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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神殿的见习女巫I 进入正题

作者:香月美夜 字数:17730 更新:2024-02-22 15:39:36

<p>灰衣神官们向神官长行礼,相继走出房间时,阿尔诺不知道从哪里推来了推车。接著大概是遵循了神官长的喜好,开始用厚重的玻璃容器泡茶。准备好开始泡茶后,阿尔诺抬起头来,拿出好几瓶装了茶叶的罐子,一边排开,一边说明种类和产地。</p>

<p>「梅茵大人,请问您喜欢喝哪一种茶呢?」</p>

<p>……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p>

<p>我糊里糊涂地随便指了其中一种,回答:「给我这一种吧。」接著关于要加进茶里的牛奶,又问了我许多问题。</p>

<p>……就算问我,我也完全不知道。</p>

<p>但是,地位较高的我如果不先选择,就无法问下一个人,所以也没办法参考班诺的回答说:「给我和班诺先生一样的。」贵族大人居然连喝杯茶也这么麻烦――我这样心想的同时,回头看向法蓝。是时候动用今天学会的新招式,「丢给别人解决」。</p>

<p>「法蓝,你觉得哪种牛奶最适合加进这一种茶呢?」</p>

<p>「这个嘛……如果是霍格的三岁古罗瓦修的牛奶,会有淡淡的甜香,十分适合加进福加夫茶里。」</p>

<p>「是吗?那么,就帮我加霍格的古罗瓦修吧。」</p>

<p>今天喝的茶叫做福加夫茶,还加了霍格的占罗瓦修牛奶。发音的排列组合让我不得不歪头,心想这是什么咒语?</p>

<p>阿尔诺在向班诺询问口味的时候,灰衣神官也全都离开了房间。</p>

<p>「梅茵大人,请用。」</p>

<p>我尽可能不制造出声响,动作优雅地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调过的福加夫茶里添加了浓醇的牛奶,柔和的甜味在口中弥漫。茶叶本身和冲泡方式都很出色吧,好喝得让人几乎要融化。</p>

<p>泡完了所有人的茶,阿尔诺就推著推车,不知道推回了哪里。人才刚刚不见,但很快又走回来,紧紧掩上房门。所有助作全都俐落且没有一丝多余,让我不由得发出赞叹,阿尔诺回到自己的岗位,站到神官长身后时,神官长也开口说话了。</p>

<p>「班诺,根据报告上的内容,你是最先具有慧眼,提拔了梅茵的人,我很好奇在你眼中,梅茵是什么样的人物?在神殿,神官们都认为梅茵非常危险,会任由魔力失控。因此关于梅茵的为人,我希望认识了她这么长一段时间的你,能够诚实地告诉我真正的想法。」</p>

<p>「任由魔力失控……?哦,有这么一回事?」</p>

<p>班诺用没有半点笑意的双眼瞥向我。看他的眼神,要是这里不是神官长室,他肯定早就暴跳如雷,「臭丫头,我怎么没听说!」我迅速把视线转向另外一边,拿起杯子凑到嘴边。</p>

<p>「我只是一介商人,所以关于魔力,并不是非常了解。但如果是关于我认识的梅茵大人,倒是可以提供我个人的想法。」</p>

<p>「嗯,那说吧。」</p>

<p>神官长稍微往前倾身,催促班诺往下说。此刻我的心情,就和监护人及导师在家庭访问或三方面谈上讨论自己的事情时一样,内心非常坐立难安。虽然我板著正经八百的表情坐著,但其实很想要大叫:「快停下来!不要乱说:至少挑我不在场的时侯!」然后一溜烟冲出房间。</p>

<p>「在创造新商品这方面上,梅茵大人是位天才。单就商品的创意而无人能够追随她的脚步。不过,实际上做出成品的是本店的学徒。梅茵大人自身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位天才,基本上个性温文,待人也十分宽容。以上是本店对她的了解。」</p>

<p>平常班诺老骂我个性迷糊、做事不用大脑、没有戒心,但讲诉对象换作贵族的时候,就变成了个性温文,待人还十分宽容。想不到会从班诺口中听到这种评价。这就是所谓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吗?</p>

<p>「慢著。个性温文也就罢了,但待人宽容?」</p>

<p>神官长似乎无法认同,用非常怀疑的表情看著我和班诺。这也难怪,毕竟我曾让魔力失控,害得神殿长晕过去,这件事在许多神官间想必出了名吧。再加上如果法蓝已经报告过今天的事情,神官长应该也知道我对妨碍我看书的吉鲁,稍微释放出了魔力。在神官长眼中,我大概和宽容这两个字八竿子打不著边,而且是个容易生气,激动下还会释放魔力的危险人物。</p>

<p>「只要不触犯到梅茵大人绝对无法退让的重要事物……例如家人、朋友和书,她的宽容程度甚至会让人无言以对。不仅警戒心薄弱,就算稍微受骗上当也学不会教训。十分了解梅茵大人的本店学徒说过,与其说是宽容,更该说她是漠不关心。」</p>

