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第一章我轻而易举就走漏消息

「喂～～！我要去领纸箱，哪个人跟我一起来～～」

「OK！那我们去吧！」

「翌桧，妳可要设计出有够吓人的传单啊！我很期待喔～～」

「好的！包在我身上！做传单是我超拿手的领域！」

「哦～～！原来山茶花对裁缝也很拿手啊。呵呵！妳可以当个好妻子的！」

「喂……喂！不要讲这种奇怪的话啦！这很普通啦，很普通！」

放学后，我们班和平常不太一样，显得充满活力。

放学前的班会时间结束后，还有这么多学生留在教室，这样的情形大概也只有这段日子会发生了。

「决定几个吓人的点比较好吧！首先就是进去后的第一个转角吧？接着是再走三公尺左右的地方怎么样？还有，快到出口时从背后吓一次也不能少了！」

「小桑，没想到你对这种东西还挺喜欢的嘛。」

「对啊！这虽然和棒球有点不一样，但也像是在构思战术，很有意思！」

连平常一放学就会立刻去参加社团活动的小桑，今天都留在教室里。

现在，黑板前面有班上的其他同学在讨论。

至于我在教室里做什么……

「花洒花洒！帮我拿那边的图画纸！」

「好啊。」

我和葵花一起展现儿时玩伴的默契，努力在教室角落把黑色的图画纸贴到纸箱上。

──第二学期，是活动一个接一个来的学期。

虽然前几天才刚结束「运动会　～佐以圣战～」，但我们西木茑高中没这么容易就安分下来。我们没让运动会的热度冷下来，现在继续……

「花洒，好期待缭乱祭喔！我会加油的～～！」

两周后即将举办缭乱祭，不只是我们班，全校都充满了活力。

关于这缭乱祭，和以前……也就是五月办的百花祭不同，是不折不扣的校庆。

直到去年都是在九月举办，但由于诸般理由，今年改在十月举办。

……是因为诸般理由而改期，细节就别在意了。

我们班要设的摊位，也许看前面的情形就猜得出来了，是鬼屋。

也有人提各种别的方案啦，但最后就是用投票决定了。

……虽然实际的投票结果，第一名是女仆咖啡馆，第二名是炸肉串店……但因为「这些前阵子就办过了吧？重复了吧？」等诸般理由而被驳回，于是决定办第三名的鬼屋……

就是因为不想清楚前因后果，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现在才会因为诸般理由弄得很辛苦。

给我好好反省。

另外，由于缭乱祭的影响，放学后我暂时不去帮忙图书室业务了。

只有这个时期，放学后包含图书委员Pansy在内，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参加图书室业务，所以由教师们轮流值班。

至于我的打工……我也想过要请假，但要是全都请假就会给小椿添麻烦，而且零用钱方面也会有困难，所以就以请她帮我调班来因应，从平常的十七点起调整到十九点起。

「做～～好了！花洒你看你看，怎么样？厉害吧。」

葵花自豪地拿着贴上黑色图画纸的纸箱给我看。

纸张一点皱褶都没有。说来懊恼，但她技术确实远比我高竿。

以前我就一直在想，葵花虽然个性大剌剌，手却很巧。

「好厉害，我就实在没办法贴得这么好。」

「嘻嘻嘻！谢啦！」

关于我们班上的人各自在缭乱祭中要负责什么工作，我和葵花是负责制作布景。

翌桧和运动会的时候差不多，是负责做传单；小桑是构思呈现方式。

山茶花与红人群的诸位负责制作服装。

山茶花野性却又贤慧，用多半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裁缝用具，将大家带来的各种不再穿的衣服细心剪裁成鬼屋用的服装。

起初由于跟学校申请到的预算还很充裕，大家说服装用买的好了，但山茶花一句：「不知道会有什么状况，所以钱要尽可能省下来！」于是决定由我们自己……应该说由山茶花一边教大家一边制作。

附带一提，图书室成员中唯一不在场的小椿当天负责演鬼。

小椿是学生兼店长，在我们当中处于颇特殊的立场，终究不能每次都参加放学后的准备工作，所以决定让她在缭乱祭当天卖力演出。

而某个烤鸡串店的女儿知道小椿负责当鬼的消息后，无恶意地说溜了嘴：「小椿很适合演一反木绵或涂壁！她很擅长让自己变得扁扁的，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结果被怒火中烧的小椿宣告：「我跟妳绝交呢。」难过得哭喊个不停，但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好～～！我要做出让大家看了都会吓一跳的纯黑墙壁！」

虽然觉得墙壁再黑也不会有人吓一跳，但姑且不论这样的感想，对于缭乱祭的准备工作，最卖力的就是葵花。毕竟这家伙本来就很喜欢热闹啊。

说真的，我很想向她这种天真无邪看齐。

因为坦白说，我啊…………实在是忧郁得无以复加……

话说回来，我忧郁的原因倒不是缭乱祭。

「花洒花洒！等缭乱祭开始，我们一起去逛各式各样的摊位吧！」

「也对……就『大家』一起调整休息时间，一起去看吧……」

「太棒啦！我好期待！」

唔！妳不要这么天真无邪地开心……会让我更加有罪恶感。

毕竟我刚刚的发言是一种逃避。

不是和葵花两个人一起去逛缭乱祭，而是「大家」一起去。

也就是我不决定任何一个人是我特别的对象，始终想和所有人好好相处……

这样真的不行啊……

毕竟我在运动会结束后，被Pansy……不，是被Pansy她们找去说：『在第二学期结束时，请你只让一个人听到你的心意。』

等缭乱祭结束，就又朝这件事近了一步。

这让我忧郁得无以复加，忍不住往「大家」这个安全的方向逃避。

……没有啦，我也很清楚啊。

坦白说，就这件事而言，是我把事情弄得模棱两可，对问题视而不见。纯度100％是我不对，Pansy她们会叫我好好说出答案也是当然的。

正因为这样，听她们这么说的当初，我也有过耍帅的念头，想着「就把我一直隐瞒的心意全都说出来吧」。

可是啊，我这个人的决心去得快是有口皆碑的。

当天回到家时，这份决心已经走到只差一步就要瓦解的地步。

啊～～我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要说什么事情最没出息，就是Pansy她们鼓起那么大的勇气告诉我这件事，但听到她们说可以等到第二学期结束时再回答，我就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我实在没办法做出伤害别人的觉悟。

