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章 原来如此

<p>2018年的一周很快就过去了。</p>

<p>我理所当然地去公司上班，和家人一起度过每一天。记住了车站周围的景象，也熟悉了下车后的上班路线。</p>

<p>“恭也君……过来。”</p>

<p>我顺从地靠向志贵。她自然地伸开双手，将我拥入怀中。</p>

<p>“啾，啾……嗯……恭也君……”</p>

<p>“嗯，嗯嗯……”</p>

<p>但是，一到夜里，我便变得无比地恐惧和不安。</p>

<p>突然发现了她的秘密。这个打击给我带来了无限的烦恼。</p>

<p>而且，讽刺的是，让我能够安心睡眠的，就是始作俑者的她。</p>

<p>“恭也君，抱紧我。”</p>

<p>她在耳边呢喃，甘美的声音。</p>

<p>我明明夺走了她最重要的东西。</p>

<p>“嗯……”</p>

<p>可是，对在这个世界里孤身一人的我而言，她是唯一的救赎，给予我安慰。</p>

<p>“嗯……恭也君，恭也君……”</p>

<p>她满怀爱意地呼唤着我的名字。</p>

<p>“志贵……”</p>

<p>我也珍惜地唤着她的名字。</p>

<p>这并不是什么淫靡的活动，我们只是相拥在一起罢了。</p>

<p>可是，我心中的罪恶感依然挥之不去。</p>

<p>志贵用湿润的眼神问我：</p>

<p>“那个，今天也……不做吗？”</p>

<p>嘴巴微微张开，袒露出丰满的胸部，我也很想和她结合在一起。</p>

<p>可是，我做不到……</p>

<p>“嗯……这样就好，感觉很温暖。”</p>

<p>我抚摸着志贵丰腴温柔的后背。指尖传来她身体的热量，抚慰着我的寒冷和悲哀。</p>

<p>志贵抱着我的头，埋入自己的胸口。</p>

<p>“嗯……志贵……”</p>

<p>浴后的甜香和身体的温度浸透我的全身。大脑融化，我一下失去了思考能力。</p>

<p>“有什么烦恼吗？”</p>

<p>她温柔地摸着我的头，我多想把一切都告诉她。</p>

<p>“嗯……工作上的事……”</p>

<p>我止住了这个想法，说出了一个谎言。</p>

<p>“这样啊……恭也君一直都很忙啊。”</p>

<p>这个世界里，工作肯定占用了我大多数的时间吧。有烦恼也是理所当然，这是谎言，可也不是谎言。</p>

<p>可是，对现在的我而言，有比工作更加深刻的烦恼。</p>

<p>“别担心了。我会这样一直抱着你的。”</p>

<p>感受着志贵的抚慰，我不禁发出几声低吟。</p>

<p>她的温暖和温柔，让一切不安和恐怖都平静了下来。</p>

<p>我明明没有这样的资格。</p>

<p>可是我没法拒绝她的温柔。</p>

<p>“志贵……”</p>

<p>我不禁开口。</p>

<p>“嗯……怎么啦？”</p>

<p>她温柔的声音，沁入我的颅内。</p>

<p>“那个……”</p>

<p>我想问她。想问她为什么要放弃画画，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p>

<p>可是，我问不出口。她说自己放弃画画的时候，看上去实在是过于悲伤。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她的那个表情。</p>

<p>而且，如果原因在我的话，她肯定会避而不谈吧。就算她说这都是自己的责任，我肯定也不会相信吧。</p>

<p>时间流逝，真相只存在于连接过去与现在的红线中。</p>

<p>“没事……”</p>

<p>我将脸深深埋入她的胸口，温柔的触感包裹着罪孽的我。</p>

<p>“这样啊……”</p>

<p>她没有追问。</p>

<p>看上去十分习惯。她或许早已习惯了照顾这个有着难言之隐的卑劣的我。</p>

<p>我既不知道自己的罪孽，也不知该如何偿还。只是沉醉在她的温柔之中。</p>

<p>◇</p>

<p>我在这个世界迎来了第二个周日。</p>

<p>“爸爸，陪我玩吧。”</p>

<p>我躺在客厅里，我的独生女拉着我的衣角催促着我陪她玩耍。里面，志贵哼着歌清洗着餐具。和一周前一样，春夏之交的温暖日常。</p>

<p>“嗯？呜，让我先睡一下……”</p>

<p>夜里一直没有睡好，周末也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我想起了之前在美少女游戏公司的时候，在周末里一个劲睡觉和打游戏的事。</p>

