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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领主的养女I 贵族的洗礼仪式

作者:香月美夜 字数:10116 更新:2024-02-22 15:41:22

<p>到了洗礼仪式当天早晨,去年在平民区也是一片手忙脚乱,但在贵族区更是忙得人仰马翻。我从一大早就被叫起来,在半睡半醒间洗了澡,先换上平常的衣服吃早餐,以免弄脏衣服,吃完后要立刻换上洗礼仪式的服装。</p>

<p>「母亲大人,早安。」</p>

<p>沐浴完的我前往餐厅时,只看见艾薇拉一个人在吃早餐。在贵族区并非是前往神殿受洗,而是叫来神官,在自己的宅邸里举行洗礼仪式,所以仪式当天家里是一团混乱。往常都是由厨房的人服侍我们用餐,今天也改为了由侍从负责。晚点宾客们即将来访,现在厨房铁定化成了战场吧。</p>

<p>「罗洁梅茵,斐迪南大人稍后会带礼物过来,你快点先换好衣服吧。」</p>

<p>「是,母亲大人。」</p>

<p>吃完早餐的艾薇拉一离开,艾克哈特紧接着走进来。艾克哈特在努力赶快吃完的我正前方坐下,对我温柔微笑。</p>

<p>「罗洁梅茵,早安,还有恭喜你了。」</p>

<p>「多谢艾克哈特哥哥大人。」</p>

<p>艾克哈特一边把手伸向盘子,一边找话题和我攀谈。本以为要在一片静默中吃饭,内心有些七上八下,所以我不禁松了口气。</p>

<p>「听说今天要主持洗礼仪式的神官是斐迪南大人吧?我第一次看到斐迪南大人主持仪式,内心也相当期待呢。」</p>

<p>「……今天是第一次吗?」</p>

<p>贵族的洗礼仪式都是唤来神官,在宅邸里进行。而且主持贵族的洗礼仪式可以拿到礼金,所以对神官来说是获得收入的宝贵机会。贵族都想尽可能找来位阶较高的神官,但斐迪南至今却从未在贵族区主持过祭典仪式。这是为什么呢?大概是注意到了我在思考的样子,艾克哈特为我说明。</p>

<p>「因为上级贵族的仪式,之前都是由神殿长来主持。」</p>

<p>领主和上级贵族等与斐迪南有往来的贵族,基本上也与神殿长有往来,所以都是邀请神殿长。而斐迪南即便不去主持仪式,也有其他方面的收入和大量工作要做,所以对此毫不在意,都把仪式活动委托给其他神官。</p>

<p>「既然斐迪南大人会以神官的身份前来,那么今日出席的贵族女性们,说不定会为之疯狂呢。」</p>

<p>艾克哈特告诉我,斐迪南来贵族区时总是穿着贵族应有的服装,所以大家若看到他换上神官的仪式用服,肯定会大声尖叫吧。</p>

<p>……居然会为仪式用的神官服尖叫,类似看到制服就怦然心动那样吗?我倒是已经看习惯神官服了,所以一点感觉也没有。</p>

<p>在成为见习骑士后,直到斐迪南进入神殿的这短暂期间,曾和斐迪南一起当过骑士的艾克哈特似乎对他十分了解。</p>

<p>「斐迪南大人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无可挑剔,所以比起嫉妒和眼红,他更是大家憧憬崇拜的对象。」</p>

<p>甚至艾克哈特在就读贵族院期间,还会把斐迪南的消息透露给艾薇拉,以此获得零用钱。看来斐迪南的情报对我来说,也会成为不错的收入来源。</p>

<p>「因为斐迪南大人公开声称你是在他庇护之下的见习巫女,所以我也会把你当作是妹妹,好好照顾你。罗洁梅茵,你也要好好回报斐迪南大人。我希望那位大人的同伴越多越好。」</p>

<p>「我知道了。」</p>

<p>比起急忙咀嚼的我,艾克哈特比我更快吃完早餐,先一步离开。明明是一边说话,一边用优雅从容的动作吃着早餐,怎么会那么快。被随后才来的艾克哈特抛下,我急忙扒也似地吃完早餐。</p>

