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愿第3卷第16话

「我虽然才刚觉醒，力量还不完全，但区区的人类……竟然还能让本大爷受这样的重伤……」

好痛苦。彷彿被灼烧似的咸觉在全身蔓延开来。

男人挥动着双臂，

「……去死！」

刀剑与斧头相互敲击。

冲击袭来。

「哇啊……！？」

视线变得一阵模煳，只记得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男人的脚。

「这东西？是什麽……」

男人——里希达缓缓地垂下视线，看见发出「叩」的一声掉落在地板上的红色宝珠。这时，百夫长·亚奎儿出现了。

「这是拉塔特斯克大人的核心喔！如果不破坏它，拉塔特斯克大人就会无限次的复甦……」

「——你想背叛我们吗！亚奎儿！」

百夫长·特尼布莱耶在大叫的同时，用尾巴夺走了拉塔特斯克核心。

「交给我！」

里希达拔出剑，但特尼布莱耶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我不能让拉塔特斯克大人被杀！」

牠一马当先的冲出去，身影瞬间隐没在黑暗之中。

「……这裡是……」

艾米尔惊醒之后，便慌张地在一片光亮中坐起身来。

这裡是雷札雷诺饭店的一间房间，窗外可看见一片闪闪发光的海洋。

——你是我好友亚斯提尔的仇敌！

一瞬间，里希达的身影在他脑海裡再度重现。

「我是……拉塔特斯克……？」

「……拉塔特斯克大人。」

或许是在等待艾米尔醒来吧，特尼布莱耶这时出现在他身边。

「……我是艾米尔。」

「你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吧？」

「……没错……」

艾米尔痛苦地启齿道。

「我记得被里希达先生杀死的记忆。不过，我无法相信那是我的记忆！因为拉塔特斯克核心现在正在玛塔的额头上啊！」

「那是伪装的。」

特尼布莱耶若无其事地说道。

（伪装的——？！）

「你在鲜血肃清之夜，回应玛塔小姐的求救而孵化。这样的话，就能把敌人的视线从您身上，转移到玛塔小姐身上了。」

「也就是说，让玛塔当我的替身！？」

艾米尔彷彿弹起来似地站起身，瞪着一脸恭敬的特尼布莱耶。

「正是如此。」

「……太差劲了！」

（……玛塔一直以为那是真的！）

由于她深信不疑，所以先锋军也不曾怀疑。结果，害她好几次差点因此丧命。

「刚觉醒的你，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恢复原来的状态。现在你已经开始慢慢地取回原本的力量了。」

「……」

玛塔至今所受的苦到底有什麽意义！

（而且不只是玛塔，连我……我也……）

总之得见见玛塔不可。艾米尔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电梯的门一开，正好玛塔也刚从楼上下来。

「艾米尔……你还好吧？」

看到他气色非常不好，于是玛塔冲向他身边。

「……玛塔……我……是谁？」

「艾米尔……」

玛塔瞥了一眼正好出现的特尼布莱耶，然后将视线转回艾米尔身上。

「特尼布莱耶说我不是艾米尔……可是，我有小时候的记忆喔！我有跟爸爸妈妈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记忆是说谎的。你的那些记忆，是为了扮演艾米尔这个角色才在之后补充上的记忆。」

「特尼布莱耶！别说了！」

玛塔悲伤的打断他。

再这样说下去，艾米尔真的会失去自我的！

「既然敌人已经知道艾米尔大人的身份是拉塔特斯克大人，那麽像以往一样隐瞒事实就太危险了。我们身为侍奉拉塔特斯克大人的僕人，一定得保护艾米尔大人。」

「特尼布莱耶！别再逼艾米尔了！」

玛塔再次用强硬的口气阻止了特尼布莱耶。

随即，她放缓语气平静地问：「艾米尔，我爸爸想要见你。你愿意来吗？」

「布鲁特……先生他，要见我？是可以……」

「太好了。爸爸现在在楼下的房裡。我们一起去吧！」

「……嗯。」

艾米尔走进玛塔打开的门，一起进入电梯之中。

「布鲁特大人受了重伤，尽量别跟他谈话太久。」

一看到艾米尔，大蛇说完便从房间走了出去。

「…是艾米尔吧？谢谢你，救了我女儿。」

躺在放置在窗边床榻上的布鲁特，用虚弱，但是充满温柔的声音，首先向艾米尔道谢。

索尔姆核心的疯狂消散之后，现在映入艾米尔眼帘中的他，与其说是先锋军的统帅，不如说是玛塔的父亲。

「不，不客气……那个……非常抱歉。我们把你……」

「不，请别说抱歉……托你的福，我才能恢复自我。」

布鲁特脸上甚至浮现浅浅的微笑，神情安稳地仰望艾米尔。

「请问……您说有话跟我说，那是……」

艾米尔的话锋一转，布鲁特立刻恢复锐利的眼神。

「你似乎跟里希达很熟。虽然今天这些事都是我造成的，不过我遗是要给你个忠告——将先锋军打造成现在这样的战斗集团，不是别人，正是里希达。」

吸了一口气后，布鲁特紧紧注视着艾米尔。

「别相信里希达！」

「什、什麽！」

忍不住激动地喊出声来之后，艾米尔才惊觉到他是伤患。不过，布鲁特看着他的眼神如今却变得更为锐利。

「我并非是为了为自己开脱才这麽说的。我确实憎恨提瑟亚拉及玛堤尔教会。我是以自己的意志成立了先锋军。但是，若非里希达，先锋军也不会拥有现在这样庞大的力量，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布鲁特彷彿在追溯记忆一般地说道：

