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第四章决断

「唔！」我一醒来发现不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而是在保健室。「为什么……我会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我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想了起来。我正想制作送给梅亚的结婚手镯时发生了地震，随后受到像是一部分的灵魂被强行夺走那样的疼痛侵袭。我似乎是承受不了那种剧痛昏了过去。「但是为什么会在医务室里？一般来说应该会让我躺在房间的床上吧……」「团长！您醒过来了呀！」好像是来瞧瞧状况的团员之一开心地大声说。我从床铺上坐起，轻轻抬起了手。「早……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不好意思请你告诉我昏倒以后发生的事。」「收到。」团员向我做了说明。在那场地震发生后，旋即接连出现像我这样倒下的人。不光是PEACEMAKER和新纯洁少女骑士团的团员而已。寇寇里的居民们也一个接一个倒下。从我倒下后，听说已经过了两天左右。现在是从我倒下过了两天后的下午。很快地就明白了昏倒的人的共通点。是「魔力」的有无。只要是稍微能行使魔术的人就都昏迷倒下，没有魔力的人身体完全没问题，正常地过著生活。我会躺在医务室是因为白雪她们也倒下的关系。宽广的床铺不适合看护。要照顾躺在中央的人很麻烦。她们似乎是因此让身为唯一男性的我，躺在医务室的床铺上。虽然团员开口道歉，但她们的判断没有问题。反倒可以说是很好的判断。要是我自己也陷入同样的情况，想必也会做出跟她们同样的判断吧。顺带一提我问了白雪她们的状况，据说虽然倒下的时候很痛苦，但之后就安稳地睡著了。这方面似乎是昏倒的人们的共通之处。「另外……有个相当不妙的消息……」「从你的表情看来，似乎真的是个很糟糕的消息呢……」我做好觉悟侧耳倾听。团员表示，已经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人们。据了解他们都说没办法使用魔术了。听见那个报告我吓了一跳，尝试使用魔术。虽然不是魔术师，但用肉体强化术之类的辅助一部分肉体这点事我还办得到。然而我虽企图使用，却完全没有得到辅助。「咦！不、不会吧！」我又反覆进行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样。我想起在孤儿院时代练习操作魔力时的事想要发动魔术，但别说是发动，我连魔力都无法感觉到。看样子魔力是真的消失了。「竟然真的用不了……顺便问问，在醒来的魔力持有者中，没有接到能重新使用魔术的报告吗？」「大家几乎都是最近才醒来，因此现在还没有那种报告。」「既然如此，也有可能经过几天魔力就会恢复原状吧……」但当自己说出口以后，不知怎的，我的本能宣告著再这样下去别说是几天，就算过了十年「魔力也回不来」。两天前有如一部分灵魂被强行扯离那样的痛楚，是会失去意识的剧痛。我实在不觉得魔力会那么轻而易举就回来。「……总而言之，我知道是跟魔力有关系了。在我倒下前一刻发生地震……呃，地面曾经摇晃，有那方面的情报吗？」「是的，我们调查过摇晃导致的损害，似乎不严重。不过比起地面摇晃，魔力持有者全都昏倒的冲击更加巨大，因此也有可能情报收集得不够彻底。甚至有一部分居民说『魔王再次复活了！』引起骚动。」团员露出浅浅苦笑。的确地震与魔力持有者昏倒的冲击很大，会吓到以为是「魔王复活了吗！」也无可奈何吧。团员接著报告。关于地震，万幸的是似乎没有造成损害。摇晃本身的时间很短，加上这个异世界的住宅意外地盖得很牢靠，因此好像没有倒塌之类的损害。有一部分被地震吓到摔倒，或是由于上头掉落的餐具之类的东西受到轻伤等等的报告。反倒是魔力持有者昏倒一事导致的损害更大。魔术师的话由于众所周知，所以大家有预料到人应该会昏倒。但拥有的魔力不足以成为魔术师的人，要是他们平常没有在使用魔术，甚至可能就连他们自己都忘记了。本人不知道、忘记的事，第三者会知道的可能性非常小。跟家人一起生活倒还好，但一个人独居的状况下，也有因没去上班，同事感到疑惑而造访家中，发现人倒在地板上的情形。