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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士兵的女儿III 挑选工坊与工具

作者:香月美夜 字数:9367 更新:2024-02-22 15:39:19

<p>虽然班诺趾高气昂地说:「我要决定工坊的地点和大小,把做纸方法告诉我吧。」但这件事和丝发精一样,都是可以收取资讯费的吧?</p>

<p>我觑著班诺的表情开口说:</p>

<p>「因为我们完全分不到植物纸协会的获利,所以纸的做法,我要收取资讯费喔?」</p>

<p>「……那好吧。你想要多少?」</p>

<p>班诺咧嘴微笑,敲了敲桌子。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做纸方法的资讯费该收多少,也不知道收多少才是合理的价格。</p>

<p>「呃……班诺先生要付多少呢?」</p>

<p>「随你开价。你要开多少?」</p>

<p>大概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班诺笑嘻嘻地这么回答。</p>

<p>我内心的资讯费基准,就是之前丝发精的三枚小金币。这次甚至要为植物纸成立新协会,班诺一定是认为植物纸可以带来庞大且长远的利润吧。</p>

<p>「呜呜……我、我要开丝发精的两倍喔?」</p>

<p>「没问题,来吧。」</p>

<p>班诺拿出公会证挥了挥,脸上的嘿嘿贼笑丝毫不受影响,泰然自若地一口答应。早知道应该再开高一点才对吗?我还是搞不清楚这里的市场行情。无法释怀地拿出公会证,「叮」地与班诺的公会证重叠。</p>

<p>我兀自发出沉吟声寻思时,欧托盘起手臂看向班诺。</p>

<p>「听梅茵的说明,要先知道工具会有多大、数量又有多少,再考虑规模和地点,才能决定工坊的设置吧。不过,一开始先沿用仓库里的工具做纸不就好了吗?」</p>

<p>听到欧托这么说,我倒吸口气。</p>

<p>「那些工具是梅茵工坊的东西!要是被收走,我们就不能做纸了!不行!」</p>

<p>「……但其实仓库也是老爷的东西啦。」</p>

<p>路兹插嘴提醒,我不高兴地嘟起嘴唇,看向班诺。要是工具被搬去新的工坊直接沿用,我们可就头痛了。不只这个原因,那些工具也不适合大量造纸。</p>

<p>「可是,真的不行啦。梅茵工坊里的工具并不适合大量生产。」</p>

<p>班诺像是无法理解地挑起一边眉毛,我就开始说明:</p>

<p>「那里的工具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做出试作品,也为了让我们方便操作,都做得比较轻、比较小也比较简单,并不适合大量造纸。而且因为这些东西都是班诺先生的先行投资,我不好意思花他太多钱,有些工具也只是拿替代品充数而已。」</p>

<p>「咦?都有人愿意替你出钱了,你干嘛要客气?应该所有设备都准备最高级的东西才对吧?」</p>

<p>欧托十分吃惊地说:「你是笨蛋吗?」但是,我从来没有过要用别人的钱,买齐最高级的设备这种想法。那时候连要拿到一根钉子都难如登天,所以我无时无刻都只想著要怎么压低成本。</p>

<p>「我就是没办法那么厚脸皮嘛。不过,现在应该可以厚脸皮一点了。」</p>

<p>「你对我可以不用再变得更厚脸皮了。那么,你说梅茵工坊的东西不适合大量生产,是什么意思?」</p>

<p>班诺问,我思考起最浅显易懂的例子。</p>

<p>「因为体格不一样,效率就会变差。像我们现在在用的抄纸器是契约书的大小,但如果是成年男子,就可以用更大的抄纸器抄纸。明明用大抄纸器抄纸,一次可以抄出四张契约书,要是每次都一小张一小张地抄纸,只会浪费时间。」</p>

<p>「嗯,确实是没必要用和你们尺寸一样的工具。」</p>

<p>「还有,只是因为我们没办法操控,所以现在是用大水盆,但配合大型的抄纸器,制作纸浆的容器也要加大才行。马锹也只是把路兹做的长筷绑在一起,勉强凑合著用,如果真的要大量做纸,最好准备一把真正的马锹。」</p>