就算脑袋明白，心就是会抗拒。

所以现在，其实我应该和葵花两个人开开心心地进行缭乱祭的准备工作，心中却有个角落忍不住想到：「对一个人有特别待遇，这样真的好吗？」

唉……真的，该怎么办……

「葵花，不好意思，可以请妳一个人做这个吗？我去帮忙别的事情……」

「咦～～！我想跟花洒一起！花洒是负责布景，所以跟我一起！」

就是说啊……工作就是这样分配的，所以这理所当然到了极点。

说真的，我到底在搞什么啊……

葵花明明就只是纯粹想和我一起开心地准备缭乱祭……

「葵花，不好意思！可以借用一下花洒吗？」

嗯？刚刚说话的是……

「唔？小桑，怎么啦？花洒要跟我……」

「在呈现方式的部分，有些事情要和花洒商量！我不会花太多时间啦，拜托！好不好？算我求妳！」

小桑双手合掌，拜托葵花。

而葵花的反应是……

「知道了！花洒就借给你！可是，不可以讲太久喔，因为花洒要跟我一起做布景！」

「那当然！包在我身上！」

她露出开朗的笑容答应了。

小桑看到她答应，立刻转头看着我。

「好！那你陪我一下，花洒！」

小桑脸上有着一如往常的热血笑容，但总觉得他看着我的眼神有几分认真……

「啊……嗯……知道了。」

小桑到刚刚都还在黑板前面谈呈现方式的事，但一要和我说话，立刻就微微加快脚步准备走出教室，这多半就表示是「这么回事」吧……

＊

我们出了教室后，去到的是没有任何学生在的体育馆后面──一棵在我们学校算是有点名气的大枫树「成就树」所在的地方。

小桑带我出来的理由就如我所料。

说是因为觉得我在做缭乱祭的准备工作时，情形有点不对劲，要我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想到第二学期的结束，我就很忧郁……」

「原来如此！所以花洒做事的时候才会不对劲啊！」

「是啊。总觉得就是下不了决心好好回答。而且也觉得在这个状况下，对哪个人有特别待遇也不太对。」

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小桑问我，我想我绝对不会说吧。

「我说小桑，我该怎么办？以前我根本没有这种特殊的经验。如果有什么好方法……」

「我想想……眼前该做的，就是意识改革吧！你最好不要觉得这种烦恼有什么特别。」

「咦？」

为什么小桑脸上有着一如往常的热血笑容？

这的确也让人觉得可靠，但我听不太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觉得你的状况是很特殊没错，可是，这种烦恼本身是每个人都有的。」

「每个人都有这种烦恼？你是说，你也有？」

「对啊，就是有！如果拿我和其他人来举例……啊啊，像毕业就是这样！」

「这话怎么说？」

「我们都会从西木茑高中毕业……到时候，大家就会各奔东西。每个人都会走上自己决定的路，不是吗？」

「这……」

「我当然也有那种心意，想一直跟大家一起要好地过下去。可是，我不走这条路……因为我有梦想。我有个从小时候就一直怀抱的梦想……所以，我能跟花洒一起过的日子也只到高中。」

也就是说，小桑的情形是因为有梦想，才没有办法跟大家一起？

然后，其他人就是应考。大家不会上同一间大学。

每个人各自有自己的理由，去考自己选择的大学。

……的确，也许还真有点像啊……

对了，Cosmos在考试这方面打算怎么做啊？

最近图书室里不时会看到一些三年级生就像中邪似的跑来念书，但Cosmos都一如往常地来图书室，跟大家一起相处吧？

「所以，你的烦恼根本没什么特别的。这种烦恼，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也没有哪个人能对这种烦恼给出像样的答案……你想想，不就是这样吗？因为不管多么努力，都没办法让所有人去到同一个大团圆结局啊。」

这是什么感觉呢？说不是只有自己才有这种烦恼，的确少了几分沉重，但说大家都给不出答案，这绝望感实在非同小可……

「……可是，要怎么做是已经决定了。」

「这……这话怎么说？」

「想也知道吧？就是要去拚啊……全力去拚。我就坦白说了，我最讨厌输。既然这样，哪怕把对方伤得多重，多么被对方讨厌，我都要做好觉悟，全力去拚。之后的事情我根本不去想！船到桥头自然直！」

……小桑果然好厉害啊，竟然可以说得这么斩钉截铁。

可是，我想Pansy她们也是一样，大家都全力去面对。

既然这样，我也……

「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正确答案。所以花洒你想答出什么答案，就用全力回答出来吧！只是，如果遇到四面八方都卡住的状况，有个好的解决方法，我就告诉你吧。」

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我也知道……

「朝第九方前进就行了吧？」

「哈哈！搞什么，跟我要说的方法根本就不一样嘛！」

「那当然，因为我又不是小桑。」

无论多么烦恼，都不构成否定当下的理由。

既然这样，我也只能好好接受她们的心意，以我自己的步调往前进。

之后的事就随他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也对！花洒说得没错！」

朝正前方的小桑一看，发现他带着一如往常的热血笑容守望着我。

他就只是在笑，可是，这笑容比什么都让人放心。

「……谢啦，小桑。多亏你，我舒坦多了。」

「那还用说？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嘛！……对了，可以再说一件事吗？」

「嗯？怎么啦？」

「有没有哪一个女生……是你唯一特别喜欢的？」

唔！你问得有够正中直球啊。

对了，今年地区大赛的决赛时，小椿也问过我一样的问题。

当时我没能好好理清自己的心意，所以回答不出来，但现在的我……

「有啊。有唯一一个特别喜欢的女生。」

我自觉到这个心意是在暑假的尾声。

因为最后回顾时，最鲜明地留下的就是我和她两个人之间的回忆。

……没错……就是有……我有个特别喜欢的女生。

「这样啊。那你可要好好告诉这个女生你的心意啊…………因为如果说不出口，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我觉得小桑这句话特别沉重。

