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爱的样态第七话祭典之终与暴动者

■三○分钟前

爱斗祭第一天过后，般若……四季冬子在现实中小睡了一会。

若在〈Infinite Dendrogram〉内部就能睡得更久，但冬子没有这么做。因为她希望与费加洛约会的第二天能够尽早来到。

她期盼着一直苦苦久等的这个时刻而入眠……却在最糟的情绪下醒了过来。

「……为何事到如今还作那种梦？」

冬子在短暂的睡眠中梦到的，是被过去所爱的男人背叛的梦。明明尽心尽力，明明尽自己的一切伸出援手，对方却以一封电子邮件轻易抛弃自己的记忆；在瑞涓达璃雅找到那个男人时，对方以轻浮的表情露出傻笑，与自己以外的女人游玩的记忆。

这些过去的记忆化成梦境，展现于迫不及待今日到来的冬子面前。

简直就像警钟似的。

「……费加洛他，文森他与那个家伙不一样。」

我可以相信文森──真的吗？

因为他是那么地纯真──明明只和他通过电子邮件耶？

因为我们彼此相爱──明明没向他确认过耶？

文森，与那个家伙不同──我又瞭解他什么了？

心声不断响起，彷佛在反辩自己的思念。

那是她心中的恐惧。

如果又被心爱的人背叛……预测了这样的未来而生的恐惧。

「我在、不安什么啊……只要与他、互相确认爱意不就好了……」

冬子甩开自己的心声，登入进〈Infinite Dendrogram〉。

她一到达存档点──中央广场后，就发现好像发生了什么骚动。

般若本来以为是祭典的喧嚣，但气氛有些不同。

「没想到那两个人居然会……」

「的确出乎预料之外，但他们彼此对等，说不定很相配呢。」

「可是，他们的表情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许多人都拿着报纸谈论某件事情。

往周遭一看，她便发现有人在贩卖那些谈论事情的人们所看的报纸。

般若也有些在意，便买了那份报纸。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报纸的名称──〈王国人民时代〉。

接着进入眼里的，是照片。

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与女人靠在一起的照片。

照片旁则罗列着『热爱曝光!?决斗王者与首席战队的经营人！』、『带着泪水的对话，两人之间究竟……』这类刺激读者想像的词句。

上面也写着两名当事者的名字。

不，就算没有写名字，般若也不可能忘记那个男人的面孔。

「……费加洛。」

与陌生的女人一起映现于照片中的，是般若所爱的男人。

报导里写着这张照片是昨天晚上拍的。

是费加洛表示自己有事情，无法与般若一起吃饭之后发生的事。

「明明说没有时间与我相处……」般若以变得空虚的心灵思索起来。

「这个女人是谁？」、「他们在说什么？」这般对于照片的疑问

「对他来说，我算什么？」、「我们真的心灵相通吗？」这般对于自己的疑问。

接着，般若再度回想起与费加洛互通电子邮件的日子……

「──啊啊，他……就连……一次也……没向我说过『我爱你』呢。」

认知到『费加洛从未向自己示爱』的事实后──认知到自己的爱情是一场幻影之后……【狂王】般若的理智就此消灭。

「──遵命，般若大人。」

TYPE：使徒兼天使之轮的【幽闭天使圣德芬】，开始实行主人自内心发出的无声指令。

『Form Shift──【Imprisoned Tower】。』

圣德芬在从纹章中出现的同时，使自己的身姿大幅变形。

从生物化为无机物，从孩童化为直达天际的双塔。

于是圣德芬耸立于基甸的中心位置……也就是中央广场。

这座巨大的构造物有如全长达一公里的高塔，但其断面积与一般的塔相反，接地面是最狭窄的，愈往上则变得愈宽。

一般素材在这样的构造之下，无法支撑如此巨大的构造物，但圣德芬是超乎常理的〈超级创胎〉之一，对他而言没有任何问题。

说到底，圣德芬甚至没有将体重加诸于地上。如果他的重量如外形所示，周围就算产生陨石坑也不足为奇。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快逃……快逃啊!!」