<p>可是，我现在却不能那样了。我有了责任，有了要珍惜的人。</p>

<p>“真希，爸爸很累，不可以任性哦。”</p>

<p>志贵温柔地提醒真希。感激不尽，我现在完全不想动。</p>

<p>“哼，真没意思。”</p>

<p>真希看上去很不开心，我本以为她会敲桌子表示不满，结果，她拿起了桌上放着的小熊。</p>

<p>“呀！”</p>

<p>像是要发散不满，真希将小熊狠狠扔到了墙上。</p>

<p>咚，闷闷的声响，小熊撞到墙上，掉到了地上。</p>

<p>这个瞬间。</p>

<p>“真希！你这样不行哦！”</p>

<p>我第一次听到志贵说出这么严厉的话。</p>

<p>真希（和我）吓了一跳。</p>

<p>“快，向小熊道歉！”</p>

<p>志贵捡起掉在地上的小熊，将它递到真希身前，再次严厉地说。</p>

<p>“对…对不起……”</p>

<p>真希看着小熊，声音颤抖着，乖巧地道歉。</p>

<p>志贵叹了口气，在真希面前蹲了下来。</p>

<p>“给你说哦，真希。”</p>

<p>还是那个一如既往温柔的志贵。</p>

<p>“不管是小熊还是什么，只要是做出来的东西，里面都住着神哦。”</p>

<p>“神？”</p>

<p>真希认真地看向志贵。</p>

<p>“对啊。神是很珍惜这些东西的。神要是看到真希乱丢东西，会怎么想呢？”</p>

<p>听了志贵的话，真希露出了难过的表情。</p>

<p>“会感到痛，会很难过吧……”</p>

<p>“是啊。所以必须要温柔对待它们哦。知道了吗？”</p>

<p>真希用力点了点头。志贵温柔地抚摸着志贵的头。</p>

<p>（志贵……）</p>

<p>我眼前的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志贵。在福冈西部长大，和我上同一所大学，和我一起度过了漫长的时间。</p>