「里希达的话语中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让人不得不遵从他的强大力量。」

他一说完，便静静地点了头。

「强大力量……」

确实，那个人的力量的确有让人摸不清楚的地方，艾米尔思考着。

「我已经命令先锋军的残存部队投降了。大多数的人应该会遵从命令吧！不过，还有很多人臣服于里希达。他们说不定会在某处集结，再次扰乱世界吧……」

艾米尔将视线从布鲁特身上移开，转向玛塔。

「玛塔，里希达先生的行踪呢？」

「目前里加尔先生他们正在调查，不过似乎尚未查明。」

先等待连络吧。玛塔回答。

「……不能把自己犯下的一切做个了结，我觉得很可耻。但是，我希望你能阻止里希达。」

布鲁特再度向艾米尔说道。

「你都能打倒使用索尔姆核心的我了，你绝对办得到。」

「我，我……」

艾米尔低下了头。心想，我该怎麽回答呢……

（说不定，我也一样是毁灭这个世界的存在呢……）

此时，等待在走廊的大蛇走进了房间。

「会面到此为止吧。」

艾米尔于是对自己久待的事情道歉，便告辞离开布鲁特的房间。

「拜託你了……」

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布鲁特的声音。艾米尔为无法正面承诺的自己感到很羞耻。

一来到走廊，

「原来你在这裡啊！」

恰好走到这裡的普蕾榭雅鬆了一口气似地说道。她刚刚似乎到楼上艾米尔的房间找过他。

「普蕾榭雅，怎麽了？」

玛塔歪着头问道。

「好像已经知道里希达的行踪了，里加尔先生在雷札雷诺总公司的楼顶庭院等你。我们走吧！」

由普蕾榭雅带路，到达雷札雷诺总公司的楼顶庭院时，等在那裡的不仅是里加尔，还有其他所有的同伴。

圆形造型的花坛上虽然没有绚烂绽放的花朵，不过周围流动着潺潺的水源，使得四处都生长着茂密的青绿色草坪。

「洛伊德先生！」

艾米尔在人群中发现了洛伊德。

「叫我洛伊德就好。」洛伊德微笑说道。

「先说要事，我们知道里希达的行踪了。那傢伙似乎往一个称作『异界门扉』的遗迹那裡去了。」

「异界门扉？他为什麽要去那裡……」

玛塔一脸不可思议地问着。

「因为那裡可以通往金恩加格之沟。」

特尼布莱耶这时出现在草坪上。

「金恩加格之沟？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世界裂缝吗？」

听到关于遗迹的话题，琳菲尔的眼睛裡发出了光芒。

「金恩加格之沟，是联繫尼布鲁黑母魔界的缝隙。在那裡有一扇门，看守在那裡的就是拉塔特斯克大人……也是亚斯提尔被杀的所在地。」

说完，特尼布莱耶点了点头。

「里希达那傢伙。」洛伊德叹了口气，蹙起眉头。「该不会是想透过金恩加格之沟来借用新魔族的力量吧……」

「魔族？这是怎麽回事？」

对于急忙询问的艾米尔，杰洛斯回答道：「里希达似乎要跟栖息在尼布鲁黑母魔界的魔族订契约，来借用他们的力量。」

「这、这种事能办得到吗？」

玛塔惊讶地睁大双眼，这跟与狼订契约差太多了！但洛伊德似乎对此事抱持深信不疑的态度。

「那傢伙就是用魔族之力来攻击我们的。若非跟魔族订契约，不然是办不到的。」

「怎麽可能！尼布鲁黑母魔界的那些傢伙，怎麽可能白白借给他力量。」

特尼布莱耶对事情的严重性感到困惑，不过马上就想到事情真相。

「我懂了……那傢伙的目的是要杀死拉塔特斯克大人……这样一来，他跟魔族之间的关係就是利害一致！」

「是怎麽回事？」

柯蕾特问道。

「金恩加格之沟是由拉塔特斯克大人看守的。只要拉塔特斯克大人活着，魔族们就无法打开那扇门。」

「所以，里希达先生就是以除掉艾米尔先生为交换条件，来向魔族借取力量啊……」

普蕾榭雅立即对特尼布莱耶的论点表达认同。

明明是拉塔特斯克的话题，艾米尔却始终插不上话，不禁小小声地询问道：「我……真的是拉塔特斯克吗？我还是没办法相信……」

「你没有实感是当然的，」特尼布莱耶说明道：「现在的艾米尔大人，是为了隐藏拉塔斯克特大人所打造出来的虚拟人格。拉塔特斯克大人本身的记忆，则是由大家称为『拉塔待斯克模式』的艾米尔大人所拥有。」

「别说他是虚拟人格！」

玛塔无法忍受特尼布莱耶若无其事地使用这样的词语，忍不住情绪化了起来。

「或许这让人很难过，不过持尼布莱耶说的恐怕是真的。」

「琳菲尔一开始就认为，艾米尔是为了保护另一个艾米尔所打造出来的假人格。」

「连里加尔先生你们都要否定艾米尔吗！」

玛塔狠狠地瞪着跟符尼布莱耶站在同一阵线的琳菲尔与里加尔。普蕾榭雅这时打圆场道：「不是的。两个人格都是拉塔特斯克，也都是艾米尔先生。」

若非普蕾榭雅的补充，玛塔大概会为了艾米尔更激烈地抗议吧！艾米尔很担心地望着玛塔，但是视线却停在她的浏海一带。

「那麽，玛塔额头上的核心是……？」

「那大概只是个假货。我想能够取下来的只有拉塔特斯克——也就是只有艾米尔能做到。」

椎名一脸複杂的表情看着艾米尔。

（也就是说，只有我能把核心取下来……？）

「我真的是……拉塔特斯克……？」

眼见艾米尔的情绪越来越溷乱，洛伊德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

「……我想，我能给艾米尔的疑问解答。」

「怎麽说？」

玛塔挺身问道，洛伊德则是继续答道：

「我订有契约。目前我什麽都不能说。不过，我可以让你见见知道答桉的人。」

「请让我跟他见面！」

艾米尔不由分说地请求道。

「本大爷也很有兴趣耶！只要见到那傢伙，洛伊德之前在做什麽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吧！」

