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二话 在一切活着的生物面前

<p>1</p>

<p>枕边传来闹钟声。</p>

<p>八月九日上午五点三十分，刚刚起床的月生细长地吐出一口气。他久违地做了个令人怀念的梦。梦中，他看到了几个已经不在了的朋友，还有那名再也没有希望再会的女性。</p>

<p>月生不会忘记她皱起眉微笑的模样，那表情仿佛被中意的木偶求爱而为难不已。月生当然不是想刁难她，如果可以，更想让她开心。可一个木偶能做什么？连一束花都买不了，只能待在橱窗里，按照固定的方式转动齿轮，咔嗒咔嗒地活动手脚，拼命吸引她的注意，光是这样就已经竭尽全力。</p>

<p>月生做了个令人怀念的梦。梦里还是七月的景象。</p>

<p>刚刚入夏的天空纯真无邪，阳光充满希望，仿佛假日的公园里奔跑的小学生。</p>

<p>在不同于八月的架见崎，她皱起眉在阳光下笑着。</p>

<p>*</p>

<p>八月九日的早晨，昨天开始的雨仍在继续，令人郁闷。</p>

<p>月生晚了三分钟下床，于是他缩短早饭时间追回那三分钟，准时站在车站的检票口前。</p>

<p>梦境残留的甘美痛楚还留在胸口。月生不禁笑道，真是赚到了。令人心痛的梦是好梦，在一成不变的日子里，今早难得有了一件好事。</p>

<p>正当他注视着怀表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会到访这座车站的人很有限，但最近出现访客也算不上稀奇。</p>

<p>独自一人走过来的，是所属于平稳之国的少女。</p>

<p>Water，有力玩家之一。她来到这里两年出头便早早出人头地，如今已经手握豪强组织的实权。但和这座车站相邻的平稳之国的领土现在应该是被三色猫帝国占据，她却毫不在意地出现，真是不可思议。</p>

<p>停下脚步后，Water开了口。</p>

<p>“可以打扰您一点时间吗？”</p>

<p>“如果不介意站着说就没关系。”</p>

<p>“昨天，我和PORT领头的几个人商谈过如何打倒您。”</p>

<p>“我知道。”</p>

<p>平稳和PORT计划联手进攻月生，这件事PORT那边也和他说过。两边都特地过来告诉他这件事，真是不可思议，估计是双方都在想在背地里搞点名堂。</p>

<p>Water露出微笑，孩子气的表情有魅力极了。</p>

<p>“您的点数，我当然想要，非常想，但不是非要不可。要是联手的对象不像PORT那么庞大，背叛他们也无所谓。”</p>

<p>“没错，谁也无法违抗他们吧。”</p>

<p>“现在还太早了，我们没有做好准备。”</p>

<p>“所以呢？”</p>

<p>“如果您愿意站在我们这边，说不定能对抗PORT呢。”</p>

<p>“是吗，我觉得正常发展下去，结果就是互相警惕按兵不动。”</p>

<p>“您也不敢去进攻PORT吗？”</p>

<p>“当然了。”</p>

<p>只要在这座车站，月生恐怕不会输给任何人，关键就在于月生有没有战斗的意愿，Water无法想象他会在互相拼命的战斗中败北。但踏入其他人的领土就是另一回事了，谁也不知道对方会设下什么陷阱，有些战斗不是只靠速度和力量就能胜利。</p>

<p>“互相按兵不动就好，那正是我的目标。所以要不要到我们这儿来？”</p>

<p>“很遗憾，我不会去任何其他公会。”</p>

<p>“为什么？如果要等电车等就是了，我可以保证您的自由。”</p>

<p>“有些麻烦的理由嘛。进了公司，就有很多规矩要守。”</p>

<p>“哦哦，我收到过您的名片，Aporia股份有限公司。”</p>

<p>“您知道Aporia吗？”</p>

<p>“知道一些。”</p>

<p>月生吐出一口气，笑了。虽然只是隐约的感觉，但她是身处“另一侧”的人吧。拥有生物的心脏，与只能以固定模式行动的木偶不同。</p>

<p>“您来到这里，是为了答出Aporia的命题？”</p>

<p>Water轻松摇头。</p>

<p>“不，我没有那么强的进取心，只是有个想一起玩的人。”</p>

<p>“那个名叫香屋步的少年。”</p>

<p>“是的。”</p>

<p>“他有可能成为您的第零类假象吗？”</p>

<p>“可以说已经是了，因为我就在这里。”</p>

<p>“原来如此，恭喜了。”</p>

<p>“谢谢。”</p>

<p>运营者们会以怎样的心情听着这番对话呢？对他们而言，这也是不足为道的日常的一部分？还是证明架见崎价值的故事之一？假如这个小世界的价值能够得到证明，到那时这里的人又何去何从？</p>

<p>月生注视着怀表。分钟转动，又到了电车到达的时间，但他听不到车轮的声响。四周静静的，静得出奇，完全没有八月该有的喧闹。</p>

<p>等待足够长的时间，月生再次开口。</p>

<p>“不管怎样，我不会接受结盟的邀请，自己所属的组织已经决定了。”</p>

<p>“对PORT，您也是同样的回答？”</p>

<p>“他们派来的人不知道Aporia，所以我绕着弯子说明了一下，但回答是一样的。”</p>

<p>“我知道了。”</p>

<p>话说到这里就结束了吧。</p>

<p>但月生忽然感到好奇，于是问道：</p>

<p>“如果您赢下这场游戏，打算得到什么？”</p>

<p>任何喜欢的东西。以她的立场来说，运营者提供的那份奖品应该没有太大意义。</p>

<p>Water歪着头回答：</p>

<p>“所谓享受游戏，目的不是通关。价值在于玩游戏的过程本身。”</p>

<p>“原来如此，那么，您不打算通关是吗？”</p>

<p>“不，如果不以获胜为目标，就不好玩了。”</p>

<p>“哪怕您的胜利会让香屋步消失？”</p>

<p>“我不想让他消失，但活着的生物总有一天会死。”</p>

<p>“没有对永生的期待吗？”</p>

<p>“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期待的同时果然还是觉得恐怖。”</p>

<p>这个名叫Water的少女身为人类，仍然爱上了木偶吗？还是说，她得到的感情等同于人类间培养出的爱？或者，在她看来根本没有什么木偶，站在这座舞台上的全员都是人类？</p>

<p>不知道。但或许这名少女对月生来说是种救赎——如果她的救赎永远是那名少年。</p>

<p>“月生先生，如果我们和PORT联手，您必败无疑。”</p>

<p>Water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道。</p>

<p>“我（私「わたし」）不想让您死。如果真的危险，请逃到平稳之国来，不会连命都丢掉的。”</p>

<p>用我（私「わたし」）做第一人称，不知道是不是她有意而为。</p>

<p>“感谢您的建议，我就期待一下我会被什么办法击败吧。”</p>

<p>月生明白自己并非无敌，单纯是强大，但这一强大在架见崎并不是无法超越。</p>

<p>月生不想死，但要说想不想一直活下去，也并不尽然。</p>

<p>他只是等待着，在橱窗里不停转动齿轮，永远等下去。对如今没有意义的安逸时间的结束，还有一丝消极的期待。木偶重复一成不变的动作，对发条终将松弛的那一刻迫不及待，仿佛活着的人类迷上塔纳托斯[注]（thanatos）。</p>

<p>[译注：塔纳托斯，希腊神话中的死神。]</p>

<p>到时候，如果那名女性流下一串眼泪，那实在令人悲伤。</p>

<p>悲伤，甜美，</p><p>内心痛楚。真是美好极了。</p>

<p>2</p>

<p>看来风滚工业尽职地完成了委托。</p>

<p>八月十一日，香屋步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联络。</p>

<p>不过形式并不理想。本来期待自己的终端响起，结果PORT拨通的是白猫的终端。</p>

<p>——真不会办事。</p>

<p>香屋皱起眉头。信里的确是写希望他联系三色猫帝国，但那是在白猫的监视下不得已的写法，先联系我不好吗？怎么就这么听话，这还好意思说你们组织在架见崎最强？</p>

<p>话虽如此，总那封信被无视要好得多。</p>

<p>收到黑焦的联系，香屋前往医务室。估计是那里正适合闷头睡觉，白猫一直赖在里面不出来了。</p>

<p>她把终端随便丢在床上，里面传出愉快的声音。</p>

<p>“你好啊，香屋君。我是 PORT的会长，尤里。”</p>

<p>香屋站在终端前回应：</p>

<p>“您好，我是电影俱乐部的香屋步。感谢您的联络。”</p>

<p>“我也要谢谢你那封信，比大部分谜语更让人在意后续。”</p>

<p>寄给PORT会长的信里，简单写着香屋能力的概要，以及这个循环买到的问题：瞒着尤里协助类人猿的玩家中，合计点数最高的人物叫什么？还写了这个问题需要四千P，但没写答案。</p>

