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双姬乱舞第十话扭曲的希望，闪耀的绝望

■【巴司塔】

『——接近的飞翔体，共有一五八具。』

见长于搜敌能力的【巴司塔】，连逼近自己的敌手数量也能够正确地掌握。

它面对所有敌人，从最靠近自己的开始迎击，依序以雷射击破。

在这过程中，它也理解到敌手分为两种。

敌方中占了大多数的木制敌手，以一发雷射便可击破。

而释放出微弱「化身」反应的敌手，则吸收着雷射并持续往下落。

【巴司塔】朝着往自身急速下降的敌手持续发射雷射，同时其人工智慧也思考着：

『——移动船体，回避敌手。』

『——否决。若再进行移动，与【阿克拉】之间的《相互补完修复功能》将会产生障碍。』

【巴司塔】随时位于【阿克拉】的正上方，其理由便在此。

也就是【阿克拉】与【巴司塔】所搭载的《相互补完修复功能》系统。

「无论在哪都能持续互相修复」……这个系统并没有方便到这种程度，而是设定着三○万共尺余的有效距离。

是的，在使用《空间稀释》的状态下勉强及于结界范围之外，便是有效距离的极限。

若离得再远，便无法实行修复。

更何况现在的【阿克拉】已经失去大半脚部，等同没有移动能力。以结果而言，【巴司塔】也变得无法动弹。

不过受到【阿尔塔】攻击的【阿克拉】，目前也丧失修复的意义就是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巴司塔】身上。

【巴司塔】如今被迫作出选择。

是要舍弃修复功能来回避落下的敌手，还是……

『——测定敌手。』

『——计测质量。』

【巴司塔】的感应器开始计测至今为止从未测定过的资料。

于是得出了结论。

无论是「化身」还是人偶，都远远比自身丢下的鱼鳍来得轻。

若是如此，即使被对方撞上，【巴司塔】也只会受到轻微损伤，能够立即修复。

因此【巴司塔】判断敌手的目的并非以自身撞上来进行质量攻击，而是采用其他攻击手段。

『——爆炸物反应、爆破系统魔法反应，皆无。』

【巴司塔】判断该手段并非抱着炸弹进行自杀攻击一类的方法——意即进入内部采取近距离攻击，抑或从近中距离发出的攻击，接着……

『——实施对应法。』

下出了杀着。

◇◇◇

□【煌骑兵】玲·斯特林

我在玛利欧老师为我造出的突破口上，一直线地朝着鲸鱼突进。

迎击我们的雷射闪光被人偶或【黑缠套】所吸收，到达不了我们身上。

我们就这样一心专注地持续落下……

『剩下距离，目测为四万公尺！』

并接近到离鲸鱼还差一步的间距。

我同时让白银以空气逐渐煞停。

若维持现状，将会在一瞬间通过鲸鱼身边，我也无法瞄准它。

【黑缠套】的《SHINING DESPAIR》蓄能已经到达一○○％，发射准备已经万全。为了避免让卡捷拉坦进入射线，再来我还必须静止于鲸鱼的侧面或没有雷射的下方加以狙击。

不过，我在与【魔诺库珑】战斗时，便已知道白银在急速下降时的煞停性能十分优异。

「这样下去，就能——」

——在这瞬间，空间为之一变。

「——咦？」

一时之间，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也难怪如此，因为直到方才看起来都只有小指大的鲸鱼……

——已经在眼前成了巨大的墙壁。

「……唔!!」

不过在下个瞬间，有一句话浮现于脑中。

——居然解开了。

鲸鱼解除了守护自身的距离结界。

距离落差因而产生，敌我之间的距离在一瞬之间缩短。

刚刚都还位于遥远前方的鲸鱼船体，已经在眼前了。

白银虽然已进入刹停，但我们仍处于音速的领域。

刹那过后，载着我的白银将会狠狠地撞上船体而化为粉尘吧。

鲸鱼应该也会有部分碎裂，但它能够立刻修复。

我们这点重量就算撞过去，也无法粉碎它。

鲸鱼是计算到这点，才解除结界的。

而且待碰撞过后再立刻展开结界，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鲸鱼掌握了敌我的能力，面对状况做出最佳的判断。

仿佛在表示「能做到这点才是兵器」似的。

于接触到船体前不可思议地拉长的空档之中，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我们——

◇◆◇

□■19XXyears ago

在地下防空壕里，有一位男人默默面对着设计图。

这位即将迈入老年的男人……在过去，人人称他为名匠弗拉格曼。

他是在后世称为上古文明的时代里，被大陆全土的人们视为技术人员的顶点，受到敬仰与畏惧的男人。

这样的他，现在也躲在地下防空壕里，独自描绘着兵器设计图。

自从「化身」发动侵攻以来，他就只开发兵器，一直不断制作至今。

文明毁灭后，他为了不被「化身」发现，而于特别强化隐蔽功能的地下防空壕里闭门不出，只靠自己所研发的保存粮食与水糊口。

就这样，他不分日夜，一个劲地持续研究。

就只是为了消灭「化身」。

弗拉格曼已经用遍了所有上古文明还存在时的技术。现在这个时候，由他起草基本设计的决战兵器，大概已经在秘密工厂里进行自动开发了吧。

不过，他认为这样还不够。

若不投入更新的、自己尚未持有的技术，便无法赢过那些无限级〈Infinite Class〉的怪物——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点。

