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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SPIN OFF3! 瞧瞧我的便当 瞧瞧我的便当

作者:竹宫悠由子 字数:19057 更新:2024-02-21 17:12:03

<p>「……我要越过那条线咯。」</p>

<p>过了盛夏,季节进入初秋。</p>

<p>龙儿、你、你——穿着黑白条纹长袜的大河抖着嘴唇,战战兢兢想要靠近。</p>

<p>「你……如果那样做,你就……」</p>

<p>「别管我!」</p>

<p>龙儿把话说得很重,逼得背后的大河沉默。平常无论什么情况,强势的人总是大河,龙儿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为所欲为的大河老是口出恶言、使用暴力,高高在上的她时常以主人自居,龙儿则是纵容她的行为,甚至接受「狗!」这种叫法。</p>

<p>然而今晚不同。</p>

<p>「可、可是,龙儿……还是不行!拜托!别那样做!」</p>

<p>「……我已经无法停止了……」</p>

<p>「到时候事情将会无法挽回!你就回不来了!」</p>

<p>站在厨房的龙儿稍微转头。</p>

<p>大河身穿浅蓝色连身洋装,衣领和袖口有印第安女孩风格的刺绣,扎起的长发垂落肩膀,穿着黑白条纹五指袜的双脚站在榻榻米上。龙儿瞄了一眼苍白的认真脸庞,依然说道:</p>

<p>「……跨越那条线是指这样吧。这么一来就没有转圜余地、无法挽回了吧。我已经下定决心了。」</p>

<p>他的视线回到干净的流理台,决心没有分毫动摇,也不打算听从大河的劝阻。既然说了就要做到。</p>

<p>「龙、龙儿……」</p>

<p>大河插嘴也没用。</p>

<p>客厅和厨房之间的地板仿佛以结界隔开,大河想踏也踏不过去。龙儿浑身散发杀气——不,几乎可以说是瘴气或毒气,或许干脆称为虚无。没有恶意的纯粹「魔」气如同黑色火焰冉冉升起,充满高须家厨房。</p>

<p>那个漆黑身影再度转向大河,大河忍不住发抖。被黑色火焰笼罩的龙儿看着她,眼睛像是两个空荡荡的洞。住手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大河伸出的手反被龙儿抓住。</p>

<p>「噫……」</p>

<p>「大河,你也过来『这边』吧。」</p>

<p>一线之隔。</p>

<p>大河穿着五指袜的脚遭到拖行,无法踏稳榻榻米的她只能一步步接近厨房的木头地板,无力抵抗。</p>

<p>「不……不要!住手……我、我……!」</p>

<p>「帮帮我,大河……我们患难与共……对吧?」</p>

<p>「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你如果真的动手,就没有退路——」</p>

<p>「我们早就踏上不归路了……我们……」</p>

<p>狰狞的笑容——龙儿嘴角有如被丝线拉起一般上扬,俯看大河的双眼射出水亮的光芒,手汗甚至沾湿大河的手。</p>

<p>(这家伙已经没救了。)</p>

<p>大河脑内的电子广告牌闪过几个字。</p>

<p>(脸也很变态。)</p>

<p>「不、不不不、不要!我反悔了!不可以做那种事!」</p>

<p>「我就是要做。」</p>

<p>大河胡乱挥手想要甩开龙儿的手,但是龙儿的手完全没有放松。大河终于觉悟到已经无法阻止。患难与共——如果真是如此,我也必须越过那条线吗?只有这条路了吗?</p>

<p>「帮帮我,大河。你把今天煮好的饭分成一餐的份量用保鲜膜包起来。接着看情况,凉了之后就放进冷冻库。然后明天早上,我、我——」</p>

<p>龙儿的视线缓缓地由上而下、由下而上瞪视放在厨房调理台上的电子锅。银色的电子锅流下仿佛汗水的水滴……应该是洗碗时喷到的水吧……</p>

<p>龙儿入「魔」的起因,要回溯到几天之前。</p>

<p>***</p>

<p>升上高中二年级,自然会出现「便当集团」。</p>

<p>男生之间早就弥漫这种气氛。想要一个人吃饭就一个人吃,想要和谁一起吃饭,就随兴坐到对方的座位旁边,每个人都可以自行判断要在哪里吃便当。另一方面,女生很早就存在集团制度,每天都是固定成员围着固定桌子吃饭。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男孩子才有机会优越地说声:「女孩子怎么这么麻烦?」「啊——幸好我是男生。」</p>

<p>在这种状况之下,龙儿、北村、春田、能登四个男生聚在一起吃便当并非偶然。因为北村一大早就热情邀约:「今天大家一起吃便当吧!」</p>

<p>「四个感情超好的GAYS聚在一起吃午餐~~!偶尔这样也不错~~!」</p>

<p>拨弄那头烦闷的及肩长发、连GUYS都不会念的人是春田浩次。</p>

<p>「啊!头发会掉进来……」</p>

<p>看到龙儿忍不住起身用双手护卫便当,蠢蛋春田有些悲伤地皱起眉头。「小高高……我的毛囊可没那么脆弱喔?」抱歉抱歉,我不一小心……龙儿的道歉无法抚平蠢蛋的悲伤。</p>