<p>进入正题之前，香屋先问：</p>

<p>“这次通话安全吗？”</p>

<p>“在架见崎使用能力的通话里面，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p>

<p>“那是有多安全？”</p>

<p>“除非你所说的叛徒是我信任的检索士，否则我保证消息不会泄露。”</p>

<p>“可以告诉我那个检索士的名字吗？”</p>

<p>“不好办啊，我们组织规定不能把主力成员说给外面人听。”</p>

<p>“连会长都必须遵守那条规则？”</p>

<p>“身为PORT的会长，更要守规矩。”</p>

<p>这几句话只是走形式，香屋姑且进行确认，实际上无所谓安不安全。对话的内容泄露时头疼的是尤里，香屋本人不痛不痒。</p>

<p>他尽量语气轻松地进入正题。</p>

<p>“我的能力可以做到与众不同的事。”</p>

<p>“看出来了。”</p>

<p>“尤里先生，您知道第零类的假象吗？”</p>

<p>“不知道，那是啥？”</p>

<p>“我也不知道，但说不定月生先生在寻找那个东西。”</p>

<p>Toma这么问过月生：</p>

<p>——您找到第零类假象了吗？</p>

<p>香屋补充道：</p>

<p>“如果用我的能力，可用花6900P从运营者那里问到。”</p>

<p>“原来如此。我很有兴趣。”</p>

<p>“如果月生先生死了，真相或许将永远不见天日。”</p>

<p>“如果没有你的能力。”</p>

<p>“是的，如果没有我的能力。”</p>

<p>这话是骗人的。Toma也知道“第零类假象”吧。就连尤里，说不定也知道，只不过在装傻。不过他装傻也没关系。</p>

<p>香屋继续说：</p>

<p>“和平稳联手打月生先生的计划还顺利吗？”</p>

<p>“那件事当然也是机密。”</p>

<p>“说到底，为什么要去打月生先生？”</p>

<p>“嗯？”</p>

<p>“在我看来时候还早，您不是还有类人猿那个对手吗？”</p>

<p>PORT要和月生战斗，应该是对架见崎的结局已经有一定的预想。三大组织间好不容易保持的平衡将被打破，这很奇怪。如果香屋站在尤里的立场，肯定要先收拾类人猿然后再考虑月生。</p>

<p>尤里轻快地笑了。</p>

<p>“他并不是对手啊，是个可靠的队友。”</p>

<p>“但他盯着会长的位置。”</p>

<p>“好像是这样。有上进心是好事。”</p>

<p>“您呢？对PORT的会长这个位置有多执着？”</p>

<p>“怎么说呢，比不上和美女一起吃饭的约会。”</p>

<p>“和月生先生开战，真正的目的是排除类人猿吗？”</p>

<p>这个想法说得通。或许尤里是想利用和月生的战斗，来巩固自己在组织里的地位，就像Toma，在上个循环的大规模战斗后成了平稳之国实质上的支配者。</p>

<p>但尤里毫不在意地回答：</p>

<p>“没那回事，我单纯是尽到PORT会长的职责。到下次选举之前。”</p>

<p>不知什么时候，白猫站到了香屋身边。</p>

<p>她眼神带着倦意，语气却很严厉。</p>

<p>“差不多给我说正事吧，这儿是我的卧室。”</p>

<p>所以我才不想在这里接电话。香屋很想抱怨，但当然不会说出口。</p>

<p>估计是听到白猫的声音，尤里也在对面帮腔。</p>

<p>“我后面也有安排，快说信里写的事情吧。”</p>

<p>不，还不够，还差一点。</p>

<p>香屋加快语速问：</p>

<p>“最后问一件事。成为架见崎的胜者时，尤里先生打算得到什么？”</p>

<p>任何一件想要的东西。对于运营者提出的那件奖品，香屋想知道尤里打算如何回答。</p>

<p>“是什么呢？我还没定，情报不够嘛。”</p>

<p>“情报，是吗？”</p>

<p>“我很贪心的，想知道所有梦想以后再选。”</p>

<p>位于PORT顶点的人所说的“梦想”，香屋很有兴趣。或者说，那或许会决定架见崎的未来。如果他能用那个梦想说服PORT的所有人——不，就算只是有力者，让他们产生共鸣，说不定尤里会就这样一路成为架见崎的胜者。</p>

<p>“好了，我是真的没时间了，说正事吧。”</p>

<p>唔，香屋不满地嘀咕。</p>

<p>这次通话相当于奖励时间，如果可能，真想尽可能拖久一点。不过也好，准备好的问题的都问了。</p>

<p>“我知道了。来做个交易吧。我会拿出对您有意义的情报，可以为此为我们使用某个能力吗？”</p>

<p>“什么能力呢？”</p>

<p>“复活死者。我们的要求是复活三色猫帝国的玩家，黑猫。”</p>

<p>“要求还挺高嘛。”</p>

<p>尤里显得很有兴致，但香屋感觉到那只是表面的态度。他已经彻底摸清这边的情况，连剧本都准备好了，只等着把戏演完，所以对现在的对话显得腻味。</p>

<p>“按顺序来吧。你说出协助类人猿的人，我告诉你复活死者的能力在谁手上。然后再继续谈。”</p>

<p>拥有复活死者能力的人，还有瞒着尤里协助类人猿的人。这两份情报是否有相同的价值？</p>

<p>非要说的话，感觉自己要说的情报价值更大。复活死者的能力在谁手上，只要有点数够高的检索士，并且敢向PORT挑衅，就可以调查。但协助类人猿的人是谁，除了香屋的能力以外应该难以证明。</p>

<p>正在他犹豫时，白猫开了口。</p>

<p>“给我点头，想这想那的太麻烦了。”</p>

<p>既然她这么说，那就好吧。尤里确实比香屋地位高很多，多少被压价也没办法。</p>

<p>“我知道了，谁先说？”</p>

<p>“Pan。”</p>

<p>“啥？”</p>

<p>“复活死者的能力，或者说类似的能力在名叫Pan的人手上。Pan。记住了没？”</p>

<p>“哦哦，记住了。”</p>

<p>上个循环——香屋被抓到平稳之国，和Toma讨论作战计</p><p>划时，记住了很多PORT的强者，但Pan这个名字还是头一次听说。</p>

<p>香屋转向黑焦，对方轻声说：“只听过名字。”</p>

<p>终端里传出尤里柔和的声音。</p>

<p>“那接下来该你们了，真是期待。感觉像悬疑剧的下集预告。”</p>

<p>他游刃有余的态度有多少是真心的呢？架见崎最强组织PORT的顶点，对这个叛徒的名字会有怎样的反应？</p>

<p>香屋张开口，说出那个对尤里应该非常有价值的名字。</p>

<p>“Tallyho。”</p>

<p>终端沉默了。</p>

<p>但那阵沉默立刻被打破，原因是尤里的笑声。</p>

<p>起初声音很小，然后越来越大。他在笑，还能听到拍手声。啪叽，啪叽，尤里高兴地笑着说：</p>

<p>“很好，好极了。我这无聊的人生还是值得过下去的嘛。”</p>

<p>Tallyho。PORT的有力者之一，尤里优秀的参谋。在尤里支持下进入议会，可以说是尤里派的领头人物。</p>

<p>——有什么高兴的？</p>

<p>为什么笑？哪里好笑？这个男的真恶心。听了香屋的话，无论愤怒、难过还是装作冷静都没什么，但唯独不该笑出来吧？</p>

<p>白猫不管笑个不停的尤里开口：</p>

<p>“喂，继续吧，把复活死者的能力给黑猫用。”</p>

<p>“啊啊我知道了。我们的要求是在香屋君下次的问题里加上我想知道的事。”</p>

<p>“方法——”</p>

<p>“这边整理好了再联系，放心，不会坑你们的。”</p>

<p>尽管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香屋还是插嘴。</p>

<p>“按指定的内容提问倒是可以，但我手上没多少点数。”</p>

<p>“会给你足够点数的，这笔交易肯定能让两边都开心。那就回头再说。”</p>

<p>白猫在一旁大叫：</p>

<p>“等等，现在就在我面前把具体内容说出来！你慌什么？”</p>

<p>“我慌张的理由只有一个吧？你们不明白吗？”</p>

<p>直到最后，尤里都在笑。</p>

<p>那笑声已经不像在演戏，而是打心底感到开心。</p>

<p>“现在，Tallyho就在我旁边。”</p>

<p>之后再联系。他留下这句话，电话便断了。</p>

<p>*</p>

<p>通话结束后，尤里好不容易忍住停不下来的笑意，深深呼吸。这通电话太有意思了。</p>

<p>这里是PORT领土内一家城市酒店顶层的房间，尤里把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撑着下巴，抬头朝站在旁边的Tallyho看去。</p>

