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父亲和多莉一路送我到神殿的院长室,出来迎接的法蓝张大了双眼。他来回看著我和家人,眨了眨眼睛。</p>
<p>「梅茵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p>
<p>「法蓝,不好意思突然跑来。」</p>
<p>然后我说著「我不想让戴莉雅听到」,制止要邀请我们入内的法蓝,在门口简单说明了情况。像是墨水协会长正在打听我的消息,路兹还被一群陌生男子抓住追问,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虽然提早了些,但决定开始住进神殿过冬。</p>
<p>此外,我也说了目前还不知道墨水协会长的目的是什么,我自己甚至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又听说与贵族有往来的协会长有些不好的传闻,所以要小心别让戴莉雅知道这些事。法蓝神色凝重地听著我一连串的说明,缓慢点头。</p>
<p>「遵命。稍后我也会向神信长禀报。」</p>
<p>「法蓝,我们也会努力探听消息,梅茵就拜托你了。我们会常来看她。」</p>
<p>父亲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稍微往下重压。法蓝笔直回望父亲说:</p>
<p>「自当尽力。梅茵大人想必也会十分不安,请各位务必过来探望。」</p>
<p>「梅茵,不可以任性给大家造成困扰……还有这件事一定要向神官长报告清楚。和上司的沟通若不够确实,只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p>
<p>父亲的提醒十分有士兵的风格,我一边苦笑,一边用右拳在左胸上敲了两下。父亲的表情忽地放松下来,也做了相同的动作回应。多莉张手紧抱著我,蓝色眼珠不安地晃动,看著我说:</p>
<p>「梅茵,那我下次休息的时候会过来看你。在那之前要乖乖的喔。」</p>
<p>「嗯,我等你。」</p>
<p>目送父亲和多莉离开后,我才走进院长室。虽说是自己的房间,但这还是第一次要在神殿过夜,所以有点紧张。看到我在晚餐前夕突然出现,侍从们大吃一惊。</p>
<p>「梅茵大人,您怎么来了?」</p>
<p>「因为有点事情,所以我从今天开始会住进神殿。」</p>
<p>「是有什么事情呢?」</p>
<p>戴莉雅歪过头间,我「唔……」地闪烁其词。</p>
<p>「因为可能和贵族有关,所以详细情况我不能说。」</p>
<p>戴莉雅本要帮我换上青衣,但我制止她说:「不用了,因为今天不会再出去。」然后环顾四周。由于平常这个时间我早就回家了,一时之间想不到自己可以做什么。</p>
<p>「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做什么呢?」</p>
<p>罗吉娜倒是一目了然,在弹飞苏平琴。因为规定只能弹到第七钟,罗吉娜总是弹到钟响前的最后一秒。戴莉雅在为沐浴做准备,从厨房搬来热水,她说沐浴是能让女孩子变得更漂亮的宝贵时光。对于戴莉雅如此努力提升自己女性的魅力,我真该向她看齐。</p>
<p>吉鲁把在梅茵工坊做了哪些事情、做好了哪些商品,都写在石板上做纪录。这个做法来自于奇尔博塔商会的商品管理方法,所以吉鲁正在路兹的指导下学习。法蓝在统计孤儿院和院长室所消耗食材与日常用品的数量,准备加购补充。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文书工作,所以法蓝非常忙碌,但他说有些已经份配给了罗吉娜和葳玛,所以现在算是比较轻松了。</p>
<p>「……那我来写要给神官长的会面邀请函吧。」</p>