「啧！是皇国新派来的家伙吗！」

「……那个，不就是之前情人节的……」

圣德芬突如其来的出现，让周遭的人们短暂地愣住之后，便争先恐后地逃了出去。其中也有〈主宰〉进行攻击，但圣德芬并不在意这些攻击。他即使承受无数攻击，双塔的表面也仅仅产生些微损伤而已。

圣德芬无视眼底的微小抵抗……

『──《天死领域<圣德芬>》。』

──使出了自己的必杀技能。

如同石头落于水面般，效果的涟漪以圣德芬为中心往周围扩散出去。

在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感知的情况下……扩散到基甸全域。

数秒钟后，并非因为出现于都巿中心的圣德芬而发出的恐惧尖叫与困惑呼喊，回响于基甸之中。

◇◇◇

□决斗都巿基甸

「路、路克！那、那个是……!?」

圣德芬立于基甸中心的巨大身姿，令霞心生胆怯。

路克走到霞的前面保护她，同时让思路开始流转。

（那个物体，与事前听到的般若女士的圣德芬拥有一致的特征。虽然玲先生说过事情朝着稳妥的方向进展……但看来发生了什么事呢。）

路克打算先与玲与修取得联络，而取出【心电感应耳环】时……尖叫声传了过来。

并非从城镇的某处传来，而是突然从身边发出的尖叫。

那声尖叫，是仅仅距离路克他们一○共尺的前方──突然出现的逃窜者们所发出的。

「咦？怪了!?」

路克抱起困惑的霞，避开逃窜者们的前进方向。那些人看起来也感到困惑，但都为了尽可能远离圣德芬而一溜烟地逃跑。

路克看着周遭的模样，让思考加速起来。

（传送一整群人类？是某种技能吗？是那个圣德芬引发的吗？）

路克等人已在事前听闻般若的情报，但他们并未得知圣德芬的技能。甚至连修都不知道……费加洛也一样。

站在费加洛的立场，如果他询问般若应该就能知晓，但他没有这么做。

其理由为他认为面对未来将要决斗的对手，事先知道其招数底细是不公平的。

（……不过，如此大规模地让人瞬间移动的技能，要花上多少成本？）

就路克所知，瞬间移动在〈Infinite Dendrogram〉里也是成本很重的技能。

霞的太极图只限定于让她的怪物瞬间移动，若距离拉长，成本将会以指数函数的方式提升。另外，身为〈超级〉的富兰克林也为了《易位》这个短距离的配置置换技能，制作出许多独独专精于此技能的怪物。

能够无条件地长距离瞬间移动的顶多只有迅羽的必杀技能，但那也只有手脚而已。

引发这种现象的应该是圣德芬不会有错，但他如果拥有那样的巨躯，又能让这样的人数一齐瞬间移动……其性能显然异常。

（如果就算是这样还是能实行，可能是附带某种复杂的条件，或者那本来就不是纯粹的瞬间移动，抑或是两者加在一起……这让我想起了那个女生的〈创胎〉。）

浮现于路克脑海的，是过去曾对峙过的雨果与塞珂。

塞珂的《地狱门》曾在限定条件下瞬杀了比她们强大的〈主宰〉。

（就如同那招是来自于处女型的特性──以小抟大般，这个现象也应该思考为基于使徒型的特性……）

与该特性相关的资料不足，路克也无法推理。

所以，现在他致力于掌握这个技能的真面目。

（如果以成本的角度而言，不可能是瞬间移动的话，那就是别种现象？举例来说……幻觉？）

路克最先想到的，是像前些日子对峙过、专精于隐蔽能力的〈超级创胎〉那样，瞒过他人感觉的可能性。他推测眼前四处逃窜的人们，或许只是圣德芬让自己看到与听到别处人们的身姿与声音。