因此，他一直都只思考着兵器的事。

不过……从他的眼中可窥见憔悴之色。

其理由在于前几天的失败。

作为对「猛兽之化身」兵器，而制造出来的自律型半生物兵器【埃德巴萨】，偏偏在「化身」的能力影响之下变了个样子。

因此弗拉格曼有必要封印【埃德巴萨】，同时也必须在今后的兵器设计上从根本之处重新省思。

在就像将坍塌的石塔重新堆起的作业中，他对于自身的疲劳也有所自觉。

又或者是「这样下去，一切都将徒劳无功」的恶寒，让他的手抖了起来。

这样的感受是恐惧，还是疯狂？

弗拉格曼已经孤身一人研发兵器几十年了，若是常人，就算已经发狂也不足为奇……或者说，他已经踏入了狂人的领域。

「……稍微，转换一下心情好了。」

弗拉格曼不经意地，想要做些转换心情的事。

甚至连这样的想法，也隔了几十年才产生。

于是他决定就像过去一样，试着随心所思地设计机体，不限于兵器。

他想要像那个时候……朋友与伙伴都还在的时期那样，自由地从事发明。

「这是……」

就在这时，他在仓库中发现了某样东西。

是做到一半的煌玉马骨架。

至于为何只做到一半，以记忆力见长的弗拉格曼马上就想起来了。

「哦，是【雷霆〈Thunder〉】的一号骨架啊。」

弗拉格曼在过去制造主要功能为利用雷电的煌玉马时，一开始打算先造出这副骨架。

但在制作过程之中，弗拉格曼发现这副骨架的素材无法完全发挥其功能，便以别种素材重新做出了二号骨架。二号骨架一路研发至完成，并命名为【黄金之雷霆〈Gold Thunder〉】。

「……把它组装起来看看吧。」

基本骨架依照原样，并改变搭载功能加以完成。

就只是照着弗拉格曼自由的随心所思。

就这样，他在无拘无束的思考之下，开始进行作业。

「若是这种素材，就利用风……不，那样就会与【翡翠之大岚〈Jade Storm〉】的功能重复了。」

「那就转换整体思维……试试这个原理好了？」

「毕竟只做出了胴体，其他部分比起沿用既有零件，采用新的机关比较好。」

「这真有意思。不过我没有《骑马》与《骑乘》技能，也无法测试。」

在这段作业期间里，他显露出与过去相同的表情。

就像个孩童般，欣喜于自己的技术化为有形之物。

「好，完成了。可是……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日往月来，在某一天的黎明前刻，他完成了一匹煌玉马。

