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终章Ⅱ 思乡

台版转自轻之国度

图源：无名氏

录入：kid

〈傀儡王〉欧尔•格尔。

一名憎恨世上所有事物的〈魔人〉，掀起了战争。

而这任性又毫无意义的战斗──

〈红莲皇女〉史黛菈•法米利昂。

〈落第骑士（Worst One）〉黑铁一辉。

〈不转杀手〉多多良幽衣。

〈夜叉姬〉西京宁音。

多亏以上四人的奋战，终于画上句点。

──但这场胜利并非毫无牺牲。

〈黑骑士〉身为〈联盟〉屈指可数的战力，却背叛〈联盟〉，与一辉交战后战死。

多多良全身重伤，暂时只能专注复健。

黑铁一辉也是其中之一……他为这场战斗付出庞大代价。

他在〈傀儡王〉欧尔•格尔的决战中，一度伤重身亡。

幸亏〈深海魔女（Lorelei）〉黑铁珠雫应〈联盟〉徵召赶到现场。有她出手，一辉才勉强保住一命。然而他的肉体严重损伤，有珠雫相助仍然难以完全再生。身体总体积大幅缩水，外貌缩小到十岁左右。

「喝！哈！哼！！」

损失体细胞，等于丧失体能。

一辉的力气只剩下十岁小孩的程度，每天必做的锻炼凸显了现实。

「哈、哈啊……！这、这个样子，不行啊……」

一辉在法米利昂王宫中庭练挥剑，不支坐倒在草地。

他才做完平时的一半日课，已经累得喘吁吁。

大脑缺氧，无力思考。

先不提肌力，体力已经严重下降。

用以往的感觉活动身体，马上就精疲力尽。

攻击范围缩小，更是难以掌握与攻击标的的距离，实在棘手。

刀构不著原本预想的目标。

今天是自己清醒之后的第五天，也是恢复平时锻炼的第一天，待解决的问题堆积如山。

虽然照珠雫的说法，他现在的身体只是暂时的，不会一直维持十岁小孩的体格。未来会耗费数个月，活化残留体细胞的生长因子，慢慢恢复原本的体魄。不过──

「身体恢复之前总是有可能发生突发状况……还是要想办法活用现在的体格战斗。」

一辉凝视著自己娇小圆滑的手掌，喃喃说道。

可能是全身体细胞变薄的缘故。

皮肤远比以前薄弱，稍微挥挥刀，手掌就发热发痛，快要抽筋。

他彻底失去以往磨练出的体魄。

但是──

「呵……」

一辉没了千锤百炼的肉体，表情却不显一丝阴霾。

他小小的嘴角反而勾起坚定的笑意。

「既然自己比以前缺少力量，只能更进一步钻研技巧。」

没错。

一辉甚至将眼前的困境，视为自我成长的好时机。

自己的剑术逐渐臻于完美。

然而──

（我仍旧败给欧尔•格尔。）

还让珍爱的她伤心落泪。

这怎么行？

他绝不能重蹈覆辙。

但自己的功夫还不到家。

自己还没彻底开发刀剑战斗的可能性。

正因为这副躯体失去以往锻炼的力量，才能挖掘契机。

自己的伤势反而成为进步的良机。

柔弱的肉体无法掩饰自己的缺陷，适合趁机重新修正自己的剑术。

幸亏自己并没有忘记如何运用肉体。

自己的剑术是建立在〈比翼之剑〉的基础上，照理来说，这具弱小的肉体也可以使用这套剑术。

继续花时间熟悉这副身体，就能找出合适的运用方式。再透过几场模拟战，进而拉近预想与实际的动作差异。

首先──要在一星期内达到前述目标。

再来──

（距离痊愈还有半年，这段期间的功课，就是以小孩之躯赢过以前的我……！）

于是，黑铁一辉比任何人更快有所行动，试图将挫折化作粮食，飞向更高的境界。

而同一时间……他的伴侣也注视著未来，燃起斗志。

◆◇◆◇◆

这里是法米利昂首都，弗雷雅维格的医院。

〈红莲皇女〉史黛菈•法米利昂躺在医院精密检查室的诊疗台上，全身一丝不挂。

她难过地皱著脸，浑身沁出香汗。身体黏著数个贴片，贴片接有电线，延伸到周遭的巨大检测仪器。

〈深海魔女（Lorelei）〉黑铁珠雫身披白袍，操作这些仪器。

珠雫活用〈白衣骑士〉药师雾子传授的知识，使用医疗仪器发出特殊频率，导入人体，结合自己的水属性治愈术，仔细诊断史黛菈的肉体。

检查开始之后，已经过了五小时。

直接被人翻弄内脏、骨头，古怪的感觉搞得史黛菈疲惫不堪，但是珠雫的疲累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珠雫必须全神贯注地使用魔法，穿梭在细胞之间，以免损伤史黛菈的体细胞与身体组织。

