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在讨伐伏提庚之后,亚瑟王开始著手复兴遭破坏的城塞都市。</p><p>由于圣剑持有者归来,都市也取回了原本的神秘性,而做为白垩之城卡美洛重生。</p><p>亚瑟王统治不列颠全土的岁月所指的是卡美洛完成至卡姆兰之丘的战役间的十年。</p><p>虽然和伏提庚引来的异族间的战役仍然持续著,但整体上可说是安稳的十年。</p><p>终结和北方皮克特人的战斗,萨克逊人的势力也衰退,现在当上诸侯们的骑士间也算保有一定的情谊。</p><p>那可说是这个行星最后的罗曼史时代。岛屿还残留神秘,魔术和妖精、圣域也还留存的黄昏时期。</p><p>圆桌骑士们的传说大多也是来自这个时期。</p><p>◆</p><p>「虽然有勤务室是好,不过不会太豪华了吗?这样不就和圆桌厅没有什么差别,我比较喜欢没有多余装饰的简朴风格……」</p><p>她一脸提不起劲地将手放在木制的桌上。</p><p>有如镜子般被磨到发亮的桌子上还有著别出心裁的细致设计。对至今不断在沙场上驰骋的她来说,城堡的生活太过奢华让她静不下来吧。</p><p>「过著奢侈的生活也是王工作的一部分,亚瑟王。有什么不好,卡美洛中约八成的部分不是你们人类而是妖精建造的。也不是拿人民的血汗钱建起来的」</p><p>「是这样吗?那么,不分日夜修理城堡的是……」</p><p>「一半是装成人类的土妖精,还有一半是知道是土妖精但装作不知道继续工作的人类工匠」</p><p>「什么。我听说妖精离开地上到妖精乡去了。留在岛上的只有讨厌、憎恨人类的巨人和魔兽而已」</p><p>「嗯。虽然妖精逃到世界背面去了,但还是可以出入。虽然那扇门大概也撑不久了就是。巨人们憎恨人类是偏见。他们无法从物理上的枷锁中解脱,没办法像妖精一样成为灵体。所以无法移动到世界背面,只能就这样留在地上。害怕被人类还有文明所驱逐,只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p><p>「那么龙呢?守护不列颠的龙究竟在何方?」</p><p>她只是出自纯粹的好奇心提问。</p><p>不是因为和可说是自己亲属的龙有共鸣,而纯粹只是出自想看看伟大的事物,这样的童心。</p><p>「龙自西历起就已经潜藏到地底下。进入沉睡快要五百年了。现在早就成为石头,不久后将会和地层融合哦。啊啊,龙的灵魂早就移动到背面去了。那只是灵魂脱离的尸体死后变成石油或是矿石而已」</p><p>「———原来是这样。不愧是梅林,果然见多识广」</p><p>「当然。我在魔术还有神秘方面可是你的老师。还有跟山一样多的事情想要告诉你的。</p><p>不过,现在是身为国王的时间。萨克逊人好像又越过海洋来了。他们的数量会增加但却不会减少。现在守在南方的是谁」</p><p>「是崔斯坦卿和贝迪威尔。如果是他们的话以现在的物资应该可以维持一个月吧」</p><p>「啊啊,如果贝迪在的话崔斯坦也会认真工作吧。虽然对不起贝迪,不过这组合还不坏」</p><p>「梅林。请订正您的发言,崔斯坦卿一直都是很认真的。只是他的感性和人比起来太过诗意,在安慰异性上才总是看起来奋不顾身而已。虚情假意的只有您和凯卿而已。」</p><p>「你说这什么话!原来在你心中我和凯是同类吗,我明明就是你的老师!不过你误会了阿尔托莉雅。虽然我爱的人很多,但我发誓无论哪个都是永远的爱。既不像崔斯坦那样悲观,也不像凯隔天就忘得一乾二净。我可是以相爱男女、互相都幸福的情爱为目标呢」</p><p>「是这样吗。不过这是阿格凡的感想。他虽然沉默寡言,但看人的眼光却比任何人都确实」</p><p>「这越来越让我觉得冲击了。没想到你居然会信任那个阴沉而且像亡灵一样的男人!!不过嘛,他确实有双不错的眼睛,而且又神经质,像是对威权漠不关心的秘书官化身一样的男人就是了!圆桌最大的优点就是所有的骑士都是怪人这点一点都不会无聊!」</p><p>卡美洛有个称为「圆桌」的遗物。