<p>可是，她和大学时候相比，也发生了许多变化。对作品的敬意和温柔的氛围没变，可是，我能明显看到她心中对某样东西的不舍。</p>

<p>志贵竟然会放弃画画。</p>

<p>明明志贵就是为了画画而存在的。</p>

<p>她以前就是这么说的。可是，她却抛弃了这样的自己。“已经没有想画的东西了。”因为这个难解而残酷的理由。</p>

<p>给了这个不知是现实还是虚幻的世界以现实感的，正是我卑鄙的后果。</p>

<p>恐怕，不，肯定。她画不出来的理由，便在我的身上。</p>

<p>可是，我对此无能为力。只能这样陪在放弃了绘画的她的身边。</p>

<p>要不要再试着画一下，不可能说出口。</p>

<p>放弃绘画，对她而言恐怕就像是割裂自己一样痛苦吧。</p>

<p>这里，有着温暖的日常。</p>

<p>但已经没有了过去的我们。</p>

<p>这肯定……</p>

<p>◇</p>

<p>“早，桥场。”</p>

<p>周一早上。我出地铁站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叫我。</p>

<p>“河濑川，早。”</p>

<p>身旁，是身穿工装的河濑川。</p>

<p>从头到脚，都收拾得十分整洁。之前她就是个注重仪表的女孩，看来踏入社会后，她的这一点也变得更加明显了。</p>

<p>“今天倒是正常时间上班啊。”</p>

<p>“你说什么呢？”</p>

<p>河濑川摇了摇头。</p>

<p>“昨天一直干到深夜，只是回去换身衣服洗了个澡罢了。只是恰巧到了上班的时间而已。”</p>

<p>“这样啊……辛苦你了。”</p>

<p>公司附近有一家</p><p>24小时营业的洗浴中心，附近的业界工作者们基本都受过它的照顾。</p>

<p>进入开发的繁忙期以来，河濑川就变成了它的常客。深夜的时候时时能看到河濑川浴后慵懒的模样，要是被她知道的话肯定会生气吧。</p>

<p>总之，她现在情况十分紧急。</p>

<p>……想想也是，她怎么会有时间回家呢？是我考虑不足。</p>

<p>“不，不过久违地回家泡了个澡，肯定也轻松一些了吧。”</p>

<p>“是啊。之前一直想在家里泡泡澡，可是太晚的话会吵到邻居，相比之下洗浴中心就轻松多了。要是没有岩盘浴、按摩和皮肤保养的话，我可能都不习惯了。”</p>

<p>看来河濑川很中意洗浴中心啊。</p>

<p>确实，要是去那么频繁的话，肯定会知道它的许多优点的。</p>

<p>“那里那么好啊。”</p>

<p>“说起来，你没怎么去过啊。很棒的哦。休闲区设施很丰富，最棒的还是里面的饭店，1000元的套餐里有炸鸡、毛豆还有啤酒……”</p>

<p>或许是因为自己刚才太激动而感到害羞，河濑川刻意地清了清嗓子。</p>

<p>“那种事无所谓啦！”</p>

<p>说着，她瞪了我一眼。</p>

<p>“你就好了，企划刚刚开始，还没到累的时候。”</p>

<p>如她所说，我们的团队现在还处在比较悠闲的时期。</p>

<p>“嗯，所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都会帮忙的，也会陪你商量的。”</p>

<p>“……你虽然这么说，可基本上不都不陪我说话吗？之前周日那种事，真的是好久没有过了。”</p>

<p>河濑川看上去竟然有些赌气。</p>

<p>要是以前的话，她会更强势地骂我“你这个大骗子！”吧。</p>

<p>现在的河濑川看上去弱势了许多，只是普通地回复罢了。</p>

<p>“说，说的是啊……对不起。”</p>

<p>虽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之前是如何相处的，可是在公司内似乎是有些疏远，并不是十分亲密的关系。</p>

<p>“忘记不邀请我一起吃午餐，虽然我也能理解你有夫人做的便当所以不好邀请我啦。”</p>

<p>“对，对不起。”</p>

<p>确实，带便当的人基本上都会和同样带便当的人一起吃饭。</p>

<p>可是，毕竟我也是有妇之夫了，河濑川又是我过去的密友，也难免会下意识减少和她的接触了。</p>

<p>我也清楚，这多少有些意识过剩了。</p>

<p>“那这几天我们一起谈谈吧？好吗？”</p>

<p>“谢谢，我很开心。”</p>

<p>果然，河濑川也和以前的她不同了。</p>

<p>◇</p>

<p>我们公司每周一都会有例行会议。在六人用的小会议室“夏威夷”里，我们桥场组聚在了一起。</p>

<p>“大家早。那我们开始吧。”</p>

<p>副组长岸田挨个指名各个组员，让他们发表本周的工作预定。</p>

<p>桥长租现在正在做本年末发布的新作准备工作。还处在集思广益的阶段，大家看上去也比较轻松。</p>

<p>本新作使用了许多有名的画师，当然也花费了大量预算。当然，我对这个企划一点印象都没有。</p>

<p>“还真是个盛大的企划啊。”</p>

<p>我对岸田说。</p>

<p>“是的，这都是因为桥场先生的调节能力。”</p>

<p>不是我的我看来真的十分活跃啊。</p>

<p>“我有做什么吗？”</p>

<p>“哈哈，虽然我们是会一笑而过啦，但最好不要在A组面前说哦。那边现在可以很不妙的。”</p>

<p>A组就是河濑川负责的那个组吧。</p>

<p>“毕竟到了忙的时候啊。”</p>

<p>到了最忙的时候，所有公司的开发人员们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河濑川组也是这样吧。</p>

