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十七章

<p>米菈今天也一早就离开旅馆，在车站内逛街，享受最近的兴趣之一──选便当。玩家带来的文化影响甚钜，车站彷佛一座巨大商场，中西日以及当地等各式各样的料理都有做成便当贩售。</p>

<p>（喔喔，鲑鱼锅烧饭啊。这边是爌肉便当。喔喔，牛排三明治还真豪爽，麻婆豆腐盖饭跟锅贴便当也难以割舍吶。）</p>

<p>米菈就连这种时间也相当享受，在贩售铁路便当的楼层绕来绕去，精挑细选午餐的菜色。结果，米菈买了「丰盛森林便当」。那是大方装满在山脚的森林里采的蘑菇、山菜以及兽肉，有点高级的便当。</p>

<p>发车前三十分钟的通知广播响起。米菈听见后，一脸愉悦地前往月台。</p>

<p>其他乘客似乎也看准三十分钟前的时机，月台越来越拥挤。米菈这时善用娇小的身躯与仙术技能抢先搭上车。</p>

<p>（唔……那家伙是……？）</p>

<p>米菈为了占到窗边的位子环顾车内，忽然看到角落某个一动也不动的人。</p>

<p>（很像吶……很像那时的杀手。）</p>

<p>那个人，那名男子和列车行经绝世景点时看见的人完全一至，穿著白色的衬衫与笔挺的黑西装。话虽如此，这些都不算问题。玩家带来的服饰也影响了这个世界，米菈在旅馆和综合公会看过好几次穿著黑西装的人，因此即使稀奇，倒也说不上可疑。</p>

<p>那么说来，吸引米菈注意的又是什么？正是他深深戴著的黑色费多拉帽与帽檐下的墨镜。没错，靠近一看，男子彷佛电影中的特务。</p>

<p>（竟在车内戴帽子和墨镜，唯一的可能是为了隐藏身分。他是那时的那个人，或是他的伙伴吗？说不定真的是特务……那就叫史密斯吧。）</p>

<p>真要说起来，他的外表的确十分可疑，但也有可能纯粹是对光线过敏。米菈一旦开始在意就好奇到受不了。心中凭著独断的偏见这么想，观察暂名史密斯的男子。</p>

<p>史密斯什么也没做，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他戴著帽子与墨镜看不到脸，但从嘴角看来米菈认为是名年轻人。</p>

<p>他左侧的窗边座位有一名低著头双手交叉的男子。或许是十分疲累，男子看起来完全睡著了。</p>

<p>史密斯的右侧则是一个表情威风凛凛的高大男子。他穿著看起来像是布制的蓝色与白色长外衣，大口吃著铁路便当的模样宛如正在休假的骑士。</p>

<p>这时，其他乘客接连闯进米菈观察三人的视野中。不知不觉间座位快要坐满了。</p>

<p>特地提早上车却坐不到窗边座位就本末倒置了。米菈急急忙忙坐上身旁的位子。</p>

<p>座位终于坐满，列车开始移动。米菈听著轻快的车轮声，忘了史密斯的事情悠闲地眺望窗外的风景。</p>

<p>几个小时后，穿越草原钻过山洞正在森林中前进的火车缓缓降低速度。</p>

<p>前方看得到大河与巨大的瀑布。不久之后，即将行经绝世景点桃扇下大桥，列车将放慢速度的广播响起。</p>

<p>米菈从车窗角落看到瀑布，有点后悔回程时应该选择和去程时相反位置的车窗。</p>

<p>但是绝景三十选之一也十分具有看头，米菈远远眺望豪爽落下的瀑布，对其壮观感叹。</p>

<p>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微微一偏。这是搭乘的交通工具从动变化为静时常有的感觉。</p>

<p>回过神来，列车持续减速，终于在大桥上完全停下。</p>

<p>（唔，这里不是该缓缓通过吗？）</p>

<p>米菈对和上次的不同感到怀疑，直接回头从远方的瀑布拉回视线。</p>

<p>看来其他乘客也感觉到和米菈一样的事情，骚动接连扩大。</p>

<p>「怎么会这样？」「喂喂喂，故障喔？」「怎么办？」之类的声音此起彼落，也有人说「偶而会这样啦。」之类虽然在意，但依旧冷静的话。还有女性看著不会动的窗外，露出不安的神情。</p>

<p>就这样广播再次在吵杂的车内响起。看样子是动力机关发生了不明原因的问题，现在正在调查中。</p>

<p>这种故障似乎不常发生，广播后车内再次产生新的动摇。</p>

<p>（果然是异常状况吶！）</p>

<p>骚动持续扩大，车内开始弥漫紧张的气氛；可是米菈反而开始对这种气氛感到期待与兴奋。不少看似冒险者的人也露出和米菈类似的表情。即使身在问题发生的现场，也难免有种看热闹的心情。</p>