<p>“你背叛了我？”</p>

<p>Tallyho面不改色地回答：</p>

<p>“你相信那个少年的话？”</p>

<p>“不，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同伴之一。”</p>

<p>所以，很有趣。如果类人猿的手真的已经伸向Tallyho，那真是棒极了，令人期待不已。</p>

<p>“Ido。”</p>

<p>尤里叫起自己信任的检索士。</p>

<p>是他帮自己和白猫接通电话，但本人不在附近。对优秀的检索士来说，距离没有意义，只要处于能力有效的范围——PORT领土内，无论在哪里都一样。</p>

<p>终端上立刻传来回应。</p>

<p>“什么事？”</p>

<p>“我想和你聊聊，有时间吗？”</p>

<p>“随时可以，我立刻过去。”</p>

<p>“不，我去你那边见吧。”</p>

<p>香屋的回答真是不可思议。</p>

<p>——瞒着我协助类人猿的玩家中，合计点数最高的人物。</p>

<p>说这个人是Tallyho就很奇怪，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有几种推测。</p>

<p>站在身旁的Tallyho叹了口气，样子很有魅力。</p>

<p>尤里喜欢她为难时的面容。但她很少会为难，而且故意下刁难她的指示也不够绅士，从这点来说，香屋步的话也是有意义的。</p>

<p>“其实你谁也不相信。”</p>

<p>“不是的，我不相信的只有我自己。”</p>

<p>“有区别吗？”</p>

<p>“当然有了，这样就能爱你们。”</p>

<p>尤里站起身，轻轻整理西装上的皱褶说：</p>

<p>“我出去一趟，大概要一个小时，回来想喝红茶。”</p>

<p>我会准备的，Tallyho答道。</p>

<p>*</p>

<p>同一天——八月十一日。</p>

<p>电影俱乐部的会长Kido的终端响了,是平稳之国打来的电话。</p>

<p>这时候，Kido正在和几个队友玩扑克。这牌局是拿差不多要见底的食物当赌注，几个人还挺认真的。Kido正在盘算能不能多少赢回一点已经快输光的筹码，接下来要发到手上的牌正是关键，他用力叹了口气接起电话。</p>

<p>上面传出自称Water的少女的声音。</p>

<p>“您好，Kido先生。现在可以打扰一下吗？”</p>

<p>“当然。”</p>

<p>真想让她之后再说，但又不能说出口。平稳是豪强，电影院是弱小。</p>

<p>“和PORT协商以后，平稳得到了进攻电影俱乐部的权利。”</p>

<p>Water说道。</p>

<p>一开始难度就这么高。</p>

<p>“意思是说接下来要宣战？”</p>

<p>再跑到三色猫帝国去？不知道白猫会不会同意。虽然Kido自认为和她们关系良好，但那个人办事凭感觉，不知道能不能谈妥。</p>

<p>Water笑着回答：</p>

<p>“目前没打算开战，我想要的是人才，就算打倒Kido先生拿到些点数也不会高兴。”</p>

<p>“那太好了，尽量和平谈判吧。”</p>

<p>“没错。所以Kido先生，要不要受雇于我们？”</p>

<p>“什么意思？”</p>

<p>“就是字面意思。只要Kido先生为我们战斗——我想想啊，之后平稳可以保护电影院十个循环，还能多少付些点数做报酬，听起来不坏吧？”</p>

<p>也不好。Kido并不想战斗，到战场上去说不定会死，而Kido死了电影俱乐部也就没了。</p>

<p>“如果拒绝就要开战？”</p>

<p>“有可能。但我不喜欢那么交涉。”</p>

<p>“怎么回事？”</p>

<p>“我希望您能加入紫担任会长的部队，Nick也会过去。有干劲了吗？”</p>

<p>Kido闭上了嘴，而身旁的藤永大叫起来：</p>

<p>“你的意思是更喜欢拿人当人质？”</p>

<p>Water认真地回答：</p>

<p>“这个说法不觉得奇怪吗？人质当然是人了。”</p>

<p>“我不是说这——”</p>

<p>“和人质没关系，我并不想用什么来威胁，而且安排的任务不会让您、紫还有Nick死，单纯是希望您来帮忙。所以想谈一次对双方都有利的买卖。”</p>

<p>怎么可能有不会死的战场。无论对手再弱，一不小心还是会死，强化效果结束后谁都是普通人，连流弹都能致命。</p>

<p>Kido伸手拦住还想继续大喊的藤永问：</p>

<p>“你们打算和哪儿打？”</p>

<p>“月生。”</p>

<p>太扯了。挡在他面前的士兵，无论有多少点数都一样是弃卒。</p>

<p>藤永烦躁地把手里的牌甩了出去。她的牌亮出来是三条，这局没打完真是太好了。Kido的牌是两对。</p>

<p>尽管连自己也觉</p><p>得意外，但Kido内心并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感情，既不愤怒也不胆怯，单纯是觉得不可思议。</p>

<p>“也就是说，是架见崎最强的对手。”</p>

<p>“没错，如果单纯从战斗力上来看。”</p>

<p>“和他打，还有办法能让我们不死？”</p>

<p>按常理来考虑，这不可能，不如说她是在把让人送死的任务推给其他公会。但对方是Water，Kido从没听说她在战场上败北，在自己想方设法保命时，Water已经眨眼在架见崎扬名立万，成为称之为传说还为时尚早的传说。</p>

<p>她毫不心虚地说：</p>

<p>“我会准备超越月生的玩家。”</p>

<p>还有那种人？月生独自一人手握的点数超过七十万，哪里会有人比他更强。</p>

<p>“要是那样，好像也不需要我帮忙了吧。”</p>

<p>“当然不是所有方面都能超越月生，只要在一处能超越就够了。”</p>

<p>“那个人，是谁？”</p>

<p>“保密。”</p>

<p>嘿嘿，Water用少女的声音神秘地笑了。</p>

<p>“抱歉，我能说的不是很多，但希望您能放心，我想保护您，当然包括紫和Nick，这是真心话。”</p>

<p>“为什么不能说？”</p>

<p>“因为对方不喜欢。那个人对我也非常非常重要，不能有失礼节。”</p>

<p>“这种话我们怎么能接受。”</p>

<p>藤永说道。</p>

<p>但Kido的想法不同，能不能接受都无所谓。</p>

<p>他问起最根本的问题。</p>

<p>“紫和Nick接受和月生先生战斗这件事了吗？”</p>

<p>“我们组织统帅得不错，没人会违抗命令。”</p>

<p>“你下的命令？”</p>

<p>“没错。”</p>

<p>“那好啊，成交。”</p>

<p>其他任何事都没法当成判断的根据。紫和Nick打算站在那个月生面前，而Kido能得到和他们一起去的权利，那么Kido就会抓住这一权利。他想保护能保护的人，死也要比他们两个先死。</p>

<p>“Kido先生。”藤永轻声叫了一声，按住额头。</p>

<p>终端上再次传来Water的声音，那声音与其说是预言，不如说是诅咒。</p>

<p>“谢谢，和电影院有关系的人，谁都不会死。”</p>

<p>说完，Water挂断了电话。</p>

<p>*</p>

<p>问题在于，可以借给Kido多少点数。</p>

<p>如果可能，真想准备十万，就算那么多还是不知道眼睛能不能追上月生的速度。但实际上再怎么挤最多也就五万吧。把那五万全都砸在强化上，Kido面对月生能做到什么程度？按常理来想，什么也做不到，肯定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了。月生太恐怖。</p>

<p>正在Toma独自沉思时，Nick说：</p>

<p>“你是认真的？”</p>

<p>他，还有紫。和Kido通电话时，Toma让两人一起听。本来是觉得让他们和Kido交涉更有效果，可没等用到这一招Kido就同意了。他把自己的命看得太不值钱。</p>

<p>Toma歪着头问：</p>

<p>“你指什么？”</p>

<p>“当然是我们要和月生开战。”</p>

<p>“不想打？”</p>

<p>“我可不想死。”</p>

<p>“我和Kido先生也说过，你们不会死。”</p>

<p>或许，肯定不会。无法断言真让人烦躁，但应该没问题。和月生的战斗中，没有其他办法更让平稳的消耗变得更少。</p>

<p>但Nick烦躁地瞪着自己。不久之前他还高高兴兴的，变成这样的理由显而易见。听说紫要当部队的会长，肯定在心里期待她的安全多少能得到保障吧，但知道那支部队要被当成弃卒来用，他当然不痛快。</p>