<p>“是这样啦……御法彩花的事情，桥场先生也帮过忙吧。”</p>

<p>“嗯，怎么了？”</p>

<p>“除了那件事之外，还有的画师直接就联系不上了，糟透了。所以不得不决定削减预定的角色数量。受此影响，先行的剧本和游戏设计也要改，情况十分严重啊。”</p>

<p>单是听就知道是十分严重的状况。</p>

<p>“关于这点，由于桥场先生的事先协调，画师们都能够愉快地推进工作，也没发生什么明显问题。别的组可都十分羡慕我们啊。”</p>

<p>在这种情况下，我这种懵懂的模样确实可能被视作是对其他组的嘲讽吧。岸田说得对，还是不要招惹他们为好。</p>

<p>“河濑川小姐想必也很辛苦吧。交涉全都要由那个人负责，现场人员也不配合。”</p>

<p>想想也知道。河濑川的确是个越挫越勇的人，可是她并不擅长与他人协调配合。</p>

<p>她肯定是在勉强自己吧。</p>

<p>“可是，社长却说发布绝对不能延期，所以前段时间两个人狠狠吵了一架……怎么啦，桥场先生？表情那么严肃。”</p>

<p>“啊，没什么……谢谢你的情报。”</p>

<p>大家依然在各抒己见，我则是回忆起不久前在开发室里看到的河濑川的模样。</p>

<p>透过门缝，可以看见河濑川在一脸严肃地敲击着键盘。时不时还会叹气，会事情进展不顺利而抱头苦恼。</p>

<p>领导者总是孤独的，而且她也不擅长请人帮忙。最后只能靠洗浴中心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她肯定是相辛苦吧。</p>

<p>（河濑川……看上去很苦恼啊。）</p>

<p>过去的她时常动怒。</p>

<p>那是对周围不能按自己的要求行动的愤怒，可同时，也具备着自己可以出手解决问题的强大。</p>

<p>可是现在的她，即便是想要出手解决也无能为力。作为一个制作人，指挥官亲自下场只会造成现场混乱和士气低下。</p>

<p>收回心思，我聆听着年轻人们的意见。</p>

<p>“在这里让剧情告一段落，然后过一段时间再让五星角色出场怎么样？”</p>

<p>“不行，那样的话长草期就太长了，还是得让剧情连续起来才好。”</p>

<p>“可是，这样的话剧本的进度可能就会比较紧了。要问一问作家老师吗？”</p>

<p>“用支线剧情衔接怎么样？那个时候正好是圣诞节了。”</p>

<p>大家都根据情况认真地思考着，为了让游戏变得更加有趣而绞尽脑汁。大家一开始的时候都是如此。没有作家一开始就想做出一部无聊劣质的烂作。谁都想要做出一部满分的作品。</p>

<p>但是，作品会因为他人的意见、时间金钱的情况以及本人的能力而逐渐劣化。集体作业中，这一点尤其明显。面对完成的游戏设计，大家会以这个不足那个不够等理由，给游戏附加上各种元素，让作品变成一个美的百衲衣。</p>

<p>结果，不知不觉间100分的作品只剩下了30分、40分，作者们被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烂的作品，被人烙上无能的烙印。而越是诚挚地面对玩家评价的作者，就越会堕入绝望的深渊。</p>

<p>找不到借口。自己也不过为了生存而身不由己罢了。</p>

<p>河濑川肯定很绝望吧。</p>

<p>志贵为什么会对未来失去了热情呢？</p>

<p>那时的集体，现在只剩我孤身一人。</p>

<p>这肯定是——</p>

<p>“——先生，桥场先生？”</p>

<p>我回过神来。我一直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叫我。</p>

<p>“抱，抱歉，什么事？”</p>

<p>岸田笑了。</p>

<p>“在您这么累的时候还要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主题曲的文件已经发到您了，您能抽空看一下吗？”</p>