</p><p>如同字面上是圆形的桌子,坐在此位,立誓的骑士们无关身分皆为同等的伙伴。这是从原本英雄们的证明、宣示羁绊的魔术礼装重造成为卡美洛用的。</p><p>卡美洛城既是这个圆桌的基础,同时也代表现世的象徵。</p><p>若亚瑟王的圣剑是要维持城堡所需的能量,圆桌就是为了要固定城堡的梁柱。</p><p>席位有十三人份,亚瑟王也是圆桌上的一员。</p><p>虽然现在空席仍旧显眼,但不久后就能凑齐十二名骑士了吧。如果说为什么不是十三而是十二的话,因为那在圆桌上被称之为是「最危险的席位」。</p><p>因为是不吉利的第十三席所以谁都不想坐,所以每个人都想著圆桌应该会是十二人吧。当时谁都料想不到会有个天然……不、刚勇之人出现。</p><p>刚才她口中说的崔斯坦是李瓦伦王之子,因为某些原因放浪天涯的美貌骑士。通称,悲愁之子。传闻中就连妖精在他面前都会在意起自己的容貌,为了整礼仪容而躲在草丛中。只是很可惜的那是事实。若对方是女性,在箭命中前秋波就会先贯穿女性们的心了吧。</p><p>崔斯坦在圆桌中虽是第一用弓好手,但要称那个为『弓』这就让人犹豫了。世界各地的用弓好手想必会说「才不是,您打从根本上误解了弓为何物」纷纷抗议吧。</p><p>阿格凡则是亚瑟王的血亲……正确来说是继承乌瑟王之血的姊姊,摩根之子,因那缘分成为圆桌骑士的男人。虽然是名不表露感情,也不会激动的冷酷骑士,但那是因为他对所有事都一视同仁,亚瑟王给他如此评价并信任他。虽然因为他面不改色的将士兵送上战场这件事而被其他圆桌骑士敬而远之,但他的私生活并没有任何不检点之处,所以也就没有人能提出强烈的抗议。</p><p>阿格凡虽然不常站上前线,但一旦上了战场无论遭遇何等强敌都能全身而退,因为也被称呼为</p><p>「不知伤痛的阿格凡」。</p><p>圆桌骑士都是符合英雄之名、声名远播的人。</p><p>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像他们那般强悍,而就算是他们,也都不如亚瑟王强大。</p><p>那并非指生命上的顽强,而是精神面的问题。</p><p>卑王被打倒了。也勉强抑止住了异族蛮横的行为。</p><p>但是不列颠的未来仍然晦暗,人们的生活也没有改善。没错。即使击败造成暗黑时代原因的人,未来也没有因此变得光明这件事使人们心中萌生了恶意。</p><p>亚瑟王不是光辉之王吗。</p><p>不是遵从他的话国家就会富饶吗。</p><p>「……我被责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今年也是凶作之年,森林的恩惠也不断在减少。没办法和异族共享森林。农作物只能从国外买取。……又要借助兰斯洛特卿的援助了」</p><p>「问题不在那喔。这座岛原本就很贫瘠。不列颠人会变阴沉啊,是因为他们看不见光辉塔了」</p><p>「光辉塔?是指圣枪伦戈米尼亚德(Rhongomyniad)吗?」</p><p>「啊啊。说到这,我好像还没跟你说有关圣剑和圣枪的事呢。<span id="chapter_last"></span><p>土的话就本末倒置了」</p><p>「就是这么回事。星之光就是要在这时用的。若你不是以一名王,而是以一名英雄战斗的一天到来的话可别忘了这件事。若是太过不经思考就挥舞圣剑的话必定会产生反动。虽然你的身体很强健大概会没事,但周围的人可承受不了」</p><p>「梅林。这件事是事实所以我会虚心接受,但请别用那种把人当成铁打的还是什么东西来看待的说法」</p><p>「失礼了。接下来是圣枪的事。这个的话就不是为了要打倒外敌,而是要使行星安定的东西……应该说是星球的锚。</p><p>你刚才虽然说妖精乡,但其实妖精乡并不是完全不同的世界。而是在你脚下。隔著一层薄皮,在世界背面存在的地方。」</p><p>「……在我脚下……是在地下、吗?」</p><p>「要那么想也行。简单说就是以"你们的世界"为基础之下有"妖精乡"这一个间隙,再下面则是行星的地表。