<p>（不过，那家伙……）</p>

<p>然而只有一人反应和其他人截然不同，不禁吸引了米菈的目光。</p>

<p>是史密斯。在不安及焦躁四处扩散，甚至有人破口大骂的同时，在他身旁呼呼大睡的男子也很惊人，不过史密斯依然双手交叉坐在椅子上，像是完全没有问题般保持沉默。那超越冷静沉著的模样正像是发生什么状况都不为所动的特务。</p>

<p>（还是他其实睡著了……看来不像吶。既然如此，就更奇怪了吶。）</p>

<p>米菈看不到史密斯的表情；但是他有重新交叉双手，或喝饮料等动作，不是在睡觉。相反的，史密斯右侧的休假骑士风男子则是好奇地看向窗外。</p>

<p>「欸，是不是有种奇怪的玛那流动？」</p>

<p>米菈在意史密斯的时候，喧嚣中的其中一个声音突然传进耳朵。</p>

<p>（唔？奇怪的玛那流动？）</p>

<p>米菈听到这一句话，尝试集中意识。</p>

<p>在这个世界中，玛那本身就像是魔法一般的存在。对发动法术来说不可或缺，也能当成能源使用，十分不可思议。研究者间将这称为万能元素，然而详情至今依然不明。</p>

<p>只不过，由于玛那光是流动就能造成奇迹或是天灾般的现象，所以听到有奇怪的玛那流动，那绝对不容忽视。</p>

<p>有个技能名为玛那感应。正如其名，这个技能可以感应周遭的玛那，无奈米菈并不擅长。不，综观所有玩家，玛那感应可说是所有人都不擅长的技能。</p>

<p>这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米菈以及其他玩家本来就住在没有玛那的世界中。眼睛所见的视觉与耳朵听见的听觉由于与生倶来，因此容易理解；可是感应到玛那是什么感觉？</p>

<p>真要说起来，那个技能等同于感觉到幽灵的存在。即使感应得到，也不确定那是否就是玛那。</p>

<p>由于不确实所以十分模糊，但是只要学会玛那感应的技能，重复练习依然可以大致分辨得出来。尽管极其稀少，玩家中也不乏能和呼吸一样进行感应的人。就跟灵能力者一样。</p>

<p>米菈不善长感应玛那，但曾在具有稀少才华其中一人，九贤者芙蓉的教导之下特训，只要集中意识就能某种程度感应得到。</p>

<p>而现在，他回想当时的感觉探索了四周一阵子，确实成功感应到神秘的玛那。</p>

<p>（老朽的直觉今天也很敏锐吶。）</p>

<p>米菈感应到有几条自某处延伸而来的玛那，缠绕著下方的巨大的玛那反应，而那疑似是使火车移动的魔导机关。而且玛那不只有一条，全部都朝火车而来，起点则是史密斯的方向。</p>

<p>恐怕是他操纵玛那干涉魔导机关，使火车停止的吧。米菈从状况研判，一面佩服他能做出操作玛那这种事情，一面瞪著他看。</p>

<p>（看起来不像是想观赏美景久一点吶。）</p>

<p>史密斯没有动作，保持沉默。车内充满质问前来说明的乘务员的声音。</p>

<p>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再加上史密斯形迹可疑。米菈这么想，带著警官执勤的态度走向史密斯。然后充满自信，仍丝毫不敢大意地面对他──</p>

<p>「停下火车是汝干的好事吗？」</p>

<p>如此直接了当地问。米菈的声音肯定十分响亮，附近吵闹的乘客都回头看是怎么回事。然而，史密斯本人完全不为所动保持沉默，不仅如此，还对米菈不理不睬。</p>

<p>「这附近似乎有不正常玛那的气息吶。」</p>

<p>米菈</p><p>对史密斯说出无法逃避接近确定的话，即便如此，他依然毫无反应。</p>

<p>「啊，真的耶。」「嗯，感觉不太出来可是有点奇怪。」</p>

<p>或许是听到米菈的话，周围几名术士自行确认过后这么说。接著，乘客自然对史密斯投以怀疑的眼光。</p>

<p>就在下一剎那。</p>

<p>「呿，可恶！明明就差一点点了！」</p>

<p>他终于忍不住现出原形。</p>

<p>没错，现出原形。他猛然起身，从人类的外表变身为黑色体表，头顶扭曲犄角，背上长著蝙蝠翅膀的恶魔。</p>

<p>同时空气乍然改变，随即有人放声尖叫。人类绝对的敌人突然现身，应该灭绝的恶魔就在眼前，不可能不引起骚动。人群分为逃出车厢的乘客，以及觉得自己不能逃跑，留在现场的冒险者。</p>