<p>「好了好了。话说回来,四个男人挤两张桌子实在有点挤。说要一起吃饭的北村大师人上哪去了?」</p>

<p>能登眨眨黑框眼镜后面的小眼睛,以水獭检查航道的表情环顾教室,正好看见北村抱着一大包东西从教室后门回来,还对伸长脖子等待的男生爽朗举起一只手:</p>

<p>「哟,久等了!」</p>

<p>「什么久等了,都怪大师太晚到,春田被高须伤害了。」</p>

<p>「话说回来,那包东西是什么?」</p>

<p>龙儿伸手指过去。北村在他对面坐下,用中指推高银框眼镜露出笑容,整齐的牙齿闪耀洁白的光芒:</p>

<p>「便当。早上我先收在置物柜。因为有这个,所以今天才想找大家一起吃饭。」</p>

<p>咚。他把摆在正中央的布包解开,一个豪华到不应该出现在现代日本公立高中的三层便当就此现身。春田忍不住噗哧一声:</p>

<p>「噗哈哈!这是啥~~!?真的是便当吗~~!?」</p>

<p>「嗯。」</p>

<p>「嗯什么啊,大师~~!这未免太夸张了~~带这种便当来就跟茶魔(注:小林善纪的漫画《おぼ……つち……ゃまくん》里的有钱少爷御坊茶魔)或面堂终太郎(注:高桥留美子的漫画《福星小子》……里的有钱少爷)差不多~~呀哈哈!」</p>

<p>龙儿戳戳仰天大笑的春田手肘:</p>

<p>「喔、你!看到别人的便当笑成这样很没礼貌吧!嗯呼!」</p>

<p>可是自己也差点笑出来。能登的反应只是拍手说声:「漫画便当!」至于当事者北村:</p>

<p>「没错没错,很不真实吧……果然不真实吧,这个……我懂……」</p>

<p>他准备抱起三层便当「……啊哈哈哈哈!」却也笑到倒下。龙儿终于忍不住大笑:</p>

<p>「哇哈哈哈哈!这、这是怎么回事!你这家伙是哪里来的大少爷!?」</p>

<p>「不,那是……我祖母……哇哈哈哈!里面很惊人喔,各位请看!」</p>

<p>啪!打开三层便当的第一层,「噗哈!」所有人再度大笑。巨大龙虾盘据正中央,两边分别是红、白、黑,色彩缤纷的菜肴。中间一层是炸鸡、汉堡排、日式煎蛋、小香肠、毛豆、骰子牛排、姜汁猪肉、包在铝箔纸里的迷你奶油焗烤,意大利面也漂亮地和其他菜色靠在一起。最下层同样惊人,右边是宝石一般的散寿司,左边以绞肉和蛋松排列出直条纹,正中央用海苔排出「39」字样。</p>

<p>「啊~~哈哈哈哈!太惊人了~~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大师的便当里连龙虾都有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p>「话、话、话说回来,你、3、39是什么意思!?」</p>

<p>能登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发问,北村也拼命忍住笑意回答:</p>

<p>「是佑、佑、佑作的作……!」(注:「作」的日文发音与39接近)</p>

<p>听到他的回答,龙儿再度爆笑。几乎已经没有人能够正视那个豪华便当,全都趴在桌上笑到抖个不停。听到他们的吵闹声,「怎么了?怎么了?」班上其他人全都好奇地看过来。</p>

<p>「龙虾!?什么!?噗哈哈!」</p>

<p>「那是什么!</p><p>?为什么!?北村的便当!?为什么会出现那种便当!?」</p>

<p>「丸尾一个人吃这么好~~!呀哈哈!」</p>

<p>靠过来观看的同学也被卷入爆笑漩涡。</p>

<p>天气真好,我们去屋顶吃便当吧——因此离开教室的大河和实乃梨终于回到教室。</p>

<p>「这股骚动是怎么回事?大家聚在一起看什么?也让老头子我看一下。」</p>

<p>实乃梨率先看向骚动中心。「这是、我的……」看到北村手指三层便当的表情!</p>

<p>「噗哈!」</p>

<p>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连自己的便当盒都掉在地上。接着她抓住大河的手,「嗯?怎么了?」手指向超豪华三层便当和北村给大河看。</p>

<p>「快看,大河!异次元便当喔!北村同学带来了异次元便当……!」</p>

<p>「咦?北村同学?异次元便当?你到底在说——噗嘿!」</p>

<p>是我的……这个表情也戳中大河的笑穴。「噗呀哈哈哈哈!」她失神跪下,手撑着地板趴在地上大笑。稍微抬起头来,又看了一次龙虾便当,再看向北村的脸,「抱歉,我实在忍不住,嘻哈哈哈哈!」又笑了。她一定不想嘲笑北村的便当,所以拼命想要忍住不笑,偶尔还掺杂几句「对不起」不过还是狂笑不止。</p>

<p>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p>

<p>「没关系,笑吧笑吧,逢坂和大家都笑吧!我也说这个便当太夸张,我不想带。」</p>

<p>北村擦了一下笑得太过头而渗出的泪水,喘着气说道。这时有人从他背后探出头:</p>

<p>「啊——哈哈哈哈!我还在想为什么这么吵。佑作,你又被陷害了!祖母便当!」</p>

<p>青梅竹马美少女亚美也拍手大笑。你说对了——北村点点头:</p>

<p>「妈妈今天开始要去关岛参加四天三夜的员工旅游,听说是员工评鉴获得优等之类的。这段期间必须有人照料我、爸爸和哥哥的生活,所以祖母来住我们家……她超有干劲的,于是变成大家看到的模样。」</p>

