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九章 假面脱落

<p>抱着母后哭了一顿之后，为了能够冷静下来对话，关于今后的谈话就放到了日后。</p>

<p>当天晚上，我走出房间，向着尤菲的寝室走去。</p>

<p>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说实话烦恼得脑袋都要炸了，不过结果还是不错的。</p>

<p>即使舍弃一切都要为了我，并非怀疑这么说的尤菲。不过为了接受尤菲的心意，我认为还需要一些交流。</p>

<p>——我有个没向任何人说过的秘密。但是，我觉得如果是尤菲的话，说给她听也没关系。希望尤菲能够知道一切。</p>

<p>“……尤菲？还醒着吗？”</p>

<p>轻轻敲了敲尤菲寝室的门。轻轻敲这点好像表现出了我的懦弱，让人羞耻。</p>

<p>打开门后就看到尤菲的睡衣姿态。</p>

<p>“安妮丝大人？”</p>

<p>“啊……抱、抱歉，在这种时间。”</p>

<p>“不、没事。要进来的话，请吧？”</p>

<p>在尤菲的邀请下，我进入了房间。尤菲坐在床边，然后拍拍床让我坐在那里。</p>

<p>“谢谢，那个，能给我时间。”</p>

<p>“不，我也认为有许多话要和您说。”</p>

<p>尤菲平静地说道，这缓解了一些我的紧张。但我还是不怎么说得出口，结果沉默了下来。</p>

<p>这期间，尤菲一直静静地等着我开始说话。这寂静的时间总觉得令人舒适。沉浸在寂静中，我渐渐地开始组织语言。</p>

<p>“我在想应该先说什么……首先，谢谢你，尤菲。”</p>

<p>“我没做什么能让您道谢的事……”</p>

<p>“不。你决定成为王是考虑了我之后才选择的回答吧？所以……谢谢。”</p>

<p>但是，我接着说道。紧紧握住拳头看向尤菲。</p>

<p>“虽然很开心，但我没法老实接受。我虽然是这个样但也还是王女，说不定是你更适合国家，能达成精灵契约的话，说不定是你更适合当女王。但是……我一开始就放弃的话，我认为作为王女是错误的。”</p>

<p>“您对于身为王女……不，对于身为陛下和王妃的女儿这件事看得很重，这点也好好传达给我了。”</p>

<p>尤菲表情严肃，然后静静地低下头。突然低下头的尤菲让我吃了一惊。</p>

<p>“我只看到您不想成为王的理由，结果没能好好理解您的感情。非常抱歉。”</p>

<p>“不，不对！我不是想让你道歉！我说实话、也有些吃惊……”</p>

<p>我慌慌张张地阻止谢罪的尤菲，不过我原本就是要来说这件事的。一直都是这种半吊子的态度让尤菲困惑并非我本意。</p>

<p>吸一口气，不停深呼吸。多亏了尤菲，我没那么紧张了。虽然没办法完全放松，不过应该可以把想传达的传达出去了吧。</p>

<p>“……我拘泥于王女的身份——拘泥于父王和母后的女儿这件事，是有理由的。”</p>

<p>“理由？”</p>

<p>“我有件一直当做秘密的事。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只属于我的秘密。我最害怕的就是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就是如此沉重的秘密。”</p>

<p>“……任何人吗。伊利亚和提尔提也不知道吗？”</p>

<p>“嗯。没告诉过任何人。……我想要倾诉出来的，你还是第一个。”</p>

<p>我这么说了后，尤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坐直身体面向我。她的表情严肃，让我感觉到了一些压力。</p>

<p>“说得这么郑重的话，我也必须用心听了呢。您至今为止都没打算告诉给其他人，对吧？”</p>

<p>“……嗯，我打算到死都保密的。”</p>

<p>我为了让自己冷静，再次深呼吸。</p>

<p>“尤菲，能够跟我一起把我的秘密带到坟墓去吗？”</p>

<p>“是，我发誓，我不会将您的秘密泄露给任何人。”</p>

<p>尤菲笔直的视线，带着真挚的心情说出的话语让我踏出了最后一步。我说出了一直以为不能说给其他人听的秘密。</p>

<p>“——我有着‘前世’的记忆。”</p>

<p>“……前世？”</p>

<p>我忍住颤抖的告白让尤菲沉默了。</p>

<p>她露出烦恼的表情沉默着，不知该如何理解我的话语。我继续说道：</p>

<p>“在记事时就回忆起来了。我还不是我时的记忆。”</p>

<p>“……抱歉，我不是很能理解在说什么。”</p>

<p>“那个，该怎么说好呢。我在作为我出生之前，是作为别人活着的，然后在我出生后，这份记忆就被回忆起来了。”</p>

<p>“……这种事有可能吗？”</p>

<p>“魔学就是这个的证据呢。‘用魔法在空中飞翔’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我确信‘使用魔法的话可以在空中飞翔’才创造出魔学的。”</p>