<p>Toma说出准备好的话。</p>

<p>“突然让紫当部队的会长，在平稳内部的反对声音也很大，但如果说是对付月生先生的部队就不一样了，大家都会接受。”</p>

<p>“毕竟明摆着是要去送死。”</p>

<p>“我会让你们活下去。光是这次月生战时站在最前线，战果就足够丰厚了，没人能否定你们，今后足以让紫的部队受到优厚待遇。”</p>

<p>这话是借口，但同时也发自真心。Simon失去地位后，要按自己的喜好改造平稳之国，就必须为每一个决定找到理由。</p>

<p>Nick仍然一脸无法接受。在他旁边，紫面露难色。</p>

<p>“你会信守承诺吧？”</p>

<p>“当然了，我从没有违背过对朋友的承诺。”</p>

<p>况且Toma本来就讨厌违背承诺。如果对方无足轻重，再加上有理由，Toma也会违背。但对朋友，她已经决定必须守约。唯一的例外也就香屋了，他是挚友，可以对待得更随便。</p>

<p>Toma向紫承诺过一件简单的事，而她是重要的朋友之一，但不是挚友，所以Toma会守约。</p>

<p>和电影院有关系的人，谁都不会死。</p>

<p>*</p>

<p>Water刚离开房间，Nick就朝紫瞪去。</p>

<p>“你早就知道了？”</p>

<p>他说的是紫和Nick在Kido的协助下和月生战斗。这相当于自杀。</p>

<p>紫用左手撩起头发，摸着自己的耳朵回答：</p>

<p>“算是知道，虽说不太情愿。”</p>

<p>“要我说就拒绝啊，你想死？”</p>

<p>“是组织的决定，没法拒绝啊。”</p>

<p>“你欠平稳什么吗？”</p>

<p>“每天都有饭吃。”</p>

<p>“就这种事——”</p>

<p>怎么说。虽然不是无所谓，但也不值得拼命吧？</p>

<p>Nick不知道该说什么，叹了口气。</p>

<p>“每次你摸耳朵，都是觉得有什么事没法接受。”</p>

<p>他指出了无聊的小事。</p>

<p>Nick和紫相识很久了。来到平稳，建立Tricolore，还有在电影俱乐部的时候都在一起。甚至连来到架见崎以前，虽然高中和大学不同，但初中、小学，甚至幼儿园都是同一处。两家的父母关系很好，又是邻居，从记事起紫就在身边。</p>

<p>她不高兴地盯着Nick。</p>

<p>“我是说，如今生活有保障都是靠这个组织，你明白吧？现在没法违抗Water的决定。”</p>

<p>Nick也开始心烦，声音有点大。</p>

<p>“可现在这个组织说让你死啊，逃走不就行了。”</p>

<p>“逃到哪儿去？”</p>

<p>“那还——”</p>

<p>那还用问，当然是电影院，Kido那儿。那个公会很弱小，但远比挡在月生面前好得多。</p>

<p>呼，紫呼出一口气，表情变得柔和。</p>

<p>“你也回去？回电影俱乐部。”</p>

<p>Nick真想说，现在还能回去？</p>

<p>以前，Nick率领名叫Tricolore的公会时，曾和电影俱乐部交战。在那次战斗中，电影院出现两名死者，桃子和Daflo， Nick当然认识他们，毕竟在电影院的时候一起生活过。</p>

<p>不是Nick直接下手，但他负责指挥，认为是Nick杀了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奇怪。尽管如此，电影院肯定还是会接纳紫吧，甚至包括Nick。那里很宽容，要在架见崎生存下去，他们的做法显得太过宽容。</p>

<p>Nick好不容易挤出回答：</p><p>“要是Water不改变想法，回电影院也行。”</p>

<p>回去向Kido低头，被藤永他们责备，那也没什么。带着讪笑搪塞过去，就算对自己失望，也总比紫死了要强。</p>

<p>而且那应该也是紫本来的期望。其实她根本没打算离开电影院，会出来单纯是为了带自己回去。</p>

<p>然而她摇摇头。</p>

<p>“我不打算回电影院。”</p>

<p>为什么？Nick不懂。</p>

<p>关于紫，大多数事情他都懂。包括生日，血型，喜欢的东西和讨厌的东西，还有她的笑脸和哭脸。一部电影拿过来，看看就能知道紫会有多喜欢。闲聊时如果她忽然闭上嘴，Nick也能立刻想到原因。尽管如此。</p>

<p>——我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她啊。</p>

<p>肯定是这样。</p>

<p>在记忆里，紫平平无奇，是个随处可见的女孩。</p>

<p>虽然话不多，但内心顽固。她正义感挺强，容易投入感情，特别喜欢和孩子或者动物有关的感人的电视剧。此外，战场上殴打敌人的姿态毫无疑问不适合她。</p>

<p>Nick本以为是这样。但，在架见崎时，她是个能力不弱的强化士，甚至能让Nick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她。</p>

<p>紫开口说：</p>

<p>“赌在Water身上胜率最高，所以就算我一个人也会赌。”</p>

<p>Nick轻声咋舌。</p>

<p>——我才不想听这种话。</p>

<p>可是，我想听什么话？希望她央求我保护她？那样的紫比站在战场上的她更加难以想象。</p>

<p>从很久以前，Nick就认识了紫。而且从很久以前，当然也包括现在，紫一直比Nick大一岁。小的时候，Nick把紫当作亲姐姐一样敬慕。如果年龄相反，两人会不会产生不同的关系？Nick能不能更坦率地说出，我想保护你？</p>

<p>想必，不会是那样。尽管这么想，他也不知道究竟会怎样。</p>

<p>“这可是关系到性命，别随便拿去赌。”</p>

<p>Nick因不知名的焦躁皱起眉头，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p>

<p>*</p>

<p>Ido对椅子很讲究，理由之一是慢性的腰痛，但不仅如此。</p>

<p>由于需要长时间集中精神检索，所以想尽可能减少对身体的负担，以前也试过办公椅，但检索不需要面对书桌，最后的结论还是单人的沙发最合适。</p>

<p>根据价格，沙发用起来的感觉大不一样，但也不是越贵越好。这就像是理想的恋人。要温柔，有包容力，有知性，要是有气质就更好。适度的幽默有助于丰富生活。Ido喜欢靠背高一点的，太硬的免谈，但太软的也值得犹豫，另外沙发芯要有些弹性。但真正有意义的不在于列举条件，而是身体的感受，坐在上面能保持自然状态就好。</p>

<p>PORT现存沙发中，Ido最喜欢的一张放在长租公寓的一个房间。这座公寓设计得独具匠心，模样精致，但也不像高级公寓。房间是一室一厅，感觉适合收入比较稳定的年轻人独居。</p>

<p>这个房间的原主人似乎喜欢音乐。</p>

<p>Ido喜爱的沙发放在十平米出头的西式房间，四面都有垂着头的音响。一面墙边是钢制的架子，整洁地收纳大量唱片。原主人对音乐风格似乎没有偏好，古典、爵士、摇滚还有民族音乐，都摆在同等的位置。</p>

<p>这些收藏很棒，但Ido不会听。倒不是不喜欢，但一切信息都会干扰检索，他来这个房间只是为了沙发。</p>

<p>这张沙发有时尚的灰色布面，一眼看去座位似乎太矮，但实际坐下后，靠背便包容身体，稳稳地支撑脖子。厢式沙发的扶手离得太远，不太符合喜好，但这张沙发没有那种别扭的感觉，手臂仿佛被老练的护士轻轻扶住。</p>

<p>在他中意的沙发旁，是张看起来不是很贵的茶几，设计简单，不会碍事。现在，茶几上放着终端，烟灰缸，还有盛着十二年威士忌的玻璃杯。</p>

<p>Ido全身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时，感觉到一个男人接近房间。那是个具备悦目情报的男人，步伐极其均匀，肌肉并不紧张，但也不过度松弛。无论走动还是站住，身体几乎总是保持平衡，表情和呼吸都很规律。尤里。从情报的世界来看，他身上没有“人”的味道。</p>