<p>闻言,法蓝的低喃从上方传来:「漠不关心吗?原来如此。」回想自己上午的举动,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神官长发出沉吟声看向我后,再一次沉吟。</p>

<p>「还有吗?除了家人、朋友和书以外,还有可能会让你魔力失控的其他事物吗?」</p>

<p>「我重视的事物除了这些,目前想不到其他的了。」</p>

<p>我回答,神官长有些安下心地点头,「那就好。」班诺稍微抬头望著半空,像在思忖什么,然后交互看向法蓝和神官长。</p>

<p>「请再容我补充。关于梅茵大人,我必须另外再向神官长报告的事情,就是梅茵大人身体虚弱的程度非常罕见。」</p>

<p>「身体虚弱?嗯,之前是说过需要管理身体状况的人。」</p>

<p>神官长的视线-投过来这边,我就感觉到法蓝有些惶恐地在发抖。可能是想起了刚才在走廊上,班诺对自己说过的指责。</p>

<p>「梅茵大人没有力气也没有体力,到了会让人吃惊的地步。如果不仔细观察她的脸色、说话次数、走路速度、行动的距离和内容,就算她看起来精神很好,也会突然就失去意识。之后更会发烧,昏睡上好几天。目前为止,对于梅茵大人的身体状况,没有人能比本店的学徒管理得更完美。」</p>

<p>「你说的学徒,就是那个名叫路兹的少年吧?……法蓝,你能胜任吗?」</p>

<p>神官长一问,在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法蓝身上,法蓝深褐色的瞳孔慌乱得游移一会儿后,低下头去,十分懊悔地回答:</p>

<p>「不,目前还没有自信……真是万分抱歉。」</p>

<p>我稍微回过头,正好看见法蓝落在我视线高度的拳头在微微颤抖。未能回应自己尊敬的神官长的期待,看得出法蓝非常懊恼。</p>

<p>「法蓝今天早上才成为我的侍从,没办法马上就胜任吧。路兹也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够完全掌握我的身体状况呢。」</p>

<p>「花太久时间可不行。」</p>

<p>枉费我帮忙打圆场,神官长却一句话就厉声驳回。</p>

<p>「到了秋天,可能又会收到骑士团的召集,一定要在那之前能够管理梅茵的身体状况。没问题吗,法蓝?」</p>

<p>在神官长的笔直注视下,法蓝先吸一口气后,重重点头。</p>

<p>「……遵命。一定会在秋天之前完成您的吩咐。」</p>

<p>从法蓝在入口玄关的指挥和对于茶的知识,都能看出他为了神官长,不管付出多少努力都在所不惜。如今这又是神官长亲自下的命令,他一定会非常认真地研究如何管理我的身体状况吧。总之,侍从有了干劲愿意管理我的身体状况,真是太好了。看到我松了口气,班诺担心地垂下视线。</p>

<p>「神官长,梅茵大人比起同龄的孩童,可以说是非常聪明伶俐。但是,她也十分缺乏社会经验,也不了解神殿内部的常识和贵族社会。」</p>

<p>「嗯,我知道。所以我才指派法蓝给她。法蓝是我身边非常优秀的侍从,有问题尽管问他吧。当然,我也会亲自指导梅茵。」</p>

<p>我听到站在身后的法蓝倒吸了一口气。不由得转过头后,就看见法蓝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愣愣地望著神官长。</p>

<p>……咦?,莫非法蓝以为他会被派来服侍我,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够吗?如果真是这样,那说不定只要对他说「让我们</p><p>一起努力帮上神官长的忙吧」,就能轻易地把他拉拢到我这一边来?</p>

<p>我一边喝茶,一边思考著要怎么攻陷法蓝。神官长轮流看著我和班诺后,眯起眼睛说了:</p>

<p>「对了,班诺。听说梅茵是你的水之女神,这句话是何种涵义?」</p>

<p>「嗯啊?!」</p>

<p>班诺冒失地大叫出声,还松开了手上的杯子,发出哐当巨响。看到班诺这么显而易见的慌乱,神官长显得更是怀疑,吐气后跷起另一只脚。</p>

<p>「我想先问清楚,你究竟是用何种眼光看待梅茵?」</p>

<p>「什么何种眼光……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会这么说。」</p>

<p>难得看到班诺辩解得这么支支吾吾,真是太有趣了,但我也不明白神官长口中的水之女神是什么意思。这么说来,之前欧托也说过类似的话,还惹了班诺生气。回想起来后,我歪过头问:</p>

<p>「恕我冒昧,水之女神是用在什么意思上呢?」</p>

<p>我环视了众人一圈,但大家都在视线对上的瞬间别过头,各自散发出了「别问我」的气息。气氛超级尴尬。我不知所措地偏著脸庞,班诺就传来写著「不要说话」的纸条。看来是不能够公开大声问的事情,所以我悄声偷偷问法蓝。</p>

