坐针毡的印象。</p>

<p>夫人觉得她也许还是有些紧张。</p>

<p>这一天，夫人离开芙蓉宫之后，去了女官长那里。</p>

<p>珀拉到了下午，会去女官长那里，学习诗歌音曲以及宫廷礼仪。她想去问问情况。</p>

<p>女官长愉快的迎接了夫人的到来。但是，女官长也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说有事情想跟夫人商量。</p>

<p>“我知道跟您商量这种事情不太合适……但是，是芙蓉宫的事情。”</p>

<p>“是。”</p>

<p>“陛下似乎很在意芙蓉宫的人的情况，所以会频繁前往。今天也跟厨房说不用做晚餐了。自此芙蓉宫的人来了之后，厨房的人发挥技术的机会减少了很多，那个厨师长还找我来抱怨呢。”</p>

<p>“这……”</p>

<p>夫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p>厨师长有着他自己的骄傲。对于亲自制作国王吃的食物有一种骄傲和自负感。</p>

<p>“但是……厨师长的工作应该不只是为陛下准备膳食吧？负责制作在本宫召开的大晚餐会以及典礼的料理，是只有厨师长才能做的工作吧。而且……对了。芙蓉宫的人如果有了身孕之后，陛下的子嗣诞生之后，那个时候才是厨师长大展身手的时候吧。”</p>

<p>夫人顾虑到厨师长认为国王被芙蓉宫的人《抢走了》，考虑到厨师长失落的心情，这么说道，但是女官长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p>

<p>“我想跟你商量的就是这件事。”</p>

<p>“什么意思……？”</p>

<p>女官长又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p>

<p>“陛下这几天都会去芙蓉宫。也经常会在那里吃完饭。但是……”</p>

<p>“嗯？”</p>

<p>女官长第三次叹了口气。实际上，这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叹息。</p>

<p>接着女官长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抬起头。</p>

<p>“在吃过晚饭之后，陛下总是回</p><p>到本宫休息。”</p>

<p>夫人也哑口无言了。</p>

<p>她因为过于吃惊，用眼神确认这句话蕴含的意思。面对夫人无言的询问，女官长沉重的点了点头。</p>

<p>恩德华夫人失落的陷在椅子中。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p>

<p>在非常漫长的沉默之后，她才终于说出了一句。</p>

<p>“唉……”</p>

<p>女官长也是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p>

<p>“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完全搞不清楚。明明是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引发了那么大的骚动才接过来的人。”</p>

<p>“是啊……”</p>

<p>虽然夫人感到一种虚脱感，但是她也能理解。</p>

<p>她明白为什么珀拉的样子会那么奇怪了。</p>

<p>女官长非常头疼。</p>

<p>“虽然现在暂时让她做女官，但这只不过是名义上的……这样下去的话，那个女孩就太可怜了。如果陛下没有宠爱她的心思的话，还不如放过她呢。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去跟陛下说这种话……”</p>

<p>女官长也少见的犹豫了起来。</p>

<p>拉蒂娜也是如此。她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才好。</p>

<p>那个国王做了跟自己那时一样的事。但是，自己是硬送上门的爱妾，国王应该知道，自己跟珀拉面对国王时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p>

