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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士兵的女儿I 购纸无望

作者:香月美夜 字数:5317 更新:2024-02-22 15:38:18

<p>攀在拉尔法背上,我腾空摇晃著双脚,不久就看见了外墙的大门。</p>

<p>外墙是守护城市的高墙,近距离看起来相当高。大概有日本建筑物两、三层楼的高度,宽度也很厚。外墙的东南西北四方都有大门,几名士兵负责检查出入城市的行人。</p>

<p>眼前的大门是南门,可以看见有几名士兵。其中一个人应该是父亲。我看不出来是哪一个,但多莉似乎认出来了。她紧搂著包裹,大力挥手奔上前。</p>

<p>「爸爸——!我把你忘记的东西送过来了。你需要这个吧?」</p>

<p>多莉对著惊讶地眨眼睛的父亲盈盈微笑,送上手中的包裹。</p>

<p>……好善良。太善良了,多莉。</p>

<p>我内心正陷入天人交戦,差点就要脱ロ说出真心话呢?.「居然忘了带出门,要是害得妈妈不高兴,遭殃的可是我们耶。你忘了她早上的样子吗?」</p>

<p>「啊,太好了……嗯?你把梅茵留在家里了吗?!」</p>

<p>「没有,她一起来了。你看,拉尔法帮忙背著梅茵。」</p>

<p>大概是没发现到我觉得尴尬,父亲的视线有些游移,伸出大手放在拉尔法头上。「拉尔法,不好意思还让你背梅茵。」</p>

<p>「反正要去森林,只是顺便啦。」</p>

<p>头发被父亲乱揉一通,拉尔法露出没好气的表情,把我从背上放下来,然后拿起自己让弗伊和路兹拿著的行李。</p>

<p>「谢谢你,拉尔法。路兹、弗伊,也谢谢你们。」</p>

<p>目送要前往森林的拉尔法1.行人走出大门后,父亲带著我和多莉走进设于外墙里的等候室。</p>

<p>外墙的厚度足以在墙内建造三坪大的房间,设有不大的等候室和值宿室。等候室里只有简单的桌子和几张椅子,再加上一个柜子。我的心情就像到了国外观光一样,左右东张西望,父亲的同事为我们端水进来。</p>

<p>「还帮忙送忘记的东西过来,两个女儿真乖。」</p>

<p>依多莉的脚程,从住家走到大门要二十分钟左右,所以递水这项贴心的举动十分令人感激。我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光了木杯里的水,「噗哈——」地大口吐气。</p>

<p>「呼——真好喝,活过来了。」</p>

<p>「梅茵几乎不是靠自己走过来的吧?」</p>

<p>多莉噘起嘴说完,众人一同大笑起来。我不満地鼓起脸颊,但大家都亲眼看到了我被拉尔法背在背上,所以也无法反驳。</p>

<p>在众人的取笑下,我暍著第二杯水,这时一名士兵走进等候室。他从柜子拿走工具箱般的木盒,很快又走出去。</p>

<p>慌张仓皇的样子让我不由得环顾周园。</p>

<p>「爸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p>

<p>「只是大门那里来了需要注意的家伙吧,不用那么担心。」</p>

<p>父亲挥了挥手,说「不必担心」,但士兵神色匆忙的样子让我有些放心不下。真的没问题吗?</p>

<p>……毕竟这里是大门,守门士兵还慌慌张张的耶?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麻烦?</p>