<p>“……也就是说魔学的根本，是您回忆起来的某人的记忆？”</p>

<p>“嗯，上一个世界生活过的记忆，也就是前世的记忆。凭借这个记忆，我构思出了魔学。前世这个概念，在上个世界也是非常常见的概念，回忆起的记忆中有着知识。”</p>

<p>“……原来如此。就您说的来看，回忆起的之前的世界，远比这里要先进吧。”</p>

<p>“嗯，是的。我不否定。其中不存在‘魔法’是之前的世界与这个世界最不同的吧。”</p>

<p>我这么说了后，尤菲睁大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也许是至今为止见到过的她的反应中最惊讶的表情了吧。</p>

<p>“不存在魔法？不是单纯的魔法没有发展？”</p>

<p>“至少我的回忆中是这样。不过，科学这一学问和技术取代魔法，非常先进。”</p>

<p>“不存在魔法的文明吗。……您的魔学是以前世的记忆中的知识为基础的吧？也就是说，即使不使用魔法也能在空中飞翔，是这样的文明吗……？”</p>

<p>“是哦？”</p>

<p>尤菲的表情完全就是“这不可能”。</p>

<p>她应该是没觉得我说谎，但无法想象。看到这样的尤菲，我不禁笑了起来。</p>

<p>“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道具取代魔法获得了发展。举例的话，马车这一移动方式很容易理解吧？”</p>

<p>“马车？”</p>

<p>“嗯。前世中的马车已经被淘汰了，不需要马也不需要魔法就能自动行驶的铁车是理所当然的存在。而且不只是有身份的人，普通民众也可以使用。”</p>

<p>“……不需要马，也不需要使用魔法就能自动行驶的铁车……？”</p>

<p>“嗯。还有就是我想到能在天上飞的理由，名为飞机的铁制交通工具在世界上来回飞行。而且这也是只要付钱任何人都能使用的交通工具。能想象到吗？”</p>

<p>“……是呢。如果知道这些东西的话，我能够理解了。不过还是有难以理解的事。如果是没有魔法的世界，那您对于魔法的想法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p>

<p>尤菲皱着眉头，露出复杂的表情低声说道。我不禁苦笑起来。</p>

<p>“从哪里，不如说……是呢，虽然不存在魔法，但是作为梦物语是十分常见的题材。所以这种充满愿望和希望的故事是很多的。因此，我曾经发动过想象力，如果这种不存在的力量是实际存在的话会怎么样。”</p>

<p>“正因为是创作出来的故事？”</p>

<p>“嗯，我不禁被深深吸引了，只有对魔法的憧憬鲜明地留了下来，甚至改变了我的价值观。我也想试着使用魔法，只存在于想象中的魔法说不定可以实现。这就是我的开始。”</p>

<p>“不像我们贵族因为有必要才寻求魔法，而是像故事中一样自由思考出来的魔法？”</p>

<p>“这解释应该最接近吧。所以，我就更加地憧憬魔法了。”</p>

<p>这就是我的原点，知道魔法的存在，憧憬地向空中伸出手的</p><p>那一天。</p>

<p>是因为前世的记忆才强烈憧憬魔法的吗，或者是因为憧憬魔法才回忆起前世的记忆呢。虽然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哪一边了。</p>