<p>我这才注意到，大家已经离开会议室了。</p>

<p>“知道了，我会看的。”</p>

<p>说着，我也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p>

<p>◇</p>

<p>回到座位上，我立即打开了聊天软件。</p>

<p>这个软件同时具有办公功能，我以前在美少女游</p><p>戏公司时也经常使用。</p>

<p>点击下属发来的链接。</p>

<p>这次的作品面向的是十几到二十几岁的玩家群体。主题曲的也要从当前流行的歌手里挑选。</p>

<p>不久前，niico还在歌曲发布方面独擅胜场。可是现在其他的视频网站也都渐渐火了起来，半数的候补歌手都是在其他平台发布新歌。</p>

<p>“这也是时代的发展吧……啊。”</p>

<p>打开第三个链接，我的眼睛被niico的页面吸引住了。</p>

<p>知晓了志贵的现在，看到了河濑川的烦恼，我开始选择对一些东西视而不见。这一周来，虽然我完全有机会搜索，却没有去搜索那几个关键词。</p>

<p>我很痛苦。因为我隐隐约约知道，那后面藏着什么样的现实。</p>

<p>视频的关联视频里面。</p>

<p>“<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4c020c020d">[email protected]</a>的视频……”</p>

<p>——一直都努力避开的名字。</p>

<p>虽然我早就想到了，却没有接触的名字。</p>

<p>我可以选择不看。现在接触到的现实，已经让我感到十分沉重。要是再看到什么的话，我肯定会不堪重负吧。</p>

<p>可是，直视现实是我的责任。</p>

<p>这是那个过去的未来。是被我改变的她们的未来。</p>

<p>再说得具体一点，这是我重制的未来。它……就这般鲜明地摆在了我的面前。</p>

<p>“听一下吧……”</p>

<p>我颤抖着手，打开了视频的链接。</p>

<p>眼前，便是现实。</p>

<p>播放量，5439。</p>

<p>评论数，32。</p>

<p>收藏数，126。</p>

<p>内容是最近的动画歌曲的翻唱。声音毫无疑问就是奈奈子。就算说是职业歌手，也没有人会反对吧。</p>

<p>可是，这个。</p>

<p>“这不是<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622c222c23">[email protected]</a>的歌声……”</p>

<p>那个让我不断循环、给予我勇气的<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d49a949a95">[email protected]</a>的歌声，确实和她很像。可是也只是相似罢了。</p>

<p>这是因为技术还是热情呢，我也不清楚。可是，这不过是“比业余水平稍好一点”罢了。</p>

<p>下面的评论也都在赞美她的歌唱水平。从收藏数比评论数更多，便可以看出大家对她技术的肯定。</p>

<p>可是，也只是这样而已。她没有达到更高的高度。</p>

<p>“过，过去的视频呢……”</p>

<p>我挣扎着看向过去的视频，同样没有什么特色。而且，投稿数也很少。</p>

<p>过去的世界里，她曾经甚至被称作“日刊<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4709070906">[email protected]</a>”。可是现在的她的投稿数甚至不到10个。</p>

<p>绝望的我，看到了一个新的链接。</p>

<p>“她有直播间……？”</p>

<p>Nico生放送的直播间。</p>

<p><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eea0aea0af">[email protected]</a>也曾建立过直播间，并时不时进行直播。</p>

<p>或许，她并非一个视频UP，而是一个主播也说不定。实际上，确实有的歌手相较于发布视频，在直播领域更加有名。</p>

<p>“这边的话，或许……”</p>

<p>带着一丝希望，我点开了最近的直播。</p>

<p>“这里是和子爱丽。大家晚上好。”</p>

<p>是奈奈子。</p>

<p>我吓了一跳，她的样子基本上没变。</p>

<p>“哎呀，有三周没见了吧。今天正好有些时间，大家还好吗？我？我很好哦。今天也在琵琶湖畔为大家直播。”</p>

<p>时尚的装扮、可爱的笑容、平易的话语。</p>

<p>“她看起来过得不错……太好了。”</p>

<p>我情不自禁地说。</p>

<p>和视频的播放量一样，她直播间的关注数和观看人数也并不多，十分普通。</p>

<p>可是。</p>

<p>我的妄想很快就破灭了。</p>

<p>“很抱歉，今天有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p>

<p>直播快结束时，奈奈子说：</p>

<p>“我打算放弃直播，今天的直播是最后一次了。”</p>

<p>突然的结束宣言。</p>

<p>“最后，一次……哎？”</p>

<p>三天前的直播，以奈奈子放弃直播和上传视频收尾。</p>

<p>“一直以来都支持我的大家，十分抱歉。该怎么说呢，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唱歌了。”</p>