<p>「……既然提到神,应该跟神殿有关吧?法蓝,你能告诉我吗?」</p>

<p>「啊,呃,这……」</p>

<p>法蓝朝神官长投去求救的视线。班诺扶著额头叹气,神官长则一脸不快,万分无可奈何地开口说了:</p>

<p>「一般说到水之女神,都是用来泛指思慕之人,恋人和心动之人。」</p>

<p>……思慕之人?恋人?不可能、不可能。班诺是对已逝恋人非常专情的不婚主义者。就算撇开这些不说,看著我和班诺,联想到那边去才奇怪吧。</p>

<p>「这种事情绝不可能。班诺大人和我的年纪差距,可是大到都能当父女了唷!」</p>

<p>我按捺著噗哧笑出来的冲动这么说。班诺也跟著帮腔,严正否定。</p>

<p>「梅茵大人说得没错,这种事情绝不可能。」</p>

<p>「但是,不过是能当父女的年龄差距,这种情形并不少见吧?」</p>

<p>神官长看著班诺,像是还无法消除怀疑,如果是在丽乃那时候的日本,这种情形在演艺圈时有所闻,但自从转生变成了梅茵以后,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因为就算要再婚,要是年纪差距大到了足以当父女,通常男方的年纪也已经需要子女的照顾,而身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子女,都会讨厌这种等同多了一个家人要扶养的情况。但若要靠年幼结婚对象一个人的薪水养家糊口,平民社会也没有那么容易生存。</p>

<p>「但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情形呢……啊,这么说来,像这种年纪差到可以当父女的关系,在神殿并不少见啰?因为我有一名侍从,就是希望将来能成为神殿长的爱人呢。可是,这在平民之间是不可能的。」</p>

<p>毕竟神官长都待在神殿,不了解平民的状况也是无可厚非嘛。我这么说著想要打圆场,现场却再次弥漫起了奇妙的沉默。同时,班诺又递来了写著「拜托,闭嘴」的纸条。看来只是帮了倒忙。</p>

<p>我听话地照著班诺递来的纸条,闭上嘴巴,接著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房内笼罩著沉重的静默。只见大家都不停喝茶,窥看著彼此表情的视线频频来回交错。好尴尬,简直尴尬得要命。</p>

<p>「……神官长,尽管仆从之身实乃不敬,但还请您允许小的发言。」</p>

<p>在这种谁也无法开口的诡谲气氛下,打破了沉默的救星正是马克。神官长迅速抬头,看向马克,脸上的表情明白写著「谁都好,快来打破这个僵局」。神官长只差没有举起双手,马上答应。</p>

<p>「可以,说吧。」</p>

<p>「为了老爷的名誉,小的可以断言,和一般人用水之女神来作比喻时的意义并不相同。想必神官长也知道,因为梅茵大人接二连三创造出来的商品,老爷开创了新的事业对于长年来都专做服饰买卖的奇尔博塔商会而――-梅茵大人接连为本店撒下了新事业的种子,因此可说是本店的水之女神。」</p>

<p>「嗯,原来是这样的涵义。我明白了。那么最后,是关于梅茵工坊……」</p>

<p>明明是自己提出来的话题,虽然看似还不太能接受,但神官长没有再追究,果断地改变话题</p>

<p>「梅茵工坊究竟能有多少获利?当初可是说好了营收的一部分会缴纳给神殿,神殿才允许工坊继续经营。」</p>

<p>「是啊。」班诺装作在思考的样子,在覆盖住了大腿的长袖里头,把早已写了字的一张纸切作小片。我终于发现,原来班诺从刚才开始递过来的纸条,全是马克在马车上写字的那张纸!我的脸颊不禁抽搐。</p>

<p>……等一下,马克先生?!难不成「笨蛋」也是马克先生写的吗?!亏我还相信你是优雅高贵的绅士!事先准备好的提醒小语居然全是那种话吗!</p>

<p>虽然脑袋明白了马克只是代替班诺写下「笨蛋」和「闭嘴」,但内心还是大受冲击。真希望他别带著平常的笑脸写那些话。我正兀自消沉,又一张小纸条递过来。上面写著:「你别说话。」</p>

<p>「……获利的多寡,端看制造的商品而定。神官长应该也知道,经营一项事业,并不会定期定量地得到收益。况且现在要成立的新事业都还在筹备阶段,别说获利了,反倒要先为初期投资砸下大笔金钱,考虑到还要维持工坊的营运,并且开拓新事业,我认为缴纳净利的一成最为妥当。」</p>

<p>听到班诺提议的一成,神官长不悦地板起脸孔</p>

<p>「一成未免太少了吧?」</p>

<p>「……恕我失礼,但一成甚至还算太多了。毕竟我们无法删减运输上所需的花费</p>

<p>材料费和发给工匠的薪水。」</p>

<p>「但……」</p>

<p>「有时候做生意,就算要稍微压低自己的获利,也必须卖出商品不可,但是,倘若梅茵工坊出现亏损的情形,现在的神殿并无法帮忙承担吧?」</p>

<p>神官长不发一语,神殿怎么可能帮忙承担,之前才说过神殿已经是入不敷出了。更何况,神官长也很难反驳吧。神殿一直是从孤儿院的孤儿中选出灰衣神官,以此获得人力,再从领主和青衣神官的老家获得收入。神殿的收入与支出,与做生意的商家完全是不同的情况。神官长恐怕不知道一家店都是如何运作,薪水又是如何分配吧。</p>