<p>尤里没按门铃就打开玄关们，但在Ido所在的房间前停下，敲了敲门。听到Ido说“请进”，才拧开把手。</p>

<p>“工作还没结束呀？”</p>

<p>“检索这种工作永远做不完，不过你要谈的事情更重要。”</p>

<p>见Ido撑住扶手起身，尤里立刻说：</p>

<p>“这样就好，你更适合坐着的样子。”</p>

<p>“谢谢，不过至少要给你拿点喝的。”</p>

<p>“不用不用，这之后准备和Tallyho喝红茶。”</p>

<p>“真是羡慕。”</p>

<p>“果然还是把她叫来？”</p>

<p>“但在她面前有些话不好说吧？”</p>

<p>“也没什么怕被她听到的东西，不过要注意礼仪。”</p>

<p>“礼仪。”</p>

<p>“不透露没有恶意的秘密就叫做礼仪。”</p>

<p>尤里说着环视房间，注意到茶几上的烟灰缸。</p>

<p>“你吸烟啊？”</p>

<p>“很久以前就戒了。这个东西原本就在。”</p>

<p>就算拿走，每次循环还会回来，于是干脆不管了。</p>

<p>“这样。”</p>

<p>尤里以均匀的步伐穿过房间，停在架子前，探头看向摆在上面的唱片。</p>

<p>“有什么推荐的曲子吗？”</p>

<p>“很抱歉，我对音乐不了解。”</p>

<p>“哦？真意外。”</p>

<p>“非要说的话，我喜欢Water与Biscuit的冒险的主题。”</p>

<p>“没听说过啊，摇滚？”</p>

<p>“不是。”</p>

<p>那是一部动画的开场曲，但Ido为了讲述更本质的内容，用比喻来说明。</p>

<p>“那首曲子里没有演奏。”</p>

<p>“像约翰·凯奇的《4'33"》那样？”</p>

<p>“乐谱是这样的：第一小节讲的是出生，后面都是讲活下去。”</p>

<p>“那这曲子可长了。”</p>

<p>“是首越长越好的曲子。”</p>

<p>尤里似乎放弃了在这里放音乐，转身朝向把手伸向威士忌的Ido说：</p>

<p>“电话你听了吧？”</p>

<p>“当然，那也是我的工作。”</p>

<p>“内容真是不可思议。他竟然说符合那个条件的是Tallyho。”</p>

<p>香屋步的能力，记得是名叫“Q&A”，能够强行得到架见崎的玩家本不可能得到的情报。在这场游戏中，是件超出常理的东西。</p>

<p>据说他是这么问运营者：</p>

<p>——瞒着尤里协助类人猿的玩家中，合计点数最高的人物叫什么？</p>

<p>回答是Tallyho。PORT里任何人都知道她是尤里的副官。</p>

<p>“她也在你的视野范围内吗？”</p>

<p>“当然，毫无遗漏。”</p>

<p>“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觉得她能逃过你的检索。”</p>

<p>“完全没错。”</p>

<p>恐怕尤里信赖Tallyho，但他不信赖自己，所以毫无例外地指示Ido把她也列为检索对象。</p>

<p>尤里用少年般好奇心强烈的眼神说：</p>

<p>“真奇怪，如果Tallyho是叛徒，说明你也背叛了我。而且</p><p>，你比Tallyho的点数多。”</p>

<p>“表面上，是她更多。”</p>

<p>“连我都知道的情报，运营者怎么会不知道？”</p>

<p>Ido的合计点数在一万上下——这是骗人的，其实给他的点数有十万左右，但其中九成是尤里的“隐藏财产”，其他人看不到。水平一般的检索士都会被骗。Ido就是这样改变了自身的数据。</p>

<p>“为什么运营者回答了Tallyho的名字，而不是你呢？”</p>

<p>Ido喝了口威士忌。舌头熟识的缓慢刺激令他愉快，尽情享受过橡木桶的芳香后，Ido回答：</p>

<p>“说不定是香屋步说了谎。或者，我虽然背叛了你，但没有协助类人猿。”</p>

<p>两种情况都说得通。香屋步问的终归只是协助类人猿的人，不是背叛尤里的人。</p>

<p>“是啊，哪个是正确答案？”</p>

<p>“还有另一种可能。”</p>

<p>“哦？我想听听。”</p>

<p>“我隐藏了Tallyho的情报，但并没有背叛你。”</p>

<p>“这种事可能吗？”</p>

<p>“不能彻底否认。毕竟——”</p>

<p>Ido把威士忌的酒杯放回茶几，粗暴地倒在沙发靠背上。那张最棒的沙发稳稳将他接住，几乎没有发出声音。</p>

<p>“要是我背叛你，那一定是你背叛了我的时候。”</p>

<p>Ido和尤里间有份契约，内容关系到名叫电影俱乐部的公会。</p>

<p>尤里轻松地回答：</p>

<p>“我相信你的知性。而且知性这个东西，比起争端更能照亮和平。”</p>

<p>尤里对自己的强大有所自觉，而且确信只有蠢货才会违抗自己。</p>

<p>而恐怖的是，他的理解基本上没错。</p>

<p>在Ido看来，眼下架见崎最强的其实是尤里。</p>

<p>3</p>

<p>在下个循环，架见崎即将迎来平稳和PORT对月生的战争，眼下没有发生太大的争端。</p>

<p>无论豪强还是中坚，都没有行动，最多只是些弱小组织间的小摩擦。</p>

<p>这可以说是毫不意外。而从香屋步的角度来看，果然月生令人不寒而栗。就算他从单人战斗力来看是架见崎最强，但同时被PORT和平稳之国盯上仍丝毫不为所动，果然不正常。</p>

<p>——不管怎么说，没有战斗是好事。</p>

<p>香屋的准备也在继续。</p>

<p>八月二十九日，两天后便是下一次循环。在这一天，三色猫帝国和PORT做了笔交易。PORT收下黑猫的遗体，同时寄给香屋一封信，并交给他一万点数。</p>

<p>信的内容是要香屋用能力提的问题，点数就是货款，还说不用找零。香屋要把能力得到的结果毫无保留地告诉尤里，而PORT会让黑猫复活。</p>

<p>和PORT的交易刚结束，Toma就发来了联络。那时香屋正在教室的角落，对着笔记整理思路，身边是在看书的秋穗。</p>

<p>听到终端响起，香屋拿着笔接起电话。</p>

<p>Toma声音轻快。</p>

<p>“现在，有时间没？”</p>

<p>“没时间，想要情报。”</p>

<p>“来聊天嘛。”</p>

<p>“检索士是谁？”</p>

<p>意思是问，这次拨通电话的检索士是谁。</p>

<p>“呦，香屋君，是我喔。”</p>

<p>终端上传来另一个声音，名叫Mono的少女。</p>

<p>其实香屋并不是想知道检索士的名字。</p>

<p>——这次通话会不会被别人听到？</p>

<p>他想问的是这个，而Toma当然理解他的用意。</p>

<p>“这次是我（私「わたし」）私人的闲聊，单纯想打发时间。”</p>

<p>Toma的第一人称用的是我（私「わたし」），那多少能放心一点。香屋翻过笔记本的一页，拿自动铅笔在白纸上飞快写了起来，一边整理眼下要和Toma说的内容一边开口。</p>