<p>最后，她挥了挥手，直播结束了。</p>

<p>和志贵一样，她也……</p>

<p>“为什么要露出那个悲伤的表情啊……”</p>

<p>视频的最后，奈奈子笑了。</p>

<p>向一直以来支持她的少数观众，努力露出笑容。</p>

<p>可是，那个笑容在我眼里……是那样悲伤。</p>

<p>我不敢再看屏幕。</p>

<p>直播结束，屏幕漆黑一片。</p>

<p>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屏幕。</p>

<p>◇</p>

<p>双腿发软。我到底是要去哪里呢？</p>

<p>霓虹灯晕开，化作刺眼的暴力。</p>

<p>天旋地转。身体向右，又向左，眼前的景象也随之旋转。</p>

<p>身体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虽然我走路摇摇晃晃不停撞到东西，但可能是因为喝醉了，我什么也感觉不到。</p>

<p>周围模糊的人影，也好像也露出厌恶的眼神纷纷避开。所以我前面自然也没有什么人。</p>

<p>是的，大家就是这样渐渐从我眼前消失的，从讨厌、任性的我眼前。醉醺醺的脑中，积极的和消极的，挤满了各种想法。我感觉自己在逐渐从这个世界中剥离。</p>

<p>“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p>

<p>醉醺醺的脑中，垂着一条细微的记忆之丝。</p>

<p>借口自己头痛，我从公司早退去了新宿。不想回家，我便去找了个地方喝酒……只记得这些了。</p>

<p>究竟融化了大脑，也融化了过去、现在和原本的过去。</p>

<p>刚来这个世界时，我本以为这是一个HappyEnd的世界。</p>

<p>我本以为是我与志贵两人相爱，进入了志贵的路线然后迎来结局，现在则是故事的终章。</p>

<p>确实，看上去还蛮像这么一回事的。我和志贵结婚并生下了可爱的孩子。工作单位虽然有些累但我也深受大家信任，而且还是我一直憧憬的游戏工作。</p>

<p>温暖也不失刺激，而且还带有怀念的感觉。怎么看都应该是Happy End才对。</p>

<p>——是的 ，如果只看我的话。</p>

<p>“只要……我获得幸福……就可以了吗？”</p>

<p>我有着自己的梦想不是吗？</p>

<p>梦想着进行创作，后悔当年自己的意志不坚。所以祈愿，诚挚祈愿。然后奇迹发生了，我回到了十年前。我在那里遇到了过去的天才们。</p>

<p>我沉迷其中，和他们 一起，开始了创作。</p>

<p>为了打破停滞的状况，我动员起自己的所有智慧。告诉挫折的孩子未来的智慧。为了面临经济困境的朋友，我拼尽全力为他筹钱。全部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p>

<p>可是，我迎来的却是看着作弊超人的我而陷入绝望的朋友，以及受到波及而走上不同道路的作者们。</p>

<p>命运很残酷。真的。</p>

<p>要是我也因为痛苦而走上了不同道路的话就好了。</p>

<p>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得到了幸福。只有我一个人迎来了Happy End。多么讽刺。这是把本来前途远大的他们垫在脚下获得的血腥未来。</p>

<p>我每走一步，似乎都能听到他们的哀鸣。说着，我们也想获得幸福，为什么只有你？</p>

<p>一个趔趄，我摔倒在地上。</p>

<p>这里是高架桥下，只容一车通过的小道。我靠着栏杆，瘫在了那里。</p>

<p>眼前，电车呼喊着高速通过。遮断机起落的声音响个不停。野狗的叫声、自行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p>

<p>路面很凉，不让因酒精而发热的我简单进入梦乡。</p>

<p>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着刚才我</p><p>搜索到的内容。</p>

<p>关键词有两个。</p>

<p>一个是“川越京一”。</p>

<p>另一个是“鹿苑寺贯之”。</p>

<p>前一个的搜索结果是0件。后一个则是几十件。</p>

<p>贯之回到了老家的鹿苑寺医院做了一名事务员。上面还贴了一张他的照片，看上去成熟了一些。</p>

<p>他好像已经结婚了。对象是小百合小姐。在他们的合照上，两人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p>