</p><p>无论是妖精乡或是你们的世界都只是一层皮、不过是张纺织品(teture)。不管哪个都是贴在星球表面上的"外观"哪」</p><p>「……纺织品(teture)……是说不列颠吗?」</p><p>「不只有不列颠,而是所有人类的世界。不如说其实不列颠还比较特别呢。</p><p>阿尔托莉雅。眼前所见并非全部。妖精们在你们人类就任灵长之座时,就已经理解了这颗行星的存在方式会有变化,并且也接受了。</p><p>行星会依著在地表活动的生命而改变物理法则。过去还满溢神秘和魔力的时代,因你们人类成为最大势力而迎来终结,逐渐衰退。过去有著人格的自然成为单纯的自然现象。大气中的乙太也消散了。</p><p>魔术之王所罗门过世后神秘减少的速度也加快了。而在五百年前,神话时代完全结束了。</p><p>这颗行星从自然中独立,成为从自然循环中脱离、勉强只靠自己活就能下去的动物们的世界了。</p><p>嗯,说的更简单一点就是指你们人类。人类所获得的知性方向性……期望照亮精神性这种"不确定法则"这种黑暗。结果,行星的规则变成"最适合人类生存的法则",就这么回事。不论是龙还是妖精,在你们人类的规则中都是犯规的。所以他们自己移动到了世界背面。而把地上让给了你们。」</p><p>于是,地上就只剩下无法移动的生物、</p><p>还有不承认自己将灭绝的生物。</p><p>前者虽然无害,但后者对人类却是祸害。强大的个体就算失去大气中的魔力也能生存,大概会在另一侧栖息数百年,威胁人类也不一定。</p><p>「总之,你们成了这颗星球的代表。但是那种东西不过是层薄皮,轻轻一掀就会剥落。如果有匹会被风吹走的布在,你会怎么做?会放著不管吗?不会吧。如果会剥落的话,那就只要把他缝起来不剥落就好了。你们人类所居住世界的纺织品(teture)。将那个固定在这颗行星上的锚就是圣枪———在边境处闪耀的枪,守护灵长的梁柱,圣枪伦戈米尼亚德(Rhongomyniad)」</p><p>她不禁翻了白眼。</p><p>并不是因为魔术师说的话规模实在太庞大。</p><p>而是问题点的那把枪,已经在她的手上了。</p><p>「为、为什么那么不得了的东西、要给我!?」</p><p>「因为你是不列颠的王啊。听好了。这座岛是很特别的。大陆早就成了人类的世界。毕竟陆地连接著国家嘛。改写物理法则也比较快。</p><p>但是这座岛就不同了。现在还残留著神话时代的空气和神秘。这就是小岛国的特徵呢。越是与大陆隔绝,土地就越容易残留神秘。</p><p>不列颠尼亚是特别重要的。毕竟这像是行星的肚脐一样的地方呢。</p><p>对于活在神秘中的人们来说可是等同心脏地带的圣地。</p><p>所以若是———对呢。若是有人打算要让这颗星球再次充满乙太的话,他的工房毫无疑问会设在这座岛上。这里是神话时代最后的遗迹,也是能成为颠覆世界的支点。</p><p>为了要防止这件事"刺入世界"的就是圣枪了。若想要守护不列颠,就必须要封印一个魔术世界。」</p><p>她打从心底感到疲惫。</p><p>低头看著当初抱著轻松心情接下枪的双手,咽了一口口水。</p><p>「但是梅林。那个,枪已经在我的手上。那么世界的锚已经脱落了吗?」</p><p>「不,边境之塔现在仍然健在。只是因为你现在拿著所以人们看不到罢了。在地平线彼方的光辉之塔现在就在你手上的意思。你不觉得你好像突然当上了神,难道就不高兴一下吗?」</p><p>「怎么可能!我现在就还给您,啊啊但是又不能交给梅林!如果交给您,您一定会因为好玩就随便找块岩石插上去蛊惑人心!」</p><p>「哈哈哈,说的没错。所以你就好好拿著。嘛,你就像是那把被薇薇安硬塞的圣枪的影子一样。只要不交给想要拿它去为非作歹的人……比如说伏提庚。不要交给那样的家伙就行了」</p><p>一听到伏提庚的名字,她那张充满生气的脸就蒙上了一层阴影。</p><p>难得一次的闲聊,就因为魔术师的一个不注意而结束了。</p><p>「怎么。你还在在意伏提庚说的话吗?」