<p>「佑作的祖母超~~~疼孙子的。话说起来,龙虾会不会太好笑了!太超乎想象了!好像假的!我很好奇她在哪里买的!?」</p>

<p>「我想应该是从老家带来的。祖母肯定准备了四天三夜份的豪华食材。」</p>

<p>龙儿回头对似乎很清楚情况的亚美问道:</p>

<p>「这个漫画便当是北村的祖母亲手做的?从以前就这样?」</p>

<p>「没错。」</p>

<p>亚美勉强不再发笑,擦去眼角的眼泪,像亲兄妹一样从北村背后抓着他的肩膀揉捏。……啊!蠢蛋吉在性骚扰!好色吉!见状的大河忍不住呻吟,但是亚美忽略大河的反应:</p>

<p>「佑作的祖母非常疼爱孙子,超级溺爱的。对吧,佑作?只要一有机会过来,就会用零用钱、点心、大餐等不断轰炸。祖母虽然不讨人喜欢,但在妈妈旅行时也阻止不了她。」</p>

<p>「是啊,我很感激祖母,但是她每次都太过头了。这个便当……一般人吃不完吧。」</p>

<p>总算恢复正常的北村稍微看向远方,又看着摊在桌上的三层便当。那个份量看起来五、六个人吃都绰绰有余。</p>

<p>「所以我希望大家来帮忙一起吃它。若是没吃完带回家,祖母也太可怜了。」</p>

<p>「咦,真的可以吗!?既然这样我们当然要帮忙吃!北村的祖母GOOD……JOB,真是抱歉嘲笑你!我就不客气了——!」</p>

<p>把便利商店袋子里的三明治和中华凉面搁置在一旁,能登快动作「锵!」拿出自己的环保筷……每次只要使用免洗筷,身边某位太浪费了男就会说什么热带雨林、什么浪费资源等,至少要念上一个小时,所以除了能登之外,连春田也——「我也要我也要!锵~~!」……随身带着环保筷,也没考虑他们中午总是吃便利商店或是福利社的面包。</p>

<p>「高须也帮忙吃吧。」</p>

<p>「喔,感谢!那么我试试第二层的炸鸡……」</p>

<p>「先吃龙虾也可以喔。」</p>

<p>「哎呀,直接吃龙虾未免太没规矩了。」</p>

<p>「吃多一点。」</p>

<p>「够了够了。」</p>

<p>龙儿打开自己的便当,拿起盖子当盘子,乖乖地夹了一个看来很美昧的炸鸡和一些菜肴。能登和春田则厚颜无耻地直接把筷子伸进北村的便当里大快朵颐。「好吃!好吃!」吵闹的两人筷子愈发停不下来。原本围在四周大笑的其他同学看到这个情况,「看起来好像很好吃。我也可以吃吗?」「我也要我也要!」纷纷伸手抓菜。</p>

<p>「吃吧吃吧,快来帮忙吃。还有甜点喔,草莓、剥好的碰柑、奇异果、菠萝,这是什么?牡、牡丹饼?」</p>

<p>「荻饼。秋天吃的叫荻饼。」</p>

<p>龙儿教授北村一个小知识,当作炸鸡的回礼。</p>

<p>「啊啊,这个绝对吃不完!大家尽量吃!栉枝也来吧?亚美,还有逢坂也帮忙吃吧。」</p>

<p>变身推销魔人的北村可能没听见,当他打开那个同样大到可笑的甜点盒盖递到女孩子面前时,「呀啊!」她们纷纷发出高亢的超音波,「呜喔!」其中还掺杂一个粗哑的声音。</p>

<p>「讨厌讨厌!亚美已经吃了自己的便当……超讨厌的!奇异果看起来好好吃!受不了了,我要吃了——♡」</p>

<p>啊——嗯。亚美张开浅粉色嘴唇吃下奇异果。按着发出「呜喔!」声音的实乃梨也——</p>

<p>「那么我吃草莓!话说回来,这季节可以吃到草莓好奢侈啊!」</p>

<p>「没关系,尽管吃。逢坂也来吧,要吃哪个?草莓?奇异果?喔、还有葡萄喔。女孩子真喜欢水果,好像水果蝙蝠。」</p>

<p>「咦……可以吗?」</p>

<p>大河楚楚可怜地羞红脸颊(这个人明明直到刚才还趴在地上狂笑),双手放在身后动动肩膀,抬眼害羞地看着爽朗递出保鲜盒的北村,扭扭捏捏地撅起嘴巴,长睫毛下方的眼睛闪闪发光,还以为她要说什么——</p>

<p>「……我……想吃龙虾……」</p>

<p>「你也太吓人了!?哪来那么厚的脸皮!?讨人厌的性格一览无遗!?」</p>

<p>龙儿忍不住吐槽。「没关系没关系!」北村递出便当,还帮忙剥掉巨大龙虾的壳,方便大河食用。</p>

<p>「还奇怪你在扭捏什么,原来是想吃主菜的龙虾啊!?」</p>

<p>「关你屁事!」</p>

<p>大河像雨刷一样挥动左手,轻易甩开龙儿放在她肩上的右手。接着她的手指捏起切成一口大小的龙虾:</p>

<p>「因为它看起来好好吃嘛?我最爱甲壳类了!谢、谢谢你,北村同学,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嗯——!」</p>