<p>「梅茵大人自己收取的那一份酬劳如果要捐给神殿,是她个人的自由。但若要从工坊的营收中捐出,就必须在不妨碍到工坊营运的前提下捐款。」</p>

<p>「……我明白了。就一成吧。」</p>

<p>在班诺的口若悬河下,最终由他掌握了主导权,决定了要缴纳给神殿的金额。明明班诺自己脸不红气不喘地抽走了三成的佣金,却把给神殿的捐款压到只有一成。我暗暗为班诺的能言善道感到佩服时,马克就迅速拿出契约书,摆在桌上。既已口头达成协议,那就立即签约。马克的表现相较于班诺显得低调,却也非常优秀。老实说,我觉得一点也不输给贵族青衣神官旁的侍从。</p>

<p>因为和神殿签约,就等于和一大群贵族签约,所以摆在桌上的是魔法契约用的契约书,内容写著梅茵工坊的一成净利必须缴纳给神殿,再由代表神殿的神官长、身为梅茵工坊长的我,以及身为监护人,且有义务要负责提交财务报表的班诺签下名字,最后是盖血印。</p>

<p>……又要流血?!我讨厌契约魔法。</p>

<p>「梅茵,为何愣著不动?换你了。」</p>

<p>虽然只是要往指尖轻划一刀,但要划伤自己,还是让我很不习惯。在神官长的催促下,我颤抖著手握住刀子。于是从旁轻轻地伸来一只手,法蓝拿起小刀。</p>

<p>「梅茵大人,请您闭上眼睛。」</p>

<p>我紧紧闭上眼,伸出手后,指尖就传</p><p>来锐利的痛楚。张开双眼,指尖上浮起一颗血珠。把指尖按在法蓝递来的契约书上后,契约书就和先前一样,在金色火焰的包覆下凭空消失。</p>

<p>「那我的问题都问完了。班诺,感谢你今日让我度过了这么有意义的一段时间。」</p>

<p>「不敢当。」</p>

<p>就在神官长和班诺说著客套话的时候,马克很快地收起签魔法契约的工具,法蓝把桌上的茶器整理到桌边,阿尔诺开始准备地毯。</p>

<p>「那么,为神所引导的会面与签约,献上祈祷和感谢吧。」</p>

<p>神官长说著,引领班诺和我走向地毯。全员鱼贯移动的时候,我仰头看著班诺和马克,拚命忍下想笑的冲动。</p>

<p>……难道班诺先生和马克先生也要摆出跑○人的动作吗?!好想看!超想看的!可是,我的腹肌绝对承受不住</p>

<p>脑海中马上出现了两人一起摆著跑○人姿势的画面,破坏力之惊人,让我摀住嘴巴。但就在这时,身体忽然使不上力气,我脱口发出了「嘿哇?!」的叫声,一点贵族千金的气质也没有。膝盖一弯,往下软倒后,上半身更循著头部的重量往前扑倒。</p>

<p>「梅茵大人?!」</p>

<p>身后的法蓝发出惨叫,所有人的目光也往我聚集过来,看见我趴倒在地,神官长受不了地叹气。</p>

<p>「梅茵,快点站起来。成何体统。」</p>

<p>用不著神官长催促,我也已经好几次试著想站起来,手却完全无法动弹,连头也抬不起来。</p>

<p>「呃,身体的情况不太对劲。我完全使不出力气。可是,也没有发烧的感觉,手脚反而觉得很冰……班诺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呢?」</p>

<p>「谁知道!别问我!」</p>

<p>班诺怒吼著把我抱起来,所以我想像平常一样捉住他的衣服,手臂却怎么也动不了,无力往下垂落的手臂好重,感觉好像不是自己的手。</p>

<p>「神官长,在您面前如此惊慌失措,实在万分抱歉,但请容许我们省略告辞的问候,即刻动身打道回府。」</p>

<p>「啊,嗯,无妨。梅茵就交给你了。」</p>

<p>班诺抱著我,向脸色苍白地看著我的神官长请求告退。期间,身体完全不像往常那样有开始发烧的感觉。虽然现在的天气还算凉爽,但明明是初夏,我却觉得身体变得越来越冰冷。</p>

<p>马克慌慌张张地完成了打道回府的准备,阿尔诺和法蓝则为抱著我、大步前进的班诺打开门。和平常晕倒的情况不一样,这次我并没有失去意识,手脚还无力地左右摇晃,感觉太奇怪了。我一边感受著头部向下垂去的重量,一边对于没能亲眼目睹到班诺和马克的跑○人姿势,内心深感遗憾。</p>