搞不好他有过这样的经验。

「嗯，知道了……啊，刚刚我们说的事情，如果你可以尽量不要说出去……」

「我当然知道！这是男人和男人的约定！我不打算跟任何人说！」

「谢啦。」

「好！那我们回去吧！毕竟如果花太多时间，大概会被葵花骂啊！」

小桑的手搭到我的肩膀上，像是带着点力道推我一把。

一想到这只手就是带领西木茑高中在甲子园拿到亚军的手，就让我有种连自己都跟着变强的感觉……谢啦，每次都推我一把。

小桑果然是最棒的朋友……嗯？

总觉得成就树的方向传来一些声响……是错觉吗？

……没事，应该是错觉吧。

＊

翌日午休时间，似乎也是受到缭乱祭影响，来图书室的学生比较少。

因此跟平常不一样，我们所有图书室成员得以一起吃午饭。

……不过这样看过去，就觉得人真的变多了。

第一学期的初期，图书室还只有我和Pansy，但现在除了我和Pansy，还多了Cosmos、葵花、小桑。再接著有小椿、翌桧，从第二学期起更多了山茶花与红人群的各位，后来连小柊也加入了。

人数实在太多，一张桌子坐不下，所以得动用两张桌子……总觉得忘了一只呆子，不过应该没关系吧。

「嘻嘻嘻！好久没像这样大家一起吃饭了耶，翌桧！」

「就是啊，葵花！」

坐在正对面的葵花与翌桧带着天真的笑容聊着这样的话题。

看来她们也有大同小异的感想。

「像这样大家一起吃饭，就觉得比平常更好吃呢，Cosmos学姐。」

「是……是啊，Pansy同学。还是大家一起……才最开心了……」

她对这句话表示赞同之余，声调却有些落寞。

大概是因为她是我们这些人当中唯一的三年级生吧。

第二学期……再来的第三学期结束，Cosmos就要毕业。

到时候，她就再也没办法和我们一起在图书室吃饭了……

「啊～～那个，Cosmos会长，我都忘了问妳，妳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忍不住想和Cosmos说几句话，不由自主地问起。

「这你不用担心的，花洒同学。因为我想读的医学院似乎勉强可以靠推荐通过，我打算以后也一样来图书室帮忙。」

真不愧是超级学生会长。

早就用我无望成功的手段拿到了医学院的入学资格吗……

然后，妳为什么用期待的眼神频频瞥向我？

「所……所以该说是预祝吗……学生会也会在缭乱祭摆摊，如果花洒同学不介意，希望你也能来帮忙！那个，今天放学后……」

「Cosmos学姐，不可以！花洒要跟我准备班上的东西！」

「呜！可……可是，花洒同学一脸也想来帮忙学生会的表情……」

我没有。我反而想问那是什么表情。

而且为什么预祝考上大学的方式是去帮忙学生会的工作啦？

「就是啊，Cosmos学姐。花洒还要来我班上帮忙，我觉得再给他更多负担不太好。」

「喂，Pansy，这我也都没听说耶。」

「应该是因为我才第一次说吧？不过你放心，只要来我班上帮忙，就送非常美妙的优惠喔。」

「……我姑且听听看。」

「只要现在绑约，就送跟我放闪到饱方案。」

「是吗？我拒绝。」

就算妳说得像是手机优惠方案，这一点也不优惠。

「Pansy也不可以这样！因为花洒已经答应过，要一直跟我一起努力做缭乱祭的准备工作！」

葵花，这我也没听说过耶。

我是打算跟妳一起努力没错，但说一直跟妳一起是不是过火了点？

「可是葵花，妳也要去帮忙网球校队吧？到时候……」

「不用担心，翌桧！我会努力的！」

出现了，葵花理论。

虽然不知道她是要努力什么，但看样子是打算硬拚解决。

不过说起来，Pansy会好好参加缭乱祭的准备工作就让我有点意外。

这样一来，另一个跟她同班的小柊……

「小椿！我烤了烤鸡串来！只要吃了这个，做准备工作的疲惫都会飞走！」

从她的口气听来，她多半也有参加。

小椿是店长，因此以店为优先，但小柊终究只是助手，这差异应该就是这么来的吧。

倒是小柊啊，妳在隔壁桌带着天真的笑容递出烤鸡串是很惹人怜爱没错，但妳是不是已经忘了昨天妳才惹火小椿，让她对妳宣告绝交？

「…………」

好的，小椿澈底无视。当然会这样了。

「山……山茶花！小椿不理我！这是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妳昨天惹小椿生气吗？」

「昨天的事是昨天的事！人不应该回头看，应该要看当下！」

同一句话由不同人来说，分量真的会不一样啊。

「所以，小椿从今天起应该就会对我好！」

「怎么可能！妳为什么都只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想！」

「可……可是，山茶花就算对花洒生气，隔天也会对他好！像上次妳骂了花洒以后，马上又担心起他，还看准机会找他说话──」

「呜呀啊啊啊啊！小……小柊，妳先安静一下！」

「呜咦咦咦咦咦！为什么要吼我～～！我明明只是说了实话～～！」

因为并不是说实话就什么话都可以说啊。

加油啊，山茶花。我凑巧坐隔壁桌，所以就当作自己完全不知道妳们在说什么。嗯，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山茶花，欢迎来到这一边呢。」