<p>然后是愉悦的表情。</p>

<p>「这么好吃是怎么回事!哈!不妙!好——鲜甜!好有弹性!啊!龙虾真笨!我真幸福!」</p>

<p>鼓着脸颊晃动肩膀雀跃不已。兴奋成那个模样,就算是跳着舞飞上天堂也不奇怪,她的娇小身躯发出喜悦的光芒,连背后的景色都扭曲变形。</p>

<p>「哈——嗯!龙虾愈咀嚼愈好吃!口感无与伦比!龙虾是为了谁长成这么好吃什如果不好吃,它就不会被吃掉了!啊——我真该感谢龙虾的愚蠢!我、好、幸、福、喔!」</p>

<p>这样会不会开心过头了?</p>

<p>……龙儿的脑袋瞬间掠过这个感想。为了龙虾兴奋姑且能够理解,加上那是从单恋的北村手中拿到的龙虾,美味度一定倍增。所以这就算了。</p>

<p>可是——</p>

<p>「……你不是才刚吃完便当……你吃了我做的便当吧?」</p>

<p>大河激烈的欢喜反应让龙儿有些不是滋味,也是事实。你的意思是说刚吃完的便当那么平凡吗?每天早上从不间断地替她做便当的当事人有几分不悦。</p>

<p>「我知道龙虾好吃,可是你需要那、那样好像我没给你吃东西,而你是个没饭吃的可怜小孩一样,需要</p><p>这么开心吗……」</p>

<p>「啥?你的便当?我当然吃了。可是那和龙虾没得比!这可是龙虾喔?龙、虾!啊啊,真是美妙的词汇!再加上绝妙的熟度……啊啊,吞下去了……龙虾再见……下次再会。」</p>

<p>「……一般便当怎么可能会有龙虾。」</p>

<p>「我知道。」</p>

<p>「……龙虾是甲壳类,可是以食物来说是一种远距离的攻击武器,所以……那样……该怎么说,你那么开心的样子好像在指桑骂槐,我……」</p>

<p>「指桑骂槐?为什么?你有病吗?」</p>

<p>大河夸张歪着脸弯下腰,耳朵从侧面逼近坐在位子上的龙儿,太阳穴甚至撞上他的嘴巴。噗——龙儿咬着嘴唇沉默不语。</p>

<p>「谁——拿龙虾和你做的便当比较来着?你以为你做的便当只是拿来填饱肚子吗?你以为我会拿你的便当和龙虾比较吗?怎么可能?你的被害妄想症未免太严重了。」</p>

<p>大河再次眯起双眼瞪视龙儿,傲慢的鼻息喷在龙儿脸上。她不是在生气,比较像是高高在上发表意见。</p>

<p>「便当是便当,龙虾是龙虾。」</p>

<p>她优雅地摊开双手,左手比着剪刀,大概是表示龙虾。</p>

<p>「两者原本就是不同的东西,不同领域,所以不管是吃完便当还是什么东西,看到龙虾还是会感到兴奋。」</p>

<p>大河沾上龙虾汤汁的手指比出剪刀手势举在空中。龙儿一边递面纸给她,一边以难以言喻的心情低头看向自己的便当。这个便当的内容物和大河的完全相同。</p>

<p>的确没有任何人说:「比起龙虾,你的便当……唉!」也没人说:「龙虾好好吃!这可是寒酸便当满足不了的,更让人觉得开心~~!」</p>

<p>这样想的人不是别人,也不是大河,而是龙儿自己。</p>

<p>今天的便当主菜是维也纳香肠,配菜是昨晚剩下的炒牛蒡丝(还有红萝卜皮和自萝卜皮),以及白萝卜叶炒鲤鱼干,白饭上面撒有芝麻,正中间摆着酸梅。今早原本计划要煎蛋,然而还是输给睡意。就是这样。</p>

<p>这从一开始和龙虾便当就是不同世界的东西——连我自己也觉得太过寒酸,姑且还算健康。可是如果拿出真本事,我肯定能做出更美味的便当,而且要多少有多少。事实上之前一直都是这样,这个便当没有发挥我的实力。我今天只是碰巧输给睡意,不过这件事也包括在实力的一部分,同样也是事实……</p>

<p>龙儿带着复杂的情绪,吃下从北村那里夹来的炸鸡,一咬下去忍不住「嗯!?」瞠目结舌。酥脆的面衣一咬就碎,入味的鸡肉鲜嫩多汁,与薄面衣的组合堪称绝妙,一点也不油腻,而且丝毫不干涩。愈咬愈香的香料气味穿过鼻腔,连鸡块冷掉之后的味道都考虑在内。</p>

<p>巧妙结合薄面衣与滋味浓厚的鸡腿肉,让人忍不住多扒三口饭。</p>

<p>好吃。</p>

<p>而且厉害。</p>

<p>好吃到叫人不甘心,只有龙儿感觉到的调味料是嫉妒吗?还是落败的感觉?</p>

<p>「……北村的祖母……做的菜真好吃。哈哈,对了,她应该是料理老师或者原本有开店吧?也就是专业厨师之类的……吧?」</p>

<p>「不,她一直都是普通家庭主妇。对了,你的便当可以借我用手机拍张照吗?我想告诉祖母一般便当是这个样子,顺便告诉她我的朋友平常都是自己做便当,很厉害的。」</p>