据说也有不走运的洗澡洗到一半遭到剧痛侵袭，失去意识溺死的报告。但是团员说那还是比较好的状况了。「现在伤亡案例最多的是冒险者。」只要有魔力都会昏倒。冒险者的话，拥有魔力的人压倒性多，即使量少也能当成关键时刻的王牌。我跟克莉丝正是那种典型。然而他们要是在跟魔物战斗当中由于剧痛昏倒的话，结果可说是再明显不过了。这次的巨大损害使得冒险者仲介公会也感到头大。我听到这件事寒毛直竖。我因为在总部办公室还无妨，但要是跟他们同样在跟魔物战斗当中遭到那阵剧痛侵袭失去魔力，光是想像就头皮发麻。目前正在跟冒险者仲介公会的各个分部交换情报，调查受害冒险者的人数。麻烦的是潜入迷宫的冒险者和军团团员们。迷宫浅层还能前往救援，但能前往深层的人有限。因此他们可视为毫无希望生还。这次的魔力持有者昏倒事件，据称搞不好死亡人数会达到上万人。灾害程度超越一场小型战争。为何魔力会突然消失呢？有必要查明其中原因，但首先还有很多其他的事得做。虽说用不了魔力，但也不能一直发呆下去。我协助团员们进行查证。查证的结果发现储存在魔石等之类的魔力没有问题可以使用。但是无法使用魔力制造武器。用已经得到火、风或水等等属性的魔石魔力无法让魔术液体金属凝固。因此陷入直到魔力恢复为止，都无法制造子弹或是新武器的状况。我醒来过后三天，白雪她们才清醒过来。果然她们也失去了魔力。但是丽丝的「无限收纳」没有问题还能使用。看来「圣灵的加护」不需要魔力。顺带一提，拉雅拉还没醒来，在床上沉睡。应该是魔力量越多，魔力被夺走后的反作用力越大吧。魔力消失后，团员们为了让陷入混乱的寇寇里市稳定下来东奔西跑。我不得不在办公室里浏览并且处理当时出现的问题点或陈情书等等。「琉特先生，可以耽搁您一点时间吗？」在我处理那些工作时，缪雅带著奇妙的表情出现在办公室。她一从魔力消失中清醒过来，就立刻为了掌握情报动了起来。精神地用平时不会使用的「团长大人」这种字眼插科打诨，将文件递给了我。我看了看拿到的文件。「……这还真是凄惨。」「嗯，老实说我甚至在烦恼该怎么对应。」缪雅罕见地发牢骚。文件上所写的状况就是那么糟糕。在魔力持有者昏倒事件过后──平常用魔术仗势欺人、蛮不讲理的魔术师们遭到反击，甚至出现一部分结仇太深遭到杀害的案例。更加恶质的是，据说有一部分贵族的所作所为太过招人怨恨，如今失去魔力不再是魔术师，因而被盯上性命。凄惨的不光是本人，就连妻子、情妇都遭到杀害。尚且平安无事的贵族们，向PEACEMAKER提出护卫委托。「这些家伙平常因为能使用魔术就胡作非为……所以招来太多怨恨了吧。」「其他还有希望PEACEMAKER维持治安，表示希望我们与一部分失控的领民交涉，甚至还有现在失去魔力的冒险者无法处理的魔物讨伐委托。但是这之后，要是魔力能恢复倒还好……要是今后无法恢复，胡乱浪费弹药，等到真正的紧急关头有可能会应付不来。以这些为根据，您有什么打算呢？」缪雅向我提问。我被迫做出决断。▼这个异世界失去魔力后过了大约半个月。依赖魔术的异世界生活，由于魔力消失达到混乱的极致。以前世的地球来说，就是类似完全无法使用电力的状况。而且由于不明白「魔力为什么消失了？」这个根本的原因，该如何恢复也没半点头绪。因此在大陆之间来往的飞船完全停摆，因为只要魔力不恢复，就无法存入魔石之中。现在的情况是用海运设法运送，但由于比起飞船来得慢，无论如何都很迟缓。进一步使得将货物运送到大陆内陆的商人急遽减少。尽管商人能雇用魔物或盗贼护卫的冒险者，但由于现在魔力消失，要是身受重伤就无法用魔术治愈了。最糟的状况下甚至有可能出现小小的割伤化脓导致死亡的例子。所以冒险者们在魔力恢复前都在观察状况，结果便无人护卫。商人们因没有护卫判断没办法行动，结果输送物资到大陆内陆这事几乎处于瘫痪状态。也有将这种情况视为商机，为了抢夺销路行动的人，也有纯粹有种运送物资的使命感，故而有私兵或熟人之间团结起来行动的商人们。我们PEACEMAKER也担任运送一部分必需品的护卫。其他还包办冒险者害怕受伤拒绝掉的驱逐魔物委托等等。保护贵族那种事是他们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我们没打算帮忙。但是村庄或小镇提出的讨伐魔物委托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如果是有城墙的城市防卫魔物还不算难事，但小地方就不一样了。