杰洛斯手叉着腰说道。他跟他的同伴一样，在事情尚未查明的情况下，一路相信着洛伊德。

「如果你们想知道真相的话，就到世界树树下来吧！世界树的看守人会告诉你们。我也会在那裡等你们。」

洛伊德说完这句话．便往庭院的另一端走去。

「洛伊德！等等！」

柯蕾特喊住他。一瞬间他停下了脚步，但是又继续往前走去。大概是先出发去到世界树的树下吧。

「那麽。艾米尔。你打算怎麽做？要去吗？」

杰洛斯用试探的眼神看着艾米尔。

要去。艾米尔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虽然很在意里希达先生的事，不过现在我想先弄清楚……我到底是谁。」

「艾米尔，你应该会带我一起去吧！」

听玛塔这麽一说，艾米尔惊讶地反问：

「为……为什麽？我……说不定是要毁灭人类的拉塔特斯克耶……」

「这有什麽关係！我很清楚，跟我一起旅行至今的艾米尔，才不是那种人！」

接着，吉尼亚斯也表示：

「当然，我们也很清楚喔！是吧？」

说完他环视其他同伴。全员都表示对艾米尔的信赖，使劲地点头。

「大家……谢谢你们……」

原本以为要独自将一切了结的艾米尔，这时感到胸口流过一股暖意。

洛伊德跟世界树看守人有关联的这个事实，让世界再生时的同伴们特别兴奋。往世界树前进的途中，他们的话题从洛伊德一个人在做什麽，转移到看守人是怎麽样的一个人。

从山间所涌出清澈冷冽的水，助长了还是棵小树的世界树的成长。世界树被包覆在一片水雾当中，而他们眼前和洛伊德站在一起的——正是世界树的看守人犹安。

艾米尔觉得好像在哪裡见过这个留着一头蓝色长髮的看守人。但是，怎麽也想不起来。

「犹安……」

琳菲尔喊道：「原来你是世界树的看守人啊。」

犹安没有点头，说道：

「我听洛伊德提了，拉塔特斯克似乎开始觉醒了啊。」

他的视线注视着艾米尔。「请问……你知道些什麽呢？」

艾米尔问道，但是他却没有回答。改而反问他：

「义米尔。你认为自己是什麽？是精灵拉塔特斯克？还是人类？」

「我……希望自己是……人类……」

艾米尔只说了自己的愿望。听到这番对话的玛塔朝犹安问道：

「艾米尔是谁这件事有什麽意义吗？就算他心中有另一个人格，艾米尔还是艾米尔啊！」

「我也愿意这麽相信，」犹安闭着眼睛说道：「……人类艾米尔的温柔，也是精灵拉塔特斯克的温柔。」

这番话，听起来只是一个看守人的愿望。

艾米尔不禁像说给自己听似地喃喃问道：「那麽，我果然还是拉塔特斯克吧……」

「本质上来说是这样．我们是为了阻止拉塔特斯克的人类灭绝行动而存在的。」

「所以你们跟里希达先生一样，打算杀了我吧……」

「不。拉塔特斯克身为大树卡兰的精灵，同时也是金恩加格之沟的守护者。若拉塔特斯克消失的话，金恩加格之沟将会开启，世界则将成为尼布鲁黑母魔界的领土。这是无论如何都得避免的最坏状况。」

等到犹安的话说完，洛伊德便开口说道:

「我们受到精灵玛堤尔的委託，要将拉塔特斯克封入金恩加格之沟中。」

「封入、金恩加格之沟中？」

玛塔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再问了一次。

「要将拉塔特斯克与百夫长的核心埋入金恩加格之沟的门上当作门锁。」洛伊德说明封入金恩加格之沟的原委：「如此一来，就可以避开尼布鲁黑母魔界的干涉，以保护人类。」

「既然是这样，为什麽不告诉我们呢？」

一直担心着洛伊德的柯蕾特不禁歪着头反问。

「因为不能让拉塔特斯克知道我们的计画，拉塔特斯克拥有魔物们的网络。」

「我们的计划，也只能在得到新的名字而不受拉塔特斯克影响的世界树这裡进行。」

洛伊德跟犹安同时回头望着世界树。

那一天——洛伊德受到犹安的呼唤而来到了这裡。

「而且如果他知道这是玛堤尔的指示，拉塔特斯克将会调查世界树的新名字，并从玛堤尔手中夺走吧！」

「一旦那傢伙得到了树，我们将会失去与之抗衡的手段。所以，不能让你们知道世界树的名字。」

听完解释，椎名一脸意外的说道：

「我们的口风可没那麽鬆喔！在树安定下来之前，我们是不会说出新名字的。这是我们跟玛堤尔的约定。」

不过，犹安却摇摇头。

「别忘了有核心的存在。那样东西将招唤恶意，让持有者与他週围的人相继发狂。一旦连你们都发狂，外人就能轻易知道树的名字了。」

玛塔想起了索姆尔的核心，稍微低下了头。

「不过，洛伊德先生你……」

普蕾榭雅一开口，洛伊德便笑道：

「我作为替世界树命名的父母而得到玛堤尔的加持。核心是无法作用在受到精灵加持的人身上的。」

柯蕾特安心鬆了口气的叹息都传进了同伴们的耳中。

「不过，让我听到这些行吗？我可是拉塔特斯克……」

被艾米尔这麽一问，洛伊德又带着微笑转向他。

「犹安不是说过了吗？他想相信艾米尔。」

「咦……？」

「艾米尔你是否曾经因为伤害人而开心吗？拉塔特斯克的心就算浮现在表面，艾米尔也不会消失。我们想相信你的这颗心。」

艾米尔专注地聆听着。

「艾米尔不是被打造出来的人格。而是存在于拉塔特斯克裡面的另一颗心——也就是良心啊！」

（洛伊德先生……）

他心中怀着最坏的打算来到这个——曾经是拯救之塔的地方，却没想到竟然会听见洛伊德的这番坚定而令他满怀希望的言语。

「也就是说就算拉塔特斯克觉醒了，也不一定会毁灭人类囉？」

虽然半信半疑，玛塔的眼中还是浮现了充满希望的神情。

「嗯。拉塔特斯克若不是人类的敌人，就不必将他封进金恩加格之沟裡。」

洛伊德走进艾米尔，并伸出右手。

「所以我要守护艾米尔——守护拉塔特斯克的良心。我们一起寻找能让大家幸福的方法！」

「……谢谢你，洛伊德。」

艾米尔也畏缩地伸出手。洛伊德则坚定地回握住他。

虽然是隔着手套的握手，却是如此温暖又强而有力．

「我们必须做的．是将艾米尔与拉塔特斯克两个人格恢复成一个。」犹安说道。

「到那时，如果艾米尔的人格没有消失，拉塔特斯克也将不再是我们的敌人了。」

琳菲尔的声音裡也充满了期待。

「……但如果我消失了呢？」

「那就得将你封入金恩加格之沟之中。」

犹安将视线往下移。吉尼亚斯则接着开口询：

「如果人格变成一个，那麽艾米尔的记忆会怎样呢？」

「这不得而知。是强势存在的一方留下……或者是溷合为一呢……」

「怎、怎麽这样……这样岂不是叫艾米尔去死嘛！」

事情的结局晦暗不明，这让玛塔简直要被不安给压垮。

接着，洛伊德说道：

「没错。所以我问了玛堤尔有没有什麽方法。玛堤尔指示说，去伊榭利亚接受心之精灵的加持。」

「！」

面露惊讶神情的是椎名。犹安没发现他的反应，继续又说：

「我把雷鸟交给你们。有这个的话，就可以自由移动了吧。」

「非常谢谢你！」

「艾米尔，虽然无法确定这方法能保护你。不过，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洛伊德对低下头的他问道：

「你决定怎麽做？这是艾米尔的问题。要由艾米尔来判断。」

同伴们全都静下来，等待艾米尔的决定。

沉默了片刻，艾米尔终于回答了：「……我决定去见心之精灵。」

「我明白了。那麽走吧。」

洛伊德一脸满意的模样，迈步先行走去。

在那之后不久，被留下的犹安一个人回头望着世界树。

「这样子可以吗？玛堤尔——」

小树柔软的树叶，在他眼前轻轻地摇晃着。

艾米尔们利用雷鸟飞到了伊榭利亚。途中同伴们怀念地聊起以前旅行的往事，艾米尔用安心的目光看着他们，心想，连天空也该是拉塔特斯克必须守护的世界的一部分吧。

当他们来到一路连结到玛堤尔教会的阶梯下方．走在最后面的椎名停下了脚步，细声念着。

「柯林……」

「柯林是谁的名字啊？」

艾米尔回头问道。

「那是我朋友的名字，他是由梅尔托奇欧打造的人工精灵。」

「他有一隻可爱的肉球……」

普蕾榭雅说完，里加尔也说道：

「……嗯，妳说的没错。」

说完他边摸着下巴，看来喜好肉球是这两个人共同的嗜好。

听到精灵的话题，玛塔便向她问道。「对了，椎名会使用召唤术吧！他现在也跟妳在一起吗？」

「现在已经不在了，他已经转生为心之精灵维莉舞丝。」

（咦？这麽说来……）

「他是我们接下来要去见的……精灵……」

没错，椎名回答后向上仰视着教会。

「所以有点怀念呢……」

「维莉舞丝……。跟我同样是精灵……」

会是怎麽样的人呢？艾米尔好奇想像着这个可能赐予他加护的维莉舞丝。

当他们爬到阶梯的顶端时，艾米尔恰巧遇见从教会出来的戴克。看来整修作业还在进行中。

「洛伊德！那不是洛伊德吗！」

发现儿子的身影，戴克大声地喊道。

「老爸！我回来了。」

「……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戴克说完，接着环视儿子的同伴们。

「还有，诺伊修要再拜託你一下了。」

「知道了。你别担心，只要好好作自己应该做的！这才是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好！」