<p>「呃……啊啊、喔……」</p>

<p>今天的便当没有拿出真本事也不是一般水平,我平常做的更象样,今天只是碰巧——龙儿无法说出这些借口,北村已经拿着手机相机对准龙儿的便当。在「喀嚓!」快门声中,龙儿低着头紧咬嘴唇。如果有人看到他此刻的脸,恐怕早已休克而死。</p>

<p>高须龙儿的实力将被认为只有这个便当的程度,这是他无法忍受的事。这个便当一点也不认真,不是平常的水平。</p>

<p>输给睡意的原因是身体不舒服。</p>

<p>明天开始调养身体,我会带来正常水平的便当。他无法接受把这个当作高须龙儿平常做的便当、当成他的实力。</p>

<p>「哎呀——真的吗?那么请让我拜见你的手艺。我期待明天的普通主妇等级便当。」</p>

<p>银框眼镜搭配齐额浏海、晶亮的雪白牙齿和端整的容貌,龙儿擅自想象北村家祖母俯视自己高声大笑的姿态,一个人燃起干劲。</p>

<p>不过说是真本事也太严重了。</p>

<p>不过就是平常的便当。</p>

<p>「喔、北村,一起吃便当吧。你今天也是祖母便当吧?」</p>

<p>「好啊!不过今天姑且算是……你看,普通大小。」</p>

<p>隔天午休,龙儿借坐北村前面的座位,把自己的便当放在桌子角落。北村从包包里拿出的便当的确只有普通大小。</p>

<p>这样啊……干得好,祖母……低着头的鬼脸嘴边露出一抹狞笑,不过他的好友没有注意。便当的尺寸当然要这样。不会再有昨天那样的惊喜。</p>

<p>既然是「每天的便当」不普通就没有意义。突然把龙虾塞进三层便当里,那只是偶尔出现一次的大餐。便当这种东西,必须是能在有限的学校午休时间内填满高中生肚子的东西。</p>

<p>如果不是这样,做便当的负担也太大、太花钱了。</p>

<p>这就是规则,以「普通」画出一条界线的规则。</p>

<p>「……顺便问一下,你的祖母叫什么名字?」</p>

<p>「祖母名叫巳代。属蛇,单眼皮。」</p>

<p>「喔,OK!来吧,巳代……迎接便当时间!」</p>

<p>咻!龙儿率先充满干劲地打开便当。好,想看就看吧,北村巳代。这才是我高须龙儿做的普通水平便当!</p>

<p>「喔、好羡慕啊,高须!今天是猪排!手艺真好,看起来好好吃!」</p>

<p>「嗯啊,这是昨天晚餐『剩下的』炸猪排,我只是今天早上起来『迅速』『简单』加了蛋花『而已』。」</p>

<p>……呵呵呵呵呵……龙儿忍不住笑了。他一边剧烈抽动鼻子,一边看向自己的便当,不断暗自窃笑。小恶魔的虚无微笑出现在穿越三亿光年的大魔王有所企图的脸上,他正在为自己的实力感到陶醉。</p>

<p>蛋花配合便当做得稍微硬一点,而且特别和配菜分开,避免汤汁渗入白饭。松软的黄色蛋液里可以看见充分入味的炸猪排和鲜甜洋葱,还有漂亮的绿色鸭儿芹。为了顾及营养均衡,还摆入简单入汆烫的黄绿色蔬菜。浅渍小黄瓜则是用铝箔纸容器装着。</p>

<p>这是用昨天晚餐剩菜做的炸蛋花猪排便当。偷偷带着下流表情的龙儿等待北村打开自己的便当。好了,出招吧,巳代。你该不会又因为疼爱孙子使出高级食材吧?鱼子酱便当?鱼翅便当?高二的午餐带鹅肝酱便当太沉重咯……?</p>

<p>「好,也来看我的便当。祖母,拜托别再出现龙虾了……嗯?」</p>

<p>「……喔!?」</p>

<p>两人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子前感觉有点恶心。龙儿和北村睁大眼睛贴近便当仔细观察。</p>

<p>该怎么说,应该说是极简风还是有点不够——</p>

<p>「咦……我的确是跟她说『只要饭团之类的就好』没想到……祖母真的只准备饭团。怎么突然这么简单。不过看起来也很好吃。」</p>

<p>「……不对,等等。」</p>

<p>咕噜吞了口气——不对,是咽了口口水,龙儿进一步仔细观察好友的便当。</p>

<p>今天的祖母便当看来的确突然变得简单,只有三颗饭团和腌渍山牛蒡。可是龙儿很清楚,这个饭团不简单。</p>

<p>在有点高度的便当盒里,三个稳重的三角形包着竹笋外皮。三个饭团都带着肯定是手工制作的和缓弧度,紧密结合在一起的雪白色米饭有如蛋白石一般闪闪发光,与湿润海苔的黑色形成强烈对比。只有中间那个的海苔带有麻油的油亮和盐粒的闪耀……是韩国海苔。</p><p>「什么嘛……」瞬间有些失望的龙儿仔细一想——不,不对,其中必有玄机。一定有什么玄机。虽是极简的饭团便当,好歹也是高中男生的便当,是最爱肉类又讲求份量的高中男生北村佑作的便当。</p>

