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终 犹豫不决时该做的一件事

<p>「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万象皆顺心，小老鼠的到来为故事写下结局……如果现实也能这样的话该有多好————」</p>

<p>在帝都生活的人类大多是些浑浑噩噩的家伙，不仅绝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更糟糕的是，他们对新鲜谣言的贪欲更胜饿狼。</p>

<p>也因为如此，虽说拉撒禄引发的事件终究没有占据各大报纸的头版，但还是登上了八卦性质浓厚的报章杂志。</p>

<p>拉撒禄原本就是着眼于这一点，打算用来牵制布鲁斯．夸特的报复。不过——</p>

<p>「————想不到居然会多成这样。」</p>

<p>他叹了口气，伸手戳了一下眼前的信件山。</p>

<p>信件的数量之多，甚至淹没了单人桌的桌面。光是轻轻一戳就足以弄垮平衡，使之散落在地。</p>

<p>「…………！」</p>

<p>莉拉慌慌张张地捡起信件，拉撒禄则是嫌麻烦地靠上了椅背发起了愣。</p>

<p>他虽然知道帝都热爱着谣言，但如此夸张确实是超乎想像。</p>

<p>「帝都的家伙到底是有多闲啊……」</p>

<p>这些堆积如山的信件，全都是寄给拉撒禄的邀请函。有些寄件人是赌场，有些是认识的赌博师，有些是不认识的赌博师，有些是来自某处的俱乐部，也有些是来自贵族，可说是五花八门，但信件的内容倒是如出一辙。</p>

<p>简单来说，他们都想和一夕之间成为红人的拉撒禄同桌共席。</p>

<p>他当然知道写这些邀请函的人们并没有恶意，但拉撒禄原本就不是擅长应对社交场面的个性。</p>

<p>看着这堆已经可以制作一份名录的信件，他只感觉到一股疲惫。由于莉拉拚命地捡起信件的模样很有趣，拉撒禄索性从她看不见的角度偷偷将信件拨到地板上。</p>

<p>「…………？」</p>

<p>以为已经捡起了全数信件的莉拉，在看到拉撒禄偷偷摸摸地继续将信件洒落在地的模样后，不禁歪起了脖子。拉撒禄强忍着笑意开了口：</p>

<p>「问题在于现在的我已经没收入啦。」</p>

<p>毕竟报纸上已经夸大其词地说是拉撒禄大获全胜——就算是没那么夸张的报章杂志，也写明了拉撒禄将赌场逼到即将倒闭的地步。若是省去许多细节的话，这样的说法确实是事实没错。</p>

<p>现在无论去哪间赌场，拉撒禄都会在进门的瞬间遭到锁定，已经没办法好好地进行赌博了。就算要与客人对赌，也因为客人们都认识了拉撒禄，就算会基于兴趣靠到身边，也肯定不会和他认真较劲。</p>

<p>「为了给布鲁斯一个台阶下，上次赚的钱全都留在里面了啊。」</p>

<p>当时，精打细算的布鲁斯．夸特，是特地在赌到一半的时候现身的。</p>

<p>那种情况下，赌金是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正确来说是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物品。拉撒禄若想带走固然也是可行，但他既然都当着布鲁斯的面重重挑衅了一番，继续火上加油显然不是上策，因此他遂将超过一百枚的金币全数留在桌上了。</p>

<p>「靠着金币和那些贵金属固然是可以过上一阵子，但那之后该怎么办呢。」</p>

<p>『对不起。』</p>

<p>「哎，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觉得抱歉的话，下次就照着对方透露的食谱，做份红酒炖肉给我吃吧。」</p>

<p>拉撒禄一边着手挑战将这些信件堆成塔状，一边茫然地思索着今后的生活。</p>

<p>若自己还是一个人过活的话，他就不会去思考未来的事，也不会让自己身陷必须去思考的情境之中吧。这虽然带来了些许不安，但拉撒禄并不觉得厌恶。</p>

<p>「要是想尽快解决的话，应该还是要做个旅行吧。反正离开帝都就没事了，毕竟那个谣言应该也不会传得多远。」</p>

<p>『要去、哪里呢？』</p>

<p>「有个叫巴斯的城镇，那边有个叫仪典长的职业，而这个职业是由赌博师担任的。听说那是个全镇都风靡着赌博的奇特城镇，也许是个好去处啊。」</p>

<p>从帝都搭马车的话大约只需耗上一天，这不算远的距离也是一大优点。</p>

<p>一旦想到这里，就难以甩去前往新天地转换心境的念头。虽说不会有遭遇不测的疑虑，但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会一直被布鲁斯张着眼监视，他就心头一烦。只要去旅行等待风头过去，他应该就能回到帝都，继续以赌博师的身分过日子吧。</p>

<p>「顺带一提，巴斯也是个有名的温泉镇。你知道什么是温泉吗？」</p>

<p>『？』</p>

<p>「那是会从地面上冒出来的热水喔。据说只要泡在里面就能治愈伤势和病痛，所以有闲的贵族经常会游历该地。」</p>

<p>『怎么、回事呢？』</p>

<p>「…………因为地底下有一头巨龙，是它喷火加热的啦。」</p>

<p>由于拉撒禄不清楚温泉是怎么产生的，索性信口胡诌了一番。莉拉闻言踮起了脚尖，像是在害怕巨龙从地底下暴窜而出似的。</p>

<p>「哎，若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p>

<p>拉撒禄撑着脸颊，眯细了眼睛。</p>

<p>「就是要不要带你一起去吧。就算换了个地方，你也还是一样显眼啊。只要带着你一起走，我身为『便士』凯因德一事，以及先前的骚动肯定就会为人所知。若没带你去的话，大概就不会曝光吧。」</p>

<p>要是在狗的面前拿走饲料，肯定就会露出和她一模一样的表情吧。莉拉的脸孔一瞬间闪过了像是遭到背叛般的失落和哀伤之情，但随即又像是为自己有这样的情感感到羞耻似的，揪住了自己的裙摆垂下了头。</p>

<p>比起相识之初，她现在的表情变得丰富许多了。</p>

<p>拉撒禄装模作样地耸了耸肩，取出了看惯的索维林金币。</p>

<p>「这样吧，若是掷出正面就带你去，反面的话就留你在家。」</p>

<p>「…………」</p>

<p>拉撒禄用手指挟着金币，在莉拉的面前晃了晃。她抬起视线，眼里充斥的是对其中一面的期盼感，但又拚了命地不让这样的情绪表露在自己的脸上。虽然知道这样的嗜好有些糟糕，但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相当好玩。</p>

<p>拉撒禄露出了一抹贼笑。</p>

<p>「喏。」</p>

<p>他粗鲁地将这枚金币塞入莉拉的掌心。</p>

<p>「好啦，所谓兵贵神速，该去做旅行的准备了。」</p>

<p>「…………？」</p>

<p>拉撒禄感觉到身后的莉拉像在问他为何不掷似的侧起头，但还是迳自跨出了步伐。</p>

<p>莉拉疑惑地拨弄起掌中金币的气息传了过来。她以指尖拎起了沉重的金币，观察起正面和反面——</p>

<p>「…………！」</p>

<p>看到雕刻在双面的伊莉莎白女王侧脸，莉拉登时睁大了眼睛。刻有伊莉莎白女王的那一面应是正面，换句话说，这是一枚两面都是正面的硬币。</p>

<p>「在感到犹豫时所该做的事，其实早就已经被我决定好了。喏，我要扔下你不管喽。」</p>

<p>听到拉撒禄这么说，莉拉先是浮现出笑容，旋即又像是对此感到不满似的鼓起了脸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