<p>然后他还负责写作医院的博客。</p>

<p>博客的内容很丰富。有本地川越的内容、自己感兴趣的魔术的话题、夫人小百合和儿子的话题、天气、美食……</p>

<p>一如既往认真的男人。博客的内容十分生动有趣。</p>

<p>可是，会有多少人认真去看医院的官方博客呢？原本应当拥有百万以上读者、无比热爱写作的他，现在竟然只能在小小的官方博客上写作，读者也只有寥寥数十人。</p>

<p>而毁掉他光明未来的，就是我。</p>

<p>“贯之……对不起，对不起……”</p>

<p>城市的夜，看不见星星。只有沐浴着人工照明的大楼绽放着无机质的光芒。无论看再久，也治愈不了自己的内心。</p>

<p>“要是醉倒的话……会不会一觉醒来，就回到原来的世界了呢？”</p>

<p>人生的低谷。过着无可救药生活的2016年。或许回到那时候，才是我最好的结局吧。</p>

<p>遮断机的声音再次响起。电车轰鸣着接近。车灯的光芒将我的不堪暴露无遗。</p>

<p>闭上眼睛。</p>

<p>捂起耳朵。</p>

<p>可还是没有结束。人生游戏没有终点。要想结束的话只有一个选择，可我也没有那个胆量。</p>

<p>◇</p>

<p>“欢迎回……喂，怎么啦爸爸！？”</p>

<p>“爸爸满身酒气！”</p>

<p>我这才注意到，我不知不觉醉倒在家门口了。</p>

<p>两个人正担心地看着我。</p>

<p>我爱的人，以及和她长得很像的人。</p>

<p>她们为什么看上去这么担心呢？我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想不起来。</p>

<p>“你竟然会喝这么多……还真是少见。”</p>

<p>“爸爸，你没事吧？”</p>

<p>爱人看上去有些惊讶。看来，在这个世界里，我还是第一次喝得这样烂醉如泥。</p>

<p>还真是意外。这个世界的我迎来这样的结局，竟然还能保持正常。我的话……肯定是受不了的。</p>

<p>“对不起……”</p>

<p>我向她谢罪。</p>

<p>“怎么了……发生了什么？”</p>

<p>不是丈夫的谢罪，而是我的谢罪。</p>

<p>“对不起……志贵。”</p>

<p>我唤了她的名字。向她道歉。为我吞噬了她的未来，建筑自己幸福。为我用卑劣的欺诈，迎来自私的Happy End。</p>

<p>“没事的，恭也君。看来发生了很难过的事啊。”</p>

<p>志贵抱住我，将我的头放在膝头，抚摸着我。</p>

<p>冰冷的地板，变成了温柔的触感。我心中的悔恨与罪恶，似乎也都在她的温暖中渐渐融化。</p>

<p>她为什么会这么温柔呢？对我这个夺走她宝贵东西的可恶男人。</p>

<p>我明明没有这个资格。为什么……</p>

<p>“呜，呜呜……”</p>

<p>我哭了。</p>

<p>我发出孩童似的哭声。躺在志贵的膝盖上，包裹在她的温柔中。</p>

<p>“爸爸哭了，就像个小孩子似的。”</p>

<p>神似志贵的孩子，也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p>

<p>明明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想要消失，可是，我还是回到了这里。</p>

<p>我知道，只要我回到这里，她们一定会温柔地接纳我。</p>

<p>——我要怎样，才能回报她呢？在渐渐远去的意识当中，我不断思考着。</p>

<p>电车声听起来十分遥远。</p>

<p>明明还是车水马龙的时间，可是我却听不到嘈杂。</p>

<p>静默的夜。完全没有回来时的喧闹。</p>

<p>“恭也君，睡着了吗？”</p>

<p>身旁，志贵呢喃道。</p>

<p>“不，还没有。”</p>

<p>我翻了个声，看向她。</p>

<p>她担心地看着我，脸离我很近。</p>

<p>“谢谢。多亏了你……我冷静下来了。”</p>

<p>握住的手，传来她的温暖。</p>

<p>“没啦。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p>

<p>志贵也转了过来。握着彼此的手，互相看着对方，离得很近。</p>

<p>或许是因为说起了以前吧，她又露出了原来的方言。果然，她就是志贵，并不是别人。</p>

<p>可是，我也明白，她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她了。</p>

<p>“我还以为，恭也君已经把那件事放下了。”</p>