<p>里面包的料恐怕是……</p>

<p>「正中间的饭团一定包了……烧肉。」</p>

<p>「咦?是吗?」</p>

<p>开动——!语毕的北村大口咬下包着韩国海苔的饭团,然后——</p>

<p>「……嗯?真的耶,你猜对了!好好吃!」</p>

<p>瞪大眼睛的北村满脸喜悦,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把断面拿给龙儿看:切得薄薄的牛肉带有漂亮的油花,看起来入口即化。不但充分入味还撒了许多芝麻,软嫩的细致油花加上咸甜酱汁……绝对没有哪个高中男生不喜欢。肉的缝隙间隐约可见的绿色是青椒?还是紫苏?不管哪个都好,因为两种都好吃。</p>

<p>咬了一口自己的猪排,当然也好吃。好吃是好吃,但是——</p>

<p>「嗯——嗯,里面包肉真是令人开心的惊喜!祖母真是细心!这、这种便当太棒了。这边是……啊,酸梅。这边是……耶!果然是鲔鱼美乃滋!我最喜欢这个了!」</p>

<p>北村稍微剥开海苔偷看一下,接着大声发出欢呼。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一定要有鲑鱼才行!」「我爱昆布!」「柴鱼饭团!」等等,但是对北村佑作来说,这样的配置完全正确。烧肉、酸梅、鲔鱼美乃滋,连配菜的山牛蒡都是经过计算。感觉口味太重时,那个清爽的野味一定可以去油解腻。</p>

<p>反观蛋花猪排便当——不得不承认。</p>

<p>从头到尾只有酱汁的甜味。</p>

<p>配菜的蔬菜过于单调,浅渍酱菜也不够味道,早知道就用米糠渍酱菜了。</p>

<p>三种口味的饭团协奏曲还是比较巧妙。不,如果正式进行人气票选结果难料,可是龙儿自己很清楚。肉、酸梅、鲔鱼,再加上山牛蒡交织的味觉旋律更加令人欣羡。</p>

<p>而且他很明白自己的便当味道为什么这么单调。</p>

<p>「龙——儿——吃饱了,蛋花猪排真好吃。」</p>

<p>「啊……喔……你吃得真快。」</p>

<p>「像猪排盖饭一样把料放在饭上,一口气就吃完了。啊、北村同学今天是普通便当。」</p>

<p>「是啊,普通的饭团让我松了一口气。」</p>

<p>大河拾着空便当盒走来,一边和北村聊天,小小的左手轻轻按着胃画圈按摩。</p>

<p>「饭团很棒啊,祖母亲手捏的饭团一定很好吃。对了,龙儿,今天的晚餐也可以吃饭团吗?或者说清淡一点的东西……我好像有点消化不良。」</p>

<p>当然——龙儿点头同意。他自己也是如此,所以深有同感。</p>

<p>「……也对,我还剩下一半没吃,却已经觉得消化不良了。」</p>

<p>「没错吧?不管多么好吃,连续两天吃炸的东西,肠胃负担真的太大。」</p>

<p>「……喔……的确是那样,可是猪排刚好有剩,我就……不小心……」</p>

<p>他开始厌恶自己居然若无其事说出这种无意义的谎言。</p>

<p>不是不小心剩下,而是故意多准备的。只为了早上能够「用剩下的炸猪排淋上蛋汁」。</p>

<p>早上吃冷冻食品还无所谓,特地为了便当炸猪排未免太小题大作。所以如果想要拿豪华的油炸便当,就必须说是晚餐的剩菜。而晚餐的菜单也是为了这个便当所准备。</p>

<p>结果变成连续两餐吃油炸物,对龙儿和大河的肠胃来说负担过重。另一方面,北村今天也是一样爽朗:</p>

<p>「我的午餐只有这样,所以晚餐可以大吃一顿。祖母的晚餐更是惊人。大概是昨天晚餐吃不完,所以祖母今天中午才会准备这么少。」</p>

<p>龙儿用脑内滤镜在手握饭团的北村脸上追加皱纹,北村巳代仿佛出现在眼前。</p>

<p>「身为家庭主妇,必须考虑到三餐的连贯性。我昨天做得有点过头,不过马上就找回感觉了。毕竟我也当了八十年的主妇。」</p>

<p>——当了八十年主妇,巳代现在几岁了?不,这一切只是龙儿的妄想。</p>

<p>话虽如此,他真的觉得不甘心。</p>

<p>他知道自己的主妇功力超越一般高中生,也自豪自己远胜过那些略懂皮毛的家伙,这更是他感到骄傲的地方。就算外貌和成绩赢不了人,要是说到做家事,他绝对不输任何人。</p>

<p>但是这不过是高中生装模作样的胜利。在年轻人之中属于顶尖,一旦和年长者相比就赢不了,也就是说他的技巧只是小鬼水平、井底之蛙,一旦放入年长者这片大海,遇到北村祖母这样的鲨鱼,轻松就被一口吞掉。难道自己只能当个渺小的青蛙,在鲨鱼胃里消化殆尽?</p>