<p>我在办公桌上写起要求与神官长面谈的邀请函。因为要等上好几天的时间才会收到回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讨论。</p>
<p>写好信,我参考了芙丽姐的意见,开始构思下一本绘本,决定来整理与每个季节有关的五神眷属神的故事。</p>
<p>然后,自己一个人在侍奉下吃了豪华的晚餐,再于戴莉雅的协助下,奢侈地用了大量热水洗澡,再一个人钻进软绵绵的被窝里。床很大,可以尽情伸展四肢。</p>
<p>一翻过身,就看见床边的架子上摆著水壶、水杯和呼唤侍从用的铃铛。</p>
<p>「请您好好歇息,梅茵大人。」</p>
<p>「戴莉雅、罗吉娜,晚安。」</p>
<p>从顶盖垂落下来的布幔被拉上后,在一片漆黑的大床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虽然吃了美味的大餐、洗了添加了大量热水也不会被骂的澡,还躺在柔软又舒适的宽敞大床上,我却觉得和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和多莉一边嬉闹一边洗澡,最后躺在狭窄的床铺上一家人紧紧挨在一起取暖,这些事情更让我想念。</p>
<p>……一天都还没有结束就想家,我真是太没用了。</p>
<p>虽然有侍从在,但他们都谨守著主人与仆从的分际,和我相处时态度十分恭敬,却不会纵容宠爱我。偏偏此刻又有不认识的人盯上了我,内心正感到不安,却要自己一个人独处,让我寂寞得不知如何是好。</p>
<p>神殿的早晨很慢才到来。</p>
<p>说得确切点,是侍从们很早起。但是,直到侍从们做好准备、早餐煮好之前,身为主人的我都不能下床。要是坐起来,戴莉雅还会对我怒吼:「讨厌啦!直到叫您之前请继续躺著!」贵族的大小姐们直到侍从做完工作之前,都得躺在床上假装还在睡觉,这种事我还是生平头一次听说。要是偷偷起来看书会被骂吗?</p>
<p>「那么,我们马上开始练琴吧。」</p>
<p>简单吃完早餐,和罗吉娜一起练飞苏平琴。罗吉娜带著非常灿烂的笑容准备飞苏平琴,「梅茵大人在这里生活以后,就不需要等到您来再开始,真是太好了呢。」</p>
<p>我开始练琴的时候,戴莉雅和古鲁也开始打扫房间和汲水,法蓝拿著会面邀请函去找神官长,并且说明现在的情况。法蓝回来后,说神官长严加嘱咐直到打听到消息为止,不准我离开房间。看来别说在神殿里走动,暂时每天都要关在房间里头了。</p>
<p>第三钟响,音乐课宣告结束。因为不能离开院长室,所以我继续构思下一本绘本</p>
<p>偶尔也教戴莉雅写字和计算。</p>
<p>「想不到梅茵大人很擅长教人呢。教得比吉鲁还容易了解。」</p>
<p>「真的吗?那我应该可以担任神殿教室的老师啰?」</p>
<p>戴莉雅平常很少称赞我,所以我有些害羞。但法蓝露出了纳闷的表情,指出他感到好奇的地方:</p>
<p>「梅茵大人,您说的神殿教室是什么?」</p>
<p>「就是教导不识字的孩子们识字,让他们学会读书写字的一种活动。」</p>
<p>「……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吗?」</p>
<p>「对啊,这已经列进冬天要做的预定计画里了。」</p>
<p>法蓝眨了眨眼睛,然后缓缓摇头。</p>
<p>「梅茵大人,我并没有听您说过这件事,请您说明究竟是打算做什么,又打算怎么进行。」</p>
<p>「咦?可是,我已经写在这里了吧?」</p>
<p>我拿出冬天的计画表,递给法蓝。法蓝看完计画表后,垂下目光嘀咕道:「原来这个是神殿教室吗?」看来只写「孩子们的教育」,没能让法蓝明白我的意思。他以为多莉开设的裁缝教室,和教孩子们怎么做冬天手工活,就是孩子们的教育。</p>
<p>「可是,虽然说要教孤儿院的孩子们识字,但现在已经有梅茵大人送的歌牌和绘本,大家应该多少都算识字了吧?」</p>
<p>吉鲁歪过头说,我「唔」地语塞。</p>