<p>「班诺大人,请您留步!」</p>

<p>在我脑袋往后仰的视野里,看见了法蓝的胸口直到下巴。但是班诺没有答腔,继续跨著大步快速前进。我的头也因为这样跟著不停摇晃,感觉就像有人在搅拌我的脑浆,真希望班诺可以走得再平稳一点。我正这么心想时,法蓝来到了班诺的半步后方,边走边再次呼唤</p>

<p>「班诺大人!」</p>

<p>「干嘛?如你所见,我赶时间。」</p>

<p>班诺变回平常的样子,不再客气有礼地回话。听见班诺的语气这么粗鲁,法蓝瞬间显得畏缩,但又吸一口气继续要求。</p>

<p>「请由我抱著梅茵大人吧。」</p>

<p>「都说赶时间了,不必。」</p>

<p>「我是梅茵大人的侍从,怎么能让客人做这种事!」</p>

<p>就算面对态度冷若冰霜的班诺-法蓝依然没有退缩。我在心里替他捏了把冷汗,但班诺停下脚步</p>

<p>「全身使不出力气的孩子虽然还小,但还是很重。你绝对不能松手。」</p>

<p>班诺当场慢慢地弯下膝盖,把我交给法蓝。法蓝稍微调整了我头部和手臂的位置后,接著站起来。现在我的头变成了靠在法蓝的肩膀上,所以不再左摇右晃。</p>

<p>「法蓝真会抱人呢。」</p>

<p>我大感佩服地说完,法蓝有些像在生气,嗓音变得尖锐。</p>

<p>「梅茵大人,请您不要勉强自己说话。 」</p>

<p>「我只是身体使不出力气,但脑袋感觉很清醒,所以没有在勉强自己喔。」</p>

<p>「……但您似乎已经没有余力再留意遣词用字。」</p>

<p>法蓝的语气中透露著担心,我轻声笑了。感受到法蓝的关心,我有些害羞,但也有些高兴。</p>

<p>「法蓝,因为还有戴莉雅和吉鲁在,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可以单独说话,所以我有话想跟你说。可以吗?」</p>

<p>担心也许走廊上还有其他神官,所以我凑在法蓝耳边,讲悄悄话地小声说,法蓝的目光依然直视前方,轻点了点头。</p>

<p>「请您尽管说。」</p>

<p>「我现在还完全不了解贵族的事情,可能会给法蓝带来很多麻烦,可是我会努力快点学会,希望你能帮助我,我会努力帮上神官长的忙,所以在目标相同的前提下,我们可以互相合作吗?」</p>

<p>法蓝的手臂忽然用力绷紧,喉结上下滚动,应该是咽了咽口水。</p>

<p>「这正是我的工作……反倒是我没能明白神官长的苦心,居然把不满发泄在了梅茵大人身上,还请您原谅。」</p>

<p>「咦?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神官长都没有好好说明吗?」</p>

<p>我目瞪口呆,连一句说明也没有,就把法蓝指派给我,难怪他会不满。毕竟是从神官长身边的侍从,变成了一介青衣见习巫女、还是非贵族的平民小女孩的侍从。当然会觉得这根本是降职啊。</p>

<p>「因为不知道身边到底有多少人是敌人的眼线,所以神官长为了不留下话柄,平常都不多话,今天虽然摒除了其他神官,但居然那么多话,还是让我非常吃惊。」</p>

<p>「不不不,用意没有传达给部下知道,这可是大问题喔。法蓝在不知道神官长用意的情况下,就被指派给我, 一定很难过吧?」</p>

<p>虽然我不知道神官长现在的处境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让这么忠心耿耿的人伤心难过,同伴肯定只会越来越少。</p>

<p>「我的心情就像神官长在对我说他不需要我,程度还和吉鲁及戴莉雅一样。」</p>

<p>「才没有呢。神官长虽然把法蓝指派给了我,但根本还是把你当成自己的人啊。</p>

<p>为了让法蓝对神官长更是忠心,顺便也能对我好一点,我满怀私心地试著安抚法</p>

<p>蓝,悄声这么说。</p>

<p>「是吗?」</p>

<p>虽然形式上是疑问句,但法蓝的口吻明显偏向否定。</p>

<p>「神官长根本只觉得是把法蓝借给我,所以才会明明有客人在,却在身为新主人的我面前,没有知会一声就命令你喔。他要求你在秋天之前管理好我的身体状况,但换作一般的贵族,这么做不是很失礼吗?」</p>

<p>「……梅茵大人说得没错呢。」</p>

<p>法蓝轻笑出声的时候,玄关的大门也敞开了。马车正好在这时候驶进来。大概已经计算过了时间,所以看见我们这么快就出来,车夫显得相当惊慌。</p>

<p>「法蓝,把梅茵交给我。」</p>

<p>班诺率先进了马车,张开手臂说,法蓝犹豫了一秒后,把我交给班诺,并央求道:</p>

<p>「请问不能让我同行吗?」</p>

<p>「不行。你穿这身衣服就离开神殿,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p>

<p>班诺接过我后,厉声驳回了法蓝的请求,多半没想到会因为衣服而遭拒,法蓝困惑地低头看著自己的衣服。</p>

<p>「要是不嫌弃旧衣,下次再准备 套衣服给你。但今天你就死心吧。」</p>

<p>「激不尽。」</p>

<p>向班诺道完谢后,法蓝在马车前交叉手臂跪下。</p>

<p>「梅茵大人,由衷期盼您平安归来。」</p>

<p>这大概是对要出门的主人说的问候语,但因为太过出乎意料,让我慌了手</p><p>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始终认为神官长才是法蓝的主人,更何况我对法蓝来说,也不是一个好主人,他虽不需要等候我的归来。见我语塞,班诺在我耳边低声说:</p>