小椿似乎因为找到被小柊添麻烦的同道而开心，显得心情大好。我绝对要避免加入她们那一边。

「啊！对了！花洒花洒！灯花典礼，你要怎么办？」

「妳说了我才想到，缭乱祭的前夜祭的确有这个节目啊！缭乱祭的晚上，用灯饰点缀校园！从屋顶看过去，就会看到灯饰排成我们的校名──西洋木茑（Ivy）（注：即常春藤）叶子的形状！这个节目会在前夜祭举办，这个时候参加者会把花送给重要的对象，可是一个超重要的节目啊！」

「补充说明一下，本来这个节目就只是点亮灯饰，然后学生们一起看，但不知不觉间，学生之间多了一些传言，说只要在这个时候送花给重视的对象，对方就会感受到心意，就这么成了一种传说！」

小桑、翌桧，你们到底是在对谁讲解灯花典礼？

虽然不重要，但我们学校的传说也太多了吧？是有什么勇者在校吗？

「灯花典礼啊。这个嘛，我──」

「你不会『和小桑一起』参加吧？」

「才不会！」

真是的，Pansy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啊？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哈哈哈！……唉。

「放心吧，Pansy！因为我已经先跟花洒以外的人约了！」

真的假的！……呃，你说先跟人约了？

「小桑，你说的该不会是经理蒲公──」

「她说什么：『唉～～！灯花典礼上，如月学长等诸多棉毛粉应该都会来送我花吧！天使有时候真的是罪孽深重……相信他们送我的花一定会是水仙吧！花语是「神秘」，送我实在很贴切！唔哼哼哼！』」

原来如此，的确是很贴切。毕竟水仙的花语除了「神秘」之外，还有「自作多情」、「自私」、「自恋」等等。虽然我根本就不会送她。

不过，既然不是那个呆女生，也就表示小桑另有别的对象？

是谁？如果是女生，棒球队里除了蒲公英，应该没有别的女生了……

「花洒！小桑的事不重要！我想听花洒怎么说！花洒会送花给『唯一一个特别喜欢的女生』吧？」

「就是啊！这我不打算写成报导，所以告诉我，花洒打算送什么花给『唯一一个特别喜欢的女生』！」

「我也以为花洒同学会参加灯花典礼，送花给『唯一一个特别喜欢的女生』耶。」

葵花、翌桧、Cosmos，别这么催我。

我是有这样的对象没错，但我还没决定要不要送……呃，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她们三个说话的口气不对劲吧？

为什么她们从刚刚就一直说出「唯一一个特别喜欢的女生」这句话？

这句话，我只有昨天在成就树旁边跟小桑说过……不对，应该不会吧～～！

怎么可能呢……

「我觉得花洒同学应该要送花给昨天在体育馆后面跟小桑说话的时候，提到的那位『唯一一个特别喜欢的女生』。」

肯定走漏消息啦～～～～！等等，慢着！

为什么我最想隐瞒的最高机密会这样完全泄漏出去？

「妳……妳们几个，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呕噁！」

「花洒，你要宠我！小椿和山茶花都欺负我～～！」

啊啊啊啊！小柊妳这家伙，不要因为讨不到人宠就突然跑来我这边摇晃我的身体！

「小柊，现在不要这样！我还有别的事情非做不可！」

是谁！这个把我的最高机密泄漏出去的万恶罪人是谁！

照理说应该只有小桑知道……

「不，我可没对任何人说喔。」

他很干脆地摇摇手否认。

这样一来，就是小桑以外的人泄漏出去，可是……

「花洒，我的忍耐也到极限了！快宠我！快点！快点快点！」

「吵死了！而且什么叫作忍耐的极限！忍耐的极限咧！」

「昨天放学后，我忍受不了继续待在班上而躲到体育馆后面的时候，花洒都没发现我，这是这个忍耐的份！我好寂寞好寂寞！」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只因为没发现妳……呃，喂，小柊。」

这女的，刚刚说了不能当作没听见的话吧？

「什么事～～？」

「妳昨天放学后……待在体育馆后面？」

「我在啊！为了班上要摆什么摊位，大家找我讲各种事情，让我好害怕，所以就跑到体育馆后面的草丛躲起来！结果花洒和小桑就一起来了！本来我很想跟你们一起说话，可是你们男人跟男人之间谈得很认真，所以我就忍着继续躲！」

「所以这是怎样？妳这家伙，把昨天我和小桑说的话全都听……」

「嗯！花洒说这件事尽可能不要跟别人说，所以我也先跟Pansy说这件事尽可能不要跟别人说，然后才告诉她～～！」

原来万恶的罪人就是妳啊～～！不对，就算是这样也说不通！为什么Pansy以外的人也知道！

虽然小柊怕生的毛病多少改善了，但比起常人，还是压倒性地怕生。

我怎么想都不觉得这女的会特地跑去别班，跟Cosmos她们说这些事情。

「既然这样，为什么连其他人也……」

「我也先强调要尽可能保密，然后才告诉Cosmos学姐、葵花、翌桧和山茶花。你放心吧，除此之外我没和任何人提起一个字，万无一失。」

「妳懂不懂？妳懂不懂这几个人就是我最希望妳疏漏的地方？」

「也对……如果用四个字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就是……害羞吐舌♪」

这世上可曾有过如此增长恨意的「害羞吐舌」？

倒是昨天，我才想说怎么成就树那边传出声响，原来那是小柊喔！

真没想到我最大的秘密会以这样的方式泄漏出去……

「还……还好啦，我也没什么兴趣！可……可是，如果你坚持要说，我也不是不能好心听你说话喔。虽然我没什么兴趣啦！」

啊，如果没兴趣，可以请妳安静一下吗？我现在没心思应付。

「小……小柊……」

「啊！花洒好像会宠我！我有好好顾虑到你们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谈话，躲着没出来，所以你要多夸我！快点，快点快点！」小柊把头凑过来往我身上直蹭。

我盯着这样的小柊，先挤出笑容，然后……

「我要跟妳绝交～～～～～～！」

「呜咦咦咦咦咦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什么都没做啊～～！」

「妳做得可多了！而且妳都知道不要参与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谈话，为什么对我希望保密的事情就直接泄漏出去！」