<p>「但,但我希望大家也会写字啊,只要学会读写,等以后成为侍从,或是去贵族家工作,做起事来会更轻松吧。而且如果能够学会算数和计算,也可以自己管理工坊和孤儿院,我觉得先学起来,会比完全都不知道要好。」</p>
<p>我提到昨天吉鲁为了管理工坊所写的报告,大家都感到赞同地点头。吉鲁因为还看不懂大数字,听说都是在灰衣神官的协助下写报告。</p>
<p>「-梅茵大人,那您打算在哪里召开神殿教室?」</p>
<p>「地点会设在男女都能出入的孤儿院食堂喔,我会负责当老师……」</p>
<p>「教导这件事请</p><p>交给灰衣神官,梅茵大人不能当老师。」</p>
<p>法蓝和罗吉娜异口同声表示反对。看来我果然不能随便抛头露面。</p>
<p>结果,决定等拟好了教学进度表后,由我先在院长室里担任戴莉雅的老师。法蓝和罗吉娜观摩过后,再前往食堂担任老师。之后再把曾是侍从的灰衣神官们指导为老师,法蓝与罗吉娜便可以适时退出――分成这几个阶段开设神殿教室。</p>
<p>唔……难得被人称赞,好想上台当老师喔。</p>
<p>至于神殿教室冬季期间的目标,是让所有孩子都学会书写字母,并学会个位数的加法和减法。我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石板和石笔,还有当教科书的儿童版圣典。</p>
<p>大概决定好了各个阶段的内容后,第四钟也响了。吃完午餐喝著茶,路兹在这时候出现了。</p>
<p>「梅茵,你没事吧?」</p>
<p>听说班诺先是检查了路兹周遭的情况和有无可疑人物后,才终于答应可以外出,所以路兹才能来探望我……我奔下楼梯,跑向在客厅挥手的路兹。</p>
<p>「路兹,我要抱抱!」</p>
<p>「呜哇?!」</p>
<p>我飞也似地扑向路兹,要求拥抱。</p>
<p>一直渴望著体温的我,希望路兹能给予我温暖。</p>
<p>不知道是不是被小孩子的感觉影响,还是习惯了家人间常有肢体接触的互动,和丽乃有书万事足的那时候不一样,现在的我非常渴望人的体温。</p>
<p>「不在家人身边我好寂寞喔,我已经想回家了。」</p>
<p>「才过一晚而已耶?」</p>
<p>听了我的抱怨,路兹露出伤脑筋的笑容。但就算只有一晚,寂寞就是寂寞。</p>
<p>「不久就会习惯了,但现在是最寂寞的时候嘛。」</p>
<p>「那可不一定,搞不好接下来会更寂寞喔。」</p>
<p>「……要是再寂寞下去,我可能会寂寞得死掉。」</p>
<p>明明不去图书室就看不到书,我却只能关在院长室里头,眼下这个房间里,书就只有自己做的儿童版圣典而已,在这种状态下,要是再因为家人不在而一直感到寂寞,我恐怕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p>
<p>「你这家伙不看著你,本来就很容易有生命危险了,这个玩笑可不好笑。」</p>
<p>「那我会忍耐寂寞,路兹也忍耐我一下,不要嫌我烦。」</p>
<p>「唉,真拿你没办法。」</p>
<p>于是我直到心满意足为止,都紧抱著路兹不放。路兹任由我抱著,拿著吉鲁昨天写的石板和自己写的纪录进行比对,指出算错的地方。</p>
<p>我抱著路兹寻求心灵的安定,对此侍从们纷纷表达自己的意见,诸如「这样成何体统!」、「淑女就应该要……」、「讨厌啦!既然要抱至少要选有钱的贵族呀!」、「梅茵大人老是只依赖路兹」。但是,我全部予以无视。接下来的日子还很长,当然是先寻求我精神上的安定更重要。</p>
<p>「啊,对了。梅茵,工坊那边已经没有事情可以做了,接下来要怎么办?要开始做冬天的手工活吗?」</p>
<p>因为第二次印的儿童版圣典已经做完了,虽然还剩下做纸版用的厚纸,但能做绘本的纸张已经用完了,所以也无法再做绘本。现在河水又冷得快要结冰,造纸工作也不得不中断。最近虽然都忙著准备过冬和制作墨水,但过冬准备也差不多完成了,墨水的原料烟灰听说也快用完了。</p>
<p>「那我来说明怎么做手工活,可以去工坊拿来做黑白翻转棋的木板和工具吗?」</p>
<p>「知道了。吉鲁,走吧。」</p>