<p>「柯尼留斯哥哥大人,早安。」</p>

<p>回房间的半路上,我遇见了要去餐厅的柯尼留斯。</p>

<p>「罗洁梅茵,早安。你也是一大早被叫起来的吗?」</p>

<p>「是啊,侍从们把我叫醒后,我已经沐浴完、也吃完早餐了。」</p>

<p>虽然已经换好衣服,但柯尼留斯仍然一脸睡眼惺忪,神智还没清醒的样子。提醒他后,柯尼留斯轻笑起来。</p>

<p>「那我也得快点吃完早餐才行。啊,罗洁梅茵,今天恭喜你了。」</p>

<p>「多谢柯尼留斯哥哥大人。」</p>

<p>回到房间,开始更衣。侍从们摊开两件衣服,询问我要选择哪一件。不论选哪一件,都符合艾薇拉的喜好,所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顺着当下的心情随意选择了右边那一件。侍从们很快开始动作,照着她们「手臂请往这边抬起来」、「右脚请往这边」的指示,很快就换好了衣服。</p>

<p>坐在镜子前,侍从为我细心梳理头发时,门外响起了细微的铃声。</p>

<p>「是母亲大人,快让她进来。」</p>

<p>「罗洁梅茵,你换好衣服了吗?」</p>

<p>「已经好了,母亲大人。」</p>

<p>我回应后,艾薇拉先是走出房间,朝着门外呼唤,再带着身穿正装的卡斯泰德,和穿着仪式用服、手上捧着小木盒的斐迪南一起进来。进房顺序分别是卡斯泰德、斐迪南,最后是艾薇拉。看到艾薇拉望着斐迪南的双眼在闪闪发亮,让我觉得有些有趣。</p>

<p>「罗洁梅茵,恭喜你要举行洗礼仪式了。嗯,这身衣服很适合你。」</p>

<p>「多谢父亲大人。」</p>

<p>我道谢后,卡斯泰德微微一笑,执起我的手说:「这枚戒指先还我,等洗礼仪式时再交给你。」然后摘下了魔导具戒指。为了在神殿登记秘密房间,也为了预防在神殿与青衣神官发生什么状况,卡斯泰德才预先给了我戒指,但其实原本是在洗礼仪式上才会给我。</p>

<p>贵族的孩子在出生时,会得到把满溢魔力储存在魔石里的魔导具,洗礼仪式时再得到可释放魔力的戒指,而我并没有拿到一般会给予贵族孩童的魔导具。因为斐迪南说,我只要在神殿奉献魔力即可,而且如果我需要蓄满魔力的魔石,也有足够的魔力可以立即准备。</p>

<p>卡斯泰德拿着戒指后退,换作斐迪南捧着木盒上前来。</p>

<p>「罗洁梅茵,恭喜你。这是今天的贺礼。」</p>

<p>「哎呀,不知道送了什么呢。罗洁梅茵,你快打开看看。」</p>

<p>比起收到礼物的我,艾薇拉还要更兴奋。我向斐迪南道谢后,先把木盒放在桌上,再以上级贵族应有的动作轻柔地打开盖子。</p>

<p>「哎呀,好漂亮啊!」</p>

<p>木盒里是使用了最高等级的丝线,光泽饱满艳亮的华丽发饰。我轻轻取出察看,只见其中三朵较大的白花用金线镶起了花瓣边缘,旁边簇拥着花瓣边缘也同样缀有金线的蓝色小花,再往下是紫藤花般的成串小花,摇曳着由蓝至白的渐层。</p>

<p>……这个是多莉和妈妈做的。</p>

<p>在编织成发饰的花朵当中,有着我把技术贩卖给珂琳娜以后,再教给多莉和母亲的新织法。再加上款式也和去年的发饰非常类似,很明显两人一定有参与发饰的制作。那么,说不定这个木簪也是父亲负责削好磨平的。脑海里一浮现家人的脸庞,因为忙得晕头转向,一直压抑在脑海深处的寂寞一下子猛烈袭来。</p>