就在专注力即将超过极限的前一刻──

「哈啊、呃──！」

所有必要检查终于结束。

珠雫呻吟似地喘著气，从史黛菈的腹部上挪开手。

她脚步踉跄，无力地倚靠房间墙壁，说道：

「史黛菈同学，辛苦你了。可以起身了。」

「……结果、怎么样？」

史黛菈一边拿下贴片，一边坐起身问道。

语气没了以往的活泼与坚定。

她的神情和嗓音饱含担忧、胆怯。

珠雫见状，回答道：

「身体组织现阶段没有找到任何异状。史黛菈同学仍然是人类。」

「唔、呼～～～～！！！！」

史黛菈闻言，大口吐气，露出安心的神情。

太好了。她语带颤抖地低喃，抱紧自己的肩头。

──没错。除了一辉，还有其他人因为之前的战斗，身体产生异常。

史黛菈跨入〈觉醒（Brute Soul）〉的负面境界──〈超度觉醒〉。

灵魂经历〈觉醒〉，脱离人类境界之后，肉体又受到非人之魂影响，逐渐变质，称为〈超度觉醒〉。

史黛菈当时仰赖与一辉的感情维持自我，肉体却变异成另一种生物。一旦经历变异，即便事后外表恢复原状，体内搞不好仍是非人之物。

这次检查就是为了确认史黛菈的状况。

检查结果是阴性。

现阶段没有查出任何未知的身体组织、构造或是基因异常。

尤其史黛菈是女人。

她有一个最爱的男人，她的身体已经不只属于自己。

自己可能再也没办法孕育后代，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现在她摆脱这份恐惧。

沉稳如史黛菈，也免不了落泪宣泄情绪。

「但我不保证下一次还能恢复原状。西京老师说得对，你最好尽可能别动用那股力量。」

「嗯，我知道。」

史黛菈听完珠雫的忠告，毫不迟疑地点头。

经历过一次就能明白。

就如〈夜叉姬〉西京宁音所说，那股力量并非唤醒潜能。

过于强大的自我失去控制，将自己转变成完全异于人类的生物。

自己对付欧尔•格尔的时候，她与一辉的关系成了最后的救命绳，从奔流般的愤怒与破坏性冲动中拉回自我。若再变质一次，很可能再也回不来。

绝不能把这么危险的力量当作选项。

──话虽如此，倘若不仰赖〈超度觉醒〉，自己到底有没有办法战胜〈死灵游戏（Danse Macabre）〉？结果恐怕很难说。她必须接受现实。

既然如此──

「堕落到〈超度觉醒〉以后至少让我明白，自己还没有完全发挥灵魂的潜能。我会让自己不再依赖〈超度觉醒〉，想办法在维持〈红莲皇女（自我）〉的状况下，活用自己的力量……」

虽然自己还没找到具体的解决方法。

但她一定会达成目标。

史黛菈坚定地表明未来的决心。

「……是说，有必要贴在这种地方吗……？」

她低头望向自己硕大的双峰，不满地问。上头还贴著贴片。

这部位比较敏感，电流透过贴片刺激，实在很……不，是非常痛。

这类贴片应该不能贴在这种部位。

难不成是珠雫恶整自己？

珠雫见史黛菈一脸怀疑，答道：

「嗯？是没必要，纯粹找你麻烦。」

「嗄啊！？」

「……开玩笑的。说到底，是你自己希望这次检查著重在女性身体功能，不是吗？」

「唔……是没错。」

是自己拜托珠雫仔细检查这部分。

毕竟比起自己的身体健康，她更介意女性功能是否正常。

史黛菈接受珠雫的解释，撕下贴片，郑重向珠雫道谢。

「……珠雫，谢谢你。这次都是你在帮我呢。」

珠雫听见平日针锋相对的对象衷心向自己道谢，似乎觉得尴尬，撇过头去。

「你用不著道谢。我是为了帮上忙才从老师手上抢到徵召名额，飞来法米利昂。我只是尽我的本分。」

一听就知道是在掩饰自己难为情。史黛菈闻言，忽然想起一件事。

珠雫为什么要代替雾子来法米利昂？

史黛菈在法米利昂的战后整顿之后，从母亲阿斯特蕾亚口中听说，原本应该是〈白衣骑士〉药师雾子前来法米利昂支援。

虽然珠雫曾在雾子门下学习过治愈术，她竟然会派珠雫代替自己到场。

雾子这么做的原因是──

「话说回来，听说日本现在好像乱糟糟的呢。说是有大量囚犯逃狱？」

珠雫点点头。

「是。〈傀儡王〉的丝线深入纠缠在世界各个角落，远远超出〈联盟〉想像。不只是日本，世界各地似乎也发生类似状况。到处都忙成一团。」

「这家伙真是有够会搞破坏……」

死都死了，竟然还留一大堆麻烦。

真是没药救的混蛋。史黛菈叹了口气。

「乱归乱，家父在事发初期就发出『特别徵召』，雾子老师、学生会长、前任〈七星剑王〉诸星学长都加入善后，我想现在应该解决得差不多了。」

「也是，都出动那群人了，再乱大概也乱不了多久。『特别徵召』制度等于派学生到前线战场，争议很大。你们的父亲还真下得了决心。」

「家父在该下决定的时候从不会误判时机。毕竟他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优点。」

珠雫一脸不悦地评价自己的父亲。

一辉参加七星剑武祭时，似乎对父亲做出某种程度的妥协。但他的妹妹敬爱兄长，至今仍对父亲忿忿不平。

顺带一提，史黛菈也还没原谅一辉的父亲。

史黛菈自己依旧一肚子火。只是当事人不打算继续追究，她就没必要特别介入。

她一听见珠雫跟自己有同感，顿时觉得很可靠。史黛菈下了床，脚边的篮子放著她的衣物。她从衣物中取出智慧型手机。

「稍微查一下好了。现在法米利昂国内还乱七八糟，外头的消息进不来……」

严格来说，就算外头的消息进得来，她也忙到没空看。

不过，法米利昂有专门单位负责接收严重的紧急快讯，她不可能真的错过消息。现阶段没收到任何通知，代表日本已经平安解决当地的麻烦。

「大家现在在做什么呢……」

可能是经历激烈战争的缘故。

史黛菈忽然非常想念日本的同学、好友，好想再见见他们。

──没错，她这时还不明白。

她无从得知。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尚未察觉。

在这之后……成为史黛菈第二故乡的这个国家，即将发生惨剧。

足以吞噬日本的〈大炎〉早已逃离囹圄。

现在，没有任何人知道──

第十六卷 终章Ⅱ 思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