<p>「龙儿?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便当吃不下了吗?」</p>

<p>「……」</p>

<p>「喂——高须?振作一点,你神游到哪个世界了?快点回——来。」</p>

<p>「……鲨鱼……的胃里……」</p>

<p>我也想回去。</p>

<p>如果真的是青蛙,只要依赖强韧的双腿在鲨鱼胃里激烈跳跃,应该能够成为没有消化的呕吐物平安生还——只是这种事在这个时候无关紧要。</p>

<p>既然正面攻击无效、既然无法成为鲨鱼,只会反复使出青蛙招式,有什么能够当作武器的东西,是北村巳代没有而高须龙儿有的?</p>

<p>「……青春……吗?」</p>

<p>劈哩啪啦撕开泡面盖子。</p>

<p>「在学校这么做感觉好奇怪。话说回来,你平常明明老是说不准吃泡面,今天是喷什么风来着?」</p>

<p>「……吹什么风。」</p>

<p>「飘什么风来着?」</p>

<p>「……你故意的吧?哎呀……只是想说偶尔吃泡面也好。」</p>

<p>嘿——大河点点头。即使抱怨这么多,还是看得出她脸上有些开心。见状的龙儿再度确信自己的点子无误。</p>

<p>今天赢的铁定是我。</p>

<p>吃泡面当然开心,我自己也很开心,这就是所谓青春的感性,年轻人就是拥有充满可塑性的玩心。学校午餐时间从家里带泡面来吃,怎么可能不开心。</p>

<p>「咦?怎么回事?你们午餐吃泡面吗?热水呢?」</p>

<p>实乃梨从他们背后冒出来发问。龙儿一边暗自窃笑一边转头,手指着脚边的插座。特地为此带来的小型电热水瓶差不多要沸腾了。</p>

<p>水蒸气开始咻咻冒出,抱着便当的实乃梨也认同地睁大眼睛:</p>

<p>「连热水瓶都准备好了。耶~~好像挺不错的,你们挺适合牛仔裤的。可以吃泡面好羡慕喔。下次我也来试试吧。」</p>

<p>不只实乃梨,其他同学也注意到热水瓶的水蒸气,纷纷说道:「他们该不会吃泡面吧?」</p>

<p>「真的假的?好好喔!」「我也好想吃,我受够冷便当了。」——不好,我忍不住想笑。龙儿掩着嘴巴,手肘撑着桌面低下头。这个动作不是模仿准备从嘴里发射光炮的巨神兵,只是碰巧类似罢了。</p>

<p>龙儿不认为垃圾食物适合当午餐,平常也尽量避免这样,可是在午休时间的教室里正好适合吃泡面。今天的龙儿的确成功地让每天单调的午餐时间,变成有些欢乐的祭典。</p>

<p>拔掉沸腾的热水瓶插头,小心翼翼地先把热水注入大河的泡面碗里,准确对齐注水线后,接着是自己的。他把盖子边缘折起勾住碗沿。</p>

<p>「三分钟,注意时间喔。」</p>

<p>大河转头确认教室墙上的时钟。龙儿兴奋地环顾教室,寻找北村的影子,只见他在自己的位子上拖拖拉拉。看来北村还没注意到龙儿的泡面。</p>

<p>真希望他快点发现,胜利的瞬间就在眼前。无论北村巳代做的便当水平多高,在这个点子面前肯定束手无策。料理的技术、品味、经验虽然无法获胜,但是龙儿拥有青春的感性。</p>

<p>特地在教室里吃泡面看在大</p><p>人眼里想必会认为没必要,不过对高中生来说这样很好玩。</p>

<p>「小实不一起吃吗?」</p>

<p>「嗯,今天有社团惯例的午餐会议。虽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我姑且也是社长,还是要和大家一起吃便当不可。话说回来,嘿嘿嘿——!北村MAN!你在做什么,该走咯MAN!」</p>

<p>「抱歉抱歉!」</p>

<p>既然垒球社要开会,身为男生社长的北村当然也要出席。既然这样,快点!龙儿赶紧自我推销,想要主动抓住胜利:</p>

<p>「北村,今天不一起吃饭吗?我早上睡过头,所以我们今天吃泡面喔。你看。」</p>

<p>看清楚了,北村祖母……龙儿在心中呼唤想象中的对手。北村巳代,你一定没想到这招吧?这肯定超过你的想象范围吧?你早就失去为这种事情喜悦的感性了吧?多年的经验与根深蒂固的价值观成为阻碍,让你无法搞懂吧?</p>

<p>北村祖母铁定没料到会有高中生——高须龙儿特地准备热水瓶煮热水。看吧,这种轻松、这种机动性、这种不成熟的魅力。我总有一天会走过去,但是你永远不可能走过来!</p>

<p>「咦?泡面?嘿——真好!啊、你们该不会有热水吧?」</p>

<p>北村终于抬起头,看到热水瓶升起的水蒸气之后露出笑容。他手上拿着和昨天不一样的便当盒,还有一个圆筒形的东西。</p>

<p>「太好了,可以给我一些热水吗?」</p>

<p>「……咦?嗯,当然可以。」</p>

<p>仔细一看便当盒之外的东西,发现是附有盖子的保温杯。走近的北村把褐色粉末倒进保温杯里说道:</p>

<p>「哎呀,幸好你们有热水,真是帮了我大忙。祖母只写了张字条:『应该有同学吃泡面,向他们要些热水吧。』突然帮我准备冲泡式杯汤。我还心想不可能,没想到这么巧你们就准备了热开水。」</p>