<p>「只要回答他『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了。」</p>

<p>要法蓝等我回来?但神殿又不是我的家,我在这里也没有房间,也还没有熟悉到觉得在这里有自己的容身之处――要这么反驳很简单,但是,听到法蓝说会期盼我的归来,我就觉得自己身为法蓝的主人,必须要回来这里,内心感到很难为情。</p>

<p>我轻吸一口气,尽可能有主人样子地回道:</p>

<p>「法蓝,留在这里等我回来。」</p>

<p>我横躺在马车里的座位上,头部枕著班诺的大腿。班诺摘下黄金别针,把披风盖在我身上,变冷的身体好像暖和了一些。放心吐口气的同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叫</p>

<p>……怎么回事?!这不就是所谓的枕大腿吗!</p>

<p>不只偷偷交换纸条,居然连和家人以外的异性枕大腿这种初体验,对象又是班诺,真是作梦也想不到 不过,这种丝毫不带男女之情的案例可以不算数吗?因为使不出力气,我无法避免地全身重量都压在班诺的大腿上,但在回到商会之前,也只能保持这个害羞的姿势了。为了稍微分散想要逃跑的心情,我说话速度有些变快地开口问班诺。</p>

<p>「班,班诺先生,神官都没有便服吗?」</p>

<p>「因为没有必要,就算没有也很正常。」</p>

<p>依据班诺的说明,神官只有仪式的时候才会离开神殿,出现在平民区。虽然没有青衣神官那么醒目,但基本上都不离开神殿半步的灰衣神官要是跟在我身边,在城里走来走去,只会招来不必要的注目。</p>

<p>「但这些事不重要。梅茵,你别再说话了。」</p>

<p>班诺用劝告的语气冷静地说,缓缓地抚过我的额头。著为了暖和我冰冷的手,轻</p>

<p>轻握住我的手。班诺的动作简直像在对待病倒了的重要恋人",连在前世都没有累积过这种经验的我,比起审羞,更感到困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p>

<p>虽然语气很粗鲁,但就是因为班诺先生会无意识地做这些动作,身边的人才产生奇怪的误解啊!</p>

<p>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坐在对面的马克哀伤地垂下目光。</p>

<p>「老爷,梅茵并不是莉丝小姐。请您放心吧。」</p>

<p>「……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所以别把『放心吧』说得那么简单-」</p>

<p>班诺望著窗外说,却没有放开我的手,因为班诺不把脸庞转过来,所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总觉得好像不小心触及了能力出色、看似无懈可击的班诺心中,那绝不容许他人触碰的伤口,当年他的恋人大概也是笑著说「放心吧」,想让班诺安心,最后却离开了这个世界。</p>

<p>无法开口和班诺攀谈,也无法回握那只为我带来暖意的大手,马车返抵了奇尔博塔商会。</p>

<p>「路兹,快进来办公室!梅茵在神殿晕倒了。」</p>

<p>路兹似乎待在店里工作, 一边等著我回来,听到马克难得扯开喉咙大喊,踩著慌乱的脚步声跑过来。</p>

<p>一张长椅在马克的指示下搬进办公室,斑诺先拿开披风,让我躺在长椅上,再把我虚软无力的手臂放在肚子上。想不到自己的手臂还满重的。接著披风再一次代替被子,轻柔地盖在我身上。</p>

<p>横躺在长椅上后,只见路兹担心地低头检查我的脸色。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脖子和手,一脸纳闷。</p>

<p>「你应该是累了,脸色很差,但又没有发烧,手脚反而还很冰冷。只是全身使不出力气吗……我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情况。梅茵,你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p>

<p>路兹问,我开始回想非常漫长的这一天</p>

<p>「呃……我先是去了神殿,进行宣誓仪式,再祈祷和奉献,然后为我介绍侍从,听神官长说明了一些事情,之后直到路兹来接我为止,都待在图书室看圣典,再接下来的事情,路兹和班诺先生也都知道了。」</p>