路克命令拟态成大衣的丽兹，将它的一部分化成细丝乘于风中。

细丝触碰到了四处逃窜的人们……至少在丽兹的知觉下，对方是拥有实体的人类。

（并非感觉欺瞒。纵使是〈超级创胎〉的输出，也不可能在广范围下行使这般层级的感觉欺瞒。这些人的身姿与声音都是货真价实的。）

路克在过去曾与拥有完全隐蔽能力的葛蓓菈对峙过，但其能力也只限于阿尔哈萨德的接触范围。

（大道上的许多地方都同样有人们从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中跑出来……唔？）

他看向这条大道……一直线地延续几百共尺的道路后，察觉到一件事。

人突然跑出来的地点是固定的。根据路克的目测，分别是他的一○共尺前方、一一○共尺前方、二一○共尺前方，以一○○共尺为间距。

（莫非……）

路克将丽兹的丝线延伸至四面八方后，丽兹也像那些人们一样移动了。

而且移动的只有延伸至一定长度以上的丝线前端。

路克也目视丝线移动的位置，并计算距离，接着他就理解了。

（边长一○○共尺的正方形。走出这个范围后，就会移动至别的位置。）

被一边一○○共尺的正方形所切割的范围。

这样的构图，让路克想起了他们目视圣德芬的前一刻所看到的东西。

「不好意思，霞小姐，请再让我看一次太极图……咦？」

「呼啾～～…………」

当路克向霞说话时，她红着脸，几乎昏厥过去。

路克在思考加速之下，推理至今所花费的时间不到一分钟。反过来说，就是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之内……霞都被路克抱着，让她的头脑快沸腾了。

路克只好直接窥视霞拿在手上的太极图，图上与前一刻所看到的相同，映现着滑块拼图状态的基甸。

将这张地图与路克的记忆互相对比后，从这里往北一○共尺的位置就会连结到基甸的北门。

路克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便走向人们突然出现的地点。

他在途中试着将小石子踢出去，但小石子没有发生任何异状，就只是滚了十几共尺而已。

「生命量条看起来没有被切断，所以受影响的只有生物……只有生物与其持有物吧。」

路克看向穿着衣服并携带行李出现的人们，像是在确认般呢喃道：

「再从太极图的反应来看……也包含〈创胎〉吧。」

于是，他与朝着自己如雪崩般涌过来的人们擦身而过，向他们前来的方向移动。

走了几步后，路克站立的位置并非直到刚才所在的大道……而是北门。

「……是这样的、技能啊。」

路克实证过自己的推理后，便开始联络玲与修。

为了向他们告知自己寻找到的答案。

◆

将时间稍微回溯。

『迷宫形成──幽闭完毕。』

方才使用了必杀技能的圣德芬如此低语，并睁开双眼。

各别嵌在双塔塔顶上的宝玉，是圣德芬现在的眼睛。

左右两颗宝玉分别看着不同的景色。

右边的宝玉看到的景色，是与技能发动前相同的基甸。每当人们移动至一定距离就会瞬间移动。

左边的宝玉看到的景色，是有如格子花样般，分散得七零八落的基甸。人们正移动至邻接的区块。

而对人们而言，左边宝玉所能看到的景色正是现在的基甸。

这个现象就如路克所推测的，是基于TYPE：使徒的特性。

就如同处女型善于以小搏大<Giant Killing>打倒强者般，使徒型也拥有独自的能力倾向。

其特性名为统治者<Dominator>。与将自己的力量集中于一点来打倒强者的处女型成对，是将力量扩展开来掌握世界的一部分，以制作出有利于自己之世界的支配者之力。

并非像辉夜那样以自己的世界<World>将世界染成暗夜，而是将世界的一部分有如【注】箱庭般区隔开来，加以支配，进而改变。（译注：箱庭指在小盒子里制作的庭园造景。）

