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五章 下定决心

<p>我的记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有所缺失。</p>

<p>我和贯之在山丘上进行了一场对话，然后分别，等我回过神来，就已经到了2018年。</p>

<p>我都是怎么制作游戏的呢？我记得我和北村公寓的大家一起制作了游戏。可是，不止如此，应该还有指引我们的存在。老师吗？不，不对。桐生学长……也不可能吧。</p>

<p>“总之就是，差不多到时候了吧。”</p>

<p>登美丘罫子。通称罫子前辈。操着浓郁的关西腔，同时也是知名游戏人的谜之幼女。在我们制作同人游戏时，帮了我们很大的忙。</p>

<p>我竟然会忘记印象这么鲜明的人物，还真是不可思议。不过，我现在似乎知道了其中的原因。</p>

<p>“那个，罫子前辈，就是你……”</p>

<p>我话说到一半。</p>

<p>“哎呀，暂停暂停。”</p>

<p>她连忙止住了我。</p>

<p>“这次的事就不要问啦。时间长了你自然会知道的。”</p>

<p>非常轻易地挡住了我的问题。</p>

<p>“那就——”</p>

<p>罫子前辈继续说道。</p>

<p>“已经，知道了吧？你要做的事情。”</p>

<p>“嗯，我知道了……大概。”</p>

<p>虽然她什么都没有明说，但我可以想象得到，大概就是那件事吧。</p>

<p>差不多……到了该和眼前这个世界诀别的时候了。我也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从2007年来到2018年。</p>

<p>而一切的答案，就在这个幼女前辈身上吧。</p>

<p>“想回去吧？”</p>

<p>她的这句话便包含了一切。</p>

<p>我想回去。想回到2007年——那个有他们在身边的世界。在和河濑川告别之后，我便一直这么想着。</p>

<p>“不过啊——”</p>

<p>罫子前辈突然露出认真的神情。</p>

<p>像是教导我似的，说道：</p>

<p>“现在的你很幸福不是吗？在中坚游戏公司里发挥自己的才能，深受大家信赖，家里还有可爱的夫人和女儿。简直就是无可挑剔的幸福生活嘛。”</p>

<p>她背过身，看向飞上天空的飞机。</p>

<p>洁白的机身沐浴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p>

<p>“就算你选择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也没关系哦。不如说，为什么要选择其他选项啊？”</p>

<p>罫子前辈低下了头。</p>

<p>“不过，要是你回到原来的世界的话，这一切就都消失了。不论是不可替代的家人，还是前途远大的工作和同伴们。”</p>

<p>她转过身。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眼神，不……</p>

<p>在和贯之分离的那天，我曾见过一次，深邃的眼神。</p>

<p>“即使舍弃这份幸福，你也想回去吗，少年？”</p>

<p>来到未来之后，我知道了许许多多的事。自己是何等的傲慢与无知。还有，从过去开始，便有多少人需要我。</p>

<p>“……”</p>

<p>又一阵强风拂过，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水汽。我感觉身体很热，身体开始流汗。</p>

<p>突然，我回想起来。</p>

<p>在大阪的时候，大学周遭的寒暑变化是很激烈的。冬天冷死，夏天热死。公寓里也没有像样的空调和暖气，但我们依然很开心……</p>

<p>“我……我——”</p>

<p>我想要继续和他，和她们的故事。要是我能更自信地行动的话，要是我注意到河濑川的温柔的话，要是我知道大家的心情的话，要是我不是一个人背负一切，而是和大家一起商议的话……</p>

<p>“我并不是……为了获得幸福，才要回去的。”</p>

<p>我想要创作。</p>

<p>不断逃避的最后，我在后悔中不断祈祷着可以回到过去。</p>

<p>不是想要和女生打情骂俏，更不是想要逞英雄。</p>

<p>我想要的是——</p>

<p>“我想要烦恼，想要痛苦，想要绝望，想要被逼入绝境。我想要和大家一起体会这些，这比我个人的幸福要宝贵的多。”</p>

<p>创作很快乐。</p>

<p>即便是会吵架、会产生纠纷、会让我们分道扬镳，我还是想要创作。我想要和他、和她、和她们一起待在创作的现场。</p>

<p>“我想……和大家一起——”</p>

<p>泪水流了出来。虽然一直都在忍耐，但我已经忍耐不住了。</p>

<p>我想起了贯之羞涩的笑脸。</p>

<p>想起了奈奈子活泼的笑脸。</p>

<p>想起了志贵包容的笑脸。</p>

<p>无限的思念从我体内涌出。</p>

<p>“想要回去，我、我……想回去，想回到那段时光……和大家在一起的那段时光……”</p>

<p>我哭得一塌糊涂，像是撒娇的孩子一样，我靠在罫子前辈身上不断哀求。</p>

<p>虽然想要重来，可我也没法保证一切都会顺利。之后我肯定还会遭遇巨大的失败吧。肯定也会有迷惘的时候吧。</p>

<p>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回去。我想要和大家一起度过大学生活的每一天，然后一起成为大人。</p>