<p>所以我一直憧憬魔法。即使那是无法实现的奇迹。既然存在魔法那就绝对要将其解明。然后，创造出自己能够使用的魔法。</p>

<p>凭借着这愿望的势头，奔走至今日。</p>

<p>“——所以，我很害怕……”</p>

<p>“……安妮丝大人？”</p>

<p>“我不普通是因为前世的记忆。这份记忆让我憧憬魔法，让我对魔法执着得停不下脚步，让我认为除此之外都不值一提。”</p>

<p>我抱住自己的身体低下头。然后吐出浑浊的如同泥沼一样的感情。我自己也没有直视的，沉重的感情。</p>

<p>“如果我无法使用魔法的理由是因为前世的记忆，如果我没有回忆起前世的记忆，说不定就能成为普通的王女，不给任何人添麻烦的正经的王女。我不禁这么思考。”</p>

<p>“您在说什么啊……？”</p>

<p>“——我真的是‘安妮丝菲亚·文·帕雷迪亚’吗？”</p>

<p>这是一直盘踞在我心中的不安。</p>

<p>有前世记忆的世界与今世比起来非常奇妙，所以受到了影响。零落的自己像是拼图一样拼了起来，成为了现在的我。</p>

<p>即使回忆起前世的记忆，我也还是我。即使受到强烈的影响，我还是觉得自己是安妮丝菲亚·文·帕雷迪亚。</p>

<p>但是，在知道这一事实的人看来——我到底是谁呢？</p>

<p>“我的里面并非纯粹的‘我’。作为‘安妮丝菲亚·文·帕雷迪亚’生活的我是现在的我吗？如果回忆起前世起，本来应该存在的的安妮丝菲亚就被我消灭了？一想到这里……我就很害怕。我是不是，将他们的孩子——夺走了？”</p>

<p>我的告白似乎让尤菲倒吸了一口气。我已经无法阻止自己吐露感情，感情不断溢出。</p>

<p>“明明憧憬魔法，却没办法使用。所以我想要代替的东西。没错，我只是想得到表扬！虽然有点奇怪但能做到很厉害的事，我想要这样的证明！”</p>

<p>——我只是很害怕。我可以就这样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吗？</p>

<p>“能想象出来吗？如果从明天开始就作为完全不同的人生活的话？明明有全部记忆，明明觉得那是自己的记忆，但我却有可能是别人。父王和母后知道后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这样的孩子很可怕？”</p>

<p>所以我移开了目光，因为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在考虑这种事。</p>

<p>我为了糊弄过去而一直对自己说没问题。我只是个奇怪的王女，被讨厌也没事。</p>

<p>如果不被怀疑的话就好。即使我是异质的，只要这异质不将我的真身暴露出来就好。</p>

<p>我带上了自己想象中的理想的假面。</p>

<p>甚至不知不觉地，我自己都将这假面认为是自己了。</p>

<p>“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被爱。所以不想背叛。但是，如果无论如何其他人都觉得我奇怪的话，那我就只能埋头硬冲了。我脑中的武器只有知识，所以创造出了魔学。”</p>

<p>“……这就是您一直怀着的秘密吗？”</p>

<p>“嗯，虽然我不想注意到。因为一直注意的话，我就没法当父王和母后的孩子了，一想到我夺走了他们的孩子我就害怕。而且，还有可能夺走了国家的未来。这让我越想越害怕……”</p>

<p>我不知什么时候流下了眼泪，我嘿嘿地笑着拼命糊弄过去。</p>

<p>要是能够更冷静地说出来就好了，但做不到。因为认识到必须要成为王女，所以我才想将这“罪”向其他人吐露。</p>

<p>“当一个奇怪的王女……很轻松。这成为了‘我’。越是被说奇怪，人格就越是固定。谎言与真实混在一起，创造出看起来像我的自己。所以无论被说什么都没事。”</p>

<p>这是——将说不定能够普通生活的“安妮丝菲亚”给夺走的我的赎罪。</p>

<p>我奔走至今不只是因为憧憬——最主要是因为自己不被认同。</p>

<p>所以对自己说喜欢努力的自己。——同时比任何人都要责备自己。</p>

<p>所以无论被说什么都觉得没关系。——为了让自己接受这是理所当然的责骂。</p>

<p>所以一直认为魔法是很出色的。——因为只有这点能够支撑自己。</p>

<p>虽然很害怕将混杂着谎言的真心话暴露出来，但更多的是得到解放的心情。因为决定在尤菲面前不隐瞒任何事了。</p>

<p>“明确认识到这是罪的，是我差点杀掉阿尔君的流言传出的时候。”</p>

<p>“是与阿尔加鲁特大人不和的时候……？”</p>

<p>“嗯。伪物的我就算有个万一也不可以与王位扯上关系。”</p>

<p>“…………伪物？”</p>

<p>“原本我就异样了，如果连里面都不是王女的话就没法补偿了吧？所以我就躲开了。我因为是我而让一切都乱七八糟了。所以，我就更要继承王位来补偿了。”</p>

<p>因为与阿尔君分道扬镳，我开始有意识地作出笑容，作出被认为是傻瓜的举动。这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假面，甚至无意识中认为这假面才是真正的自己。</p>