「我有忍耐！我都有尽可能不找任何人说～～！」

「泄漏的后果最严重的地方妳都精准地泄漏了，真亏妳敢说这种话啊，喂！」

「花洒！欢迎来到这一边呢！」

小椿似乎因为找到被小柊添麻烦的同道而开心，显得心情大好。我绝对要避免加入她们那一边……本来我不想加入的啊～～……

＊

今天放学后，我也留在教室进行缭乱祭的准备工作。只是今天变成怀着和昨天完全不一样的厌烦心情，努力工作。

真没想到我的机密情报竟然泄漏给Pansy她们知道了……

所幸我「唯一一个特别喜欢的女生」是谁这件事总算还是瞒了过去，但有这样的对象存在这件事已经被摊在阳光下了……糟透了。

「花洒花洒！今天得去Cosmos学姐那边一趟！要去申请学校开放出借的器材！」

葵花根本不管我头上乌云密布，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跑过来。由于预算有限，能跟校方借的东西当然是用借的最好，但在这之前，有件事得先问清楚。

「葵花，妳今天不是要去网球队帮忙吗？像小桑和翌桧也都不是留在班上，跑去社团进行准备了……」

「嗯！对啊！可是，我想跟花洒一起！」

「……话先说在前面，我可不打算去帮忙网球校队！」

这已经不是对谁特别待遇的问题，而是根本上就很麻烦。

「我知道啦！所以我想了办法！」

「什么办法？」

「两边都做的办法！只要一起做班上和网球队的工作，问题就解决了！」

乍听之下这办法有道理，但由葵花来说就会让人不放心，大概是因为过去她已经有过太多各式各样的前科吧。

「妳要怎么两边一起做？」

「首先，就是去网球队吧～～然后，花洒跟我一起把网球队的工作做完！」

「这样不就只是我被迫去帮忙网球队的准备工作吗？因此，驳回。」

「不用担心！花洒帮忙的份，只要请网球队的人来帮忙班上的工作就没问题了！」

喔？这方案倒是有点正常……听起来是这样，然而……

「妳说的『网球队的人』，是谁？」

「我！」

我就知道是这样。

真不知道她怎么会好意思一脸跩样地指着自己……

「跟学生会申请器材的事我会做好，妳给我去网球队。因此，驳回。」

「我想跟花洒一起！求求你！这是一般的请求！」

是「一生的请求」吧。如果是「一般的请求」，听起来就有够不值钱的。

「不行，翌桧和小桑也都有好好兼顾班上和社团，妳既然要做，就该两边都好好做。」

「哼～～！花洒坏心眼！哼～～！」

到头来，闹别扭的葵花走出教室离开了。

她真的是只要事情不顺心，动不动就闹脾气……

那么，我也赶快写一写器材申请书，送去学生会吧。

＊

「你……你等一下啦！」

来到走廊上才走几步，就听到背后有人叫我。

「嗯？山茶花，怎么啦？」

何必这样从教室冲出来，跑得气喘吁吁？

「你……你！现在要去学生会对吧？去提交器材申请书！」

「对啊，我是这么打算……」

「是……是吗？跟你说喔，呃……你一个人去很辛苦吧？凑……凑巧我正好没事，要我帮忙也行的！这是超级破例帮忙！」

山茶花觉得我会很辛苦，所以特地表示愿意帮忙，她人怎么这么好！

虽然我不知道提交申请书是有什么事情要帮忙，但相信她自己一定是出于好心才这么说的吧，除此之外应该没有任何企图。错不了。

「这样不要紧吗？山茶花还得做衣服，我觉得应该比其他人忙吧。」

「完全没问题！做服装的工作，只要对你的部分马虎点就好了！你也知道，你本来就像妖怪！」

好，马上给我滚回教室去，然后乖乖做妳的衣服。

「哎呀～～！这该不会是……山～～茶花？」

结果这个时候，山茶花背后传来一个很亢奋的说话声。

「咦？妳是……」

「耶～～！Primula登场啦～～！」

这个比出胜利手势，手前后摆动的女生是早乙女樱。

她留著有点蓬松的中短发，身材修长苗条。身高和我几乎没两样，大约一七○公分。是个上扬的眼角给人深刻印象的女生。

至于个性，看她的言行也知道，总之就是个很High的家伙。去年她和我跟山茶花同班，但今年不同班，是跟Pansy与芝同班。

绰号的由来是从她的全名中去掉「早」，就会变成「乙女樱（Primula）」。（注：中文为报春花）

她的名字和Cosmos同类，形象却完全不一样，总让我觉得不太适应。

「喔！花洒也在嘛！吓我一跳！」

「也没什么好吓一跳的吧，Primula。」

「怎么会呢！你的个性和去年完全不一样，当然会吓一跳啦。」

唔！Primula这家伙，就爱多嘴……

我在第一学期的前半恢复了这样的个性，看在别班同学眼里会很新鲜，这我是懂啦。

「不好意思喔……」

「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啊～～？这样的花洒，说可以也是很可以！哈哈哈哈！」

「──所以，有什么事？我正要跟这家伙去学生会耶。」

山茶花同学，我没答应要妳帮忙喔。

「咦，是这样吗？哎呀，其实我来是有事要拜托山茶花！我们班要办角色扮演咖啡馆，但没有人会裁缝。然后我听到风声说山茶花很会裁缝！所以想请妳来教学一下……」

「我才不要。自己班上的事情，在自己班上解决好不好？如果没有人会裁缝，就去买市面上的衣服来用啊。预算不就是这样用的吗？」

的确如她所说。

「如果可以，我们已经这么做啦～～！只是啊，我们班在装潢上应该会很花钱！所以，我们去追加申请费用来补服装的份，学生会长却说『不能在预算上只给一个班级特别待遇』拒绝我们！那个学生会长真的好小气！」