<p>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靠在她身上不断地哭着。罫子前辈只是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什么都没说。</p>

<p>在他人眼中，这一定非常诡异吧。一个大人竟然靠在一个小女孩身上哭了。</p>

<p>可是……我却停不下来。我一直以来秉持的东西，以及我重新找回的强烈思念，两份思念重叠在一起，排除了其他的一切情感。</p>

<p>“对不起……”</p>

<p>我终于停止哭泣，抬起了头。</p>

<p>罫子前辈露出了无比温柔的表情，我差点又哭了出来……</p>

<p>“很棒的表情。”</p>

<p>她从椅子上起身。</p>

<p>举起了手。</p>

<p>我连忙止住了她。</p>

<p>“哇哇哇，暂停暂停！”</p>

<p>“怎么了，又舍不得走了吗？”</p>

<p>不是的。</p>

<p>这个世界里有太多我深爱的人。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我也和许许多多的人建立了羁绊。</p>

<p>——所以，至少。</p>

<p>“我想要和他们道别。”</p>

<p>对我来说特别的存在。</p>

<p>幼女前辈看着欲言又止的我。</p>

<p>“……说的是啊，去吧。”</p>

<p>像是目送孩子的母亲一样，她露出温柔的微笑。</p>

<p>“结束之后，就要和这个世界告别了。”</p>

<p>然后，说着“稍后再见”，罫子前辈便离开了。</p>

<p>飞机的引擎声从脑后大大响起。</p>

<p>强烈的阳光炙烤着我的脑袋。海水的湿气搞得我身上黏答答的，可我不可思议地没有感到任何不快。</p>

<p>我毅然抬起头，不再看蔚蓝的天空，迈出了脚步。</p>

<p>◇</p>

<p>搭乘电车，等回到市中心时，已是黄昏时分。</p>

<p>我没有去公司，直接回家了。虽然我也想去见见共事过一段时间的同事，可他们并不是我现在最想见的人。</p>

<p>从登户站下车，我就径直回家去了。</p>

<p>说起来，这里变成“我家“，也不过是短短数月时间。</p>

<p>可是，只要一回到这里，我就感到无比安心。这里有着我最爱的人，以及我们的孩子。</p>

<p>“我回来了。“</p>

<p>随着这句习惯的问候，我打开了门。</p>

<p>不一会儿。</p>

<p>“爸爸，爸爸！快看这个！“</p>

<p>真希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p>

<p>“妈妈画画超级——厉害的哟！”</p>

<p>难以置信的话语，难以置信的东西。</p>

<p>“这……是……”</p>

<p>眼前，是去年买来给真希画画用的平板。</p>

<p>上面，是一幅我十分怀念的画。</p>

<p>同时，也是令我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的罪魁祸首。</p>

<p>“爸爸，欢迎回——啊，真希，你已经拿给爸爸看了吗？”</p><p>穿着围裙的志贵走了出来。</p>

<p>“因为，妈妈的话很棒嘛！”</p>

<p>“呵呵，爸爸可是见过很多画画更好的人哦。”</p>

<p>志贵笑着，把真希抱了起来。</p>

<p>“画……为什么？”</p>

<p>我努力开口问道。</p>

<p>“嗯……”</p>

<p>她好像是害羞似的，露出了十分澄澈的笑容。</p>

<p>“恭也君说的游戏，我试着玩了一下。”</p>

<p>“Mysclo吗？”</p>

<p>志贵点了点头。</p>

<p>“御法彩花小姐……是吧？那个人的画好厉害。然后，我也久违地想要再画画看了。”</p>

<p>我全身好像都充满了力量。</p>

<p>难以言喻的感动，充斥了我的全身。</p>

<p>不知不觉间，我就这么拿着平板，抱住了她们。</p>

<p>“哎等一下，恭也君？”</p>

<p>“爸爸，你怎么了，爸爸？”</p>

<p>我不顾二人的困惑，就这样抱着她们，潸然泪下。</p>