他什麽也不问、也不说快点回来，戴克只是纯粹信赖着儿子，这让艾米尔不得不想起自己跟叔父阿尔巴的关係。

「……真让人羡慕，洛伊德与戴克的相处。如果是我，一定做不到的……」

「如果你有这个心，现在开始也还不迟。」

「咦？」

他拾起头，与洛伊德视线交会。

「只要不放弃，不管什麽都能办到。我也知道其实并非所有的事都是这样。不过……也不能因为如此就放弃！」

「洛伊德你真坚强呢！」

艾米尔忍不住这麽说。

「好像，经常有人这麽说我呢！」

洛伊德笑着回答，

「不过啊，如果说我真的很强，那也是老爸跟大家的关係。所以，我也想把自己的强大赋予别人．当然，也会给艾米尔你喔！」

边说着，他拍拍艾米尔的肩头。

「总觉得我有点明白，大家为什麽会重视洛伊德了。」

艾米尔带着叹息感叹道。

「我或许无法成为像洛伊德一样的人，不过能跟洛伊德认识真是太好了！」

「我是我，艾米尔是艾米尔。就因为每个人都不同，才会各自被重视吧？所以我们就是为了不让艾米尔消失，才去见维莉舞丝的。」

洛伊德稍稍举起手，朝向正要回家的戴克打个招呼，便踏入了教会之中。教会内部和以往一样，陷在一种带着凉意的阴暗裡。

「维莉舞丝在这裡吧？」艾米尔问道。

比上次的自己来到这裡时，艾米尔对气息的反应似乎更为敏感了。

「正确来说，他存在于人的心中。所以我想，不管到哪裡都能见到他。只不过，大概这裡是最容易连繫上他的地方吧！」

椎名回答道。她似乎也企图感受柯林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啊……」

「艾米尔……」

玛塔突然很拘谨地叫了他。

「嗯？怎麽了？玛塔。」

「……没事。抱歉，没什麽事！」

她怪怪的。艾米尔心想，好像没什麽精神。

当他们爬上前往圣堂祭坛的阶梯途中，玛塔也独自落在后面。

「……玛塔，怎麽了？妳从刚才就怪怪的。」

玛塔盯着特地往回走来的艾米尔，然后彷彿豁出去似地说道：「艾米尔……接下来我可能会说一些过分的话。」

「玛塔？」

「我希望艾米尔能留下来，这不是谎话。只不过，这样拉塔特斯克就会消失吧？」

「……」

「拉塔特斯克跟艾米尔都同样帮助过我。」

「……嗯。」

艾米尔点点头。实际上，若非拉塔特斯克，玛塔一定无法来到这裡。

「洛伊德说过，因为每个人不同，才会被重视的。那……拉塔特斯克呢？」

玛塔紧盯着艾米尔。

「我觉得艾米尔很重要……但是，又觉得拉塔特斯克消失很怪。」

「抱歉，我真是太差劲了。明明知道就算把这些事告诉艾米尔，也只会让你困扰而已……」

「才不呢。我……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

艾米尔对着垂头丧气的玛塔展露微笑。

（就是啊！另一个我，也是我啊……所以……）

「你们两个，不要脱队囉！」

此时，柯蕾特从阶梯上方喊着两人。

「啊！我们马上就过去！」

艾米尔慌张地回话之后，简短迅速地对她说：「玛塔，我会好好思考的。所以，妳别担心了！」

玛塔低垂着头，只敢将视线微微上移，彷彿要确认艾米尔的真心似地腼腆回答：「嗯……」

登上圣堂的艾米尔一行人，站在设置于正中央的圆形祭坛前方。上面除了绘有卦阵之外，什麽都没有摆放。

「我们该怎麽呼唤维莉舞丝呢？」

艾米尔问道。

「维莉舞丝是心之精灵。一定马上就会出现在这裡……」

就在椎名回答的同时，

「是妳在呼唤我吧？椎名。」

维莉舞丝的身影出现在祭坛之上，脖子悬挂着三个铃铛。

真像隻雄伟的狐狸啊！艾米尔心想。那闪耀着美丽光辉的黄色毛皮，从背部到九条尾巴的部份则变化成了绿色，而尾端的部份则渲染成温和的蓝色。

「柯林！」

椎名喊着。虽然他不是柯林，但是他的气息却是相同的。

「你就是心之精灵维莉舞丝……」

艾米尔彷彿被吸引过去一般，往祭坛踏近一步。

「拉塔特斯克……不，艾米尔。你的心，现在呈现非常悲伤的颜色。你很犹豫不决吧……」

维莉舞丝用超越性别的声音问道。

「我……」

发现内心被看透，艾米尔说不出话来。

「跟我的契约是由心来签订的。艾米尔，当你的心坚定不摇的时候，我就能帮助你。所以，请思考清楚。你该怎麽活下去？」

「维莉舞丝，这是什麽意思？」

洛伊德问道。

「我将按照艾米尔的心所期望的，守护他的心。但是，艾米尔还在犹豫自己该怎麽做，这需要时间。」

听到维莉舞丝的话，

「……说的也是呢！突然要决定自己的方向，那是很困难的事啊……」

柯蕾特将手放在胸前，担忧着艾米尔。维莉舞丝深邃双眼的视线，移往艾米尔身上，就算带着畏惧的心情，他仍旧能厌觉到精灵微笑着。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出现，借给你力量。当你斩断迷惑之时，我们再相见吧。」