<p>「全是我没听过的工具呢。」</p>

<p>因为有些工具并没有特别订做,所以当然没听过。班诺敲了敲太阳穴,目光锐利地瞪著我。就算瞪我,我也不会交出现在的工具。</p>

<p>「嗯……关于需要哪些工具,目前又是拿哪些东西替代使用,只能亲自前往梅茵工坊,一边示范做法一边说明,不然很难理解吧。」</p>

<p>「那就明天去视察吧。我也没看过你们工作的地方,刚好过去看看。」</p>

<p>班诺马上就决定了时间,我慌忙回想接下来的做纸行程。</p>

<p>「可是,就算要视察,今天才刚抄完纸而已,所以明天只剩下晒乾纸张这个步骤,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喔。我们正打算要去森林采集原料。」</p>

<p>「哦,所以接下来又要从头做起吗?」</p>

<p>「对。明天要砍木头、蒸木头、剥树皮,然后回到工坊晾乾。」</p>

<p>我说完,班诺点了几下头。</p>

<p>「好,那我让马克跟你们一起去。」</p>

<p>闻言,我试著想像了马克和我们一同前往森林的光景。</p>

<p>……在森林里砍木头,还一起在河边剥黑色树皮的马克先生?太不搭了。驳回。</p>

<p>「马克先生是位适合穿著整齐衣物的高贵绅士,所以不行。他一点也不适合砍树和剥树皮这种事……班诺先生倒是可以穿上工作服,跟我们一起去喔。」</p>

<p>「喂!你什么意思?」</p>

<p>「想要了解工作内容的人是班诺先生,所以班诺先生一起去比较好。」</p>

<p>「你刚才可没这么说。」</p>

<p>班诺一脸不愿,但是也说:「不过,我确实想先了解整个作业流程。」于是决定和我们一起行动。自然而然地,就说好明天一起去森林工作。</p>

<p>隔天,听说路兹去拿仓库钥匙的时候,班诺已经穿好工作服在等他了。路兹还偷偷告诉我,出来迎接他的马克看起来非常头痛,一直很担心班诺会不会失控。</p>

<p>「你们居然能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工作。」</p>

<p>班诺走进梅茵工坊,环顾了一圈后说。每天都在宽敞的店里工作,在班诺眼里,这间只能容纳两个小孩子走来走去的仓库肯定小得不得了吧。</p>

<p>「只有我们的话还可以,但班诺先生一进来,感觉就变得好挤呢。不过,其实我们通常都在外面工作,很少待在仓库里面。」</p>

<p>和往常一样准备采集原料要用的工具,然后前往森林。有锅子、蒸笼、木桶和些许木柴。今天我只在篮子里放了长筷、用来当盘子的木板、考夫薯和奶油。</p>

<p>班诺提议要帮路兹拿一半的行李,但路兹缓缓摇头。</p>

<p>「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没关系。与其帮我拿东西,请老爷抱著梅茵移动吧。」</p>

<p>「路兹,你平常都负责搬这些东西吗?应该很辛苦吧。」</p>

<p>班诺哼了声,把背著篮子的我抱到他肩膀上。</p>

<p>「呀啊!」</p>

<p>「抓好了。路兹,至少把那个大木框给我。感觉你快被压扁了,我看不下去。」</p>

<p>班诺单手拿著蒸笼,开始移动。班诺的脚步很大,我坐在他的肩膀上跟著左右摇来晃去,只好胆颤心惊地抓住班诺的头。</p>

<p>「呃,我们当初决定锅子大小的时候,是以路兹搬得动为基准,但也因为锅子比较小,一次能做的量不多。所以要考虑究竟要做个大锅子,还是准备好几个小锅子。但如果把工坊设在河川旁边,就不用搬锅子,只要搬原料就好,会轻松很多喔。」</p>