<p>（人世间啊，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是白费的。）</p>

<p>河濑川的话不断在我脑中回响。</p>

<p>因志贵的画踏上绘画之路的御法彩花，又再次成为了志贵重拾画笔的契机。</p>

<p>这或许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p>

<p>可对我而言……却已是无上的幸福。</p>

<p>◇</p>

<p>最后一天里，我和往常一样，与她们一起度过。</p>

<p>和真希一起泡澡，稍微陪她玩一会，然后互道晚安。</p>

<p>与志贵一起躺在床上，做晚安的接吻。</p>

<p>然后。</p>

<p>“真是不可思议啊。”</p>

<p>是很久很久的睡前对谈。</p>

<p>“明明那么久没有画画了，在我想要画画的时候，却没有碰到任何阻碍。”</p>

<p>见到御法彩花的画，再到志贵拿起画笔，不过是一息之间罢了。连她本人都惊奇不已。</p>

<p>“……真的，只是想稍微画画看而已。”</p>

<p>志贵的表情，已经再无以往那种寂寞的神色。</p>

<p>她和画画之间，果然有着很深的羁绊。</p>

<p>“对不起啊，志贵。”</p>

<p>“恭也君什么都没错啦。”</p>

<p>抚摸着我的脸，志贵笑了。</p>

<p>然后，深深叹了口气。</p>

<p>“即便是没法再画画，但我有恭也君和真希在，我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每一天都很充实，这样就好。”</p>

<p>志贵靠到我的怀里。</p>

<p>“可是，在重新开始画画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和世界融为了一体，为能重新靠近心中的自己而欣喜不已。最重要的是，我重新找回了想要画画的心情……这份遗忘已久的情感……让我……”</p>

<p>她突然抽噎起来，眼睛闪着晶莹的光。</p>

<p>“无比欢喜……”</p>

<p>“嗯……嗯。”</p>

<p>我抚摸着她的头。我终于看到了以前的她。</p>

<p>“下次……要画什么呢？”</p>

<p>我试着问她。</p>

<p>“嗯，想试着画一幅大点的画。开始有些无从下手，背景画得有些小，下次想画一下更广阔的东西。自然、建筑……也想画可爱的女孩子。不知道最近大家都在画什么样的女孩子呢，也想要看看大家的画……”</p>

<p>志贵像是不知疲倦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话语不断涌出。</p>

<p>说着说着，志贵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p>

<p>“对了，恭也君。”</p>

<p>她偷瞄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p>

<p>“我还想……画好多好多的画。不过呢，我画画的时候……有些过于专注了，或许会顾不上真希……啊……”</p>

<p>志贵话说了一半，我便将她抱住了。</p>

<p>我靠在她耳边说：</p>

<p>“别担心。我会努力辅助你的。所以……”</p>

<p>我为自己终于能说出这句话而感到无比幸福。</p>

<p>在这个世界里，我大概没有机会再说第二遍了吧……</p>

<p>志贵靠在我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地点着头。</p>

<p>“谢谢你，恭也君。”</p>

<p>我们的唇自然地融合在一起。</p>

<p>融合，分开，然后又融合在一起。</p>

<p>我们相拥着，进入了梦乡。</p>

<p>◇</p>

<p>清晨。醒来之后我们看着对方的模样，呵呵笑了起来。</p>

<p>志贵变成了母亲的模样，而我也变成了父亲。将真希叫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p>