说完，维莉舞丝便消失不见了。

有一段时间，圣堂笼罩在一阵沉默之中。不久，艾米尔转身朝向同伴们。

「很抱歉，你们都带我来到了这裡……」

「别在意这种小事啦。」

洛伊德立刻摇摇头。

「艾米尔的问题，只有艾米尔可以解决。我们会等你的。」

「谢谢你。」

艾米尔对自己说，非得斩断迷惑不可。

他等待着。

（打开。再一点点……）如果能打开彷造八百夫长的这扇门，我就能得到庞大的力量吧！

（给我等着，拉塔特斯克——！）

没过多久，他的眼前渐渐亮起一片炫目光芒。

他——里希达的嘴唇，缓缓地绽开一抹笑容——。

「呀！」

柯蕾特发出一声惨叫。若非里加尔在千钧一髮之际抓住她的手．她可能就跌倒了吧？往回走往出口的艾米尔们，这时突然一阵激烈的摇晃袭击。

「地震！？」

吉尼亚斯用手扶着牆壁来支撑身体。全部的人只能勉强站着。过了一阵子，脚边的震动才渐渐安定下来。

「看来静止下来了吧！」

听到杰洛斯的叹息，

「不过感觉不太好……好像有某种让人窒息的东西流了过来……」

普蕾榭雅露出痛苦的表情，这时，玛塔发现艾米尔跪倒在圣堂的地板上。

「艾米尔……？你怎麽了！」

「呜……呜……」

他只是痛苦地发出呻吟，特尼布莱耶这时惊觉地抬起头。

「这个感觉……金恩加格之沟就要打开了！」

「怎麽会！」柯蕾特看看特尼布莱耶，又看看艾米尔，「只要拉塔特斯克还活着，门是不会开的啊……」

「该、该不会里希达那傢伙，为了这个而把先锋军给……」

突然，艾米尔站起身，用压过特尼布莱耶的紧迫声音，大吼：

「住手！！！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碰那扇门！」

他挺着上半身，从体内散发出的光芒，以让人无法直视的激烈强光环绕整间圣堂。

「艾米尔！」

玛塔呼唤了他．但是他没有回答。他那仰视天空的红色瞳孔，看起来彷彿失去了焦点。

「您可以阻止魔族入侵吧！至少，如果能让全部百夫长回归，并取回您的力量，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特尼布莱耶露出悲伤的神情，然后退后了几步。

「艾米尔，有什麽是我们能做的吗？」

洛伊德喊着。那道强烈眩目的光芒，此时渐渐收欤回艾米尔的体内。

「——有。那就是……」

艾米尔边说边拔出剑，并朝洛伊德跳去。

「你、你做什麽！」

从慌张地往后跳的洛伊德身上滚落了一个核心。艾米尔迅速地捡起它，并高举大喊着：

「露缅！跟我来！」

四周被露缅的核心散发出的炫目光芒给包围，他们什麽都看不见了。

被逼到牆角的少女，双手拿着拉塔特斯克核心呼救着。

「……救命啊！救救我，拉塔特斯克！」

白色的髮饰震动。然后，她失去了意识，倒在地板上。

士兵们的脚步声接近。不一会儿，他们便把少女团团围住。

「好！把玛塔小姐抓起来！」

「等等，我们只要把能夺走的东西先夺走，之后想做什麽都可以，不是吗？」

此时，从他们背后传来说话声。

「——你们在做什麽！」

说话的人两手持刀，缓缓地逼近士兵们。

「你们在帕尔马可斯塔作了什麽！」

闻言，士兵们的脸色顿时大变。

「是洛伊德·亚温！」

青年不一会儿功夫就把他们收拾乾淨。

「呜……哇啊？！」

等最后的一个人逃了出去。

「等等！」

青年往前追了出去——。

火势变得越来越大了，这一带尤其危险，再这样下去的话——。

我该怎麽办？

对了，在人类的世界就要用人类的面貌——。

在倒在地上的少女眼前，出现了一个人类的身影。这的确是被称为亚斯提尔的年轻男子——。

「这裡是……哪裡？我……是谁……？」

就在他细声说着时，昏倒的少女醒来了。

「…嗯……」

「妳没事吧？」

她压住镶嵌着红色宝石的额头，似乎很刺眼地望着这裡……

「艾米尔！振作一点！求求你！回来吧！」

这些话在耳边反覆了很多次，艾米尔终于从玛塔的怀中勐然地张开双眼。他似乎刚刚就那样倒了下去。

艾米尔自己坐起身来，眼睛始终不敢看向玛塔：「玛塔……我……果然是……拉塔特斯克……」

「……艾米尔。」

站在他身旁的洛伊德开口说话。艾米尔坐着。用绿色的眼珠缓缓地仰视着他。

「洛伊德……抱歉．我抢走了露缅的核心，背叛了你的信赖……」

「……不。你都这样回来了，我并没有被你背叛啊！」

洛伊德说。

琳菲尔提议暂时先到外头去，因此他们便离开了圣堂。

一出了教会，清新的风轻抚着艾米尔的脸颊。他感到身体稍微舒服一点。但是，就在此时——

「我不会让你接近教会的！」

某个人的说话声这时乘着风传进他们的耳裡。

「是老爸！」

洛伊德惊觉。当艾米尔与玛塔面面相觑的时候，他已经冲下了阶梯。

当追上洛伊德时，他们看到戴克挥动着木槌，在草地上跟魔物对峙。

「老爸！」

洛伊德边跑过去边大声喊叫。若不在这裡阻止魔物的话，教会就会被搞得一团糟吧！

「我们去帮忙吧！艾米尔！」

「喔……嗯……」

艾米尔跟玛塔一起追上洛伊德。随后赶到的同伴们，也立刻分散至各个魔物的身边。

「老爸，你有没有受伤？」

洛伊德问戴克。

解决掉魔物的艾米尔们，为以防万一正打算回教会看看。幸好，看来没有受到魔物的入侵。

「看！矮人就是有蛮力啊！」

戴克秀出手臂上的二头肌。

「发生了什麽事啊？老伯。」

听到吉尼亚斯这麽一问，

「刚才不是有地震吗？那之后，魔物就突然跑进村子裡啊！」

戴克回答道。

「应该是由于金恩加格之沟的门开启，魔界的恶性波动才会流窜过来吧！」

特尼布莱耶这时面露严峻之色。

「不过，门为什麽会打开？拉塔特斯克活着，就应该不会打开不是吗……」

普蕾榭雅将刚才柯蕾特的疑问，再次问了特尼布莱耶。

「虽是如此，不过拉塔特斯克大人失去了一部份的百夫长，所以力量也减半了。而此时先锋军又到处散佈着魔族喜爱的波动。」

「是各地的暴动吧……」

琳菲尔想起了跟吉尼亚斯一起亲眼目睹的惨状。

没错，特尼布莱耶点头回答道。

「血液的腥臭会降低门的力量。里希达就是以这个为目的吧！现在拉塔特斯克大人勉强能压制住。不过在这样下去的话，魔物会切断与我们百夫长的缔约，而世界将成为尼布鲁黑母魔界……」