<p>「嗯……」</p>

<p>今天因为有成年的班诺同行,不需要和受洗前的孩子们一起行动,所以我们没有前往会合地点,直接从仓库走向南门。</p>

<p>经过大门的时候,看见父亲和欧托在说话。</p>

<p>「爸爸、欧托先生,我们走了喔!」</p>

<p>我坐在班诺的肩膀上,向两个人大力挥手。两个人就有些瞠大眼,快速冲过来。父亲眯起眼睛打量班诺。</p>

<p>「梅茵,这个人是谁?」</p>

<p>「就是平常很照顾我的班诺先生啊。班诺先生,这位是我父亲。」</p>

<p>父亲和班诺互</p><p>道寒暄的时候,欧托的肩膀不停微微颤抖。</p>

<p>「欧托先生,怎么了吗?」</p>

<p>「不,你们两个人这样子,班诺看起来根本像是爸爸……」</p>

<p>「闭嘴,欧托。我还单身。」</p>

<p>班诺愤怒得狠狠往欧托的脑门敲了一拳,再度跨著大步往森林移动。</p>

<p>……咦,班诺先生还单身吗?年纪已经不小了吧?</p>

<p>这里的平均结婚年龄很低,我家的父亲也才三十二岁而已。看起来和父亲差不多大的班诺居然还没有结婚,感觉真奇妙。</p>

<p>「班诺先生,你不结婚吗?」</p>

<p>「……嗯,大概不会吧。」</p>

<p>「问你为什么,你会生气吗?我单纯只是好奇,不想说的话可以无视我喔。」</p>

<p>我问完,班诺就苦笑著说:</p>

<p>「我也没有要刻意隐瞒。只是在我想结婚的那时候,为了扶持家人就已经耗尽心力。后来母亲去世,珂琳娜也结了婚,没有了需要我当支柱的家人时,想要迎娶的对象却也不幸过世,不在这世上了。因为遇不到比她更好的女人,所以我才不结婚。只是这样而已。」</p>

<p>……虽然只是这样而已,但感觉是段很沉重的往事呢。</p>

<p>我慢慢地吐一口气。因为是班诺很重视的人离开了,所以我也没办法再向他的过去发问,也没办法开他玩笑。</p>

<p>我默不作声地摸了摸班诺的头,他就苦笑。</p>

<p>「干嘛这么突然?」</p>

<p>「没有啊,不由自主。我只是在想,班诺先生是那么大一家店的老板,身边的人一定会一直问你什么时候要结婚,什么时候要生继承人吧。」</p>

<p>「是啊。不过,最近耳根已经变清静了。我会训练珂琳娜的孩子成为继承人,所以这件事用不著担心。这也是我答应他们两人结婚的条件。」</p>

<p>……呜哇,欧托先生,加油!</p>

<p>我在心中为欧托声援的时候,走出了宛如昏暗隧道的大门。同时,石板路也变成了没有铺装的泥土道路。空气变得清新,视野开阔,有种得到解放的感觉。</p>

<p>「嗯,我也好久没来森林了。」</p>

<p>「对了,班诺先生说你采过帕露吧?我还以为商人的孩子都不会来森林呢。芙丽妲好像也只有在野餐的时候才来过……」</p>

<p>我忘怀不了芙丽妲说我们每天都像在野餐时的那种冲击。班诺轻笑了声,怀念地眯起双眼。</p>

<p>「当学徒那时候,不用工作的日子,我们都会偷偷从家里溜出来。」</p>

<p>「偷偷溜出来吗……」</p>

<p>「因为来我们家当学徒的同龄孩子都去采集过,当然会感到好奇。现在还是有这样的孩子吧?」</p>

<p>「……啊,这么一说,和其他学徒一起去森林的时候,偶尔会有几张生面孔。」</p>

<p>受洗完的学徒们,仍会趁著工作休息的时候前往森林采集和狩猎。和尚未受洗的孩子们不一样,他们可以自由往来于森林与城市,所以有不少孩子会自己跑进森林。但有时候,有些孩子会带著在工作地点结交到的朋友一起来到集合地点。班诺当年也是和这样的朋友前往森林吧。</p>

<p>「商人的孩子小时候都是怎么度过的呢?」</p>

<p>「我家基本上都在学习。有客人上门,就学习怎么接待客人;去市场的时候,就让我们看著价格学习计算;也会教我们怎么分辨外地人,辨别商品的好坏……」</p>

<p>这种每一项举动都和经商息息相关的生活,就算化作言语,我一时间还是无法理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生活和我们完全不一样。</p>