<p>「奉献是什么?」</p>

<p>「呃,就是往神具灌注魔力。体内多余的热意变少了,感觉神清气爽喔。」</p>

<p>说明到一半,肚子发出了「咕噜噜噜噜〜〜」的叫声。所有人都看向我的肚子。</p>

<p>……对喔,现在才想起来,我好像没吃午餐。因为一直都很紧张,完全忘了这回事。一想起来,就觉得肚子好饿。</p>

<p>「我好像肚子饿了。」</p>

<p>我说完,紧绷的气氛也稍微缓和下来。马克微微一笑,打开通往楼上的门扉。</p>

<p>「既然没有发烧,还会觉得肚子饿,那身体应该也不会突然出现异状吧,我去换身衣服,顺便端点食物过来,老爷。」</p>

<p>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路兹拿了张椅子搬到长椅旁边,坐在椅子上后,皱起眉头,显然还问不够地继续追问。</p>

<p>「居然这种时候肚子饿,你中午吃了什么啊?」</p>

<p>「因为不想占用到看书的时间,所以我没吃。而且看书的时候,我可以两天都不吃饭也没关系。」</p>

<p>我说完,路兹翡翠色的双眼就绽放出了愤怒的冷光,语气变得凌厉。</p>

<p>「喂,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变成梅茵以后,是因为没有书才想要做书吧?那你所谓看书的时候可以两天都不吃饭也没关系,到底是指什么时候的事?该不会是成为梅茵之前的事了吧?」</p>

<p>「啊……」</p>

<p>路兹知道我并不是真正的梅茵,拥有丽乃的记忆,所以一听到他这么说,我淌下冷汗。路兹说得没错,两天不进食也没关系,是丽乃那时候的事了。自从变成了体弱多病的梅茵,我虽然曾经身体不舒服吃不下饭,但从来没有自己主动不吃过。</p>

<p>「而且你说你用了魔力,意思是指你可以照著自己的意思,去移动身蚀的热意吧?差点被身蚀吞没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体温一下子上升又下降很痛苦吗?那跟使用魔力应该是一样的情况吧?」</p>

<p>「可是,奉献是魔力朝著一个地方被吸走,身蚀是热意在体内没有目标地乱窜,两件事并不一样啊。」</p>

<p>「但一样都是有魔力在你体内流动吧。更别说你本来就身体虚弱又没体力,居然还不吃午饭,一直乱跑到现在,那难怪会晕倒啊!你这笨蛋!」</p>

<p>大喊后,路兹像是泄了气,郁闷地叹息。接著他握住我的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p>

<p>用快哭出来的双眼注视著我嘀咕说:「冷死了,现在是夏天耶。」</p>

<p>「因为看到图书室太兴奋了,就完全忘了要吃饭。对不起喔,路兹。」</p>

<p>路兹紧握住我的手,双眼还隐约泛著泪光地激动大喊:</p>

<p>「怎么可以忘记这种事!这是你自己的身体耶!」</p>

<p>「在吵什么?对方可是病人,小声一点。」</p>

<p>大概是非常快速地执好衣服,班诺从里面的房门走出来,一边皱眉提醒路兹。路兹为了班诺站起来,放开我的手。空出位置后,没好气地吐出自己的委屈。</p>

<p>「都是因为梅茵说她看书看得太认真,忘了吃午饭才晕倒,所以我才……」</p>

<p>「你这个大白痴!「</p>

<p>「呀啊?!」</p>

<p>才提醒路兹别对病人大声说话,班诺自己就怒声咆哮,还震耳欲聋到了我以为自己的心脏要停止跳动了。就算班诺瞪大了眼睛怒吼,我也没办法逃跑,更没办法摀住耳朵,只能用吓得迸出了泪水的双眼,愣愣地望著站在眼前的班诺。</p>

<p>「听说身蚀的成长速度之所以缓慢,就是因为被魔力吸走了营养。你在使用了魔力之后,居然还敢不吃饭?!」</p>

<p>「这,这我怎么知道嘛……」</p>

<p>「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这个蠢丫头,还不多用点心搜集身触的资讯!」</p><p>我知道班诺说得没错,但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搜集身蚀方面的资讯啊,但要是多嘴说了这句话,感觉只会火上浇油,让班诺更是火冒三丈。</p>

<p>「梅茵总是粗心大意,但也不是现在才知道的事了,请你一定要多加注意自己的身体。另外,也请老爷不要再对无法起身的病人大声怒吼了。」</p>

<p>马克的语气虽然温柔,但也没有纵容我,喀当地将餐具放在桌上,扶我坐起来。</p>

<p>「梅茵,这些你吃得下吗?」</p>

<p>碗里是把坚硬的面包切作小片,再浸在牛奶里的面包粥。这是专门做给病人吃的食物,上头甚至还淋了蜂蜜。甜甜的,一定很好吃吧。</p>

<p>「我来扶著梅茵。路兹,你能喂梅茵吗?」</p>

<p>「我很不会喂人,可能会弄脏那身衣服。」</p>

<p>路兹指著我身上的青衣,一脸为难地说,青衣因为是贵族的衣物,品质绝佳,价格也很高昂,要是溅到牛奶后,发酸发臭就糟了。但是,就算要先把青衣脱下来,青衣的穿法却是从头套在身上,所以很难一边扶著完全使不出力气的我,一边脱下衣服。</p>