</p><p>是的,她静静地点头。</p><p>“不列颠将会毁灭。但不用悲叹。</p><p>你将无法看到不列颠的末路,而是因不列颠之手而死绝”</p><p>卑王留下了那句话便被烧光了。幸运的是,还好听到那句遗言的只有她和作为护卫一同战斗的高文卿而已。</p><p>「唉呀唉呀。嘛,那也是当然的。所有人都认为只要讨伐了卑王不列颠就会迎接和平。但是结果却不是这样。即使卑王不在了战争也没有结束。」</p><p>那是魔术师的坏习惯。明明没有必要让她消沉下去,但却突然想要知道她的苦恼是什么颜色的这件事起了兴趣。</p><p>「今年也仍然是凶作之年,明年应该也是吧。战争减少人们虽然会开心,但也有因此而感到不满的人在。抱著必死的决心驱逐异族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让自己过奢侈的生活就是了」</p><p>骑士们之中萌生私欲,批评你的人也出现了。人类虽然喜欢正确的事,但却讨厌过度正确的事。只要亚瑟王仍然是"人们的理想",他们就会依赖,同时也开始疏远亚瑟王。</p><p>你必须要承受一切,或者践踏一切君临在那之上不可。你被给予的只会是不义和不被理解。然而,那批判越多人民的生活就越安定。支配者方和被支配方。人类是只有其中一方能得到幸福的生物。」</p><p>魔术师露出坏心眼的微笑说道。</p><p>王就是这样的生物。</p><p>人们脑中描绘的王的尊严,和王实际上怀抱的尊严是不同的东西。</p><p>越是为人民的生活著想,王本身作为人的心就越不幸。</p><p>「……我越痛苦,国家就越富饶?」</p><p>「嗯。你早就知道了吧?你就是知道了还拔出选定之剑的」</p><p>所以尽早舍弃人心,成为像乌瑟那样的超越者就好。</p><p>那样的话,至少内心不会那么痛苦。</p><p>而换言之,那也是身为王的理想型态。亚瑟王维持和至今一样的治世,然而内心却也不会再受煎熬。</p><p>说实在,魔术师其实相当认真的那么诱导她。</p><p>因为如果变成那样的话很有趣。</p><p>又或者说,比起她自己,魔术师早已看不下去了呢。</p><p>然而她既没有称了魔术师的意,还说出了魔术师想都没想过的回答。<span id="chapter_last"></span><p>成为一个好国家。绝对不会输给传说中的理想乡(Avalon)」</p><p>嘿嘿地笑了。像是打从心底感到高兴,很骄傲地抬起胸膛。</p><p>「——————」</p><p>魔术师就是在这时察觉他的过错。</p><p>对她而言重要的并不是身为『王』的存在方式。</p><p>她只是为了人们的生活而拿起了剑。打从一开始,王的尊严什么的根本就不曾有考虑过。</p><p>先王乌瑟和魔术师的罪过。</p><p>他察觉他们追求的事物和她所追求的事物相差太多,魔术师也同时知道自己实在太小看她了。</p><p>反正只要继续统治下去这女孩也会后悔。只要那时再收手就好———</p><p>魔术师对于抱有那狂妄想法的丑陋自己感到羞耻,他虽然想著就算从现在开始也好,是否能改变前方的道路而摸索著,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p><p>「理想乡(Avalon)什么你还真敢说呢,明明连我都没有去过」</p><p>露出苦笑,魔术师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p><p>◆</p><p>我无法清楚形容那时感受到的丧失感。</p><p>在漫长的岁月不断追求,觉得大概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光辉。自己明明早就已经被授予,但却在不知不觉间被自己亲手弄坏了。<span id="chapter_last"></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