<p>把热水瓶里剩下的热水注入保温杯里,份量刚刚好。北村快手盖上杯盖:</p>

<p>「今天是三明治和洋葱汤,正好适合一边开会一边吃。栉枝,让你久等了,走吧。」</p>

<p>「嗯——!那么待会儿见了,大河。」</p>

<p>「好——」大河悠哉挥手回应。实乃梨和北村一手拿着便当一起走出教室。</p>

<p>「我的还剩一分钟。怎么还不快一点。吶,龙儿……龙儿?」</p>

<p>「……」</p>

<p>「……怎么搞的?你又跑到其他世界了吗?你最近是怎么了?」</p>

<p>「……」</p>

<p>「喂,我在叫你,泡面好了哟,快点回神。」</p>

<p>「……」</p>

<p>「这家伙没救了。」</p>

<p>——不只是战术被看穿,甚至还被反过来利用。</p>

<p>龙儿虚无的眼中点燃屈辱的火焰。这么一来不是完全被对方玩弄于掌心之中吗?还以为自己赢了,没想到仍然无法超越小孩子水平吗?不输给任何人的家事技能,事实上只不过是在帮手的领域称王吗?</p>

<p>被狠狠玩弄一番之后,我今天还是输了吗?</p>

<p>「……我……我可……没打算……到此结束……!」</p>

<p>好可怕。大河转开视线。就算问他:「你和谁在对抗?」也得不到答案。</p>

<p>走正规管道无法致胜,只有破坏规矩力求胜利了。龙儿能够选择的路只有超越那条线,而那条线就是——</p>

<p>烹饪。</p>

<p>没错,就是煮饭。</p>

<p>***</p>

<p>「……这、这个味道是怎么回事?谁这么早就在吃便当?」</p>

<p>第四节课正是寂寞的单身,熟悉的导师恋洼百合(30)的英文课。结不了婚的恋洼停下写黑板的手转过身,其他同学也在同时注意到「有股好吃的味道……」「肚子正好饿了。」</p>

<p>开始骚动起来。</p>

<p>龙儿一直以为不会被发现,又或许是因为他太专注于求胜而看不见其他事。教室里弥漫一股勾引食欲的香气,还发出「咻咻咻——」的奇怪声响。握着粉笔的恋洼不解地偏头:</p>

<p>「……电子锅……?」</p>

<p>一下子就猜对声音的真面目。「你看,果然会被发现!」嘴巴不停开阖的大河回头看向龙儿。真的被发现了。</p>

<p>在2年C班教室后方现在正在煮饭。</p>

<p>今天早上比其他人都要早一步来到学校的龙儿将所有材料放进锅中,连整个电子锅一起带到教室。他以其他物品当作屏障掩护,插上插头设定时间,算准午休时间正好煮好。</p>

<p>既然便当赢不了,那就在教室里烹饪——这是龙儿的想法。不过没办法把瓦斯炉带来,只好靠一个电子锅。</p>

<p>「一定会被发现的!」大河直到最后仍然表示反对。她说:「如果开始在午休时间烹饪,接下来你一定会连菜刀、砧板都带到学校,思考再来要煎什么、要煮什么。在做了这种事之后,你会愈来愈无法收手。」</p>

<p>「不对,怎么可能有电子锅呢……可是……」</p>

<p>咻咻咻、咻咻咻!电子锅煮得正开心,香菇饭的香味也愈发浓厚,愈来愈没办法掩饰。</p>

<p>恋洼放下粉笔由讲台上环顾教室一周,接着——</p>

<p>「……不会吧……」</p>

<p>她发现不可能出现的水蒸气。走下讲台的她挪开遮蔽物,找到正在运作的电子锅。</p>

<p>不对,还没有完全被识破。「啥?电子锅?」「真的假的?」「唔哇,真的!」置身在吵闹的同学之中,龙儿缩起身子,混在喊着「咦——不敢相信!」「谁带那种东西来啊?」的看热闹人群里。电子锅虽然被发现了,不过是自己带来的这件事还没被识破。知道的人只有大河。没办法,现在只能暂时装作不知情等事情过去,之后再来慢慢重新计划——</p>

<p>「高须同学……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p>

<p>「喔!?」</p>

<p>冷不防被指名的龙儿不禁弄掉教科书。「啊哈哈、莫名其妙!」亚美率先爆笑出声,其他同学仿佛受到她的牵引,纷纷跟着发笑。「你搞什么啊,高须!」「居然在教室煮饭,超好笑的!」——转头看向龙儿的大河伸出两根手指抵着额头敬礼——任务失败,祈祷你能够生还。不是的,等一下。</p>

<p>「各位等等!老师也等一下!你怎么知道犯人是我!?老师怎么可以随便诬陷学生?」</p>

<p>「……」</p>

<p>恋洼看着龙儿,一言不发地弯腰准备打开煮到一半的电子锅盖。</p>

<p>「啊————————!没错,我就是犯人!」</p>

<p>「……拔掉插头。」</p>

<p>「可、可是饭还没煮好……」</p>

<p>「不可以。不准在教室里煮饭。拔掉插头,然后直接带回家。下课后到办公室来,我有话要和你说。」</p>

<p>「怎么可以煮到一半拔插头……这、这种事我做不到……」</p>

<p>「加点水再煮一次就好了。这点老师也懂。好了,继续上课!Openyourtetbook!」</p>

<p>龙儿——输家一个人摇摇晃晃离开座位,以颤抖的手指拔下电子锅的插头。北村悄悄回头看向龙儿,以激动的语气问道:</p>

<p>「……为什么,高须!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p>

<p>龙儿没办法回答。违反规定输掉比赛,并且逐出年长者大会的败犬没有什么话好说,沉甸甸的失败化为失去热源而安静下来的电子锅,收在龙儿手中。</p>

<p>来年春天多了一条校规:校内禁止烹饪。唯独烹饪实习课、教职员许可的场合例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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