<p>恶魔现身的下一瞬间，它一挥手臂扫倒前方所有座位，缓缓迈步狠狠瞪著米菈。</p>

<p>「居然……」</p>

<p>这是怎么回事？米菈一阵错愕。他惊讶的不是恶魔变身为人，而是因为现出原形的是史密斯身旁沉睡的男子。米菈原本以为停下列车的是史密斯，因此难掩讶异呆愣地看著恶魔。</p>

<p>（不……不论如何都钓到了恶魔这种大鱼。这样也……）</p>

<p>即便假设错误结果依旧正确，米菈立刻切换心情。</p>

<p>（子爵……吗？）</p>

<p>经过确认，那只恶魔具有爵位。和没有爵位的恶魔相比，爵位恶魔常具有某种难缠的能力。</p>

<p>倏地环顾四周，或许该称赞他们动作迅速，无法战斗的乘客都已经逃到别台列车了。相反地，留有战斗意识的人难免还是会戒备，在一段距离外观望。</p>

<p>其中也有人劝米菈「很危险，快点离开。」但是米菈举手制止他们，接著像是早就知道恶魔会出现般瞪著它，趁误会还没被发现之前大喊：「汝在这种地方有何企图！」</p>

<p>「……」</p>

<p>恶魔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有扭曲无机质的嘴角，威吓似地环顾剩下的乘客。</p>

<p>或许是被他的眼神震慑，有几名冒险者发起抖来。</p>

<p>（嗯，既然什么也不说，在它行动前打倒比较好吶。）</p>

<p>米菈看见恶魔的态度当机立断，无预警地朝它踏出一步，挥出缠绕了好几重冲击波的仙术重拳。同一时间，部分召唤的黑剑自左右夹击。</p>

<p>下一瞬间，两把黑剑包围在苍蓝色火焰中化为灰烬的同时，米菈凝聚破坏力的拳头被单手接下。</p>

<p>「汝……」</p>

<p>仙术的冲击波震荡四周，米菈瞪著站在正面的男子──史密斯。没错，米菈为了消灭恶魔使出的法术全都被史密斯挡下。</p>

<p>尤其是仙术具有相当的威力，竟被史密斯用单手封锁。这个事实证明史密斯是颇具实力的强者，米菈立刻拉开距离提高戒备，重新摆出架式。</p>

<p>下一刻，伴随爆炸般的破裂声，列车一部分炸了开来，恶魔从那里脱逃。</p>

<p>「别跑！」</p>

<p>米菈正想移动阻止它逃跑，史密斯却挡在面前阻挡他的去路。随后，米菈与史密斯的拳头交叉，产生宛如大炮的震波，使车厢沉重地晃动。</p>

<p>不过米菈的攻势不仅如此。他张开交错的拳头握住对方的手臂，使出仙术《紫电一握》。那是产生强烈高压电流的法术。</p>

<p>然而法术发动的下一霎那，却是米菈的身体飞上半空，法术无疾而终。是史密斯旋即挥舞手臂，将米菈摔飞。</p>

<p>米菈在空中翻身，裙摆飘摇地在椅背上著地，提高警觉看著史密斯。</p>

<p>「她就交给你了！」</p>

<p>史密斯究竟是谁？米菈这么想时，史密斯突然大喊。接著，一名男子呼应他的呼喊站到前方。是坐在史密斯身旁的休假铁路便当骑士。</p>

<p>（唔……他也是同伙吗！）</p>

<p>米菈对登场的另一名同伴提高戒心，稍微拉开距离看著两人。可是休假铁路便当骑士不理米菈，说了声「知道了。」便打破窗户跳到车外。</p>

<p>「什么！？」</p>

<p>没想到居然是逃走。米菈这么想，反而对没有演变成一对二的事情松了口气，将意识集中在史密斯身上。尽管才经过几招的攻防，但米菈判断眼前的男人绝对非泛泛之辈。他在这几回合的过招中，悉数抵销了米菈经由仙术强化的攻击。</p>

<p>能够做到这种事的人’只有专精化解敌方攻势的武术家，或者是跟自己同等，甚至更强的人。</p>

<p>米菈和史密斯怒目相视，在远方观望的冒险者们也从短暂的战斗中领悟两者的实力而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是好。贸然出手的话，明显会受到非比寻常的波及。</p>

<p>然而，米菈和史密斯并不在意冒险者的事情，再度展开战斗。</p>

<p>两人互不相让，却也无法拿下对方，进行了一段难分难解的激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