<p>「这样啊,这可伤脑筋了。」</p>

<p>「马克,你去拿蜂蜜的结块部分过来。得先让梅茵稍微可以自己移动,不然很难帮她脱下衣服。」</p>

<p>马克立即遵照班诺的指示行动,拿来了结晶状的小块蜂蜜。形状凹凸不平、就像星星糖一样的蜂蜜放进了嘴里。蜂蜜慢慢融化后,香醇的甜意渗透般逐步滋润了整个身体。当结晶的蜂蜜在嘴里彻底融化消失,我也觉得身体恢复了一点暖意。好几块结晶蜂蜜又接著放进我的嘴里,我专心地舔著蜂蜜,班诺就搔搔头。</p>

<p>「梅茵,关于使用魔力,神官长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像是可能会觉得不舒服,或是事后向 像现在这样全身无力……」</p>

<p>我回想神长官上午说过的话。</p>

<p>「呃……神官长是创过,要我在不会造成负担的前提下进行奉献。但我只觉得身体变得轻盈又清爽,一点也没有造成我的负担。」</p>

<p>「是嘛。但你一直以来都处在身触的状态,所以体内经常充斥著魔力吧?有没有可能是平常充斥在体内的东西忽然不见了,才导致这种异状发生?」</p>

<p>「……也许有这可能。」</p>

<p>我集中意识,打开一直封印著魔力的盖子,释放出少许可供扩散的热意后,让热意慢慢地在体内循环,就感觉到冰冷的指尖变暖和了。往还需要热意的地方注入热意后,重新盖上盖子。</p>

<p>「好像被班诺先生说中了,身体变暖和了呢。」</p>

<p>「但你不要暖和过头又病倒喔。」</p>

<p>路兹立刻从旁边提醒我。路兹完全掌握了我很可能会做出来的蠢事。</p>

<p>「……应该是没问题了。」</p>

<p>手变暖了以后,我试著慢慢张握手心。虽然感觉还有些僵硬,但可以照著自己的意识行动了。见状,班诺也放心地吐气。</p>

<p>「梅茵,关于身蚀,我很多也都是透过别人听来的资讯,所以关于魔力,你要自已向神官长问清楚。虽然还年轻,但他有著青衣神官中少见的清澈眼神。」</p>

<p>「咦?神官长很年轻吗?」</p>

<p>我讶异地眨了几下眼睛,班诺先是声明:「你还是小孩子,所以我不知道你的年轻是指多年轻。」然后回答:</p>

<p>「但他的外表看起来才二十二或二十三岁吧。因为给人的感觉还涉世未深,显得青涩,所以有可能还要更年轻……」</p>

<p>「骗人?!不是已经三十岁左右了吗?我还以为年纪和班诺先生差不多!」</p>

<p>「梅茵,你这句话绝对不能在本人面前说。」</p>

<p>班诺用非常恐怖的表情警告我。</p>

<p>……可是,因为神官长很稳重,又散发出一种威严,也很习惯使唤人,再加上又是神官「长」,我还以为年纪已经不小了呢。</p>

<p>我「嗯……」地沉吟,一边挪动身体的每个部位,试著想翻身坐起来。然而,因为还没办法自己移动,别说翻身了,我直接从长椅滚到了地板上。</p>

<p>「梅茵?!」</p>

<p>「笨蛋,你在干什么!」</p>

<p>「因为我以为好像可以坐起来了……」</p>

<p>听完我的辩解,三个人一致横眉竖目。</p>

<p>「 一个完全动不了的家伙在说什么鬼话?」</p>

<p>「是啊,眼睛真的片刻也不能离开梅茵呢。」</p>

<p>「拜托你了,你就乖乖不要乱动。」</p>

<p>看到我稍微恢复了体力,三个人似乎都安下心来,但担心的心情开始转变成愤怒。三人团团围住掉在地上的我,背后都燃烧著傩熊的怒火。</p>

<p>「路兹,你去告诉梅茵的侍从法蓝,要他从今以后,关于梅茵当天的所有行动,有没有使用魔力、午餐吃了什么,全部都要详细报告。」</p>

<p>「毕竟若不严格监督梅茵,就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么做也是应该的吧。因为明明都在旁边看著她了,还是发生了这种情况。」</p>

<p>班诺以指尖咚咚地敲著桌子,怒气冲冲地瞪著我;马克乍看下笑脸迎人,眼底却完全没有笑意,表情非常恐怖。我一句话也无法反驳,垂头丧气地乖乖听著班诺和马克的训斥,接著听见路兹低声说了。</p>

<p>「摆出那种表情也没用,这次不会再轻易放过你了。</p>

<p>最了解我的路兹伸手指著我,大声宣告:「看到书就在自己眼前,梅茵才不可能会听地位比自己低的侍从说的话。要是侍从告诉我们,你因为有人打扰你看书就生气,或是没有按时吃午餐……我就要拜托神殿里面地位比梅茵高的人,禁止你进人图书室!」</p>

<p>……太残忍了!</p>

<p>多亏了大家的关心,看来我今后在神殿也要过著彻底受到监控的健康生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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