<p>「那和我们的生活真的差很多呢。」</p>

<p>「如果是小店的孩子,生活方式大概又不太一样吧。」</p>

<p>把东西搬到河边,路兹检查石灶的情况,然后设置锅子。接著从河川汲水,倒进锅子里头,放上蒸笼。今天也放了考夫薯进去。</p>

<p>「那我要去砍木头。老爷,那你……」</p>

<p>「路兹,你以后要进店里工作,要习惯用『您』称呼我。还有,你可以自己做丝发精,要注意维持整洁乾净的仪容,不要一身脏兮兮的出入商会。」</p>

<p>「我知道了。那老爷呢?您要在这里和梅茵一起等,还是一起去砍木头……」</p>

<p>「我很好奇你们都砍哪一种树,一起去吧。」</p>

<p>路兹和班诺一起去找木头。我则在锅子附近捡柴火,顺便顾东西。</p>

<p>砍完木头的路兹和班诺抱著一大叠树枝回来。看到我就呆坐在锅子旁边,班诺轻扬起眉。</p>

<p>「梅茵什么事都不做吗?」</p>

<p>「班诺先生,你觉得我可以做什么呢?乖乖待在这里不动,就是我的任务喔。因为我要是昏倒了,没有人可以把我搬回家嘛。」</p>

<p>路兹吩咐过他不在旁边的时候,我能不动就不动。因为我每次乱跑,几乎无一例外都会惹出麻烦。</p>

<p>「……路兹,你的耐心真教我吃惊。」</p>

<p>「对啊。路兹很厉害的喔!」</p>

<p>「梅茵,不要说了啦。我再去捡点木柴。」</p>

<p>路兹难为情地瞪了我一眼,连忙逃离现场。和班诺一起笑著目送他的背影后,我拿出小刀。把路兹带回来的佛苓和木柴分开来,再把佛苓切成可以放进蒸笼里的长度,一边告诉班诺有关路兹的事情。</p>

<p>「路兹真的很了不起喔。要是没有路兹,我现在早就死了吧。第一次快要被身蚀吞没的时候,就是路兹救了我。而且,在可以利用这些事情赚钱之前,路兹就一直照顾我,陪著我一起做了很多东西。」</p>

<p>「……嗯,我听说过。所以你才这么袒护路兹吗?」</p>

<p>不论是冬天的手工活还是做纸,我大可以自己独占利益,却让路兹参与进来,还把权利和获利分给他。看在身为商人的班诺眼里,一定觉得匪夷所思吧。</p>

<p>「是啊。因为我是有路兹在才得救的,所以想要尽可能帮他的忙。我顶多只能动脑想出新商品,也多亏了班诺先生愿意帮忙贩售,才能赚到钱呢。」</p>

<p>「……原来如此。那不论要使出什么手段,都得让路兹留在我们店里才行哪。」</p>

<p>「麻烦班诺先生多多照顾了。」</p>

<p>班诺把手放在我的头上,彷佛听见他说:「交给我吧。」我松了一口气。</p>

<p>把佛苓全都砍成相同的长度时,路兹也回来了。他往锅子里加水,把佛苓放进蒸笼里,接著用长筷夹出里头的考夫薯。</p>

<p>「路兹,马上放奶油!」</p>

<p>「我知道啦!」</p>

<p>放上奶油,就成了奶油考夫薯。看到当盘子使用的木板上摆著的奶油考夫薯,班诺和起初的路兹一样,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低头看著考夫薯。</p>

<p>「老爷,梅茵想出来的食物都很好吃喔。虽然只是考夫薯。」</p>

<p>路兹嘿嘿笑著,大口咬下考夫薯。见状,班诺才逼不得已似地拿到嘴边。</p>

<p>「……真好吃。」</p>

<p>「唔呵呵。蒸过以后,美味都浓缩在了里面,而且天气这么冷,热呼呼的考夫薯吃起来也特别好吃喔。」</p>

<p>吃完奶油考夫薯,就请班诺顾锅子,我和路兹开始采集。我们采了一些药草,还有野菜。最近采到有毒植物的机率慢慢降低了,相当有进步。</p>

<p>蒸好了树皮,泡过水后,马上开始剥树皮。虽然这道程序也请了班诺帮忙,但大概是不习惯手工的劳动工作,想不到他的动作非常笨拙,树皮被剥得破破烂烂。再让班诺帮忙下去,黑色树皮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少。</p>

