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宵物语 第三话 真宵‧蛇３

<p>「我是影缝余弦。请多指教。」</p>

<p>夜晚的北白蛇神社。</p>

<p>毫不客气坐在香油钱箱上的人，是身穿裤装的漂亮姊姊。原本想说她比我听闻的年轻许多，原来是另一个人。</p>

<p>不是臥烟小姐。</p>

<p>不是个性友善的人。</p>

<p>伊豆湖小姐在何方？</p>

<p>影缝小姐？影缝余弦小姐？</p>

<p>影缝余弦小姐，记得是把斧乃木当成式神使唤的阴阳师……吧？总觉得这个人光看就超恐怖的。虽然不是想责备，不过我觉得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回头看向陪我一起爬山来到这裡的斧乃木，至於斧乃木看见「主人」突然登场，似乎也嚇了一跳。</p>

<p>以她为作画样本一直仔细观察至今，我终究看得出她面无表情底下的表情。</p>

<p>「姊姊……怎麼来这裡了？」</p>

<p>「臥烟学姊有急事。也就是要紧急上场代打。世间的人情债总是推不掉啊。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吧？」</p>

<p>对於斧乃木──自身式神提出的问题，影缝小姐回答之后，无声无息轻盈从香油钱箱跳下来。</p>

<p>不对，不能说是跳下来。</p>

<p>是从香油钱箱跳到石灯笼。</p>

<p>没助跑就跳了好几公尺远，是我受到的第一个震撼，石灯笼上面明明没有地方可以保持平衡，她却毫不摇晃稳稳降落，更让我惊讶不已。</p>

<p>那裡不是著地点，是顶点喔。</p>

<p>这就是传说中「不能走地面的诅咒」吗……她看起来完全没受限就是了。</p>

<p>「喂，妳这姑娘就是千石抚子吧。」</p>

<p>「…………」</p>

<p>她直接用「喂」叫我。才开口第二句。</p>

<p>她凶巴巴瞪著我。还是说她眼神本来就很凶恶？我对她做过什麼事吗……我会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做出相当冒失的事情激怒別人，但是终究不会害得首次见面的对象不高兴吧……</p>

<p>家裡蹲的我平常都是穿运动服待在房间，但因为今天要见人，而且是在仪式上见人，所以我自认穿得相当正式……</p>

<p>话先说在前面，可不是穿学校泳装喔。</p>

<p>「余接好像受您照顾了。我一直想见您一面，好好打个招呼喔，呆子。上次光是要抓迪斯托比亚‧威尔图奥佐‧殊杀尊主就没有餘力，所以空不出时间。」</p>

<p>「这……这样啊……」</p>

<p>她刚才是不是插入「呆子」两个字？</p>

<p>「来，靠近一点。」</p>

<p>影缝小姐像是公主大人那样向我招手。</p>

<p>「用不著嚇得半死。这样我会受伤的。」</p>

<p>「…………」</p>

<p>说得也是。</p>

<p>只因为外表与气氛就害怕的话也很失礼。我可能不是因为服装，而是因为这种态度激怒她。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被她认为我嚇得半死。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千石抚子了。不是昔日以瀏海隱藏视线，以「抚子」自称的我了。</p>

<p>我鼓起勇气，朝影缝小姐踏出脚步。</p>

<p>我被打了。</p>

<p>她从石灯笼上面，利用高低落差打我的头。咦？</p>

<p>比起疼痛，我更觉得诧异……这个人无缘无故打人耶？</p>

<p>打女生的脸（接近脸的部位。头顶？）？</p>

<p>像是当成打招呼赏了我一拳耶？这是打招呼？</p>

<p>不会吧？</p>

<p>我无法接受一见面就被打的事实，不禁再度转头看向斧乃木。</p>

<p>「別向我求救。妳是我的朋友，但姊姊是我的主人。我不能挺妳。自己克服难关吧。」</p>

<p>她面无表情回应。</p>

<p>真的假的？</p>

<p>以这座神社获救第一人的红孔雀语气来说，抱歉请问这是真的假的？</p>

<p>那个可靠的斧乃木，居然在这个节骨眼成为敌人，这是少年漫画进入高潮剧情的铺陈！</p>

<p>我好期待！这不是在说谎！</p>

<p>总之，以斧乃木的立场，这个事态好像也出乎她的预料……我像是当场转一圈般踩著脚步，再度面对影缝小姐。</p>

<p>蹲在石灯笼上的影缝小姐，再度握拳摆出架式──以另一隻手按住拳头。</p>

<p>「抱歉抱歉，不小心就打下去了。因为手搆得到。」</p>

<p>「因为手搆得到？因为手搆得到就打我？」</p>

<p>「嗯。不知为何很火大。」</p>

<p>……「不知为何很火大」可以构成打人的理由吗？这应该是青少年內心的黑暗面……您是大人吧？</p>

<p>「没错没错。忍野或贝木太宠孩子了。我一直觉得见到您的时候应该先打几拳。因为千石抚子肯定想被人打几拳吧。」</p>

<p>我不想被打。</p>

<p>请不要牵强附会找理由。「没错没错」是怎样？</p>

<p>拜託饶了我吧，居然来了一个各方面和我不合的人。不提忍野先生，贝木先生给我的印象没那麼宠孩子（听说他以诈骗孩子维生，基於这层意义，我也是间接的受害者），但是如果和眼前这个人相比，任何人都很温柔吧。</p>

<p>「早知道不来了」的想法占据我的內心，但是为了和我体內那个神抚子做个了断，即使是形式上的仪式，也必须进行继承程序。</p>

<p>话说那位当事人（当事神？）在哪裡？</p>

<p>「八九寺小妹的话，我已经让她先开始了。她在神社后方冲瀑布。」</p>

<p>瀑布修行啊。</p>

<p>这座神社有瀑布吗？</p>

<p>「好像是打趣製作出来的，不过难得有瀑布就有效活用了。八九寺小妹是继承者，得让她淨身才行。下一任的神明属於受方，是被动式，所以八九寺小妹这样就行了。然后，属於攻方主动式的千石小妹该怎麼做呢……」</p>

<p>影缝小姐在灯笼上双手抱胸。请不要现在才开始想。请不要以这种临场想到的感觉，决定我接下来所进行正经仪式的內容……</p>

<p>「攻方」是怎样？</p>

<p>「受」的相反词不是「攻」吧？</p>

<p>神权的授受吗……</p>

<p>之前穿著学校泳装（神原姊姊误会「清淨」的意思了）在这裡进行仪式时，实在称不上成功……虽然状况不同，但这次算是雪耻战吗？</p>

<p>「北白蛇神社……白蛇啊，所以才是八九寺吗……哼，那就这麼做吧。」</p>

<p>影缝说完再度当场跳起来。还以为她又要回到香油钱箱上，但这次没跳得那麼远，是只有一步距离的小跳跃。</p>

<p>换句话说，影缝小姐降落在我的头上。</p>

<p>毫无误差，以一〇‧〇〇的得分降落在我头顶。甚至让我觉得她刚才打我是在確认降落位置的强度。</p>

<p>可是……好轻？像是没站在我头上？</p>

<p>比戴帽子还没有实感。</p>

<p>这是中国拳法的体术吗？</p>

<p>「从现在到天亮之前，在这座山上收集八十九条白蛇，让渡给新任的神明。这就是您交给迷路小妹的让位之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