<p>一如既往地围坐在一起吃饭。为一些无聊的小事一起嬉笑。</p>

<p>“我出门了。”</p>

<p>在一如既往的时间出门。</p>

<p>我在玄关换上了谢，志贵和真希到门前送我。</p>

<p>“是，路上小心哦。”</p>

<p>“爸爸，一路顺风。”</p>

<p>志贵是一如既往包容的笑脸。</p>

<p>真希是一如既往活泼的笑脸。</p>

<p>在她们眼里，我肯定也是一如既往吧。</p>

<p>作为游戏公司的员工，早出晚归。今天也会说着“我回来了”回到家中吧。</p>

<p>可是，我已不会再与她们相见了。</p>

<p>即便是因为命运的巧合再次相遇，那也已经不是现在的她们了。</p>

<p>可是，我不会说“再见”。</p>

<p>所以——</p>

<p>“我出门了。”</p>

<p>我再一次抱住她们。</p>

<p>“一路顺风。”</p>

<p>志贵简短地回复，抚摸着我的后背。她不会知道我这句话的含义。可是，她依然是如此温柔。</p>

<p>这也让我终于有了踏上旅程的觉悟。</p>

<p>◇</p>

<p>打开门，走向外面。我的眼睛闪过一点泪花。不想她们看见我哭泣的样子，我没有回头，直直朝着电梯走去。</p>

<p>电梯门打开的瞬间。</p>

<p>“我来了。”</p>

<p>简直像是要给我一个惊喜似的，罫子前辈就等在那里。</p>

<p>“比我想的要快许多啊。”</p>

<p>“是呀。你要是改变心意的话我可就难办了。”</p>

<p>电梯下到一层，我漫无目的地走了出去。</p>

<p>我询问起我一直好奇的事情：</p>

<p>“那个，罫子前辈。我回到原来的世界后，这个世界？”</p>

<p>这个世界的我会消失吗？罫子前辈似乎早知道我要说些什么。</p>

<p>“不用担心啦，你走了之后这个世界30岁的恭也也会带着腰酸背痛复活的。”</p>

<p>哈哈大笑着，罫子前辈抢白道。</p>

<p>别说这些多余的话啊，真是的。</p>

<p>前往车站的途中，有一个小小的公园。因为现在是上班时间，所以一个人都没有。</p>

<p>边上摆着两张长椅。很少有人使用的饮水点，因为龙头坏了，水一直流个不停。</p>

<p>啪嗒啪嗒的水声，前往车站的脚步声。只有我们两人站在这里，看着对方。</p>

<p>我深吸了一口气。一想到再也无法呼吸到这个世界的空气，就忍不住这样做了。</p>

<p>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p>

<p>罫子前辈看着我。</p>

<p>“已经没有什么留恋了吧？”</p>

<p>这是最后的确认。</p>

<p>“是的——”</p>

<p>志贵之后会一直画下去吗？御法彩花已经正式复活了吗？真希长大后会做什么呢？B组的大家能好好干下去吗？社长能好好考虑开发人员的事吗？然后河濑川……她的战斗还会继续下去吗？</p>

<p>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p>

<p>可是，我还是想在那个世界……和大家一起生活。</p>

<p>“那，就走吧。”</p>

<p>说着，罫子前辈举起了手。</p>

<p>终于，要回到过去了吗？</p>

<p>大家过得还好吗？暌违数月，如隔三秋。</p>

<p>“对了，有</p><p>两件事要告诉你。”</p>

<p>“事情？”</p>

<p>“嗯。首先是关于你的资历。”</p>

<p>罫子前辈微笑着。</p>

<p>“你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过是作弊而已。因为知道未来，所以活跃也都是理所当然的。”</p>

<p>她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p>

<p>“可是，你没有做过任何卑鄙的事。没有利用情报陷害别人，也没有谋取不义之财。你一直靠自己的努力帮助别人，所以才会赢得大家的信赖的。”</p>

<p>“……是这样吗？”</p>

<p>“是啊。所以小河濑川还有小志贵才会对你心存感激。小奈奈子和贯之君肯定也是这样想的。”</p>

<p>这或许只是在安慰我也说不定，不过不管是河濑川还是志贵，大家都说了差不多的话。</p>

<p>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10年前，但听了罫子前辈的话，我觉得自己能借着这份幸运开始创作或许是一件好事。</p>