圣德芬能在其所掌握、边长一○共里的四方世界之中，改变移动法则。

《天死领域》仅仅在生物与其所有物，以及〈创胎〉的移动方面，于每一○○共尺变更空间的连结。

就如同圣德芬随机打散的……左边的宝玉所见的景色一样。

以犹太教中『将天使予以幽闭的大天使』为典故的力量。

能够正确掌握被打乱的世界者，只有以这个幽闭空间的支配者圣德芬自身的视觉为首的极少数能力。

对于大部分的人而言，世界成了景色与日常无异但难以脱出的迷宫。

这就是般若冀望的力量。

对于背叛自己的摇滚豹──绝对不让他逃走的力量。

为了将一面流淌着泪水与小便一面逃窜的男人逼到绝境并踩为粉尘，般若使用了这个技能。

而现在，她将这个技能用于对付别的人物。

『光学探查──【超斗士】费加洛。』

圣德芬在逐步行走的同时，环视三六○度寻找费加洛。

圣德芬一面确认被打乱的世界，一面走向邻接的区块，但以周遭旁人的眼光来看，巨大的双塔彷佛每走一步就瞬间移动似的。

这就是般若初次与费加洛见面时，她能于一瞬间绕到他背后的谜题解答。

「…………」

在变形后的圣德芬的最上部，般若无语地俾倪着基甸。

她的眼里虽然混杂着各种感情，但最终还是被悲哀、愤怒以及疯狂占据了一切。

『般若大人，变形与《天死领域》的展开已经完毕，也正在以光学探查寻找目标。』

般若没有出声回应圣德芬的报告，不过圣德芬是知道的。

他知道自己的〈主宰〉般若在感情失控时有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胡乱发脾气的愤怒。般若虽然打从心底感到暴怒，但眼前没有明确的目标，便在将感情叫喊出来的同时，迁怒于与目标高度相似的人事物。

过去般若寻找于现实中背叛自己的摇滚豹时，就处于这个阶段。

而第二阶段，是纯粹的冲动。不发一语，直到寻找到目标，让自己胸中的怒火消失之前，无论以言语或武力都无法阻止的破坏冲动。

过去她在这一边得知摇滚豹的外表后，于瑞涓达璃雅发现他时，就是处于这个阶段。

第二阶段远比第一阶段来得可怕，这是圣德芬曾经体验过的。

因为这时的般若已经不会在乎任何事情。

除了不断地将愤怒发泄于对方身上之外，其他的所有一切都会从般若的意识中消灭，就连在第一阶段对于周遭尚存少许的顾虑之心也会完全消失。

圣德芬身为般若的凶器，他比谁都明白在瑞涓达璃雅报复摇滚豹时，堤安中没有出现伤亡者只是纯粹的幸运。

如今根本不用多说……般若正处于失控的第二阶段。

（这座城镇，一定会消失。）

费加洛与摇滚豹不同。

这里所说的不同并非人格，而是战斗力。圣德芬认为自己在击溃〈超级〉之中也属于强者的费加洛之前，基甸很可能就会先消失了。

（……没有办法，因为这就是般若大人想要做的事。）

过去，辉夜曾在涅墨西斯面前以「使命感的产物」称呼使徒型。

她说得没有错。使徒型是〈主宰〉用于实现无法不实现之愿望的道具，无论是怎么样的愿望，使徒型都不会有任何异议与反对意见。

正因如此，他们才是支配者<〈主宰〉>的使徒。

使徒想着，当费加洛现身时，一切将会结束──他会让一切结束。

◇◇◇

□【煌骑兵】玲‧斯特林

「那个女妖怪学姊，真的做了很多余的事情耶!!」

我骑着白银在基甸的天空四处穿梭，同时吐露出内心的感情。

我的左手上紧紧握着报纸……很可能成了这次骚动原因的报导。

我看了放在旅店里的报纸，才刚想着「这会不会很不妙啊？」，之后就发生了这个状况。

『……以有事情为由拒绝跟自己一起吃饭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与其他女人密会，也难怪会爆炸哪。等同是以火矢直接射炸弹呢。』

「但我想费加洛先生一点都没有那个意思就是了！」

若要再加以补充，就是女妖怪学姊与这间报社应该都不是存心想要引发这样的事情，但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玲二，你那边的状况如何？到得了脚下吗？】