<p>“我不再画画的那件事……”</p>

<p>刚才，被志贵照顾的时候。</p>

<p>我在迷迷糊糊之中，，又问了。</p>

<p>为什么要放弃画画。</p>

<p>那个时候，志贵只是笑着，什么都没有回到，我也很快就进入梦乡，连问了这件事的记忆都很模糊。</p>

<p>之后，我不断咒骂着自己的愚蠢。明明，那是一个不应触碰的问题。</p>

<p>不过，既然问了……也就收不回来了。</p>

<p>“对不起，问了痛苦的问题。”</p>

<p>“没事。我当时放弃的时候的确没有好好向你说明。恭也君一直都感到介怀，也是理所应当。”</p>

<p>志贵深吸了一口气。</p>

<p>“自从我们开始制作游戏，我就和恭也君还有大家一起，画了许许多多的画吧。”</p>

<p>是指我们开始制作同人游戏，以及那之后的事吧。</p>

<p>看来，在那以后，我们也在一直制作游戏吧。</p>

<p>“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就找不到画画的理由了。”</p>

<p>想起了尘封的记忆。</p>

<p>一切以完成游戏为优先，我逼迫她做出了许多妥协。</p>

<p>让她使用简单的构图、一如既往的画风……一切都是为了实现量产，保证按时完成。</p>

<p>这大大缩减了她作为画师的寿命。</p>

<p>“我做了……无法弥补的事啊。”</p>

<p>我为自己当时的行径向她谢罪，志贵微微点了点头：</p>

<p>“的确，从那时起，画画就变得越来越无趣了，可是——”</p>

<p>志贵露出了平常的温柔笑容。</p>

<p>“恭也君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比任何人都要拼命。这件事并不是谁的责任哦。”</p>

<p>即使在这个时候，志贵依然考虑着我的感受。</p>

<p>我为此感到羞愧难当，这时，志贵再次开口：</p>

<p>“更重要的是……”</p>

<p>志贵看向房顶，叹了口气：</p>

<p>“……大家都不在了，画画又有什么意思呢？”</p>

<p>“大家都不在了？”</p>

<p>虽然贯之离开了，可我和奈奈子应该还留在她身边啊。志贵为什么会这么说呢？</p>

<p>“我不管怎么画，恭也君都会赞美我。推向市场后，大家也都是赞不绝口。即便是我不能接受、无法理解的画……”</p>

<p>志贵再一次沉默了下来。</p>

<p>“我一直……觉得很害怕。”</p>

<p>声音细若蛛丝。</p>

<p>“……”</p>

<p>我和她一样，看向房顶。找不到回复的语言。</p>

<p>那个时候，志贵全身心地信赖着我。即便抱有疑问，也依然选择相信我。</p>

<p>这份信赖曾经发生过动摇吗？不，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就不会在一起了吧。</p>

<p>真的是……无可奈何吗？</p>

<p>“志贵……”</p>

<p>我看向她，她也正看着我。</p>

<p>“恭也君……”</p>

<p>看着她温柔的笑，我的眼眶红了起来。</p>

<p>“来吧。”</p><p>志贵张开双手，抱住了我。</p>

<p>我压抑着自己的泪水，紧紧地抱着她，吻她，无数次吻她。</p>

<p>“嗯……啾……”</p>

<p>我没能给她她想要的东西。可是，她却放弃了画画，选择和我一起生活。</p>

<p>而我现在却依然索取着她的温柔。</p>

<p>“嗯……志贵……”</p>

<p>我唤着她的名字。她笑了。</p>

<p>看着她的笑，我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融化了。</p>

<p>是我仅存的良心吗？抑或，是我的罪恶感吗？</p>

<p>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报答她的感情，我也要留在这个世界。</p>

<p>（我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并不断求索……）</p>

<p>肯定有我能做到的事。虽然或许只是安慰罢了，可是志贵也给了我勇气。</p>

<p>在我还能发挥光和热的时候，努力去做吧。</p>

<p>为了不再让我的罪孽重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