只要出现几只魔物，甚至也有可能会陷入村民死光的危机。再怎样还是无法置之不理，只要提出委托我们就会代替冒险者进行讨伐。此外如果是我们PEACEMAKER，就能从远距离单方面让对方吞下致命攻击。会因为魔物受伤的可能性非常低。这种驱除魔物的工作就交给白雪部队和克莉丝部队。白雪因为是兽人族，很擅长感应气息，使用枪械也很拿手。克莉丝是军团中首屈一指的狙击手，能从长距离单方面进行狙击。当然我有仔细叮咛白雪、克莉丝和部队的团员们，也要以她们自己的人身安全为首要考量。不幸中的大幸是，没有人从离寇寇里距离遥远的村庄或小镇提出救援申请。还没有发展到要动用飞船诺亚的状况。「呼～」我坐在办公室里自己的位子上发出长叹。站在眼前的露娜递给我的替代品研究报告书放在桌上。「果然现况要补充当成替代品来用的弹药之类的还很困难啊……」「虽然先前就有时常在做研究，但因为还在『哪种材料有用？』的阶段，失去魔力的现在要忽然间『完成』实在有困难呢。」「说得也是……」露娜将双手插进白衣外套口袋里发出叹息。穿上那件白衣也显得越来越有模有样了。正如露娜所言，我们「研究、开发武器部门」在摸索不使用魔术液体金属或魔力来制作枪械或弹药的方法。具有代表性的是，因为还找不到橡胶树，于是加工「无毛熊」的外皮用来代替橡胶。但是因为我们的主力一直都是「研究武器」，关于替代品都是找空档利用空闲时间制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再多花点心力在研究替代品上头就好了。露娜露出沮丧的神情询问：「难道消耗品的存量就那么少吗？」「虽然尚有余力，但还不知道无法补给的现状会持续到何时。持续消耗下去的话，照道理总有一天会用完吧？况且我们使用的是特殊的魔术道具，所以没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替代品呢。」「这样啊……应该先做更多关于替代品的研究呢。」「从研究者只有我、梅亚和露娜你的时候开始，就不可能腾出时间来研究替代品了。光是补给和开发新型武器就已经没有余力了。要是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早该多花点心力培育『研究、开发武器部门』的人才呢。」「研究、开发武器部门」不同于其他部门，太过特殊，由于追求高度的技术能力，因此就把确保人才一事延后了。那笔帐毫不留情地压在我们的肩上。「事到如今再嘀咕也没用。姑且是有在继续进行替代品的研究，但你别太期待了。」「麻烦你了，不好意思让你辛苦了。」「啊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起初人家跟克莉丝不是同一个部队还因此抱怨过，但现在人家很喜欢这个部门喔。会在做许多研究时因意外的发现感到惊讶，也会为了点子顺利成功感到高兴。」露娜从沮丧的表情陡然一变，笑容满面地面向我。她这种率直开朗的真性情实在令人感激。我们的事情谈完以后，在恰巧的时机门被打开了。开口呼唤并进入房间的人是缪雅。「哎呀，我打扰你们了吗？」「不要紧，人家刚好跟琉顿也聊完了。那人家就回研究室去了。再见啦，小缪缪。」「嗯，露娜小姐下次见了。」她们感情融洽地对话，两人交替，露娜离开了房间。话说露娜刚说了什么？她说「小缪缪」？那种轻飘飘、犹如甜美卖萌那类偶像的绰号，是在对谁说？她把缪雅叫成「小缪缪」吗？厉、厉害……露娜真的是个厉害的家伙。没想到她居然会把缪雅叫成「小缪缪」！「琉特先生，若是有话想对我说，还请您不用客气直说吧。」「呃，不，什么都没有。对不起。」缪雅带著满脸笑容向我搭话。明明是笑容……我却感受到有如张著血盆大口，现在就要将我咬死那样的龙在我面前的那种压力。我连忙开口道歉。原本还笼罩在压力之中，忽然间消失不见。是来自冒险者仲介公会的紧急委托。」「紧急委托？」缪雅表示冒险者仲介公会在最近就会请所有军团调查弄清这次「魔力消失」的原因──据说会发出如果可以的话就解决事件的紧急委托。这个委托是强制性的，一旦拒绝不管多么高等的军团都会不容分说剥夺其资格。「冒险者仲介公会提出的委托还真是胡来……」「他们就是那么急迫。因为要是魔力像这样持续消失，冒险者们和军团团员都无法正常活动，冒险者仲介公会本身有可能会崩解。」