「……没错。剩下只有取回本大爷的力量，然后把门封住这条路了。」

艾米尔彷彿向在场全员宣布似地说着。

「艾米尔……不，拉塔特斯克。」

玛塔用他原本的名字称呼红色瞳孔的艾米尔，

「所以，你才会从洛伊德手中抢走露缅的核心吗？」

她如此问道。这一瞬间，他的脸因为怒意涨得通红。

「我亲手拿回我自己的东西有什麽错！如果妳要妨碍我，我就把你们全部都给杀了！」

「住手！」

同伴们都知道艾米尔的身体这时出现了原本的艾米尔。而眼前的艾米尔，就这样在众人面前闭上了双眼。

在一个未知的空间哩，两个艾米尔相视而立。

「你想阻挠本大爷吗！」

拉塔特斯克一方的艾米尔，一副就要冲上前揍人似地数落着艾米尔。

「我不准你伤害大家……伤害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朋友！」

艾米尔也不甘示弱。

「吵死了！」拉塔特斯克一方的艾米尔，彷彿在夸耀着自己的胜利，歪着嘴唇笑道：「那麽，你要怎麽解决里希达打开的那扇门，本大爷如果不取回力量，就什麽也解决不了！」

「还有一个方法。」

艾米尔那清澈的眼神望着另一个自己。

「王八蛋！你该不会是想……」

红色的眼珠浮现了动摇。

「我就是你。我们必须为我们做过的事情负责。」

「你知道那代表什麽意思吗？」

拉塔特斯克一方的艾米尔大喊，但是艾米尔完全不在意，将右手臂举向天空。艾米尔知道在那一端有什麽在等待着他。

「——维莉舞丝！请借我力量！你应该明白我在想什麽吧！」

接着，从远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嗯嗯。我明白了。』

在那同时，拉塔特斯克一方的艾米尔被光芒围绕后，消失了。

「艾米尔！没事吧？艾米尔！」

听见玛塔不停的叫唤，艾米尔张开双眼。

看到同伴们在敦堂前非常担心地紧盯着自己，艾米尔如此回答着：「……抱歉。我已经没事了。」

「艾米尔，发生了什麽事？刚才有柯林的……有维莉舞丝的气息耶！」

椎名挺身往前问道，听到心之精灵的名字，洛伊德也吓了一跳。

「该不会……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嗯。我请他将拉塔特斯克的人格封印起来了。剩下的就是取回百夫长，并将开启的金恩加格之沟关闭。」

艾米尔回答完，并逐一看着自己的同伴们。

「玛塔、洛伊德、还有大家。请……助我一臂之力。」

最先挺身而出的是里加尔。

「你已决心以精灵拉塔特斯克的身分活下去了吧！那麽我会以朋友的身分帮助你。」

「我也会帮忙，让艾米尔能守护住门。」

「我也是。我跟艾米尔是朋友啊！」

柯蕾特与吉尼亚斯露出笑容。

「现在我们感觉到压迫。这如果是由于魔界的干涉，那麽也请让我帮忙解除它。」

「柯林都协助你了。我不可能不帮你吧！」

不管普蕾榭雅或者椎名，大家都决定帮助艾米尔。

「特尼布莱耶也愿意吗？」

艾米尔刻意问了独自沉默的特尼布莱耶。虽然黑暗的百夫长想说些什麽，不过还是回答道：「……好、好的……」

「……艾米尔。我就先把我的百夫长核心交给你吧！」

「谢谢你，洛伊德。」

艾米尔于是从洛伊德手中接过的托尼托鲁斯的核心。

艾米尔们为了各自备齐装备，因此暂时解散。

集合地点在亚陆塔米拉，他站在原地目送各自散去的同伴背影。

「艾米尔，那你呢？」

玛塔问道。

「嗯……大概先回鲁因一趟吧。」

（大概…这是我以艾米尔·凯斯塔尼耶的身分活着的最后一段时间吧……）

他强烈地感觉到，必须以艾米尔的身分处理未完成的事情。

「我想去亚陆塔米拉看看爸爸的情况，然后剩下的时间想跟艾米尔你在一起。」

玛塔扭扭捏捏地，最后便一口气将心情传达出去。

「咦……！喔、嗯……是可以啦……」

「真的吗！那麽，我们就在亚陆塔米拉会合囉！」

玛塔开心地转了好几个圈，挥动着双手，一面往前跑去。

过了桥，进入市街。这是他曾经不想再回来的鲁因镇。午后的阳光正在逐渐西移。

「鲁因啊……在这裡发生过很多事呢。」

艾米尔平静地对走在身旁的特尼布莱耶说道。

「……是啊。」

此时，从对面走来一位女性。她一看到艾米尔便喊出声来。

「……艾米尔！」

「芙萝儿阿姨……」

他心跳加速。虽然有所觉悟，但是尚未做好心理准备。

「……请问……」

不过，艾米尔还是提起勇气看着阿姨。

「过去……非常地谢谢妳。——姨丈他呢？」

「大概……差不多该回到家了吧……」

芙萝儿似乎还想说些什麽，却噤口不再往下说。

「我去看看。谢谢妳。」

艾米尔鞠躬致意后，便快步地住姨丈家走去。

很幸运地，阿尔巴回到家了。

「你怎麽会……」

一看到艾米尔的身影，阿尔巴则表情僵硬。

「……我是来问候您的。」

「……」

姨丈沉默不语。

「过去非常感谢你的照顾。」

艾米尔满心感谢地道谢。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他们给他温暖的房间跟温热的食物．受到他的照顾是事实。

「……哼！说这些违心之论。」

阿尔巴瞪着艾米尔。如果是以往，这时可是正要被他大骂的时候。但是，艾米尔不再低头不语了。

「为什麽你觉得这是违心之论呢？的确我……我从前很讨厌你。但是并非不感谢你。」

阿尔巴的眼中浮现了惊讶的神情．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好好把我们这姨丈跟外甥……不，是父亲与儿子的关係重新来过，但是我已经没有那样的时间了。——所以，我才来做最后的问候。」