<p>女官长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p>

<p>“我如果是男人的话……也许就能叫醒这个不中用的儿子了……”</p>

<p>恍惚的拉蒂娜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来。</p>

<p>“是啊。卡琳大人。”</p>

<p>“什么？”</p>

<p>“这种情况，在战场上应该就是关键时刻。现在就请大将出马，唤醒陛下吧。”</p>

<p>面对夫人坚定的语气，女官长瞪大了眼睛。</p>

<p>这天晚上，国王再次来到芙蓉宫，像往常一样，珀拉用亲手制作的料理迎接了国王。</p>

<p>习惯自己工作的珀拉，在料理方面非常用心。虽然比不上本宫的饭菜，不是那种耗费时间精力的菜肴，但是餐桌上总是摆满了刚刚做好的美味饭菜。</p>

<p>主人换了的话，住所的氛围也会有很大的改变，现在的芙蓉宫有一种整洁的香气。</p>

<p>花瓶中装饰着似乎是从城里摘来的花朵，窗边的架子上装饰着配着丁香的苹果。</p>

<p>国王怀念的环视着这一切。</p>

<p>“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p>

<p>珀拉有些担心的问道，国王则笑了笑。</p>

<p>“真香呀。在斯夏的家中，母亲也经常这么使用苹果。”</p>

<p>珀拉露出了非常开心的表情。</p>

<p>“这是我跟祖母学的。听说这样放的话，苹果会很甜。”</p>

<p>两人吃过饭之后，苔丝夫人和侍女退到厨房中，自己开始吃饭。</p>

<p>大概是看准了这个时间，国王也站了起来。</p>

<p>“那……我也差不多该走了。”</p>

<p>“是。”</p>

<p>珀拉也站了起来，目送着国王离开。</p>

<p>外面已经完全黑了。</p>

<p>有两个举着蜡烛的随从等在这里，负责领路。</p>

<p>等到国王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灯光也走远看不见的时候，珀拉回到房间中。</p>

<p>苔丝夫人也走了出来，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问道。</p>

<p>“——回去了吗？”</p>

<p>“嗯。我也要休息了。”</p>

<p>这个时间睡还有些太早了。</p>

<p>平时的话珀拉还会编一些东西，或者读书，但是今天她却静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p>

<p>另一方面，走出芙蓉宫的国王，脚步却很沉重。</p>

<p>太阳已经下山，吹着寒冷的北风，但是国王的脚步却奇怪的很缓慢。他低垂着头的巨大身影，似乎没有一丝力气。</p>

<p>拿着蜡烛的两个随从，内心都充满了疑惑，但还是配合着国王的脚步往前走着。</p>

<p>一个人突然吓了一跳似的呼唤自己的主君。</p>

<p>“陛下……”</p>

<p>一直低着头走路的国王抬起头，王妃拦在道路正中间。</p>

<p>她毫不客气的走了过来，拿走随从手中的蜡烛。</p>

<p>“你们两个人可以退下了。”</p>

<p>两个人向国王和王妃行了一个礼，便按照吩咐回到了本宫。</p>

<p>路上只有王妃和国王两个人了。</p>

<p>这是个星光闪耀，非常寒冷的夜晚。</p>

<p>王妃轻轻叹了口气。</p>

<p>“你到底在做什么？”</p>

<p>国王没有回答。</p>

<p>“是你说让她做爱妾的。你没忘吧？”</p>

<p>国王还是没有回答。沉默不语。</p>

<p>“如果你没有这个打算的话，现在让她回家怎么样？”</p>

<p>“不……”</p>

<p>国王缓缓的摇了摇头。</p>

<p>“这样的话，我就没法对她负责了。我现在正在寻找合适她的对象。”</p>

<p>“……什么？”</p>

<p>“如果是曾经是国王爱妾的女人的话，就能跟有地位的人结婚。因为我的错，珀拉没能结婚，所以为她寻找新的结婚对象是我的义务。”</p>

<p>国王的脸颊发出了响亮的声响。</p>

<p>“你是笨蛋吗!!”</p>

<p>王妃毫不留情的打了国王一个耳光，而此时王妃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满脸通红。</p>

<p>“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要负责的话，你自己来负责不就好了吗！我会闹着要离婚，也是因为这个呀！”</p>

<p>国王却依然不为所动。</p>

<p>王妃用锐利的视线盯着低垂着肩膀的国王。</p>

<p>“你，不想要珀拉吗？”</p>

<p>“……”</p>

<p>“如果不想要的话，你就在珀拉面前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与其给她这种不明不白的感情，说清楚要亲切得多。在被未婚夫背叛之后，再被你背叛的话，珀拉这次就真的跑进修道院再也不出来了。如果你不想要她的话，这样也没关系吧。”</p>

<p>国王颇有怨气的望着王妃。</p>

<p>但是，王妃却丝毫不肯让步。</p>

<p>在听到自己能接受的解释之前，她一步都不打算退让，此时她正用严厉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国王。</p>

<p>大概是无法忍受王妃的视线了吧，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国王终于语气沉重的说道。</p>

<p>“莉。”</p>

<p>“什么？”</p>

<p>“我的母亲——我的亲生母亲，是因为爱上了国王才死的。她只有二十岁。”</p>

<p>“……”</p>

<p>“这个地方，这个王宫绝不是什么能安心居住的地方。这里对于珀拉有些太残酷了吧。”</p>

<p>“……”</p>

<p>“只要有了国王爱妾的这层镀金，她一定会变得很幸福的。有很多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没必要让她过这种劳心费神的侧室生活呀？”</p>