<p>而这假面从阿尔君不在后开始崩坏。不得不继承王位的可能性让虚伪的真心话和真正的我出现了乖离。</p>

<p>“因为我回忆起前世的记忆而让事情变得乱七八糟。现在依然憧憬魔法，也爱着父王和母后还有阿尔君。但是，因为爱，我作为伪物的罪——”</p>

<p>无法消除，想这么说的话语被停了下来。代替的是脸颊被打的声音。</p>

<p>我一下子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脸颊很热。过了一下痛感袭来。还有脑袋晃动的感觉。</p>

<p>我打算把握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挥过手的尤菲正在瞪着我。</p>

<p>到这里，我渐渐理解了——尤菲打了我的脸颊。</p>

<p>“——您是傻瓜。大傻瓜……！”</p>

<p>“尤菲……？”</p>

<p>没见过这么愤怒的尤菲，让我不禁胆怯了。但尤菲抓住我，一副要推倒我的势头。</p>

<p>输给尤菲的力气的我就这样倒在床上，尤菲在上面瞪着我。</p>

<p>她调整姿势后跨坐在我身上，抓起我的胸襟，眼神锐利，瞳孔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光芒闪动。</p>

<p>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尤菲的眼泪从眼中落下来。</p>

<p>“——伪物什么的，根本没有这回事吧！”</p>

<p>“诶……？”</p>

<p>“肯定全部、全部都是真物啊！您就是安妮丝菲亚·文·帕雷迪亚！”</p>

<p>一下子没办法从心底理解尤菲在说什么。但是，她的话语深深地打进了我的心里。</p>

<p>“继承了高贵之血的我国公主！即使没有魔法也为世间做出了能代替魔法的伟业！即使作为王族是怪人，但还是不放弃为他人着想的心！如果这些都不是真物还能是什么！？”</p>

<p>“尤菲……？”</p>

<p>“向我伸出手的是您！不是什么‘不是您的安妮丝菲亚王女’。那一天，拯救我于绝望的不是您以外的人！是这里的您帮助了我！”</p>

<p>我被抓住胸襟上下晃动。从床上坐起来的身体再次倒下。尤菲对我的倾述就是如此拼命。</p>

<p>“就在这里吧？您感受到的，祈愿的，全部……！”</p>

<p>尤菲放开抓住我胸襟的手，在我的心脏上划过。在上面落下了尤菲的眼泪。</p>

<p>“您所认为的您，为我着想的您确实就在这里……请不要说是伪物。”</p>

<p>“——、——”</p>

<p>“但是，很痛苦吧？一直、一直。……我不理解这份痛楚，也不会说能够理解。但是，正</p><p>因为如此请让我这么说，安妮丝大人。”</p>

<p>尤菲将手放到我的脸颊上，额头贴在一起。接近到我们的呼吸重叠的距离。然后她注入万千思念这么说道：</p>

<p>“——您对我来说是世界第一的‘魔法使’。所以还请挺起胸膛。”</p>

<p>——这份冲击无法用话语表述。只是心脏似乎要碎裂一般。不，正确地说碎掉的不是心脏，而是束缚心脏的锁链一般的自戒。</p>

<p>我心中盘踞的，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正视的自戒，尤菲的话语将其全部融化掉了。束缚过度，不知什么时候与自己的心化为了一体。要解开愈合在一起的自戒注定会痛，因此我会哭也是注定的。</p>

<p>现在感觉一切都被宽恕了。不知什么时候起无法宽恕的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了。因为我现在确实感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现在就在手中。</p>

<p>喉咙抽搐，难以呼吸。视野满是眼泪，什么都看不到。我缠住尤菲的身体抱住她。满心想要叫喊，但却难以呼吸，非常痛苦。</p>

<p>像是垂死挣扎一般寻求尤菲，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绝对不想放手，这个人对我来说是唯一就好。痛苦到难以呼吸，然而幸福感却一口气涌上来。</p>

<p>“谢谢、你……！”</p>

<p>——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把我当做“魔法使”。</p>

<p>我不想成为“王”。我一直都想成为“魔法使”。</p>

<p>就像是给灰姑娘赠送南瓜马车一样。我想给其他人传递笑容和幸福。这是我的梦，明明想要得到，却无法传达的梦。</p>

<p>——因为我是邪恶的魔法使。让国家混乱，破坏其他人的笑容。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我，如果这双手中有你在的话，我说不定可以成为梦寐以求的魔法使。</p>