<p>「班诺先生,你不用再剥树皮了。请和路兹一起收拾东西吧。」</p>

<p>剥好了黑色树皮,回到工坊晾乾树皮。班诺一边皱著鼻子,一边帮忙把树皮晾在架上的钉子上。因为班诺比我们要高,不用每一次都要站上台子,真是太羡慕了。</p>

<p>「这些黑色树皮</p><p>的数量如果也变多,就很难晾乾了。其实应该要像这样组个木架,再放在上面晾乾。」</p>

<p>我在石板上画图,说明没有实物的工具。班诺或点头或发问,触摸做纸的工具。</p>

<p>「这些黑色树皮要放到太阳底下,晒到变得乾巴巴为止。没有彻底晒乾的话就会发霉。晒乾的树皮再放进河川里头,泡上一整天的时间。」</p>

<p>「但有可能会被偷走吧?」</p>

<p>「是啊,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一旦知道了做法,这些树皮就能赚钱。所以,我才觉得工坊设置在河川附近比较好。」</p>

<p>我一边说,一边轻拍了拍仓库角落里的灰烬袋子。</p>

<p>「泡完河水以后,要把树皮的黑色部分用小刀刮掉,再和灰一起煮,然后又要在河里面泡上整整一天。和灰一起煮过后,纤维才会变软。」</p>

<p>「哦……」</p>

<p>「之后,要挑掉黏在树皮纤维上的损伤和脏污,再用这种方形木棒捶打纤维,直到变得像棉花一样。这根木棒也是以路兹拿得动为基准,所以成年男子最好拿更大且更重的木棒敲打,才会比较有效率。」</p>

<p>我指著敲打用的方形木棒和木台。班诺拿起木棒挥舞,咕哝说:「如果我要敲打东西,确实要再重一点。」</p>

<p>「再来,要把变得像棉花的纤维和叫作黏著剂的黏液、还有水,搅拌在一起,制成纸浆。我们是用这些抄纸器和水盆抄纸,但大人会拿更大的抄纸器抄纸,底下的水盆也要配合抄纸器的大小,抄纸的量才会变多。搅拌纸浆的时候,我们是把路兹做的长筷束起来,再用长筷搅拌,但如果之后做了大型的纸浆槽,现在用的长筷就无法搅拌均匀,所以要用像是大梳子的工具来搅拌。」</p>

<p>我边说明边在石板上画图,班诺发出闷哼声,摩挲下巴。</p>

<p>「然后再用抄纸器,像这样子左右摇晃和倾斜,抄出厚度平均的纸张,再叠在纸床上。等到叠在纸床上的纸张自然阴乾,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明天要拿重石压在这叠纸上面,继续把水分挤出来。这道程序可以去除黏著剂的黏性。最后再把纸一张张地贴在那块木板上,放在太阳底下晒乾。撕下来以后,就大功告成了。」</p>

<p>我简略地说明完了所有步骤后,班诺感佩地吐一口气。</p>

<p>「比我想的还要费时又费工哪。」</p>

<p>「但一边等纸乾燥,一边也会做其他事情,就不会觉得花了很多时间喔。不过,如果想要大量制作,应该会很忙碌。而且,这个时期也很难走进河里。」</p>

<p>今天在河边帮忙汲了水的班诺重重点头,喃喃说著:「看来造纸工坊到了冬天就得暂时关闭。」冬天的河川冻得让人走不进去,木头也坚硬得不适合做纸。</p>

<p>「因为要有河川才能做纸,所以请班诺先生好好考虑工坊的设置位置吧。」</p>

<p>「嗯,我明白了。看来要忙上一阵子。」</p>

<p>嘴上虽然说要忙上一阵子,班诺却显得很开心。我也语气轻快地为他加油:「请好好加油吧~」</p>

<p>这时候我还觉得事不关己,但有过短暂做纸体验的班诺一旦火力全开,开始挑选工坊以后,真正忙起来的人却是我们。因为马克会趁著做纸的空档,带著我和路兹到处跑,向工匠订制各种工具。听到「资讯费也包含这项服务」,我只能乖乖认命。</p>

<p>于是,订做工具、募集人手、教导纸的做法,等到工坊差不多都安顿好的时候,季节的脚步也即将迈向夏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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