<p>“不过，你并不是英雄。只不过是扰乱未来的乱入者。为了大家啊，要去拯救啊……你并没有那个能力，你明白吗？”</p>

<p>我用力点了点头。</p>

<p>“我太自负了。”</p>

<p>在此之前的我，一直觉得要为他人使用自己的能力。我也为此收到了感谢。可是，在我对未来进行干涉的时候，我也改变了原本的未来。</p>

<p>“所以……我不会再去想那些伟大的事了。我相信大家，更重要的是，我会相信自己，继续战斗下去。”</p>

<p>咳哈哈哈哈，罫子前辈发出了熟悉的笑声。</p>

<p>“欢迎回归，主人公。前面可是地狱哦。”</p>

<p>罫子前辈稍稍走远了一些，将手举向头顶。大概，当她举过头顶时，时间旅行便会开始了吧。</p>

<p>“那个，罫子前辈，我还有一件事。”</p>

<p>说完，罫子前辈也好像是刚刚想起来的似的：</p>

<p>“是啊。那件事……”</p>

<p>我应该了问了她什么。可是，不管是问的内容，还是询问这件事本身，我全部都忘记了。</p>

<p>没有漩涡，也没有无数的时钟，我就像是睡着了似的，失去了意识。</p>

<p>——然后，时间变了。</p>

<p>“嗯……”</p>

<p>醒来时，我眼前已经是熟悉的天花板。8叠房间的天花板，上面有两盏荧光灯，其中一盏有些忽明忽暗。</p>

<p>“我回来……了吗？”</p>

<p>手脚都没有什么问题。</p>

<p>手指也能正常活动，更让我高兴的是，就算做一些稍微激烈些的动作，也不会感到疼痛。30岁的身体的话，要是稍微一不小心，身体就会开始痛个不停。</p>

<p>我看向四周，大家好像都不在。</p>

<p>这里是我熟悉的北岛公寓吗？要是我找人问问的话，我依然有些不敢确定。</p>

<p>“啊，这是——”</p>

<p>背后十分柔软，双脚也被暖意包裹。</p>

<p>“啊，被炉还没有收起来呀？”</p>

<p>也就是说，现在是冬季前后吧。</p>

<p>我刚要起身。</p>

<p>“啊，恭也！志贵，恭也醒了！”</p>

<p>活泼的声音想起，接着便是一阵下楼的声音。</p>

<p>明亮的茶色秀发，端丽的脸颊。还有丰满的胸部。</p>

<p>“恭也，不要紧吧？你突然倒在门前可把我吓坏了！”</p>

<p>看着担心地看着我的她，我不禁要落泪了。</p>

<p>“奈奈子……我回来了。”</p>

<p>“哎，啊，欢迎回家。”</p>

<p>或许是被我的话搞糊涂了，奈奈子眨了眨眼睛，歪起了脑袋。</p>

<p>这时。</p>

<p>“啊，恭也君！你终于醒了！”</p>

<p>我看向那里。</p>

<p>“志贵……”</p>

<p>温柔的笑脸，掺杂口音的柔和声音。</p>

<p>啊啊，我真的……回来了。</p>

<p>“对了，恭也，糟糕了……贯之刚才回来了。”</p>

<p>奈奈子眼角闪着泪花。</p>

<p>“说是……大学不上了。说了已经和你说过了，也要和我还有志贵说一声。”</p>

<p>“恭也君，贯之君……到底怎么了？”</p>

<p>……是吗？这是之前的延续啊。</p>

<p>“我知道了。那……关于之后的事情。”</p>

<p>我站起身。</p>

<p>“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p>

<p>“啊，嗯……”</p>

<p>“恭也君，会回来吧？”</p>

<p>对不安的两人，我保证道：</p>

<p>“别担心……我哪里都不会去的。”</p>

<p>我笑了笑，推开怀念的陈旧大门，走了出去。</p>

<p>外面，春和景明。那天突如其来阴霾仿佛只是一场梦幻。</p>

<p>蔚蓝的天空上，画着一道白线，一直指向东方。</p>

<p>我迈出了脚步。</p>

<p>5月的风还带有些许凉意，我不禁打了个寒战。</p>

<p>但我并不在意，就这样继续走着。</p>

<p>我登上坂道。这是我与贯之分离的起点。穿过住宅区，穿过公园，我脚步不变，一直走着。</p>

<p>水泥路渐渐变成了土路，群山也越来越近。</p>

<p>我还是继续走着。</p>

<p>终于，我到了道路的尽头。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扶着电线杆慢慢平复呼吸。深吸几口气，擦了擦汗，我回首看向自己走过的道路。</p>

<p>我并不是刻意想做什么。</p>

<p>我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双脚，来进行确认。</p>

<p>“就从这里开始。”</p>

<p>我自言自语，紧紧握住拳头。</p>

<p>我一直以为，自己对他人的人生负有责任。所以，对未来感到了绝望。</p>

<p>这是因为我知道他们原本的命运，而我的到来则改变了一切。</p>

<p>可是，决定人生价值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他们在那个未来，即便是有我的思想和行动的介入，也自己做出了人生的选择。而我将其评价为不幸，乃是一种明显的傲慢。</p>

<p>通过河濑川的话，我终于意识到了这点。不只是我，大家的人生都应当得到肯定。</p>

<p>所以我已经不再后悔。我说不上是正确，也不是英雄或者正义的伙伴。我将此牢记于心，继续追逐自己的理想。</p>

<p>我决不限制自己。我会用尽自己的全部智慧寻找答案，然后全力追求。只要那是我的真心，就一定会得出一个结果。</p>

<p>我想要做些什么。我就是为此才回到10年前的。</p>

<p>我带到过去的并不是什么作弊的能力，而是这份 独一无二的热情。</p>

<p>“一路顺风。”</p>

<p>在世界的那头，我仿佛又听到了志贵的声音。</p>

<p>脚踩在地面上，又抬起。我确实是在向前走着。</p>

<p>——我终于有了实感。</p>

<p>——从现在起，我们的重制人生，正式开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