<p>「是!」</p>
<p>然后路兹和吉鲁带回来了木板和工具,围在小客厅的桌子旁,我开始说明要怎么做黑白翻转棋。</p>
<p>「这块比较厚的木板要用来做棋盘,然后用烟灰铅笔,拿尺对准后画下直线。总共要画出纵横各八格。」</p>
<p>我拿著自己的烟灰铅笔在木板上画线。</p>
<p>「画好线以后,就用这个工具刻线。」</p>
<p>我指著像是雕刻用三角刀的工具说这个三角刀是问过工艺师后,向锻造工坊订做</p>
<p>的工具。</p>
<p>「沿著线雕刻完以后,再沿著沟槽涂上墨水。因为是沿著刻好的线描上墨水,所以应该不太容易跑出去,但还是要小心不要画歪了。」</p>
<p>「知道了。」</p>
<p>「然后这些比较薄的木板要配合棋盘上棋格的大小,切成六十四块,再用锉刀磨到触感变得光滑为止。这些棋子只要其中一面涂上墨水,就算是完成了,所以切好以后就很简单。还有……」</p>
<p>其实我也不知道接著算是将棋还是西洋棋,总之我说明先和黑白棋一样把木板切作小片,然后在上头写字。但是,路兹听了却皱起眉。</p>
<p>「梅茵,这个不能采用像印刷那样的做法吗?」</p>
<p>「为什么?」</p>
<p>「因为现在会写字的人还不多,就算会写字,也不一定能写得漂亮吧?既然要写在这么小的木板上,要是看的人看不懂就糟了。」</p>
<p>「嗯,说得也是……那像几何图形板一样先做纸版吧。」</p>
<p>路兹在写字板上一一写下步骤,我也在自己的写字板写下该改良和该重新考虑的</p>
<p>事情。</p>
<p>我们就和平常一样进行讨论。吉鲁在旁边看著,一双紫色眼睛忽然瞪向路兹。</p>
<p>「……路兹平常都是像现在这样,先请梅茵大人数自己怎么做吗?</p>
<p>「因为青衣巫女在工坊不能做事,如果不请梅茵先在家里教我,工坊的工作就无法进行了吧?」</p>
<p>「我还以为路兹很厉害,什么都知道,原来厉害的根本是梅茵大人嘛。」</p>
<p>吉鲁没好气地鼓起腮帮子,我戳了戳他的脸颊。</p>
<p>「吉鲁,路兹很厉害喔,像这样只教一遍,他就能在工坊向大家说明,然后顺利做出来。像吉鲁现在也一起听,但你有办法教大家吗?」</p>
<p>「……没办法。」</p>
<p>依然鼓著脸颊的吉鲁先是低头,接著猛然抬头,指向我和路兹手上的写字板。</p>
<p>「可是,是因为我没有写字板才没办法教大家!只要我有写字板,一定也很厉害!」</p>
<p>「啊,吉鲁现在也识字了嘛。还在练习写工坊的报告书,说不定也需要写字板了呢。现在因为不能出去,那等到了春天,我再为你准备一份吧。」</p>
<p>「真的吗?!好耶,我一定会赢过路兹!」</p>
<p>吉鲁扠腰挺起胸膛,向路兹下了挑战书。对此路兹只是轻快应道:「那麻烦你在春天之前赢过我吧。」春天一到,路兹便会陪著班诺一起去巡视邻近城镇的植物纸工坊。他说希望以后能把工坊完全交给吉鲁管理。</p>
<p>「啊,对了。下次我会从店里带一名学徒来工坊……但虽然说是学徒,其实也快成年了。」</p>
<p>「为什么?你不在的时候代替你吗?」</p>
<p>我歪过头问,路兹的表情有些沉重。</p>
<p>「表面上是和我一样来工坊帮忙,但其实是老爷要他来这里学习侍从们的言行举止。」</p>
<p>「对喔,班诺先生说过要培训义大利餐厅的侍者。」</p>
<p>这个也要列进计画表里才行――我在写字板上补充了这一项。</p>
<p>「……梅茵,黑白翻转棋我懂了,但这个扑克牌你要怎么做?」</p>
<p>「其实我很希望墨水的颜色能有更多种,但现在没有也没办法,总之先全用黑色制作吧。」</p>
<p>我在石板写下花色和数字,在一个大四角形里面,画了方块三做为例子。</p>
<p>「就像这样,每张牌都会画上数字和相等数量的符号,总共要做四种。」</p>
<p>「数量还不少嘛。」</p>
<p>「啊,这个符号跟神的神具有点像耶。」</p>
<p>吉鲁得意地指著石板上的方块说。</p>