<p>「……啊……」</p>

<p>我的眼泪溃堤般地滴滴答答掉下来。一直努力不去思考的家人占据了整个胸口,我拿着发饰,就这么动弹不得。</p>

<p>「罗洁梅茵?」</p>

<p>艾薇拉吃惊得瞪大眼睛看我。看见我突然掉泪,大吃一惊的侍从急忙拿着毛巾跑来,轻轻按在我脸上。</p>

<p>「罗洁梅茵,快冷静下来。」</p>

<p>斐迪南抽走我手上的发饰,面无表情地冷静命令。要是有办法,我也想停下来,但双眼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眼泪不停地自己掉下来。</p>

<p>「……我、我做不到,停不下……呜……呜……」</p>

<p>斐迪南环视了一圈不知所措的众人,虽然脸上毫无表情,淡金色的眼眸里却浮现了些许焦急。他的眉头更是用力皱起,用指尖敲着太阳穴。</p>

<p>「卡斯泰德,让所有人离开房间!没</p><p>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p>

<p>「是!」</p>

<p>斐迪南厉声下令,卡斯泰德立即将一脸担心的众人全部赶出房间。确认了房里没有其他人后,卡斯泰德关上房门。</p>

<p>在只剩下我们两人的房间里,确定其他人都已离开,房门也密实关上,斐迪南才用毛巾大力粗鲁地擦拭我脸颊。但我的眼泪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源源不绝地滚落下来,斐迪南非常不悦地垮下了脸。</p>

<p>「神官长,抱抱。」</p>

<p>「别放开你脸上的毛巾。要是弄脏衣服,我马上回去。」</p>

<p>斐迪南用万般不情愿的语气说,坐在椅子上,再把我抱起来,近乎包覆地将我抱在怀里。感受到了人的体温后,我全身放松下来。虽然卡斯泰德、艾薇拉和哥哥大人他们都对我很好,但和以前的生活比起来,这里的肌肤接触极度稀少。看来我一直渴望着可以安心的肢体接触。我把毛巾按在脸上,整个人紧紧抱住斐迪南。</p>

<p>「……真想不到在洗礼仪式当天早上会发生这种状况。」</p>

<p>斐迪南用没好气的口吻说道,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我也噘起嘴唇。</p>

<p>「在洗礼仪式当天带来家人做的发簪,我只觉得是故意的嘛。」</p>

<p>「哦,是吗?我本来是想让你感到高兴,看来是造成了反效果,我决定再也不送你发饰。」</p>

<p>「请等一下!我很高兴!真的非常高兴,以后请再送我发饰吧!」</p>

<p>「我可受不了再发生这种情况。」</p>

<p>看到斐迪南带着臭脸这么说,本来精神状态就不稳定的我,马上又掉下眼泪。</p>

<p>「我明明都说了、很高兴……明明就说、以后还想收到……神官长好过分……呜……呜……」</p>

<p>「真是麻烦。你真是麻烦至极。到底要我怎么做?」</p>

<p>斐迪南冷然说道,声音却听得出来他无计可施。</p>

<p>「下次请在几天前先送给我吧。我是真的很高兴。可是,因为会觉得很寂寞,所以需要一点时间整理心情。」</p>

<p>「……知道了。我会考虑,所以你别再哭了。」</p>

<p>说完,像在说拿爱哭的孩子没辙般,斐迪南轻拍了拍我的头。</p>

<p>抱抱了好一阵子以后,我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直起身子不再靠在斐迪南身上,从他的大腿跳下来。</p>

<p>「我已经没事了,抱歉给神官长添了麻烦。」</p>

<p>我拿着毛巾往后退,斐迪南说着「你明白就好」,板着脸站起来,走向房门。</p>

<p>「进来。」</p>

<p>斐迪南说完,兰普雷特和几名侍从走进房间。</p>

<p>「失礼了。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前去迎接宾客,所以由我代为……」</p>