<p>和我相反,多莉的表情ー点危机意识也没有,只是轻侧著头。</p>

<p>「什么样的人需要注意?我看过吗?」</p>

<p>多莉似乎一时间想像不出来什么样的人,会让自己平常行经的大门的守门士兵这么慌张。被这么一问,父亲用掌心搓著邋遢的胡子,寻思说道:</p>

<p>「这个嘛……像是长相凶悪,感觉就像会做坏事的人,或者是最好先向领主大人通报一声的贵族大人。」</p>

<p>「哦……」</p>

<p>原来是用外表下判断。不过,考虑到生活环境,这里的资讯流通应该并不发达,所以会想把看起来像是罪犯的人拦下来调查,也是无可厚非。</p>

<p>「然后请对方待在其他房间等候,再由上头判断能否放他入城。」</p>

<p>……啊,所以大门才有好几间等候室吗?了解。贵族大人用的等候室和长相凶悪的人用的等候室,肯定从房间大小乃至家具都不一样吧。</p>

<p>想著这些事情时,一名有著深棕色头发和褐色瞳孔,整体色彩非常稳重又舒服的年 轻士兵,拿著木盒和卷成筒状的物品很快走了回来。神色一点也没有发生紧急事态的紧 张感。看来确实如父亲所创,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p>

<p>然后,年轻士兵左手拿著东西,站在父亲面前,右拳往左胸敲了两下。父亲也起身站好,回以相同的动作。应该是这世界敬礼的方式。</p>

<p>「欧托,报告吧。」</p>

<p>看到父亲未曾在家里展现过的严肃表情,我「噢噢」地低喊。一直以来只看过父亲懒散的样子,真是新鲜。摆出正经的表情后,还挺帅的嘛。</p>

<p>「罗温沃特伯爵请求开门。」</p>

<p>「骑缝印呢?」</p>

<p>「已经确认完辜。」</p>

<p>「好,让他入城。」</p>

<p>欧托又敬了一次礼后,坐在我正前方的椅子上。他把木盒放在桌上,摊开另一只手上的东西。那个东西表面平滑,比纸厚上ー些,本身还带有淡淡的气味,我两眼发直地死盯著瞧。</p>

<p>……羊皮纸?!</p>

<p>还不知道是否真的是羊皮纸,但纸的材质看来是用动物的皮做成。虽然看不懂,上头还写著这世界的文字。我张大双眼定睛凝视,欧托又在我眼前从工具盒里拿出墨水壶 和看似用芦苇做成的植物笔,开始在羊皮纸上写字。</p>

<p>……呜喔喔喔喔喔!是文字!会写字的人就在这里!是我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文明人! 一定要请他教我这世界的文字!</p>

<p>我著了迷地盯著欧托的双手,父亲就把手放在我的头上,问道:「怎么啦?」我仰头看向父亲,指著应该是羊皮纸的物品。必须先确认叫法,以后才有办法发问。</p>

<p>「爸爸、爸爸,这是什么?」</p>

<p>「嗯,这是羊皮纸。用山羊或绵羊的皮做成的纸。」</p>

<p>「这边黑黑的呢?」</p>

<p>「是墨水和笔。」</p>

<p>果然!找到纸和墨水了!这下子就可以顺利做书。我强压下想跳起来欢呼的高兴心情,在胸前用力交握双手,仰望父亲。</p>

<p>「爸爸,我想要这个。」</p>

<p>「不行,这不是小孩子的玩具。」</p>

<p>我卯足了全力来展现这个年纪特有的可爱,但我的撒娇却三两下就惨遭无视。当然,就算遭到拒绝,我也不会轻易放弃。可别小看了丽乃时代,我面对书时被人形容为像鳖一样咬住就不放、还像橡皮糖一样黏住就扒不开的执著程度。</p>

<p>「我想在这上面写字,我想要这个,拜托!」</p>

<p>「不行、不行!况且梅茵也不识字吧?」</p>

<p>如果不识字,确实不需要纸和墨水。正因如此,父亲这番话对我来说是莫大的机会。</p>

<p>「那我想学,爸爸教我。等我学会了,就会给我羊皮纸吗?」</p>

<p>年轻的下级士兵都会写字了,看来是长官的父亲当然也会写字吧。</p>

<p>之前完全没想过一张纸也没有的家里有人会写字,这真是值得庆祝的误判。只要请父亲教我写字,要阅读这世界的书也不是梦了吧。</p>

<p>彷佛往梦想靠近了一步,我露出了无比开心的笑容,附近却有人「噗哈」地失笑出声。我移动目光寻找源头,只见欧托听到了父女间关于羊皮纸和墨水的对话,像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p>