讲道理却被抱怨，学生会长可真难为啊。

「所以，我们非得自己做衣服！就是这么回事，拜托看在我和山茶花的交情！」

「我倒是觉得我和妳没那么熟吧？」

「咿～～！原来妳没把我当朋友，我好震惊。喔哟哟哟……」

妳的假哭假得真澈底耶。

不过，山茶花说的话也没什么错。

从去年起，山茶花就名列红人群，Primula则有一部分是因为参加垒球队，在女生的圈圈里是属于呐喊群。

所以，她们虽然并未交恶，却也说不上是交好……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

──啊，我都忘了，要说呐喊群（卖力圈子）是什么，就是一群体育派的女生经常聚在一起，在各种活动中扛起炒热气氛的工作。其实，在第二集就曾经只让这个名字登场过，所以事隔两年……我说错了，是事隔五个月能够回收伏笔，让我有点笑咪咪的。

「所以，事情谈完了。好啦，我们赶快走。」

「喔……好……知道──」

「呿～～山茶花重视男人胜过朋友吗？真是个恋爱中的少女呢～～」

啊，等等，Primula，妳这发言……

「我……我我我又不是这样！就只是以同班同学为优先！而……而且就算我不去帮忙也没关系！只是提交申请书，一个人也办得到！」

山茶花啊，妳这几句话要不要说给不久前的自己听听？

「喔！那妳是说妳不去帮花洒，会来帮我？」

「～～～～！好啦！我帮，我帮总可以吧！」

「耶～～！Thank you very much！那么花洒，我把山茶花借走喽～～！」

「啊……好啊……」

「呜呜～～！亏我还想着难得有机会一起……」

山茶花依依不舍地喃喃说出这句话，和Primula一起离开了。

……好啦，虽然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件，这次就真的前往学生会吧。

＊

我来到了目的地──学生会室门前，所以敲了门。

「请进。」

能像这样听见门后传来Cosmos的声音，也只到改选为止了啊。

学生会的改选是缭乱祭结束之后就要进行。

到时候，即使来到学生会……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又敲了一次门。

「……嗯？请进。」

Cosmos微微不解之后，再度温和而平静地说了声：「请进。」

嗯，有点满足了。那么，这次就真的进去吧。

「失礼了。」

「……噢，是花洒同学啊。你来申请器材吗？」

Cosmos有着冷静镇定的笑容。

她正在执行学生会的业务，所以说来理所当然，现在她是开启认真的学生会长模式。

「是。我来提出我们班的器材申请书，请妳看一下。」

「好的……只是，可以请你等一下吗？在这之前，我得先看看他的资料。」

Cosmos把爱用的粉红色笔记本──通称「Cosmos笔记」摊在桌上，露出有些老神在在的笑容。

然后，有个学生会的男干部双手扠腰，两脚大开站在Cosmos正对面。

「花洒……吗？我马上……好。」

「知道了……山葵学长。」

呃～～这个说话最后一个字总是要停顿的人，是山葵学长。

他是我的学长，是西木茑高中三年级生，就如刚才所说，是学生会干部。

身高达一九○公分，个子非常高，但他很瘦，是竹竿体型。

始终像在品评猎物的锐利眼神，以及沉默寡言的个性，导致常有学弟妹很怕他。实际上他人还挺不错就是了。

只是，这位山葵学长呢……该怎么说，有些地方相当奇怪，至于说哪里奇怪……

「秋野，妳就尽管被我这澈底到体无完肤的资料吓破胆……吧！」

就是他把Cosmos当成对手看待，完全不掩饰敌意……

根据以前听到的说法，原因是他一直到国中时代都维持学年第一名的成绩，但上了高中遇到Cosmos之后，就永远都是全学年第二名了。

顺便说一下，这个情形仍在持续，山葵学长一次都不曾赢过Cosmos。

我倒是觉得看个资料应该不至于吓破胆啦。

「……嗯，你的手腕还是一样俐落啊。各班、各社团需要的器材都整理得很清楚，很有条理。」

「那当……然！没有什么事是秋野做得到，而我做不到……的！」

啊，这是山葵学长的口头禅。

他有事没事就会说：「没有什么事是秋野做得到，而我做不到……的。」

「啊～～……只是，可以跟你说一件事吗？」

「唔？什么……事？」

「这资料注明了需要的器材件数与用途，以及所需的费用，很有帮助，但如果能把所有费用加总的累计金额也记载上去，就会更有帮助。虽然拨出去的预算是统一的，不过应该不是所有班级和社团都会用光吧？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希望能先知道校方给予的合计预算会剩下多少。」

「妳说什……么？也、也就是说，我的资料有缺……漏？」

也不必这样一脸世界末日来临似的表情吧？

「与其说有缺漏，不如说是不充足。可是，其他部分都很完美，没有问题。不然晚点我来……」

「开什么玩……笑！秋野，妳这是打算对我放水……吗！」

啊，山葵学长生气了，还顺便把Cosmos手上的资料一把抢了过去。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哪能接受妳的同……情！想也知道，我要自己修……正！」