哥哥以【心电感应耳环】传来联络，我便回答他：

【不行！就算在空中绕来绕去也只是切换景色而已，到达不了那里！】

【据路克所言，空间以边长一○○公尺的四方形方式随机连系，而且般若也在移动中，遇不遇得到她得看运气。路克与〈超级杀手〉也还没找到她。】

这个被随机打散的空间，除了高低的变化之外，也适用于空中的移动。

除了我以外还有好几个人骑着驯化怪物飞行，但那些人看起来同样感到满心困惑。

【……还没找到女妖怪学姊吗？】

【找不到呢，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登入。】

本来想说女妖怪学姊可以靠着〈月世会〉的人海战术或是广范围的减益效果来降低损害，结果也不行啊……明明原因出在她身上，那个人是跑哪里去了啦！

【迅羽呢？】

【她好像没办法使用必杀技能，她的说法是『观测资讯与实际照准不一致，而无法瞄准』，似乎是生物与〈创胎〉才能成为标的。应该是实际标的会与依赖光学与魔法的观测产生误差吧。】

若是如此，只要用魔法攻击看得见的目标……也不行。

对手只要走一步就等同瞬间移动，会打偏吧。考量到流弹会落到城镇里，就无法轻率地攻击。这点哥哥的巴德尔也是一样。

『因为对方的脚长足足有一公里哪。只要走一步就可以移动一○○公尺了。』

技能之谜已经立刻被路克破解了，但几乎没有攻略法。

……如果是石青的【阿尔塔】，可以斩断这个技能吗？

不，在「空间的法则唯独生物的移动被改写」这种原理不明的状况下，让同样拥有原理不明之切断能力的【阿尔塔】与之冲突，会很不妙吧。

无法预测到会发生什么事。

在最坏的状况下，说不定将会无法修复空间的法则。

我们已经将情况传达给石青她们。

她们应该也已经为了应对而行动，但直到现在，状况仍未有变化。

【……大哥，费加洛先生呢？】

【联络不到。他还没登入……但他不要来或许会比较好。】

我本来认为费加洛先生可以说服般若，但哥哥表示否定。

【现在的般若，就只是使用圣德芬的技能在城镇里漫步而已，大概是在找费加仔吧。但在找到他的时候，状况就会有变化。】

【……怎样的变化？】

【能预测得到的有两种。一种是对话。另一种，则是不由分说的攻击行动。】

……真是生与死划分得过于鲜明的二选一。

【后者就是最糟的情况。般若应该会使用狂战士系统的狂暴技能吧，STR与AGI都增加的圣德芬将会以费加仔为目标而大闹一场，践踏整座城镇。】

【……我可以想像得到远比富兰克林事件还要更糟的状况。】

【所以我才说是最糟的情况啊。】

哥哥从刚才说话时就完全没有加熊熊语尾，也证明了状况不妙的程度。

『……我刚刚才想到，光是打倒那个东西，是不是就会造成大灾难了哪？』

「是啊，所以……就算要阻止，手段也是有限的。」

以说服的方式阻止般若小姐……或是使她在一瞬间得到死亡惩罚，让圣德芬在倒塌下来前消失。

哥哥之所以想要仰赖迅羽，大概就是因为只有手长足长的必杀技能，能不让圣德芬倒塌并只针对般若小姐迅速予以排除吧……然而在圣德芬的必杀技能之下，这一招实际上无法使用就是了。