「……好！最后的回忆，就去跟喷水池跟『洛伊德大人』打声招呼吧！」

艾米尔抬起头，往洛伊德的凋像走去。

「啊哈哈！这样一看，比本人要年轻多了呢！这是从前的洛伊德吧！」

（我在这裡跟双胞胎发生过争执……被说魔物增加是我害的，还有不向洛伊德致敬……）

如今，艾米尔则深深地朝洛伊德像鞠躬致意。

「艾米尔大人……」

「什麽事？特尼布莱耶。」

艾米尔含笑看着他。

「如果我说错的话，我先道歉。您并非决心以拉塔特斯克的身分守护大门——而是为了弥补杀了亚斯提尔的罪，因此想用某种办法变成核心，然后以门锁的形式封印大门吧？我有说错吗？」

「……你怎麽会这麽认为？」

艾米尔平静地望着特尼布莱耶。

「因为您不是那种把另一个自己封印在心中的人。既然您封印了另一个自己，一定也认为同样存在的自己必须也得接受封印。」

「要变成核心。我只要受到之前跟特尼布莱耶一样强烈的攻击就行了吧？」

艾米尔彷彿在确认似地说道。

「你取回力量后就会变强了。想要让您面临濒死，非得是和您同等级的角色并全力战斗才行。」

「如果被封住的另一个我复活，而且企图杀死大家时，大家就非得打倒我不可吧？」

「！」

特尼布莱耶恍然大悟。

「……您打算演戏吗？」

「特尼布莱耶。拜託。不论何时你都是拉塔特斯克的伙伴。——请你到最后都当拉塔特斯克的伙伴。」

被他紧紧凝视着，特尼布莱耶艰难地转开脸。

「……您总是对我强人所难呢。」

「抱歉……」

特尼布莱耶叹了一口气。「我是您的百夫长。既然您决定那样，我会遵从您的意愿到最后一刻。」

谢谢。艾米尔打从心底说出感谢的话。

夜晚的海洋风平浪静。

闪烁的星光，与潋泼的波光几乎无法区分般地，海天连为一线。

跨海大桥呈现和缓的曲线，接受街灯柔和的照射。玛塔独自一人倚靠着栏杆，呆呆地望着月光照耀的云朵飘动。

突然，脚步声接近。

「抱歉，久等了吗？」

玛塔缓缓地转过身。

「不会，谢谢你肯来。」

「你爸爸的情况怎麽样了？」

艾米尔跟玛塔保持适当的距离并列着。

「……嗯。他的状况已经平稳多了。医生说，不久就可以带他去梅尔托奇欧的地牢了。」

「这样……吗…」

「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也得以先锋军的关係人身分，好好地接受处罚。」

「连玛塔也要？」

艾米尔惊讶地看着玛塔。

「这是当然的啊！我会代替爸爸解散先锋军。然后再好好接受处罚……」

玛塔话只说到一半。

「在那之后……」

她细声说道。

「在那之后？」

玛塔心想，不能让艾米尔为我担心。我得告诉他，我忙到没时间想其他的事了。

「我要以不同于先锋军的作法，致力于解决西尔瓦蓝特跟提瑟亚拉的对立。柯蕾特他们也说会帮忙我呢！」

玛塔望着眼前的海洋。

「嗯。一定会很顺利的。我其实也想帮忙些什麽，不过……」

玛塔把脸转向前，对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的艾米尔问道：「所谓的守门人，一定得在金恩加格之沟守门吧？」

「应该是……」

艾米尔也凝视着海面。

「……旅程结束后，我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吗？」

「……嗯。」

「你太过分了！」

玛塔气得不得了，整个身体正面朝向艾米尔。

「你怎麽能这麽冷静说这种话！我们都在一起这麽久了，结果你对我……」

「玛塔！那……我不是故意的……」

艾米尔慌张地要解释，玛塔却突然投入了艾米尔的怀裡。

「艾米尔！我不想离开你！」

她紧紧捉着可能再也见不到面的艾米尔，哭了起来。

旅程的终点，就在明天。

「玛……玛塔……」

玛塔纤细的手腕被艾米尔握着，

「不管艾米尔是精灵还是什麽，我一直最喜欢全力以赴的你呀！」

在所剩不多的时间裡，她将内心的话确实地传达出去。

「……我……我也……。我也……对玛塔妳……」

玛塔缓缓地抬起脸。

「我对总是支持着我的玛塔，最喜……」

在他还没说出「欢」这个字时，艾米尔的嘴唇就被堵住了。温热、而且带了点咸味……

不久，鬆开艾米尔的玛塔眼中，映照着月亮的倒影。

「……等你取回拉塔特斯克的力量后，就跟我订契约吧！」

玛塔彷彿唱诵似地说道。海面的颜色逐渐在改变。

「咦？」

「这样的话，我想见你的时候，不论何时都能见到你了……」

「玛塔……」

「不过，我又没有召唤的力量呀！」

玛塔耸耸肩，表示她只是说好玩的。

「——我会跟妳订契约的。」

「咦？」

玛塔惊讶地看着艾米尔的脸。

「或许我不能再见到玛塔了，不过我是精灵，所以会永远存在这世界上。只要我存在的一天，我会永远想念着玛塔的。」

（艾米尔……！）

「……就算有一天玛塔长大成人，另有所爱……」

「笨蛋！」

玛塔忍不住说了重话，

「我才不会……另结新欢……」

她小声地在口中唸叨着。

时间已经接近破晓时分。

世界之愿 第3卷 第16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