为什么呢？他本人大概很生气，但因为语尾有停顿，听起来就是有点畏缩。

「既然你这么说，就交给你处理了……」

「给我记住，秋……野！我现在就去制作澈底得体无完肤的资……料！到时候，就是妳的末日……了！哼哼……哼！」

不用连笑声的最后一声都停顿吧？

「啊！等一下！也有些班级和社团已经快要超出预算，所以作为预算削减案，校方可以借出的器材清单在这里……走掉了……」

的确走掉了。气冲冲地走出去了。

我看这急性子就是他赢不了Cosmos的理由吧？

毕竟只是整理资料，在学生会室做不就好……啊，不行吧。因为如果在学生会室整理，说不定就会不小心听进Cosmos的建议嘛。

这对那个神秘自尊心的结晶来说，想必相当难熬。

「……呼～～他还是一样很有精神呢。」

已经不只是有精神，是很逗趣了吧。

「是啊……该怎么说，虽然也觉得有够用力在空转的……」

Cosmos大概是跟他来往了三年，已经很习惯，显得有够冷静的。

「不会的。多亏有非常优秀的他在，我也觉得不能输，才能够那么努力。对我来说，他是很靠得住的朋友，也是对手。」

小椿和小柊也好，Cosmos和山葵学长也罢，为什么晚出现的对手都是低阶相容版？我遇到的时候就碰上强得不得了的高阶相容版……

「啊，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那么，我看一下花洒同学你带来的申请书。」

「啊！麻烦妳了！」

所以呢，山葵学长也走了，就在只剩我和Cosmos的学生会室里提出申请书。

明明是在校内，但整个空间只有我们两个在，就让我有点紧张。

「…………嗯，花洒同学班上要办鬼屋啊。大致上没有问题，只有人体模型大概很难借出。」

「咦，是这样吗？我们就只是要把它摆在鬼屋里……」

「如果有人吓一跳，弄坏了人体模型，问题可就大了。其实，人体模型是相当高价的东西。」

「高价大概是多少钱？」

「我想想，你可以当作跟你一年份的打工薪水差不多。」

人体模型竟然这么贵！既然这样，我们反而不敢借，还是算了吧。

「这样的话，就不用了。因为只要跟班上的大家说明情形，大家应该都会明白的。」

「呵呵，这样就好……嗯，其他都没问题。我会在明天之前准备好。」

「好，我明白了。」

「好，被明白了。」

Cosmos以镇定的声调把我说的话改掉一点之后又说了一次。

当学生会长时的Cosmos真的是老神在在啊。

「那么，我就先走了。我还得去忙班上的准备──」

「慢、慢着，花洒同学！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要不要喝杯茶再走？你想想，难得！难得只有我们两个在！好不好？好不好！」

喂，妳的老神在在跑哪儿去了？

不要用有够敏捷的身手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制服。

「……只喝一杯喔。」

「嗯……嗯！这样就够了！那么，你在那边坐着，一动也不要动，等我！」

妳的说法也太吓人了吧！

到刚刚还那么可靠的学生会长Cosmos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图书室版的Cosmos踩着慌慌张张的脚步声，做泡茶的准备。

「……好、好烫！」

「妳还好吗！没有烫伤吧？」

唉～～就是因为急急忙忙才会这样……手都被热水泼到了。

「当……当然不要紧！这点小事，用不着去医院！」

我没这么担心。

只是觉得最好冰敷一下。

「好……好了！久等了，花洒同学！」

Cosmos急急忙忙做好了准备，从茶壶把茶倒进茶杯。

倒茶的声音在安静的学生会室响起，感觉格外令心情镇定下来。

「那个，比起Pansy同学的红茶可能是差了点，但也挺好喝的！」

「……是，的确挺好喝的。」

「对……对吧！那你就别客气，一口……不对，你只喝一杯……烫伤还是不好，所以你慢慢喝！」

「是喔……」

「呵呵，这种平静的时间也挺不坏的呢。」

妳的情绪起伏会不会太剧烈？已经镇定下来了耶。现在是什么情形？

我实在搞不太清楚Cosmos是早熟还是稚气。

「其实最近因为缭乱祭的事很忙，我也已经好久没能像这样慢慢来了。所……所以……那个，正好在这个……时间点，能够和花洒同学一起……我……我很开心……」

「谢……谢谢学姐。」

Cosmos啊，如果说了会这样脸红，就不要如此勉强自己了。

刚刚那几句话，连只是听着的我都相当难为情啊。

「「…………」」

……不妙啊，形成了某种莫名的沉默。虽然不至于尴尬，但很难为情。

「总……总觉得那个！我们这样喝茶，就会稍微想起以前的学生会，那个……愈想愈怀念啊！」

我承受不了这种气氛，硬是挤出了话题。

只要就这么聊开，这种气氛也多少会……

「就……就是啊！以前你就在当书记……啊！对了！」

嗯？Cosmos这家伙是怎么啦？

突然露出想到什么似的表情。

「花洒同学，难得有这机会，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关于你，从以前我就有一件事很好奇。」

「……是午休的那件事吗？」

「你放心，不是那件事。之前不也说过了吗？」

这能不能放心，我是挺有疑虑，不过眼前就先别追究了。

「现在的你和一年级的时候，个性很不一样吧？」

「是……是这样没错。坦白说，之前我都隐藏自己的本性……」

这多半是凑巧，刚才Primula也提起了类似的话题。

「我好奇的就是这一点。那个，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本性呢？」

「唔！这……这是因为，我觉得那种安分的个性，可能会受女生欢迎……」

「真的只是这样吗？」

不妙啊……Cosmos个性很少女，但相当敏锐。

「例如说，如果是因为交友关系上的烦恼而隐藏本性，那就可以理解。我在学生会的时候跟待在图书室的时候，态度也有那么点不一样。」

那么点？啊，她本人是这么认为的啊……

「可是，虚假的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一贯维持那个个性。坦白说，我都有点心里发毛。觉得：『为什么花洒同学不管在什么时候，对什么样的对象，都以同样的态度来相处呢？为什么不改变态度呢？』」

「心里发毛吗……」

「嗯，心里发毛。」

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吧。

「搞不好……你另有别的理由才会隐藏本性？」

说来的确是这么回事啦。

……没错，我开始隐藏自己的本性是从升上国中开始，但除了想受女生欢迎的念头以外，还有一个理由。

「…………」

「那个……如果你不方便说，也不必说啦……」

Cosmos大概是在意我的沉默，说得有点客气。

她微微缩起身体的模样硬是挺可爱的。

「以前，我搞砸过一件事……没有办法挽回的那种。」

本来我不打算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事情本身就让我根本不想回想，而且我在这件事当中就只有悲惨又没出息。