所以现在，我们才要前往圣德芬的脚下。

为了直接接触并阻止般若小姐。

不过，如果她处于任何人说的话都听不进去的状态……

「……就只能打倒般若小姐了吗？」

我想起昨天般若小姐正期待着与费加洛先生的约定。

如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话，今天他们两人一定会度过一段和乐的时光。

真令人不是滋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啦！

【……玲二，我同时有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告诉你。】

【……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紧张的声音，让我带着不安发出询问……

【费加仔登入了。】

接着我就理解到不管自己愿不愿意，状况都即将改变。

◇◆◇

□■决斗都巿基甸‧〈DIN〉基甸分部

在〈DIN〉基甸分部的屋顶上──并非管理AI的作业场，而是实际的屋顶──有三位人物抬头看着圣德芬。分别是身姿为汤姆猫的柴郡、特老大与特老二这三具管理AI。

「……你们是何时开始抱着这个打算的？」

柴郡确定这场骚动是双胞胎刻意引发，因而询问他们。

而且并非昨晚临时起意……是他们得知般若要造访基甸时，就在着手计划了吧。因为负责管理「监狱」的红国王，已经把般若的出狱时期与目的作为联络事项告知各管理AI了。

「从爱丽丝提出企画的时候。」

「我们听到之后，就打算来拍照片。你想嘛，因为可能拍得到决定性的瞬间啊～？」

「能提升成功率的摄影机虽然没有获得设置许可，但以结果而言，玩家的投稿让我们得以获得最佳的材料。」

「人力运用～♪啊，不过有点不太一样？毕竟他的目的也和我们类似？」

爱丽丝是负责玩家保护机制的一具管理AI，也以名为爱丽森的造型人偶在〈DIN〉里工作。她与汤姆猫一样，基于某种理由而乔装。

不过现在重要的并非爱丽丝的事，而是双胞胎的企图。

「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得到【狂王】的情报，当然也掌握了她的前料。」

「想说只要用同样的方式推她一把～是不是就会变成这样～」

也就是说，『噗通呀哈♪』这个企画对这两人而言，其目的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获得让般若失控的材料。

「我们本来想要拿费加洛与粉丝的合照来利用。我们推测只要以恋爱的祭典来加以煽动，应该也会有人去追求他。」

「可是他连在这种时候都穿着玩偶装，让我们稍微焦急了一下～」

「是有几个方法可以回避这种状况，但以结果而言，我们得到了最佳的照片。」

「我们把照片流出去之后，〈王国人民时代〉也立了功劳～不过看图说故事是写新闻时的家常便饭就是了～」

站在他们的角度而言，扶桑月夜、报社以及投稿者的行动可说是满分一○○分吧。因为就如他们所期望的，般若开始失控了。

「……这可能也会左右玩家的现实人生。这种事情是我们的……」

「太迟了。」

「太迟了太迟了～在这一边受到足以改变人生的冲击，这种事我想已经发生过好几次啰～尤其是【冥王】与【剑王】这样的处女型〈主宰〉～因为他们很纤细嘛～」

「特氏兄妹……！」

双胞胎吐露出对于柴郡而言无法容忍的言语，使他看向他们的脸。

「唔……」

然而他所窥视的两双眼睛──不存在丝毫恶意。

他们的瞳孔深处没有浮现任何感情。仔细看过之后，即使是特老二那张看起来隐约有些乐在其中的表情也只是表面……目光的深处则像机械般冰冷。

彷佛包含言行举止在内，都像是被植入程式的机械。

双胞胎这副模样，让柴郡着实感受到对方与自己的差异……本质的差异。

不过这种事情，在柴郡与他们往来的长久岁月中已经领教过好几次就是了。

「……你们在我们之中，也算是特别忠于职务的呢。」

他们不同于柴郡。柴郡在进化前就已经是仿如生物的军队型<Legion>，相对地，他们则是从武装型<Arms>中专精演算处理的计算机型<Calculator>进化而成的TYPE：无限计算机<Infinite Calculator>。