<p>「哈哈哈,教你写字……哈哈,班长不擅长写字吧?」</p>

<p>瞬间啪叽一声,我的梦想两字上出现了裂痕。好像被人泼了冷水,自己也感觉得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p>

<p>「咦?爸爸不会写字吗?」</p>

<p>「我多少看得懂-也会写。毕竟工作上会接触到文件,必须看得懂字,但工作以外的字根本不需要会啊。只要问外地来的人的名字,再写下来就够了。」</p>

<p>「哦……」</p>

<p>我冷冷地看著一</p><p>脸不高兴地辩解的父亲。</p>

<p>……也就是说,父亲的识字程度以日本来说,就是只看得懂五十音表,最多会写班上朋友的名字吧?连年纪轻轻的欧托都直指父亲「不擅长」了,肯定还是不时会写错朋友名字的小学一年级程度。</p>

<p>「喂喂喂,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爸爸呢。」</p>

<p>让父亲的威信在我心中急速上升,又在下一秒急速下降的元凶欧托面露难色,纠正我的态度。接著像是要袒护父亲,说明了士兵的工作。</p>

<p>「士兵的工作就是维护城市的治安,但当城里发生了牵扯到贵族大人的大事件时,讯问笔录的工作都交由骑士阶级的士兵负责,小事情更只要口头报告就好了。平常也很少接触到文字,所以能写人的名字就足够了。」</p>

<p>大概是在欧托的解围下重新振作了精神,父亲也挺起胸膛。看来我冰冷的视线相当令他受伤。</p>

<p>「如果是农民,顶多只有村长识字,所以爸爸已经很了不起了。」</p>

<p>「那么,了不起的爸爸,我想要这个。买给我嘛?」</p>

<p>既然了不起,希望他能豪迈地一口气买下一百张纸送给可爱的女儿。我直视著父亲的双眼央求,父亲便畏缩地退后一步。</p>

<p>「那、那种一张就要一个月薪水的东西,哪有办法买给小孩子!」</p>

<p>……什么?!一个月的薪水?!慢著,羊皮纸到底多贵啊?!那别说是买给小孩子了,也</p>

<p>不是平常就随便给得起的东西吧。</p>

<p>家里会没有纸-街上也看不见书店,全是基于相同的理由,因为不是平民买得起的价格。在赚得的薪水勉强只够一家人温饱的我们家,就算央求想要造书的纸也没用,更 不可能买给我。</p>

<p>我颓然地垮下肩胜-欧托安慰地轻拍了拍我的头。</p>

<p>「再说了,庶民出入的店家也不会卖羊皮纸。只有贵族,和需要与贵族往来的富商以及官员才会用到,一般小孩子根本用不到。如果你想学写字,不如用用看石板吧。把 我以前在用的石板送你吧? 」</p>

<p>「真的吗?!太棒了!」</p>

<p>我想也不想就点头,感激地和他订下要把石板送我的约定。机会难得,我也想学写字,就任命欧托为我的老师吧。</p>

<p>「欧托先生,谢谢你。请一定要教我写字,一切就拜托你了!」</p>

<p>我带著灿笑请求,身旁的父亲交互看著我和欧托,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但我当作没有看见。</p>

<p>能够练习写字,又能得到石板,都让我的心情非常雀跃。但是,我想要的是书,必要工具是纸。因为石板无法保存。石板就像是黑板,可以反覆写字再擦掉。如果只是要练习写字,有石板就足够了,但石板不会变成书。</p>

<p>不过,庶民买不到纸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有纸,我要怎么做书呢?买不到纸该怎么办?答案只有一个。自己动手做就好了。</p>

<p>……呜呜,造书的路途真是太遥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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