可是，既然Cosmos这样问起，我就说吧。

毕竟我昨天和小桑谈话的时候就下了决心。

决定当对方全力面对我，我也要好好全力去碰撞。

「我国小的时候，除了葵花以外，还跟一个女生很要好。」

「除了葵花同学以外？这个人，该不会……」

「是……是这样没错啦。说来有点难为情，就是所谓的初恋……」

「好羡慕她喔……」

话说回来，我已经好一阵子没见到她了……

「在学校还有其他人在，所以我觉得很害羞，几乎都没跟她说到什么话，但是等到放学后，我们常和葵花三个人一起玩。大家从不同的教室走出来，在走一小段路就会到的商店街会合。」

「呵呵，花洒同学也曾经是小学生呢。」

那还用说？

「只是……有一天，发生了一起事件。事情很小，但对小学生而言很严重。」

「事件？」

而经此一事，我就决定伪装自己。

「当时，我们班女生之间很流行收集贴纸。」

「噢，听你这么一说，我那时候也很流行呢！因为贴纸都设定在小学生正好买得起的价格，大家都会去买各式各样的贴纸，还会互相交换。」

「结果就是为了这些贴纸，发生了一起事件。」

「事件？到底是……」

「是窃案。当时成了全班领袖的女生贴纸不见，就开始找犯人。」

「难道说，被怀疑的……」

「对，就是她。」

她和我与葵花很要好，但和其他女生之间的关系不好。

因为她不自我主张，隐约有种不让人接近的作风。

一个本来就在班上有些孤立的少女；靠臆测传开的不好流言。在这种时候发生的窃案。

女生们立刻认定东西是她偷的，开始指责她。

「发现东西不见是在体育课结束后，所以大家就说是有人在换衣服的时候偷走了。而她是最晚来上体育课的一个。」

「这样的话，也有可能真的是她偷的？」

听Cosmos问起，我缓缓摇头否定。

没错，东西绝对不是她偷的，这我非常清楚。

「不是的。因为她之所以最晚去上体育课，原因就出在我身上。」

「出在花洒同学身上？可是照你刚刚说的，你们在学校里都没在一起……」

「我们两个偶尔会在不会被大家发现的时间，想出帮花圃浇水等各式各样的借口，偷偷见面。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偷偷见面本身就有令人开心的一面。所以，我只要说出这件事就好了……可是，我说不出口，因为我觉得被大家知道的话会被取笑。」

这是小学男生常有的事情，常跟女生说话的男生就容易被取笑。

然后也可能就此在班上变得格格不入。

我讨厌这样，所以明明知道东西不是她偷的，却什么都没做。

「是这么回事啊……」

「葵花拚命护着她，说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她偷的，但我什么都没做。而且我明明知道绝对能够救她的方法……」

当时的事件，到现在我想起来都还会不寒而栗。

大家乱找理由，就是要把东西说成是她偷的。

「从之前她就一副很想要的样子看着我们的贴纸」、「我看过她偷别人的贴纸」等等。大家不负责任地说出自己先入为主的偏见，到头来，他们就只是想拿揭露真相的名目创造出一个对他们有利的真相。

……可是最差劲的，是为了保身而没说出真相的我。

「所以，结果事件怎么收场？」

「是葵花解决的。葵花一直独自坚信她没有偷，说『只要好好找就会找到』，仔细检查被偷的女生的抽屉，结果发现贴纸就夹在上一堂课用的课本里。所以，事件本身是得到了解决……」

「但她深深受了伤。而她与你之间，也多了一道很深的鸿沟……？」

我默默点头，回答Cosmos的话。

一切都解决之后，她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她一直用蕴含悲伤、失望与愤怒的眼神看着我，我太害怕，不敢看她的脸。

「所以，当时的我就想：『我要变成一个就算因为跟女生说话而被取笑也显得不放在心上的家伙。我要成为一个安分、无害，跟任何人都要好的家伙。』」

这就是我决定伪装自己的真正理由。

当然，私心也是有的……

「……对不起，让学姐听到令人不舒服的事情。那个……学姐对我失望了吗？」

「每个人都有失败的时候。拿我自己来说就很没出息，今年的第一学期，我不就犯下了很重大的失败吗？」

「说来真的是这样啊。」

「哈哈！你真敢说～～」

即使听到这样的事情，Cosmos仍然不改与我相处的态度。

这让我格外开心，忍不住开起玩笑。

然而……唯有当时的失败，我万万不想再重蹈覆辙。

虽然这不构成对她的赎罪，但我还是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顺……顺便问一下，她跟你的关系，现在，是……是什么情形……」

「事件发生一个月后，她因为父母工作上的需要搬走了。搬去札幌。所以，小学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再见过她。」

关系也没有改善……

「是……是吗！不对，我可以放心吗？心情好复杂……」

Cosmos表情变个不停的模样莫名可爱，让我忍不住笑了。

「我说，Cosmos会长，关于这件事，如果可以，不要跟其他人……唔！」

Cosmos的食指碰上了我的嘴唇。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对吧？」

「……！麻烦就、就这样。」

呃，妳不要突然做奇怪的举动啦！刚刚真的害我吓了一大跳啊……

「那么，这次我真的要回去了！」

我喉咙渴得要命，所以一口气喝光茶，站了起来。

再待可就有点不妙。脑子里回荡个不停的警报在告诉我这件事。

「啊，花洒同学！最后我可以说一句话吗？」

「是什么话呢？」

「两周后的缭乱祭，我们要努力让它变成我们美好的回忆。」

「O……OK！」

看着Cosmos温和的笑容，让我害羞得不得了，逃跑似的离开了学生会室。

她那是故意的吗？还是没多想？不管是哪一种都太棘手了吧……

可是，Cosmos说得没错。

今年的缭乱祭对Cosmos来说，会是最后一次的缭乱祭。

既然这样，就得弄成最棒的回忆啊！

──原因是不是出在我有了这样的念头呢？

离举办只剩一周的时候，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

就是灯花典礼要用的灯饰不翼而飞了……

这是有可能让缭乱祭停办的大事。

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一帆风顺地太平度日？

第十卷 第一章 我轻而易举就走漏消息

第十卷第一章我轻而易举就走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