由于双胞胎本来就是如同机械的存在，就算得到了生物上的人格，以及以人类的身分活动的造型人偶，他们还是与柴郡存在着根本上的差异。

就如同机械般，无论何时都是以目的为优先，而非感情。

「正因如此……才显得恶质。就和那个家伙一样。」

双胞胎的存在方式，让柴郡想起了他最为厌恶的〈无限创胎〉……管理AI十号。

「这点我不同意。」

「对～对～不要把我们和手法过火的潘达斯奈基相提并论啦～」

以双胞胎的基准而言，为了促进进化而引发〈主宰〉之间的纷争，大概不算是过火的手法吧。

「想开些吧，十三号。」

「没事啦没事啦～【狂王】他们就算痛苦也还是活得下去～和我们已经死掉的〈主宰〉是不同的。」

「……特氏兄妹。」

柴郡感觉双胞胎唯独在讲出这两句话的一瞬间……于有若机械的瞳孔深处闪现了感情，但在刹那之后又消失了，就像是自己的错觉似的。

柴郡将视线自双胞胎身上移开，走向屋顶的围栏。

「你要做什么～？」

「我们不应该挖坑给他们跳，我要为了阻止这场骚动而行动。」

柴郡虽然无法使用本体的力量，但在汤姆猫的状态下还是有能够做到的事。

他准备从基甸分部的屋顶上跳向混乱声响四起的基甸巿街。

「……！」

然而，他想要往前踏出去的脚……却动弹不得。

不只是脚，连全身……整具造型人偶都无法动弹。

「这是……爱丽丝!!」

柴郡呼唤着不在场的人物……引发这个现象的同事之名讳。

负责管理玩家保护机制──负责管理造型人偶的管理AI一号爱丽丝。

她的力量，让柴郡无法使汤姆这具造型人偶发出动作。

先不论本体，属于造型人偶的汤姆猫是无法违抗她的。

因为无论是管理AI的造型人偶，还是〈主宰〉的造型人偶，在〈Infinite Dendrogram〉里活动的所有造型人偶全都是她制作出来的。

「……这就代表她和你们抱持相同的意见吗？」

「你要这么想也无所谓。乖乖看着吧，除此之外你没有其他的职责。」

「观赏结果吧～要是有人能进化就好了～」

无法拿出本体的柴郡动弹不得，暗地筹划让般若失控的双胞胎则满心期盼着结果。

就这样，管理AI旁观着在这座城镇发生的第三次〈超级激突〉。

最后结局会变得如何，他们也无从得知。

◇◇◇

□〈内客思平原〉

费加洛人并不在基甸。

他之前为了挑选与般若的决斗场地而在基甸周围的地图来回奔驰，接着将地点决定于〈内客思平原〉的角落后就登出了，所以将基甸周围也纳入效果圈的《天死领域》触及不到费加洛现在的位置。

费加洛身处基甸之外，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是件幸运的事。如果他身在基甸，损害应该会更加扩大。

登入后的费加洛立刻目击到了于基甸城镇里大步走动的圣德芬。

也看到了在基甸里四处逃窜的人们。

「般若……」

他一登入，就察觉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他在登入前所看的MMO日记里，也写到了〈王国人民时代〉的报导。