<p>兰普雷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一看见双眼红肿的我立即住口,脸颊抽动。</p>

<p>「罗洁梅茵的双眼红得不像话,快替她冰敷。母亲大人见了可会大惊失色。」</p>

<p>侍从们惊觉般地急忙开始动作,斐迪南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我的双眼红肿,朝我伸出手来。</p>

<p>「不,没那个必要。罗洁梅茵,过来,我帮你治愈。」</p>

<p>大概是已经储存好了魔力,斐迪南左手手环上的魔石发出光芒。他用左手覆住我的双眼,低声念道:「洛古苏梅尔的治愈。」我在眼皮外感受到了一阵柔和绿光,接着听见侍从们「噢噢」的小声赞叹。光芒很快消失,斐迪南把手拿开。</p>

<p>我慢慢张开双眼,看见斐迪南正在检查我的眼睛,兰普雷特则因为成功避免了母亲发怒,松了一大口气。</p>

<p>「居然在仪式开始前承蒙斐迪南大人为我治愈……真是感激不尽。」</p>

<p>「这点小事不算什么。」</p>

<p>眼睛的红肿应该退了吧。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镜子确认。看来是没问题。</p>

<p>「斐迪南大人,罗洁梅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了日后能够预防这种情形发生,还望您能稍做说明。」</p>

<p>「……今天大家都很忙,日后再说吧。罗洁梅茵,你快点做好准备。」</p>

<p>面对兰普雷特的提问,斐迪南三言两语带过,走向房门。斐迪南怎么可能如实回答呢。我是因为收到了以前家人做的发饰才哭出来,他还把我抱在怀里安慰我。在日后有人追问起来前,斐迪南肯定会先想好借口吧。</p>

<p>洗礼仪式好像快要开始了,斐迪南打开房门后,热闹的喧嚣声从远处传来。</p>

<p>用类似发蜡的理发用品梳理了头发后,我的头发也能用绳子绑起来了。抹好了黏糊糊的发蜡,侍从再用我上半部的头发编织成复杂的发型,然后插上斐迪南刚送给我的发饰。</p>

<p>做完了准备,在兰普雷特的护送下移动到等候室。这个房间距离要举行洗礼仪式的大厅的楼梯最近,所以要在这里待命,直到有人叫我。</p>

<p>「领主一家人好像到了。我也必须去打声招呼……你能一个人在这里等吗?不会像韦菲利特大人那样偷溜出去或躲起来吧?」</p>

<p>听起来齐尔维斯特的儿子活像是迷你齐尔大人。看来兰普雷特身为护卫骑士,处境就和总要制止齐尔维斯特乱来的卡斯泰德一样,平常一定非常辛苦吧。我忍不住心生同情。</p>

<p>「兰普雷特哥哥大人,虽然您说我是一个人,但您离开以后,这里还有侍从,所以我并不是完全一个人喔。而且我和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样,并没有可以偷溜出去的体力,请您放心过去吧。」</p>

<p>兰普雷特一边说着「反而更让人不安了」,一边走出等候室。</p>

<p>一会儿过后,卡斯泰德和艾薇拉走进等候室,应该是迎接完宾客了。艾薇拉走到我面前,仔细观察我的脸庞。</p>

<p>「我听兰普雷特说了。听说你哭红了眼睛,还接受了斐迪南大人的治愈吧?罗洁梅茵,与他人第一次见面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为在见到面的那一瞬间,别人对你的印象就定型了。」</p>

<p>艾薇拉一边检查我的眼睛还有没有红肿,一边述说贵族女性的注意事项。</p>

<p>「在这么多人都是初次见面的洗礼仪式上,要是哭得双眼红肿,可不是淑女该有的行为。淑女必须无时无刻展现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p>