<p>王妃非常苦涩的叹了口气。</p>

<p>“你一直磨磨蹭蹭的理由就是这个？”</p>

<p>“这关系到一个人的人生。原本，我就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她放到这里来……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真的是为了珀拉好……”</p>

<p>国王也少见的迷茫了起来。</p>

<p>自己曾以为，那个人的话没关系，但是来到这里之后，便突然开始觉得不安起来。以上流阶级自居的那些人的本性如何，面对那些一步登天的人的态度是多么的冷淡阴暗，国王曾经非常清楚的体会过。</p>

<p>他曾非常苦恼，是不是该让在山上过着悠闲幸福生活的珀拉，也经受这么痛苦的经历，但是王妃却完全没有考虑到国王的这些纠葛。</p>

<p>她断然的说道。</p>

<p>“珀拉是怎么想的？”</p>

<p>“……”</p>

<p>“好吧。就算你把珀拉塞给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如果是你的命令的话，珀拉就算压抑自己的感情，也会服从的。那个时候会怎么样？你能让</p><p>她还是处女就嫁给别人吗？那个男人一定也非常震惊吧。”</p>

<p>国王露出了不爽的表情。</p>

<p>“——你是不是应该稍微挑选一下语言？”</p>

<p>“你这没出息的家伙给我闭嘴。”</p>

<p>王妃强硬的说完之后，又温柔的开始劝说。</p>

<p>“珀拉是个女人。她也想呆在喜欢的男人身边，也想拥抱自己喜欢的人。你也疼爱一下她吧。”</p>

<p>“……”</p>

<p>“事到如今，你可不要再跟她说想让她跟别人在一起了。她绝对会哭的。”</p>

<p>国王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空，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p>

<p>“有你这种王妃，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p>

<p>“我要以王妃的权限跟你说。你今天就住在芙蓉宫。明天吃过早饭之后再回来。”</p>

<p>“喂……”</p>

<p>“太烦了。你快点去尽你身为丈夫的义务。你可不要再回来了。要是你在早晨之前回来的话，我就打死你。”</p>

<p>王妃温柔的说着这些粗鲁的台词，接着将刚刚从随从手中拿过的灯塞进国王手中。</p>

<p>没办法了。国王耸了耸肩，沿着来的路回去了。</p>

<p>王妃一直看着灯光变小，直到确认灯光进入芙蓉宫之后，才转过身。</p>

<p>在昏暗的树阴中，突然亮起了一个小小的灯光。</p>

<p>举着点燃的蜡烛的女官长从树荫中走了出来，来到王妃身边。</p>

<p>从芙蓉宫到本宫都是平整的道路。</p>

<p>两人并排走着，一言不发。</p>

<p>进入本宫入口处的时候，女官长冲着王妃深深低下了头。</p>

<p>“麻烦您了。”</p>

<p>毕竟是在这么寒冷的夜晚藏在树丛里那么久。即便穿着厚厚的外套，女官长的嘴唇也冻得发紫。</p>

<p>王妃穿着皮革夹袄，表情如常，但她还是命令值夜的随从在附近的房间点上火，送来热茶。</p>

<p>“你觉得那个家伙的母亲，很不幸吗？”</p>

<p>坐在暖炉前面的王妃开口说道。</p>

<p>女官长脸色苍白的微微笑了笑。</p>

<p>“我知道陛下是这么想的。我也——非常悔恨，因为我的愚蠢，才导致那个人就这么被人夺走了性命。但是，被德鲁瓦大人爱着，那个人应该从来不觉得这件事是不幸。”</p>