在登入前，他只觉得「这篇报导很多地方都写错了啊」。

但即使是这样的他，在登入之后，也察觉到造就这幅光景的原因八成就出在那篇报导。

费加洛对事物不会多加深思，但他并不愚笨。

所以他马上就能将自己读过的报导与般若的失控连结在一起。

「…………」

他露出些微忍耐着什么的表情……不发一语地从道具储存箱里取出某样道具。

那是可作为信号弹的魔法道具。是费加洛在迷宫里得到，却由于自己无法与同伴联手战斗，而长时间找不到用处的道具。

费加洛将这道具往空中发射，知会般若自己的位置。

『──发现目标。』

道具的效果让圣德芬立刻发现了〈内客思平原〉上的费加洛，并顺着般若的意愿移动脚步。

那走动的姿态可说是专心一意。独独盯着费加洛，不在乎其他事物，以塔足贯穿地表的同时，朝着费加洛直直迈进。

幸运的是，般若的现在位置靠近《天死领域》的外缘。

圣德芬很快地离开了《天死领域》的范围，将基甸纳于支配之下的《天死领域》也随之解除了。因为《天死领域》的条件之一，就是圣德芬自身得处于被随机打散的范围内。

当然了，如果再度使用《天死领域》便能以现在地点为中心再度展开……但般若没有这么做。

因为她找到了比做这件事更远远来得重要的事项。

般若在将〈内客思平原〉的大地踩碎的同时，以几秒钟的时间到达费加洛身边。

两人面对面。般若俯视着眼底的费加洛……

「般──」

「──《最终狂暴<Last Berserk>》。」

对于想要呼唤她的名字的费加洛──般若以【狂王】的最终奥义回应。

《最终狂暴》，是【狂王】的最终奥义以及抹杀宣言。

是锁定目标后发动的狂暴技能。

是直到杀死目标或使用者死亡前都无法停止的最终失控模式。

作为失控的对价，可让使用者的STR与AGI化为五倍，所受伤害减至五分之一，并将其他技能的消耗MP与SP降为零。

在技能发动的同时，使用者将会化为杀死目标的生物兵器。

这是在历史上，使许多【狂王】于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死去的禁忌技能。

当然了，般若明白这个技能的效果。

即使如此，她还是毫不迟疑地对费加洛使用。

发动之后，全长一共里的高塔便立即朝着费加洛落下。

「……唔。」

费加洛迅速将装备切换为AGI强化组合，飞身退开，藉以回避。

但在他回避后的落脚处，一共里的高塔倾泻而下。

这虽然只是单纯的踩踏，但以达到一共里的长度以及与其相符的重量，加上藉由《最终狂暴》而获得的超音速来行使的这个动作，便等同陨石连续落下，在〈内客思平原〉上轰出了如同月面般的无数陨石坑。

过去在「监狱」里，葛蓓菈这位专精隐蔽能力的〈超级〉与般若对峙时，就在这样的连打之下束手无策地遭到粉碎。

防御与回避都不可能做到的连续质量轰炸。

如果被【狂王】般若占住上方，一定会被踏碎。

这是「监狱」里的常识之一，不过──【超斗士】超越了这个常识。

「──《燃烧吧，吾魂<寇尔・雷欧尼斯>》!!」

──费加洛毫不犹豫地发动会削减自身性命的必杀技能。

「《加速<Acceleration>》!!」

他发动自己装备的戒指──AGI强化饰品的主动技能。

费加洛藉由《燃烧吧，吾魂》──以装备之消灭为代价使主动技能提升性能的必杀技能，让自己的速度于一时之间超越了倾注而下的塔足。

他避开接连降下的塔足，甚至连落于大地所产生的冲击波也大多卸掉了。

偶尔遇上无法回避的致命打击，便以透过《燃烧吧，吾魂》而大幅提升伤害削减率的《替身龙鳞》抵御。

接着费加洛在将【龙鳞】再度装备于饰品栏的同时，持续实行回避。

这种质量轰炸若是常人……不，即使是入榜者也会于瞬间遭到粉碎，但在这样的轰炸狂岚之下，费加洛依旧生存着。

然而，费加洛的抵抗无法一直持续下去。

用完就丢的装备数量有限，《燃烧吧，吾魂》也会消耗HP。

相对地，般若不会产生任何消耗。

直到费加洛死亡之前，她可以藉由《最终狂暴》永远地持续进行攻击。

费加洛的死亡，已经注定成了这场战斗的终点。

在如此绝望的状况之中，费加洛躲避从头上倾注而下的塔足……并仰望在遥远上方的般若。

同一时间，他切换了脚部的装备。从能将移动限制化为无效的【不缚足安捷胤】改成拥有《攀登》技能的长靴。

《攀登》技能是用于攀爬断崖绝壁的被动技能，透过他的寇尔‧雷欧尼斯加以强化后，纵使是垂直或是拱形的墙壁都可以直接攀爬。

这是费加洛为了孤身与多数种类的敌人战斗而准备的装备之一。

另外，他现在装备上这双长靴的理由只有一个。

「──我现在，就到你那里去。」

费加洛他──面对意图踩碎自己的塔足，跳到了其侧面。

接着，他开始疾驰。

在曲斜的塔上……在以超音速移动的塔足侧面疾驰着。

在大地受到践踏的冲击之中，朝着般若笔直前进。

他，冲上了幽闭塔<圣德芬>。

第十二卷 爱的样态 第七话 祭典之终与暴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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