<p>然后是演练洗礼仪式的流程。目前在另一间房间待命的斐迪南走出去后,洗礼仪式便开始了,等叫到我,再跟在双亲身后上台。</p>

<p>「哎呀呀──!」</p>

<p>「呀啊啊啊啊啊!」</p>

<p>无预警地,隔着房间我也听见了女性们的尖声大叫。怎么回事?我大吃一惊,看向房门的方向,卡斯泰德便说:「是斐迪南大人上台了吧。」明明今天是洗礼仪式,又不是斐迪南的飞苏平琴演奏会。</p>

<p>「……看这样子,说不定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身为主角的我呢。」</p>

<p>「哎呀,因为大家都是第一次看见斐迪南大人身穿神官服的模样,也难怪无法按捺激动的心情吧。」</p>

<p>丽乃那时候在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中,也有人看到不同于平常的装扮就会心头小鹿乱撞。尤其是看到眼镜和西装的反应异常激烈。</p>

<p>……所以不是眼镜少年,而是神官少年吗?还是叫作制服控?我一头雾水,况且从外表来看,神官长也已经不是少年的年纪了呢。</p>

<p>尖叫声戛然而止。随后,虽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传来了斐迪南悦耳的低沉嗓音,看来是正式开始了。</p>

<p>听见「铃」的细微铃声,在门前待命的侍从打开房门。卡斯泰德和艾薇拉在同时起身,我也从椅子下来,跟在两人的一步后方,走向通往一楼大厅的阶梯。才走到阶梯旁边,看见聚集在一楼大厅的人数之多,我忍不住倒吸口气。</p>

<p>现场搞不好有两百人──不,有三百人左右。难以想象有这么多人都聚集来到了同一个屋檐下,所有人摩肩接踵,凝视着这边。众人的视线刺眼且沉重,让我不得不意识到自</p><p>己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瞩目。</p>

<p>……我要走过那里吗?</p>

<p>大厅正中央有条供我们通行的走道,尽头设有祭坛,上头还摆着不知道是不是从神殿带过来的、十分眼熟的神具。斐迪南穿着仪式用的神官服,站在祭坛前等候。简直像是只有他一人出席的教堂婚礼。</p>

<p>有那么一瞬间,在前方护卫着艾薇拉的卡斯泰德担心地朝我瞥来。我轻轻颔首,努力让他放心。为了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我下定了决心与家人分开。而且也和斐迪南说好了,只要顺利地度过洗礼仪式,他就会把钥匙交给我保管。</p>

<p>我必须要成为领主的养女,也必须要得到可以出入图书室的自由与珍贵书籍的阅览权。无论如何,此刻我都不能失败。</p>

<p>我用力抬起头,露出罗吉娜与艾薇拉精心训练过的微笑,跨出一步。一定要挺直背脊,不能低头往下看。视线要环顾四周,不能固定凝视某一点。慢一点也没关系,要优雅得如流水般,依着一定节奏迈步。</p>

<p>我照着受过的礼仪训练踏出脚步后,在阶梯旁边演奏着音乐的几名乐师中,发现了罗吉娜的踪影。她一边演奏,一边担心地望着我。放心吧。我对她加深了脸上的笑意,要她不用担心。</p>

<p>双脚继续前进,接着我在斐迪南附近,看见了身上衣着最为华美夺目的齐尔维斯特。同行的还有应该是他夫人的女性,以及一名看来与我同年的少年。少年是韦菲利特吧。隔着走道,齐尔维斯特的对面是三位哥哥大人。柯尼留斯用捏了把冷汗的表情注视着我。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另外两位哥哥大人多半也在心里直冒冷汗吧。</p>

<p>卡斯泰德和艾薇拉在祭坛前停下脚步,朝我伸出手来。我握住他们的手,走到几阶上方的斐迪南面前。在斐迪南身前站定后,卡斯泰德和艾薇拉便走下祭坛,退到哥哥大人们身边。</p>

<p>「罗洁梅茵,今日你便年满七岁了。」</p>

<p>斐迪南说着,拿出去年我在洗礼仪式上也见过的小牌子。我记得要在那上面盖血印。又要盖血印吗?见到牌子,我忍不住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斐迪南轻睨着我说:「把手伸出来。」</p>