<p>“我也有同感。不会有人因为爱着别人而变得不幸的。”</p>

<p>威托卡村的珀拉和前国王德尔瓦的爱情，只不过是偶然的有个不幸的结果。仅此而已。</p>

<p>“全都是那个佩尔泽恩不好。”</p>

<p>“不。虽然直接杀死那个人的是佩尔泽恩候，但是实际上杀死她的却是宫廷中的怨恨。”</p>

<p>“不能接受贫穷农民出身的姑娘生下国王孩子的那些人啊。”</p>

<p>王妃表情苦涩的说道，接着她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p>

<p>“贫穷贵族的女孩在允许的范围内吗？”</p>

<p>“关于这一点我觉得应该会有一番争执，不过幸好，现在的王妃对于爱妾的存在非常宽容。”</p>

<p>“现在的珀拉还有女官长。”</p>

<p>女官长也微微笑了笑。</p>

<p>现在的自己跟二十九年前只是普通女官的自己已经不一样了。</p>

<p>国王的孩子和孩子的母亲她都会保护好。</p>

<p>这是充满了自信的微笑。</p>

<p>而这个时候，国王正跟珀拉面对面互相对视着。</p>

<p>芙蓉宫中的灯光都熄灭了，随从们也都睡了，国王绕到后院中，吹熄蜡烛放在一旁，然后徒手爬上了树，敲响了珀拉卧室的窗户。</p>

<p>在旁人眼里这可是明显的偷情举动。</p>

<p>珀拉吃惊的让国王进入卧室，点上蜡烛。接着看着国王红肿的脸颊大吃一惊。她慌忙跑到下面，取来了冷水。</p>

<p>“您的脸，怎么了……”</p>

<p>“被王妃揍了。”</p>

<p>“啊！？”</p>

<p>“她让我不要磨磨蹭蹭的，快点尽丈夫的义务。唉……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p>

<p>珀拉屏住呼吸，什么也说不出来。</p>

<p>她默默都给国王擦了脸，让国王坐在床上，自己坐在了收纳床带的箱子上。</p>

<p>虽然灯光昏暗，也能感觉到她的紧张。</p>

<p>而国王则是被所有熟悉的人骂为迟钝、死心眼、不中用的人。</p>

<p>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最后，还是直截了当的说道。</p>

<p>“实际上，王妃已经有心有所属的人了。当然不是我。”</p>

<p>珀拉似乎大吃了一惊。</p>

<p>她瞪圆了眼睛，张开了嘴。</p>

<p>她勉强让自己没有惨叫出来，接着战战兢兢的问道。</p>

<p>“可、可是，这样的话，那个……王妃大人是，那个……偷情？”</p>

<p>国王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微笑着摇了摇头。</p>

<p>“跟偷情不同。王妃在遇见我之前，就已经认定那个人是自己的另一半了。虽然现在两个人分开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因果，所以才卷入了中央的纷争之中，但是她清楚地说过，自己早晚有一天要回到那个人身边。我也是知道这件事，跟她说只是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就好，勉强要求她跟我结婚的。”</p>

<p>珀拉有些害羞的笑着点了点头。</p>

<p>“王妃大人是胜利女神嘛。”</p>

<p>“是啊。王妃的存在就是我的珍宝。”</p>

<p>国王很认真的说道。</p>

<p>“身为国王我有很多必须要保护的东西。这个国家的领土和自由都背负在我的身上。对此虽然我觉得很满足……但是，只是这样的话我确实觉得还有些不够。”</p>

<p>莉说得很对。身为一个人，无论是谁都会想要爱上另一个人。也希望得到对方同样的爱情。</p>

<p>在没有壁炉的卧室中，只有蜡烛的光亮摇曳着。</p>

<p>国王表情认真得有些可怕。</p>

<p>“我什么都无法跟你保证。”</p>

<p>珀拉也同样认真的点了点头。</p>

<p>“是。”</p>

<p>“王宫这种地方，跟外表的华丽相反，有着难以想象的肮脏的地方。也许你会觉得非常辛苦。”</p>

<p>“是。”</p>

<p>“我也无法给你正妻的地位。也无法让你成为一家的女主人，让你负责家中的各种事务。不止如此，我甚至无法保证不再迎娶其他侧室。”</p>

<p>“是……”</p>

<p>“这跟我自己的意志无关，如果有力的贵族或者想要结成同盟的人，为了表示友好而献上女人的话，我有的时候不得不接受。即使如此，也没关系吗？”</p>

<p>珀拉点了点头，直直的望着国王的眼睛。</p>

<p>“如果我这种人也可以的话，请让我，一直陪在您的身边。”</p>

<p>说完这些，珀拉连耳朵都红了起来。</p>

<p>她实在难以相信，自己居然说出来这么大胆的话。</p>

<p>国王微笑着站了起来，在珀拉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大手。</p>

<p>珀拉轻轻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在国王手上。</p>

<p>就算无法穿上新娘的嫁衣，就算不能站在誓约的祭坛前。她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牵起这只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