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终章

第二天早上——「巧君，你好像很困的样子……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对啊。到最后都没怎么睡得着。」「这样啊，果然陌生的环境里人确实不太能睡好觉呢。」「嗯……不过大部分原因是在绫子阿姨身上。」「……欸？」「因为，绫子阿姨的睡相很过分。」「不、不会吧！？我、我是不是踢到你了？！」「不是，没有踢我……但是可能是因为感觉到热，把被子踢到一边了。」「啊……」「然后没有了被子，就只剩下一身睡衣，各种地方都很危险……」「欸？欸欸？」「所以，我基本上一整晚都在给绫子阿姨盖被子。」「居、居然会是这样……等、等一下！各种地方都很危险……是什么意思，我，我当时是怎么样的！？是不是露出什么丑态了！？」「不，没关系。因为我总算还是调动了理性，没有演变到拍照片的那一步！」「那还能算『没关系』吗！？」我们吵吵闹闹地，在爱情旅馆特有的那种无人收音机处付了钱，然后离开了房间。保险起见，我们是分头走出去的，分开走出去，然后中途汇合一起坐上公交车。雨早就停了。回到家之后，巧君按照之前说的，借了朋美太太的车，又把我送到了修车的那家店。拿回换好了轮胎的车，开回家里——这才终于有了事情告一段落的感觉。第一次约会充满了怒涛般接连不断的事件，但总算是落幕了。本来应该是如此——「……诶嘿嘿」「妈妈……你这样很瘆人的，可不可以不要一个人傻笑啊。」当天晚上，我在厨房做晚饭的时候，美羽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用很无语似的声音说。「咦……我，我刚才在笑吗？」「在笑。从你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和巧哥哥去约个会，真有那么开心吗？」「什么……不是、才不是呢。你在说什么呀？刚才只是回忆起来当时的情景所以笑了，和巧君完全没有关系……」我慌忙找借口——但全都是骗人的。其实，心里一直都在想着巧君的事情，只想着巧君的事情。一回想起昨天……不，应该说是持续到今天早上的约会，就会感觉又幸福，又满足。就好像还在梦境中一样，根本没有要回到现实中的感觉。看来，好像是这种轻飘飘的心情在脸上表露得一览无余了。啊啊……嗯，那样确实很瘆人呢。一个人一直笑嘻嘻地……。「不过我也能理解啦。毕竟第一次约会就发展到在外面过夜了呢。妈妈肯定会觉得喜滋滋的。」「所、所以说，我才没有喜滋滋……」「妈妈……要是有弟弟或者妹妹，可以让我来负责取名字吗？」「你也太心急了吧！再说我都说了不知道多少次，我和巧君还没有——」「还？」「~~！？不、不是、不是的！刚才那个是口误！总、总之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拼死地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但美羽却咯咯咯地笑着，「不过啊，其实不可能什么进展都没有吧？再怎么说至少下一次约会应该是约定好了对不对？」这样问道。「那个……是，那样没错。」「咦，果然啊。下一次要去哪里？」「还不知道呢……。下一次的地方大概，也是巧君会考虑的吧。」「嗯？这样啊，下一次由妈妈来决定不是也很好吗？」「为、为什么啊，那样不是很奇怪吗？」「怎么奇怪了？」「因为」我说了。「说出喜欢那两个字的，是人家呀。」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咦？好像有点不对劲。总觉得——这种说法似乎非常非常傲慢。倒也……并不是说错了。因为，我不可能去主动邀约他。如果那样的话——就好像是已经说出我喜欢他了一样。就好像是已经答应了他的告白。再说我自己来主动邀请……实在是太害羞了，根本就说不出口。所以对方来邀请我才是正常的——咦？这是，正常的吗？把这当做正常的情况，真的可以吗？狼森女士的话忽然在脑海里回响起来。——歌枕君什么都不需要烦恼。烦恼是对方的工作。你只需要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就好了。——恋爱的主导权一直在你的手里。——换一种角度来想，这不是最棒的情况吗。只要你不说话，对方就会想尽办法讨好你。交往与否全取决于你自己。——年轻男性捧出的一片真心，现在全凭你在掌中玩弄啊。某种意义上，我觉得这根本是许多女性做梦才敢想象的情况。我当时否定了这些话。那种不诚实的事情，我做不到。我不愿意逃避，而是想要和他面对面。当时我是这样坚决地否定了——本应如此才对。现在的我，又是如何呢？因为约会非常开心，自己的尾巴翘得高高的，满心期待着他的下一次接近，心想着「下一次约会，他会把我带去什么地方呢？」说到底，这和狼森女士说的『玩弄年轻男性捧出的一片真心』，还有什么区别——太奇怪了，为什么。我明明是想要接受他对我的全部心意，仅仅如此而已。「嗯。这样啊。」我还在脑中思索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听起来兴趣索然。「总感觉啊……。结果这个约会还是失败了。」美羽失望地，又像是盖棺定论一样地说。失败？哪里——哪里失败了呢？我们的约会，应该说是成功到再不能成功才对。「啊~啊。算了算了。够了。我不要再继续了。」但美羽不理会陷入混乱的我，仍旧用那种丧失了兴趣的声音说了下去。她从沙发上起身，然后走进我。慢慢地，脚步没有发出多少声音。「妈妈。果然，我想我还是不要给你们两个人加油了。」她对我说。透彻的眼神直盯着我。「我要自己去和巧哥哥交往。」一开始，我没有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头脑不能接受这句话。但是，慢慢地还是理解了它的意思。女儿的眼神好像射穿了我的心一样，不允许让我这样逃避现实。「因为你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拖拖拉拉的。对妈妈这样的阿姨级别年龄来说，巧哥哥的纯爱肯定还是很沉重吧？所以……那就算了，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妈妈既然不要巧哥哥——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来让巧哥哥获得幸福。」「……你、你在，在说什么呢……？」没办法好好地组织语言。美羽又上前一步，缩短了和我的距离。我看到了蕴藏着决心的视线，还有上歪成挑衅弧度的嘴角。这些都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十年来，我第一次看到美羽露出这样的表情。眼前站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儿。「啊，说起来妈妈，你以前不是一直讲嘛，我和巧哥哥要是能交往就好了。还说你的梦想就是我能和巧哥哥结婚。」「…………」「太好了呀，这个梦想要实现了。」美羽笑了。笑得非常爽朗，开心。「妈妈，」她走近到我眼前，然后开口。像是挑衅，像是试探，又像是在估量我。像是在窥视我心中最深处的部分。「你会为我加油的吧？」面对女儿的请求——不。面对女儿的宣战布告，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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