<p>“黑猫小姐复活的事你知道多少？”</p>

<p>“大体都知道了，是你安排的吧？”</p>

<p>“不知道PORT会不会守约，可以拜托你监视吗？”</p>

<p>“当然可以，不过要过几天。”</p>

<p>“真正开始行动，要到和月生战斗的时候？”</p>

<p>“嗯，是这个打算。”</p>

<p>如果平稳和PORT联手，那么按照规则，和月生战斗期间这两个组织之间也会处于交战状态。进入这个状态后，对PORT的领土也能使用检索。</p>

<p>严格来讲，检索能力可以到达有效范围之外，比如这次通话也跨越了领土，但这时功能会受到很大限制。想进行深度准确的检索，果然还是需要处于交战状态。</p>

<p>“不会被PORT骂？”</p>

<p>“没事吧，契约上又没说不能查对方。不过要是我这儿如果真的要和PORT打起来的话，会联系你的。”</p>

<p>“帮大忙了。对了，有再生能力的人好像叫Pan。”</p>

<p>“Pan？”</p>

<p>“你知道这个人？”</p>

<p>“嗯，原来是这么回事啊。”</p>

<p>“怎么回事？”</p>

<p>“我自言自语啦。”</p>

<p>既然不打算说，就别多嘴啊，让人好奇得要死。</p>

<p>不管怎么说，黑猫那件事本来是Toma负责，这之后交给她更安全吧。香屋换了个话题。</p>

<p>“你们打算怎么和月生先生战斗？”</p>

<p>“步的预想呢？”</p>

<p>“能想到几种，但猜不出到底是哪个。”</p>

<p>“想知道答案？”</p>

<p>“非常想。”</p>

<p>“那来帮忙吧，我和Kido先生也打过招呼了。”</p>

<p>这件事秋穗已经和他说过。</p>

<p>据说Toma给Kido准备了作战方案，让他就算和月生战斗也不会死，但香屋完全想不出要怎么做。</p>

<p>——这就是现在我和Toma的差距。</p>

<p>香屋已经被Toma落下很远，太难跟上了。</p>

<p>“要看帮什么忙，我不想做危险的事。”</p>

<p>“我知道，不会勉强你。我是希望你检查一下我的计划，说不定哪里有遗漏。”</p>

<p>“知道了，把计划告诉我。”</p>

<p>“这不行，怕被你知道。”</p>

<p>“你在逗我？”</p>

<p>“完全没有。循环前说出来的话，计划会被你破坏。因为你应该是不想杀死月生先生。”</p>

<p>“你呢？”</p>

<p>“我也不想。但非要说的话，对PORT的承诺更重要。所以真正开战以后，就随便你检查。”</p>

<p>香屋闭上眼睛，轻声吐出一口气。</p>

<p>Toma总是这样任性妄为。</p>

<p>“就是说，你会打败月生先生，但要我保护他，至少不让他死。”</p>

<p>“没错，能做到吗？”</p>

<p>“做不到，现在没概念。”</p>

<p>“总之先和我把电话接通，那个手机壳在哪儿？”</p>

<p>所谓手机壳，是以前从Mono那儿收到的礼物。上面有通信器的功能，Toma用它联系过香屋。</p>

<p>“在三色猫的什么地方，之后去找回来。”</p>

<p>“嗯，有什么事的话联系我。”</p>

<p>“前提是内容对我有好处吧。”</p>

<p>“对你来说，月生先生有多重要?”</p>

<p>“保密。”</p><p>基本上，香屋讨厌有人死，要是自己认识的人死了就更讨厌。只要香屋自己没有危险，就想尽可能保护他们。但月生的价值远在这之上，是能够实现香屋目的的一片拼图，难以找到代替品。</p>

<p>“真是秘密主义。”</p>

<p>“单纯是怕被你知道。”</p>

<p>“这样啊，那，代我向白猫小姐问好。”</p>

<p>她轻松地说道，然后挂断电话。</p>

<p>*</p>

<p>通话结束后，Toma朝身旁的少女——Mono看去。</p>

<p>“那么，让黑猫小姐复活那件事，你怎么想？”</p>

<p>Mono苦笑道：</p>

<p>“原来如此——也就这个感觉，我去那边看看情况吧。”</p>

<p>“你不了解情况啊？”</p>

<p>“谁知道，毕竟怎么样都无所谓。”</p>

<p>从Toma来看，也不是很了解Mono。</p>

<p>——虽说感觉没被她讨厌吧。</p>

<p>Mono太随心所欲了，让Toma有点应付不来。不是随心所欲让她应付不来，不如说挺喜欢的。</p>

<p>会觉得应付不来这个少女，一定是因为她和过去的冬间美咲很像。</p>

<p>*</p>

<p>另一边，通话结束后，香屋一边动笔写着，一边问秋穗：</p>

<p>“你有多少点数？”</p>

<p>她继续看着书，头也不抬地回答：</p>

<p>“能自由使用的大概两千P吧。”</p>

<p>“我再给你些点数，有想拜托你获得的能力。”</p>

<p>“很急吗？”</p>

<p>“嗯，说不定下个循环要用到。”</p>

<p>这是原本就打算早晚要让秋穗获得的能力。由于月生战时还可能用到别的，香屋一直没能下决心。但现在怎么也看不透平稳和PORT的打算，于是他改变了想法，放弃以关键点出发，而是获得用途更广泛的能力。</p>

<p>“我考虑了能力效果的条文，你看完修改一下。”</p>

<p>“什么样的能力？”</p>

<p>“有两个。最想要的是防弹背心，还有一个——”</p>

<p>怎么也想不出合适表达方式，香屋说到一半停住了。</p>

<p>“还有一个是？”</p>

<p>秋穗从书上抬起头。</p>

<p>香屋放弃了，叹了口气。</p>

<p>“想不出合适的名字，你有想法吗？”</p>

<p>秋穗探头朝香屋的笔记看去，纸上列出了必要能力的要点。</p>

<p>上面有很多删改，内容纷杂，但秋穗一眼就明白了香屋的意图。</p>

<p>“传说的装备。”</p>

<p>她说道。</p>

<p>4</p>

<p>Pan。未确认的Pan。</p>

<p>没人知道她的底细，也没人知道她的目的。尽管身为PORT核心的九名议员之一，却很少坐上圆桌，对大半议题毫不关心。</p>

<p>尤里会知道她是女性，是因为过去见过面，但只有三次。最后一次是上次投票选会长的时候。尤里得到Pan的一票，决定了自己的胜利。</p>

<p>面对准备足够礼物打算收买自己的尤里，她提出的条件仅有一个。</p>

<p>——不要对我好奇。</p>

<p>这要求实在太模糊了，尤里毫不犹豫地点头，基本上遵守了诺言，但没有彻底遵守。</p>

<p>与Pan的第四次会面忽然到来。那是尤里独自出门逛街，回去的路上在公园的长凳上吃冰淇林时发生的事情。她用安静的步伐走到尤里旁边，开口说：</p>

<p>“你违背了承诺？”</p>

<p>Pan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女性，看起来像大学生。刘海太长，给人阴郁的印象，但也不能说是扣分项。这个特点和她端整的面容以及没有抑扬的语气互相衬托，很适合与其名字一同为人所知的那个称呼：“未确认”。</p>

<p>尤里停了一个呼吸的间隔，歪头显得纳闷。这时他刚吃掉冰淇林的顶端。</p>

<p>“承诺？”</p>

<p>“我的能力，你查了吧？”</p>

<p>“只是凑巧，业务上要列出PORT内的所有能力——”</p>

<p>“但你本来可以把我除外。上面肯定也没有你的能力是吧？”</p>

<p>“我忘记下指示了。”</p>

<p>“糊涂了？还是故意的？”</p>

<p>“嗯，是哪个呢。”</p>

<p>“算了，哪个都无所谓。”</p>

<p>Pan在旁边坐下，手上的动作像是操作终端，其实只是在点音乐播放器。她两边耳朵上扣着大号的耳机。</p>

<p>“不管怎么说，你打破了承诺，下次不选你了。”</p>

<p>“类人猿听见可要高兴了。”</p>

<p>“诶？你说什么？”</p>

<p>她抬起耳机的一侧。</p>

<p>“我是说，多数情况下，都不该把声音扯得比音乐声还大。”</p>

<p>“哦，所以呢？”</p>

<p>她从长刘海后面露出圆圆的眼睛，抬头看着尤里，那双眼睛意外显得纯真。</p>

<p>“你有事找我是吧？”</p>

<p>“没错，我会给你分配点数，可以帮忙扩张你的能力吗？”</p>

<p>“为什么？”</p>

<p>“为了我能兑现承诺。”</p>

<p>“明明你违背了对我的诺言。”</p>

<p>“我没有恶意，不过，还是很抱歉。”</p>

<p>“对香屋步君的承诺？”</p>

<p>“你很清楚啊。”</p>

<p>比起得到情报的途径，Pan对尤里的事感兴趣更让他意外。</p>

<p>她的视线落在音乐播放器的屏幕上。</p>

<p>“我不想免费帮忙。”</p>

<p>“有什么想要的？”</p>

<p>“那个。”</p>

<p>Pan指了指尤里手里的冰淇淋。</p>

<p>“好啊，刚好我有兑换券。”</p>

<p>在PORT，点数作为货币流通，1P大约是1000日元，所以便宜的东西都是几个一起卖。比如这种冰淇淋，1P能买一联三张的兑换券。</p>

<p>尤里从口袋里拿出兑换券，递给Pan。</p>

<p>“还有呢？”</p>

<p>“就这个。”</p>

<p>“真的？”</p>

<p>还以为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交涉。</p>

<p>由于太过意外，尤里还以为她看错了。但，注视了片刻，Pan始终微笑着。</p>

<p>“我是香屋君的粉丝嘛。”</p>

<p>Pan拿着兑换券，从长凳上站起身。</p>

<p>“你可要兑现对他的承诺啊。”</p>

<p>她说着，迈开步伐。</p>

<p>为了不让冰淇淋淌下，尤里在表面舔了一下。</p>

<p>*</p>

<p>八月三十日。在下一个循环到来的前一天，一个男人出现在类人猿面前。这男人挺胖，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那是被逼无奈，不得已时才会有的讪笑。就像是怯懦的青年被小混混缠住时为了自卫露出的笑容。</p>