<p>我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斐迪南递来了不是小刀也不是针,而是大约二十公分长,缀有豪华装饰的细棒。这似乎是装有魔石的魔导具,我一拿在手上,就感觉到魔力被吸了过去。魔力被强制吸走了一些后,细棒发出光芒。这在洗礼仪式上大概是必要的程序,宾客们一致拍手鼓掌。</p>

<p>斐迪南再朝我递来牌子,像在盖印章一样,把细棒的平坦部分覆在牌子上。大概是吸走了细棒里的魔力,细棒的光芒暗下,换作牌子呈现出了七彩色泽。斐迪南看着牌子,小声嘀咕说着「果然」,旋即将牌子收进小盒子里。</p>

<p>「罗洁梅茵,恭喜你。如此一来做为卡斯泰德的女儿,你已正式获得认可。艾伦菲斯特迎来了新的一分子。」</p>

<p>在一片掌声与喝采声中,卡斯泰德拿着戒指走上祭坛。然后,他在台上向众人高举起嵌有蓝色魔石的戒指。</p>

<p>「在诸神与诸位的见证下,在此将戒指赠予我的女儿罗洁梅茵。」</p>

<p>和刚才摘下戒指时一样,卡斯泰德先执起我的左手,再往中指戴上戒指。戒指「咻」地改变大小,刚好吻合地套在中指上。</p>

<p>「为罗洁梅茵献上火神莱登薛夫特的祝福。」</p>

<p>在斐迪南说话的同时,我看见眼角余光中出现一道蓝光。转过身时,斐迪南正让戒指发出光芒。轻盈飞起的蓝光从我头上洒落下来。</p>

<p>「感激不尽,神官长。」</p>

<p>他们说过斐迪南给了我祝福以后,我也必须对斐迪南和前来参加洗礼仪式的宾客们回以祝福。</p>

<p>「希望为我献上祝福的神官长与齐聚于此的诸位,亦能蒙受火神莱登薛夫特的祝福。」</p>

<p>我往刚回到自己手上的戒指注入魔力。戒指很快发出蓝光,膨胀飞起后在大厅内部环绕了数圈,再洒落向整座大厅。虽然颜色不一样,但与之前和家人分离时洒下的光芒十分相似。</p>

<p>……呼,洗礼仪式结束了。</p>

<p>依照指示结束了洗礼仪式后,我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然而,聚集于大厅里的人们却喧哗起来。不同于刚才约定俗成的喝采与鼓掌,现在的嘈杂声明显是因为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情况。</p>

<p>「竟然能洒下这么大量的光芒?」</p>

<p>「她那年幼的身躯里到底拥有多少魔力?」</p>

<p>……咦?什么?难道我做错事了吗?</p>

<p>周遭众人的喧哗让我感到不安,不由得看向卡斯泰德和斐迪南。向两人投去询问的眼神后,斐迪南和卡斯泰德都微微勾起嘴角。那是在打什么主意时的笑容。卡斯泰德站到我身后,把手放在我肩膀上,用只有我听得见的音量小声说:</p>

<p>「原本祝福只要回给神官一人就好,这算是为你成为领主的养女做点效果。」</p>

<p>齐尔维斯特脸上带着恶作剧成功了的笑容,一步又一步慢慢上台。见状,宾客们不再议论纷纷,一致安静下来,注视着领主。</p>

<p>「罗洁梅茵,恭喜你。如今你也获得认可,成为艾伦菲斯特的一分子了。」</p>

<p>齐尔维斯特在台上这么对我说完,一骨碌转身面向出席仪式的宾客。然后他挥开披风,同时清朗的话声在大厅里响亮回荡。</p>

<p>「那么接下来,我将在此正式收养罗洁梅茵为我的养女。」</p>

<p>多半大部分的宾客都没有收到齐尔维斯特要收我为养女的通知,大厅刹那间闹哄哄地乱成一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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