<p>啊，不行了。明明想要道谢，却无法好好呼吸。明明想要打心底微笑，传达感谢之意，却很痛苦，只是很痛苦。</p>

<p>——所以我不知道是什么堵住了我的呼吸。</p>

<p>柔软，温和。似乎能让人记起呼吸一般，吹入了气息。</p>

<p>这是尤菲的呼吸。我们的嘴唇重叠在一起，互相交换着炽热的吐息。</p>

<p>惊讶只有一瞬间，我如同在梦中一般接受了，将手绕到尤菲的背后。似乎每次接触，都让时间感觉变得模糊，被抑制的心情与泪水一同溢出。</p>

<p>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尤菲终于将我解放了，我只是呆呆地看着尤菲的脸，漏出声音。</p>

<p>“……哇。”</p>

<p>“……哇？”</p>

<p>“……哇啊——……！好、好害羞……！别、别看我……！”</p>

<p>我用双手藏住脸，脸如同火烧一般的烫。似乎要喷出火来。</p>

<p>不对，为什么尤菲吻我了？我为什么那么轻易地接受了！？</p>

<p>我被自己体内涌上来的热量折腾着，这时尤菲再次从上面缩短距离。嘴唇触碰到我的嘴唇，第二次夺走了我的吻。</p>

<p>“……呵呵。”</p>

<p>尤菲一副满足的样子用手指划过自己的嘴唇，让我受到了一股心脏被抓住一般的冲击。</p>

<p>啊，这下，完了。被完全打败了。我怀着这放弃的想法用双手捂住脸。为了不让尤菲看到我也许完全变红的脸。</p>

<p>——我真正爱上了她，尤菲莉亚·玛泽塔。</p>

<p>“为、为什么吻我啊……笨蛋……！”</p>

<p>已经完全任由摆布了。原本就觉得漂亮可爱的脸蛋已经无法直视了。不去对上尤菲温柔地注视着我的视线。</p>

<p>小心翼翼地移开手看向尤菲的脸，她虽然露出了平静的微笑，但总感觉眼睛没在笑。那双眼睛向下看着我，我仿佛被捕捉到一般，恶寒让我背脊发抖。</p>

<p>“因为我想这么做。……安妮丝大人，请让我看看您的脸。我还想再来一次。”</p>

<p>“不——要——！不如说，快下来——！放——开——我——！！”</p>

<p>尤菲抓住我的手腕，固定住不让我逃脱，因此我挣扎着。不是，尤菲意外的力气很大啊！？</p>

<p>“想、想做什么的。不是喜欢的对象不能亲吻吧……！”</p>

<p>“——我喜欢哦。”</p>

<p>在我耳边低语的这句话，给我补上了最后一击。但是我拼命逃跑。任由这个状况发展下去感觉会变得非常糟糕……！</p>

<p>“这、这是敬爱，友情之类的意义吧！绝对是这样！”</p>

<p>“如果您希望的话，忠诚也好，友情也好我都会为您献上。但是，这份心情是从我内心产生的，只献给您的东西，还希望能够接受。”</p>

<p>我因为耳边的低语而松了一下力气，尤菲趁着这破绽抓住我的手腕让我转过身体。往旁边一看就看到尤菲湿润的眼睛，这让我的心脏怦怦直跳。</p>

<p>“——明明单方面的，自作主张的希望别人接受，自己却在害怕接受。这感情真是不如意呢，安妮丝大人。”</p>

<p>这仿佛是看透我内心的话语。仿佛在说她自己也是同样的。我被尤菲夺走了接下来的话语。</p>

<p>第三次的吻，激烈到似乎要融化我的思考。而且在接吻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吸走了。</p>

<p>“尤菲……等下……！”</p>

<p>“……不要。”</p>

<p>在轻咬嘴唇一般的接吻中，我趁着换气时发出抗议。这时还是有什么东西被抽出一般。</p>

<p>在我认识到被抽走的是魔力的时候，被抽走魔力的丧失感和深深的接吻已经让我无法抵抗了。我拼命在换气时喊道：</p>

<p>“呼啊！尤、尤菲……！等下……！唔唔唔——！？”</p>

<p>虽然发出了好几次制止的声音，但尤菲还是无视我，吸着我的嘴唇。</p>

<p>我好几次被融化大脑和思考的甘甜所麻痹。渐渐地变得无法思考，我缠住尤菲。</p>

<p>我被仿佛被抽干魔力的感觉牵引着，意识坠入了黑暗之中。</p>

<p>“……？安妮丝大人？安妮丝大人！？请振作一点！？”</p>

<p>“……”</p>

<p>感觉最后尤菲在慌慌张张地喊着我，但我已经失去了意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