<p>“我搞砸了点事情，没法继续待在原来的公会，可以让我加入您的公会吗？”</p>

<p>注册名，此方。这人好像是从Bulldogs转到三色猫帝国，但几天前，他又脱离三色猫帝国。持有点数五百，估计是脱离公会时被征收过，这是常有的事。</p>

<p>被赶出公会的人逃亡到PORT并不稀奇，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其中惹过事的人都喜欢加入类人猿的部队。类人猿觉得原因是自己性格宽大，不过换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说他对运营大大咧咧。</p>

<p>类人猿盯着此方看了一会儿——大约是五秒</p><p>。这人看起来不坏，只是个普通又没什么胆量的胖子。</p>

<p>“想来就来吧。”</p>

<p>类人猿拿出自己的终端。</p>

<p>此方也拿出终端碰了一下，问：</p>

<p>“你不问我是怎么回事吗？”</p>

<p>“没什么好问的。”</p>

<p>类人猿不在乎他之前惹过什么事。无所谓，那和这家伙今后的战果无关。不如说此方主动提起来，类人猿也没兴趣听，亲眼看到他的态度就足够了。</p>

<p>“太感谢了，我会好好干的。”</p>

<p>此方露出自卑的笑容。见此，类人猿也微微眯眼笑了。</p>

<p>——这人有点东西。</p>

<p>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脑子里有想法。蠢材也分种类，而这个人不是单纯的蠢材。</p>

<p>但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他是个没本事的蠢材，所以类人猿很快就忘了心里冒出的疑惑。</p>

<p>5</p>

<p>这个月里，到处都安安静静的。</p>

<p>各公会用尽了手段，拼命搜集情报。</p>

<p>以月生战为契机，原本被内部权力斗争拖住脚步的PORT会有大动作吧，这一预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恐怖的。</p>

<p>该归顺PORT吗，平稳能不能齐头赶上，还是说将有其他组织崭露头角？那个月生终于要从架见崎消失了吗，会不会PORT和平稳联手还是没法打倒他？如今哪怕条件不利也要趁早投奔豪强吗，还是说草率的决定反而会送命？眼下，众多公会难以决断。</p>

<p>伴随着着混乱，架见崎迎来新的循环。</p>

<p>*</p>

<p>这个循环开始时，Tallyho获得了“其他/辅助”类能力“长臂”。</p>

<p>【能力/长臂 500P/使用次数：1】</p>

<p>通过触摸持有射击类能力的玩家，或类别为射击的道具使用。</p>

<p>三分钟内，目标的能力的射程增加三米。</p>

<p>此能力可进行如下扩张：</p>

<p>增加使用次数（一次）：300P</p>

<p>延长持续时间（一分钟）：20P</p>

<p>增加射程（一米）：30P</p>

<p>获得能力的同时，Tallyho花费总计二十一万一千七百P，增加了四次使用次数、三千分钟持续时间，以及五千米射程。</p>

<p>*</p>

<p>尤里获得了“其他/道具”类能力“无人机”。</p>

<p>【能力/无人机 900P】</p>

<p>圆盘型飞行道具。飞行时间十分钟，高度三米，时速十公里，承重五千克。</p>

<p>只要不超过承重范围，本道具可承载“任何一件物品”。此外，可使用附带的遥控器随意操纵。</p>

<p>此能力可进行如下扩张：</p>

<p>延长飞行时间（一分钟）：20P</p>

<p>增加最大高度（一米）：20P</p>

<p>速度强化（时速一公里）：200P</p>

<p>承重强化（一千克）：200P</p>

<p>※飞行速度最高扩张至一百公里，承重最高扩张至一百千克。</p>

<p>获得能力的同时，尤里花费总计十九万五千九百P，增加了三千分钟飞行时间，五千米最大高速，并将速度和承重扩张到极限。</p>

<p>*</p>

<p>Toma购买了“其他/道具”类能力“雨与引力”。</p>

<p>【能力/雨与引力 15200P】</p>

<p>此能力由以下两件道具构成：</p>

<p>·雨</p>

<p>枪支。总重量十千克，全长一米，射程十米，使用次数一次。</p>

<p>这把枪在“引力”命中任一玩家时立刻启动，自动瞄准“引力”命中的玩家，每五分钟进行一次攻击。</p>

<p>雨的攻击无视使用者状态，持续到次数用完或能力被取消。由雨射出的攻击会透过玩家以外的物体。</p>

<p>攻击类型为“射击”，未特别声明的数值与射击初始值相同。</p>

<p>雨可进行如下扩张：</p>

<p>增加威力（一）：3P</p>

<p>增加使用次数（一次）：400P</p>

<p>增加射程（一米）：30P</p>

<p>·引力</p>

<p>枪支。总重量五百克，全长二十厘米，射程二十米，使用次数一次。</p>

<p>可进行威力为零的“射击”类攻击。引力的攻击具备独特视觉效果，其他数值与射击初始值相同。</p>

<p>引力可进行如下扩张：</p>

<p>增加使用次数（一次）：700P</p>

<p>增加射程（一米）：30P</p>

<p>增加个数：3000P</p>

<p>※使用次数最多扩张至六次，个数最多扩张至两个。</p>

<p>获得能力的同时，Toma花费总计二十五万二千三百P，为“雨”增加了六百P的威力及五百次使用，为“引力”增加了一千米射程，并将使用次数与个数扩张到极限。</p>

<p>*</p>

<p>莉莉获得了“其他/道具”类能力“契约书”。</p>

<p>【能力/契约书 3000P】</p>

<p>A4纸大小的的白纸契约书。</p>

<p>当点数发生变动时，若符合契约书上所写的条件，会按照条文自动分配点数。这种情况下，小数点以下向下取整。仅有在契约书上签字的会长所属的公会成员会受此效果影响。</p>

<p>写好契约内容后，所有相关公会的会长签名即视为契约成立，效果开始发动。任意一名会长签名后，追加的条文及黑色或深蓝色以外墨水所写的条文无效。</p>

<p>效果发动后，有效期限持续到下次循环发生，期间契约书内容不会有任何变更。一旦契约成立，契约书出现破损也不影响效果。</p>

<p>每次循环，契约书会变回白纸，可重复使用。</p>

<p>但下列情况发生时，契约书不会生效。</p>

<p>·契约成立前契约书出现严重破损。</p>

<p>·按照契约内容分配点数时，各公会所得点数之和大于可分配点数总额。</p>

<p>·因公会灭亡等原因无法按条文分配点数。</p>

<p>·情况符合条文中所写的“契约失效条件”。</p>

<p>莉莉花费三千P，获得了这个能力。</p>

<p>*</p>

<p>秋穗栞获得了两个“道具/加工”类能力，分别是“强韧度附加”和“传说的装备”。“强韧度附加”是通常能力，“传说的装备”是“其他”能力。</p>

<p>【能力/强韧度附加 300P/使用次数：1】</p>

<p>可对重量小于一千克、大小可容纳于一立方米空间内的一件物体使用。在下个循环前，被施加此能力的对象将变得更难以损坏，强韧度取决于能力等级。</p>

<p>强韧度附加可进行如下扩张：</p>

<p>增加使用次数（一次）：300P</p>

<p>提升强化等级（一级）：200P</p>

<p>※强化等级上限为十级。</p>

<p>【能力/传说的装备 4200P/使用次数：1】</p>

<p>目标为靠能力获得或加工的道具。触摸后，目标将被附加“传说的装备”属性。</p>

<p>被附加传说的装备属性后，道具将得到以下效果：</p>

<p>·目标道具的所需点数立刻归零，同时由运营者所定获得此道具所需的点数及使用次数将从所有者手里消失。但此类点数消失不会冻结能力，而是调整所需点数。</p>

<p>·除物理性破坏外，目标道具不会失效。</p>

<p>·目标道具的功能不会因获得道具的原能力效果发生变化而改变。</p>

<p>·目标道具</p><p>将不再被视为“道具”或“加工”类能力的对象。</p>

<p>·发生循环后，以上效果将持续。</p>

<p>此能力可进行如下扩张：</p>

<p>增加使用次数（一次）：3500P</p>

<p>秋穗花费四千七百P，获得了这两项能力，并将“强韧度附加”升了一级。</p>

<p>*</p>

<p>然后，香屋步在三个提线木偶面前的钢管椅子上坐下。</p>

<p>能力“Q&A”的使用。五个问题已经写好了，显示那些问题的五枚卡片被摆在长桌上，后面是撑着下巴的青蛙。</p>

<p>稀奇的是，青蛙主动开口聊起了能力。</p>

<p>“你让秋穗小姐拿的能力可真够麻烦。”</p>

<p>我才不管麻不麻烦。尽管这么想，香屋还是回答：</p>

<p>“单纯是用条文描述起来复杂而已。”</p>

<p>传说的装备。这名字是秋穗起的，其实本质很简单。</p>

<p>对于靠能力获得或用能力加工过的道具，只保留功能，将其变成“不属于能力的东西”。</p>

<p>比如说有人有种能力，可以匕首加工成“非常锐利的匕首”。获得能力所需的点数是600P，每个循环能用三次，效果持续到下个循环以前。</p>

<p>秋穗的能力可以将加工后的一把匕首变成“传说的装备”，同时加工者失去200P，并且每个循环的可使用次数也减少一次。准确来说这个数字要由运营者决定，但如果公正地计算应该是这个结果。而变成“传说的装备”的匕首将永远保持锐利，就是说和能力无关，单纯是一把“非常锐利的匕首”将在架见崎出现。</p>