但是，尚未取好决定机体存在方式的名字。

在过去，他曾为以风为能力的煌玉马取名为【大岚〈Storm〉】这般强大的名字。

不过，他不想为性能与规格皆有所不同的机体取同样的名字，却也想不到好名字。

「……去吸吸外头的空气吧，你也一起来。」

这天早上，弗拉格曼带着煌玉马，短暂地走出防空壕。

大气成分等自然环境条件处于人类可以生存的状态，但景色之中没有任何他曾经催生出的事物。

就只有自然而已，没有任何文明。

借助他的智慧而形成的文明，已经不留任何痕迹了。

「…………」

这时，天才似乎若有所思……他静静地眺望着风景。

「……嗯？」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风从他的身边吹过。

从西边吹来的风〈Zephyros〉，向着东方而去。

他以眼睛追着无形之风的去向，便刚好……看到了黎明。

「……『风』。」

就在这时，他有若得到天启般，于脑中浮现了词汇。

「这架机体是『风』。」

不需要浮夸的词汇。

不需要强大的名称。

「就只是随心所欲地，吹拂过崭新黎明的风。」

与至今为止的设计思想不同的机体，以及扩展于眼前的无文明新世界。

因此，他采用了新的命名方式。

与他过去所创造的所有煌玉兽相反的命名方式。

该机体的名字即为……

「【白银之风〈Zephyros Silver〉】。」

弗拉格曼满足于这样的命名，并抚摸了煌玉马——【白银之风】的脸。

「【白银之风】啊，我不会赋予你任何使命。」

弗拉格曼对着自己制造出的最后一匹煌玉马，慢慢地说道：

「你一定是现在的我创造出的东西之中，唯一自由的存在。」

并非过去制造出来，许许多多为了杀死「化身」的兵器。

就只因为他想要创造而创造，他的自由思想化成的形体。

「当未来有一天，你得到主人时……你就随心所欲地，在这个世界奔驰吧。」

于是弗拉格曼在西风吹拂的大自然之中，指向黎明如此说道：

「你就和你的主人，一起自由地乘风而行吧。」

◇◇◇

——从那之后，经过了至少一九○○年的时光。

——搭载于白银的人工智慧，想起了创造主说过的话。

——于是它思考着。

——自由地乘风而行。

——这样的时候，就是现在。

『——《■■■■■》。』

◇◇◇

□【煌骑兵】玲·斯特林

在那瞬间所发生的事，让我们难以理解。

「……唔？」

『…………发生了，什么事？』

在刹那过后，我们理应已经以超音速撞上鲸鱼而粉身碎骨才是。

但是，现在却不是那样。

我们静止于鲸鱼的正下方。

到刚才为止的加速、本来已在眼前的装甲、可能会发生的碰撞，全都没了。

为何会变成这样，我一点都无法明白。

不过，唯独明白一件事。

——只有现在。

「涅墨西———斯!!」

『哦!!』

涅墨西斯回应我的呼唤，即刻将她的身姿变化为大剑。

我将黑色剑刃砸向头上的鲸鱼装甲。

「——《我即复仇》!!」

那家伙射中我的所有雷射，无论是被【黑缠套】吸收的份，还是烧灼我的身体的份，都将所有的伤害一块加倍奉还。

『——下部装甲，消失。』

这一击未能打倒鲸鱼，但削去了它腹部的装甲。鲸鱼就像鱼型积木玩具般，暴露出了它的内脏——塞满了机械的机关部。

在这时候，我还不晓得哪一部分是与三棘鲎互相修复的机关。

「……看到了!!」

不过，在它的装甲开始修复时，有一个机关开始发光。

既然是与修复同时启动的机关，其真面目便只有一个。

因此，我要狙击那个部位。

「魔诺库珑——————!!」

包在白银身上的【黑缠套】回应我的叫声而动了起来。

漆黑的外套将缠绕的对象从白银转至我的左臂。

接着，它的布料卷成圆筒状——并从两端长出有如过去的【黑天空亡】身上的翅膀。

我的左臂，现在成了长着翅膀的漆黑大炮。

这说不定是配合当时失去左臂的我而产生的结果。

而拜此形状所赐，即便是初次使用，我也立刻就明白应该要怎么做。

「哦哦哦！」

我将左臂大炮朝向头上的鲸鱼。

之后马上感觉到左臂大炮上聚集了庞大的能量。

那是【黑缠套】至今为止收集到的所有的光。

它正在进行凝缩、压缩这些能量的作业，将其转换为散布超绝威力的破坏之光。

仿佛小颗太阳般的光辉，从我的左臂大炮中散发出来。

而剩余的光辉让【黑缠套】也发出眩目的白色光芒。

『玲！下面也收拾掉了!!』

涅墨西斯的声音让我的视线转往地面，便看到几道苍蓝色的轨迹划过三棘鲎，将它的身体大卸八块。

我曾事前告知石青说「我打倒鲸鱼时，会显现出很强烈的光」。

那么那些苍蓝色的轨迹便是她配合现在这个时机而使出来的吧。

若是现在，便可一同送葬这两具一对的巨大兵器。

『——右回旋，雷射瞄准。』

鲸鱼在腹部装甲破损的情况下，开始将其船体横向倾斜。

大概是想要以侧面的雷射炮捕捉并收拾位于下方死角的我吧。

不过，太慢了。

「…………」

在它即将释放出最后一击时，我回想起昨天与玛利欧老师的交谈内容。

上古文明与古文明斗争，然后败亡。

这个鲸鱼，是上古文明遗留下来的机械。

无论是这家伙，还是那个三棘鲎……沉眠于〈遗迹〉的所有机械，一定都曾经是希望吧。

上古文明与古文明之间发生战争而毁灭之后，隶属于前者的某些人物托付给后世子孙的希望。

或许也可以说，这些机械是制作者无论如何都冀希达成的愿望所化成的形体。

它们若是兵器，与敌人交战并守护人们理应为其夙愿。

但现在它们成了扭曲的希望，意图消灭理应守护的人们其子孙。

我不能容许此事发生……所以才要放出这个技能。

「《SHINING——」

啊，仔细一想……这名称还真是讽刺。

「——DESPAIRRRRRRRRRR》!!」

将扭曲的希望燃烧殆尽的，「闪耀的绝望〈SHINING DESPAIR〉」。

宛若太阳的光辉从大炮内部轰击而出。

这道在过去曾向着地面放射而险些烧光托尔涅村的光柱，如今以反方向朝着天空而去。

光柱挟带的光量与热量更胜【黑天空亡　魔诺库珑】曾施放过的同一技能，贯穿了鲸鱼的中枢。

——在其他机关也被一同卷入的同时，修复机关完全蒸发了。

第九卷 双姬乱舞 第十话 扭曲的希望，闪耀的绝望

第九卷双姬乱舞第十话扭曲的希望，闪耀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