<p>「这个有点像是莱登薛夫特的长枪,这边这个像是芙琉</p><p>朵蕾妮的法杖。」</p>
<p>吉鲁说方块的形状像是火神的长枪,黑桃则像是水之女神的法杖。经他这么一说,神具长枪的枪尖,和法杖装饰了魔石的那一部分,看起来是满像的。</p>
<p>「吉鲁,那风之女神舒翠莉娅呢?」</p>
<p>「舒翠莉娅的盾牌是圆形的,这里面没有。土之女神盖朵莉希的神具是圣杯,所以形状比较像是这样……」</p>
<p>依吉鲁来看,他说圆形代表风之女神的盾牌,倒三角形则可以代表土之女神的圣杯,如此一来正好凑成四种。那么对于神殿里的人们来说,熟悉的图案应该更容易接受吧。于是我参考了吉鲁的意见,重新把扑克牌的花色画成黑桃、方块、圆形和倒三角形这四种。</p>
<p>「那么J , Q , K也用神的象徵吧。毕竟那三张图很不好画。」</p>
<p>于是J用了象徵生命之神的长剑,Q是象徵太阳女神的王冠,K是象徵黑暗之神的披风。重点在于图案要尽量简单明瞭。至于鬼牌,我决定采用象徵了混沌女神的扭曲之环,相传她对黑暗之神怀有爱慕之心,还怂恿生命之神去当跟踪狂。</p>
<p>「嗯,感觉还不错嘛,扑克牌好有神殿的感觉了呢。」</p>
<p>「对啊,而且在歌牌里面也出现过,大家马上就能看懂吧?」</p>
<p>决定好了所有图案后,我和吉鲁十分开心。路兹看著石板一脸肃穆。</p>
<p>「梅茵,这个更应该要用纸版印刷。用画的绝对会每张都不一样。」</p>
<p>「……说得也是。那纸版由我来做吧。」</p>
<p>和印书一样,决定先用厚纸做纸版,再印刷于木板上。反正时间多的是。不过是做扑克牌的纸版而已,小事一桩。</p>
<p>「梅茵,那我今天该回去了。」</p>
<p>虽然不希望路兹回去,但我开不了口这么说。我点头小声应道:「……嗯。」路兹露出了伤脑筋的笑容,捏了我的脸颊。「好痛喔。」我捂著脸颊,没好气地瞪路兹。</p>
<p>「明天我会和多莉一起过来,别露出那种表情啦。」</p>
<p>「我由忍耐寂寞的,你们一定要来喔。」</p>
<p>送路兹离开后,吉鲁一脸担心地低头看我。</p>
<p>「梅茵大人,你很寂寞吗?」</p>
<p>「嗯,因为平常都和家人在一起,所以现在不在了,我很寂寞。」</p>
<p>虽然知道我待在神殿,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安全的,却还是很想回家。明明是自己选择要来神殿,我却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抛在了神殿里。</p>
<p>「那我也像路兹那样让你撒娇吧?」</p>
<p>吉鲁体贴地歪过头这么说。但下一秒,背后突然传来严厉的喝斥声:「万万不可!」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只见法蓝表情非常可怕地站在那里。法蓝走到吉鲁面前,用平静的语气教诲道:</p>
<p>「吉鲁,梅茵大人是主人。让梅茵大人对自己撒娇,并不是侍从份内的工作。路兹对梅茵大人来说既是朋友,也等同是家人,但你和他不一样。」</p>
<p>「……我知道了。」</p>
<p>吉鲁不甘心地咬著牙,慢慢点头。见状,法蓝才稍微放松表情。接著他在我面前跪下,让视线与我同高,又变回了严肃的表情。</p>
<p>「梅茵大人,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明白您的内心十分不安。因此路兹与您的家人来访时,在院长室里若要对他们撒娇,我也会不予过问。但是,和侍从之间,请您一定要保持合乎礼节的距离。</p>
<p>听到法蓝要我和侍从保持距离,不要太过亲近,我再一次看向路兹离开的方向。现在路兹的身影已经消失,只有冷风飕飕吹过。冻人的寒意让脸颊感到刺痛,但是比起寒冷,内心的寂寞好像更是进入了严寒的冬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