<p>青蛙拿过摆在手边的一枚卡片说：</p>

<p>“你总是给架见崎添乱。”</p>

<p>“不是有意的，只是通常能力里面找不到我想要的能力。”</p>

<p>在这个循环让秋穗拿到“传说的装备”，是个稍稍危险的选择，不该选在月生战即将开始这个时间点。</p>

<p>假如PORT或平稳之国获得了“只对月生非常有效的武器”。正常来想，他们在打倒月生后就会丢掉那个武器吧，只要把获得能力所需的点数转让给队友，将能力冻结就好，在对付月生的武器失效的同时收回开销。或者说，说不定有什么能力可以让人舍弃能力，得到返还的点数。</p>

<p>但“传说的装备”可以让这类选项消失。对付月生的武器一旦变成传说的装备，其所有者将立即失去获得能力所需的点数，剩下“只对月生非常有效的武器”留在月生已经消失的架见崎。</p>

<p>香屋并没有期待这种发展，不过想做也做得到，所以这个能力说不定会让PORT或平稳对秋穗不利。</p>

<p>——已经事先告诉她使用次数只要一次，应该不会变得那么糟。</p>

<p>只要赶快把那一次用掉，到下次循环次数恢复为止都是无害的。至于下个循环，PORT和平稳也已经把专门对付月生的能力清理干净了吧。但架见崎说不定还有能力可以恢复其他能力的使用次数。“传说的武器”虽然算不上踩到老虎尾巴，但也已经走到了老虎尾巴的边缘。</p>

<p>青蛙饶有兴致地表示：</p>

<p>“我还以为，你要再晚些时候才会拿到这种能力呢。”</p>

<p>这话应该是真心的，青蛙恐怕已经猜到香屋想用“传说的装备”干什么，尽管如此，还是对他毫不限制。</p>

<p>青蛙把五枚卡片摞在一起，递给猫。猫接过来点点头，又递给猫头鹰。猫头鹰飞了起来，把卡片放到香屋手上。</p>

<p>接过卡片时，猫头鹰用女性的声音说：</p>

<p>“你让秋穗栞获得那两种能力，是为了保护月生吗？”</p>

<p>真是意外的询问，青蛙姑且不论，以前猫和猫头鹰从未对香屋的打算表示兴趣。</p>

<p>香屋歪起头。</p>

<p>“怎么说呢，要看PORT和平稳的目的了。”</p>

<p>秋穗获得的能力原本就在香屋的计划之内，但选择这个循环获得，的确和月生有关。</p>

<p>猫头鹰在他头上慢慢盘旋。</p>

<p>“真是模棱两可。”</p>

<p>“因为没有规则要求我必须回答问题。”</p>

<p>“算了，你就加油干吧。”</p>

<p>猫头鹰回到长桌对面，香屋则展开手上的卡片。</p>

<p>·尤里对我说的所有谎话。 1000P</p>

<p>·在Candle里，Tallyho最喜欢的花是哪种？ 200P</p>

<p>·月生在等的是外星人。 YES/NO 10000P</p>

<p>·月生在等的是和架见崎的运营有关的人。 YES/NO 20000P</p>

<p>·第零类的假象是什么？ 6900P</p>

<p>视线扫过卡片，香屋满意地笑了。</p>

<p>——成了。</p>

<p>想要的情报，都来了。</p>

<p>“好了，请选择问题。”</p>

<p>青蛙说道。</p>

<p>香屋手上的点数刚好是1万。原本的2750P给了秋穗，同时又从尤里那儿拿到了1万P，用来买他想知道的问题，余下的都归香屋。</p>

<p>“有三个。第一个，尤里对我说的所有谎话。”</p>

<p>这个能用1000P买到，真是破格的优惠，事先做好准备真是太好了。在上个循环，香屋也提过完全相同的问题，而那时他和尤里还没有直接说过话，所以运营者设定所需点数时的标准应该很模糊。</p>

<p>后来香屋和尤里通过电话，问了几个重要的问题。但香屋的能力对运营者有限制：对同一个问题，管理者不得增加一度声明的所需点数。所以哪怕尤里说了天大的谎话，香屋一样能用1000P将其揭穿。</p>

<p>青蛙回答：</p>

<p>“只有一个。和月生开战的目的是排除类人猿吗？对这个问题，尤里回答不是。”</p>

<p>也就是说，尤里打算利用和月生的战斗排除类人猿。</p>

<p>这条情报也很重要，可以以此为方针判断他行动的意图，但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p>

<p>“那，没有其他谎话了是吧。”</p>

<p>“以我们的判断来看，是的。”</p>

<p>“我问过尤里，成为架见崎的胜者时想要什么，他回答还没有决定。”</p>

<p>“没错。”</p>

<p>“这个回答也不是谎话，甚至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不存在，而是根本没决定。”</p>

<p>“是这样。”</p>

<p>身为PORT的会长，竟然还能推迟这个判断，这从根本上和香屋的思考方式不同。香屋从目的逆推过程，但尤里的目的本身恐怕还没有决定，真让人不舒服。</p>

<p>正在香屋沉思时，青蛙催促道：</p>

<p>“第二个问题呢？”</p>

<p>剩下的两个是尤里拜托的。</p>

<p>“在Candle里，Tallyho最喜欢的花是哪种？”</p>

<p>香屋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意思，也不知道candle指什么。青蛙简洁地回答：</p>

<p>“雪绒花。”</p>

<p>这是什么代号吗？Tallyho应该是背叛尤里支持类人猿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能用来排除她？</p>

<p>——想了也没有头绪。</p>

<p>那么，只要先记住就好了。</p>

<p>香屋说出最后的问题：</p>

<p>“第零类的假象是什么？”</p>

<p>让尤里对这个问题感兴趣，也是香屋能力的价值之一。谨慎避免强者反应过度，同时向他们提出有吸引力的问题。这样一来，哪怕香屋自己没有点数，也能靠其他人得到情报。</p><p>青蛙答道：</p>

<p>“是生命的假象。”</p>

<p>青蛙的语调依旧平淡。</p>

<p>但香屋感觉到，其中蕴藏的温度与以往不同。那并不是热度，反而冰冷，锐利，带着攻击性，仿佛带着切实的温度。</p>

<p>“不只是人类。挡在所有人、动物、一切活着的生物面前的偏见，我们就叫它第零类的假象。”</p>

<p>香屋把手放在膝上，攥紧五枚卡片，翻到背面。在那上面画着记号，模样和那枚信封——香屋来到架见崎的契机上的记号相同：略微扭歪的鸡蛋似的椭圆里，画着几条斜线。现在看来，这个记号仿佛把数字“零”和象征DNA的螺旋组合到一起的形状。</p>

<p>香屋说出能够想到清楚回答的问题：</p>

<p>“那么，那到底是什么呢？”</p>

<p>青蛙依旧笑着，以提线木偶的脸、以非生物的脸。</p>

<p>“第零类的假象，指的是，寻找活着的价值的意志。”</p>

<p>哈，果然。</p>

<p>“那种东西。你们把那种东西——”</p>

<p>他的脸因恼怒而扭曲。</p>

<p>架见崎竟是这样，简直令人厌恶至极。</p>

<p>“你们把这种东西，叫做偏见？”</p>

<p>青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p>

<p>但也并非一言不发。就算旁人看不出来，香屋也明白他对这个问题无法心无波澜。青蛙抛开能力的提问说起另外的事。</p>

<p>“在那时，Aporia诞生，生命被投以疑问，于是活着本身成了假象。”</p>

<p>Aporia，香屋已经调查过这个词。</p>

<p>——Aporia股份有限公司。</p>

<p>月生的名片上如是写着。</p>

<p>Aporia（悖论）这个词，意味着难题与困惑，在其来源的希腊语中，指的是无路可走的死胡同。</p>

<p>“你能够超越Aporia（悖论），继续前进吗？”</p>

<p>青蛙留下疑问，世界换幕，下一个循环开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