现况对于冒险者仲介公会来说似乎是危急存亡之秋。难怪会提出不得拒绝的强制委托啊。「要是拒绝这次的委托，据了解冒险者仲介公会就算是山铜的顶级军团也会加以惩处，还请琉特先生您也千万别拒绝这个委托。」「对我们来说魔力一直消失下去的话，就没办法正常经营军团。就算他们不说我也打算查明原因……但到底为什么连一点线索也没有……」我再次发出叹息。「我这边也在调查原因，但结果您也知道。我预计还会继续调查下去。」「拜托你了。要是有必要追加人手或资金就跟我说。若能掌握到一点蛛丝马迹还是线索就很划算了。一切都交给缪雅你了。」关于这件事我把所有权限交给缪雅。如果是她的搜集情报能力，说不定能掌握到原因或是线索。跟缪雅谈话完毕后，又有人敲响了门。简直就像是刚刚的翻版。应声之后，有一名团员以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出现了。她望向缪雅。缪雅像是在说「我已经聊完了你请便」的样子把手伸出催促她。那名团员轻轻行了个礼之后，重新面对我说：「那、那个，团长！一大群居民聚集在门前大吵大闹说希望团长您说明『没有魔力的生活要继续到几时？』……」「就算问我那种事，我也不晓得啊。」我嘟嚷完以后，缪雅露出浅浅苦笑道：「这种没有魔力的生活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为了让大家不安的情绪稳定下来，是希望身为顶级军团的琉特团长能说几句积极向上的话语，得到片刻的安心感吧。我想在弄个不好变得混乱、引发骚动以前，您露个脸对大家说几句话会比较好喔。」「我又不是镇定精神的药物……」「某种意义上，这也是顶级军团团长的工作喔。」「我可没听说过团长有那种工作啊。」我面露浅浅苦笑开口吐嘈。虽这么说，也不能无视。要是我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能让大家吃下一记定心丸，那么就应该率先去做吧。因为这也是PEACEMAKER的理念「帮助有困难的人、寻求救助的人」的一种体现。我跟缪雅在办公室前分开，跟跑进来的团员一起急忙前往大门。新纯洁少女骑士团总部大门。门前聚集大约三十人左右的男女老幼。除了在门前站哨的两名，还有追加支援五名左右的团员，压制不让站在门前的居民们强行穿过大门。我一露脸，聚集的居民们的视线一起集中在我身上。阻止的团员们一同泛起放心下来的表情。「团长大人！魔力消失这种状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我妈妈的脚受伤治不好！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团长大人，魔力再这样无法恢复的话，我的店就要破产了！还请您用PEACEMAKER的力量替我们想点办法！」「团长大人──」聚集起来的人们一起道出他们的不满、不安与要求。我如同缪雅提醒的，以顶级军团团长的身分，对他们说些积极向上的话。若是这样就能暂时平息大家的不安，那我就应当这么做吧。「大家请冷静下来。关于这次魔力消失的事，现在正交给冒险者仲介公会调查中。不久之后应该就会查明原因吧，所以还请大家再忍耐一下。」我用这种感觉对大家说完话以后，居民们的不安与不满等情绪便逐渐平息下来。但并没有消失，这充其量只是暂时性的处置。要消除他们的负面情感，要是不恢复魔力便束手无策。另一方面也存在贼笑著在旁看好戏的冒险者。是由于即使受伤治疗的方法也有限，因此无法离开城市打倒魔物，闭门不出的家伙们。看到顶级军团团长为了如何对应居民们大伤脑筋，想必能消除他们的忧愁吧。虽然有点烦人，但若是这种程度就能消除他们郁闷心情的话很划算。比起弄个不好引发暴动要好上一百倍。虽然觉得挺烦的……但在途中他们的贼笑和坏心眼的视线都不见了。感到在意的我举目望向他们，只见他们正在一同仰望天空。连四周的居民、团员们也一起，大家都在仰望天空。我也自然而然地仰望天空。然后那里出现了──「！」简直像是将影像投影在天空那样，一个巨大男人的身影。好似幽灵那样呈半透明，能看见飞鸟从另一头飞翔穿透。

第十二卷 第四章 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