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四章

「鞠佳——？」突然听到呼唤我名字的男声，我惊醒过来。

我们昨晚也把能干的事儿都干了，今天睡了个昏天黑地，睁开眼都已经中午了。

诶，等等。有谁在家里？不、不是吧。

起身之后，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惨状。我一丝不挂连内裤都没穿、头发乱蓬蓬、身上估计还一股汗臭味。在我旁边的是上下穿着内衣熟睡的绚。漂亮得如睡美人一般，没有防备的睡脸显得无比可爱。啊不对。

我们脱下来的衣服散落得到处都是，化妆水和吹风机胡乱堆在桌子上。简直就像是事后。不，不是像，确实就是啦！

哎，他过来了！往这边来了！啊啊啊啊，总之赶紧先把内衣收回来塞被子里还要把绚藏起来啊啊啊！

敲门啦啊啊啊！

「鞠佳——？」

「诶，爸爸！？」

「嗯，是爸爸哦。我回来啦」

爸爸微微推开了房间的门。我慌慌张张地把毯子拉到嘴边，盖住还在旁边熟睡着的绚。

我爸爸是个很悠哉的人，让人感觉好像会出现在吉卜力电影里一样。我原本的性格，比起妈妈可能还是从爸爸那边遗传得多一点。

「怎、怎么了？不用上班吗？」

和绚一起窝在床上，我像感冒请假在家休息时一样抬起头看爸爸。心脏跳得好快，仿佛就要跳出喉咙。要命要命。

「工作那边嘛，我今天努力争取调了一天假」

「诶！？」

请、请了一天假，那也就是说，诶，今天一整天都要在家里……？也就是要对打算晚上参加圣诞夜派对玩到很晚的我和绚说「不行要遵守门禁」！？那、那我很头大耶！

「这、这样啊……那真是，太好啦……？」

「嗯，太好了。所以说」

爸爸开心地举起提着的旅行包。像小熊那样憨憨地笑着。

「今晚圣诞夜，我打算住妈妈那和她一起过」

「……诶？」

「那家医院好像只要付钱，就可以在单人病房里再多加一张床哦。哎呀，这都多少年没和你妈妈独处过啦。从鞠佳出生开始算，差不多快二十年了吧」

「哈……」

我眨了眨眼。呃，那也就是说。

「今晚爸爸要和妈妈一起住在医院里吗？」

「嗯」

「就因为这个，特意从北海道赶回来了？」

「对呀」

他表情超得意。不过……那样会过得开心吗？

「说是一起过，但也是在医院里吧？毕竟不是去哪里玩，不是去能看夜景的餐厅吃豪华晚餐吧？就只是穿着病号服吃住院餐啊？」

「嗯，是确实是这样啦」

听了我的吐槽，爸爸咕哝道，抬起双手环抱在胸前。

「但是啊，鞠佳。爸爸现在要说点很不好意思的话」

「诶，我不想听呀」

「不，我就要说。因为我想说」

想说的话那就没办法了……怎么说也是我爸爸，还供我上学，就听他说说好了。爸爸还是有点害羞的样子，扭扭捏捏地摸着下巴开口道。

「其实在哪都没有关系的」

「但是，地方好点的话不是更好吗？」

「是确实是啦」

听了女高中生喋喋不休的抬杠，爸爸皱起眉，静静地摇了摇头。

「但是，能和她在一起，才是最重要最特别的。这是绝对的优先，毫无疑问的第一位。其他所有，都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诶，很帅嘛」

「是吧」

喜欢得意忘形的榊原家人，哼哼着挺起胸膛。这虽然让我有点不爽，不过看在说了些好话的份上就原谅他吧。对啊，拿我来说，我最看重的也是和绚在一起。在医院应该也是一样。

我懂我懂。不愧是大人……正当我如此感叹时。

被突然袭击了。有谁的手摸了我的大腿。我全身的汗毛倒竖起来。

除了绚还能有谁。身边传来了「……鞠佳……」这样似乎是睡迷糊了的声音。不是，那个……我现在还在和爸爸说话……呃……

我现在还是全裸，那边那块毫无防备……您能不能，高抬贵手……？

「说起来啊」

爸爸东张西望地环视房间。

「你的朋友也住在家里对吧。她现在在哪？」

「诶！？啊、不、那个……在、妈妈！在妈妈的房间里睡着呢！」

我慌张地大喊。总不能说人家现在在毯子下面抱着我的腰，手也不老实着吧。

等等等等！绚小姐，那里不行！大腿根那儿下手真的很糟糕！很困扰的！爸爸还在呢！

「这样啊。把人叫醒了也不合适」

不，真的爸爸，这么久没见面了还说这种话我真的很抱歉。但是真的希望你能现在马上读懂气氛离开房间。

「就、就是啊，对吧！」

糟了。绚的手稍微碰到了一下我没有布料保护的敏感部位。我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绚，你这人，真的只是睡迷糊了嘛！？

「不过鞠佳啊，因为放假就睡到大中午，爸爸我可不提倡哦」

「呜、嗯、对、是、是啊……」

绚的手来回抚摸着我的大腿。令人瘫软的柔和快感逐渐扩散到全身。绚……你也差不多……这和平时的Play可不一样，要是被发现了真的会完蛋啊……

啊啊真是的，都说了那里不……等下再让你摸个够还不行吗……

什么啊……明明还在睡，怎么还揉上了……现在不行，舒服得，不行……声音会被爸爸听见的啦……

「行，那我差不多出发咯」

「唔，嗯……」

我拼命点头。

「代我向你朋友问好」

躲在已经盖到眼角的毯子下，我咬住食指，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呻吟声。但已经不行了。不行。腰部一阵痉挛。绚的手指玩弄的部位猛地收缩，一跳一跳地抽动着……不敢相信。我竟然这么简单就高潮了。这一周里敏感度提升得太多了……

爸爸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随后关上房间的门。走廊里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听到玄关大门的开关声后，家里终于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了。

之后。

「绚！」我大喊着揭开毯子。受到寒冷和日光刺激的绚蜷缩起身体。「鞠佳……？」绚睡眼惺忪地抬头看着我。

我颤抖着举起手。

「——你个笨蛋！」

我一巴掌拍在绚的头上，发出闹钟一样清脆的声音。

「对不起」

「我都要羞死了」

「……真的对不起」

「我还以为要完蛋了」

我和绚并排坐在房间里的桌子前梳妆。面对绷着脸抱怨的我，绚一直在不停道歉。那是肯定啊，当着爸爸的面被玩弄下半身还去了，一搞不好就会成为终生的心理阴影啊。

绚默默地摇了摇头。

「不过也太可惜了。明明都让鞠佳羞成这样了，我竟然一点也不记得，真是失态……」

「给我反省！」

「是，非常抱歉」

我长叹一口气，撅起嘴角。

「要牵连其他人的话，必须仅限于那些我们能有办法应对的人。这次你是睡迷糊了那也没办法，下次可绝对不允许了。如果只有两个人的话，那倒……基本上那些事，也都让你做过了吧」

后半说得好像在秀恩爱一样，我害羞起来，声音也小得像蚊子叫。绚一脸认真地点头道。

「我知道了。那，裸体穿大衣去便利店这种的呢？」

什么叫『那』啊。

「好冷，不要」

「如果是夏天呢？」

诶，为什么要抓着这点不放啊。

「唔……不暴露的话？啊，但是，附近的便利店还是别了……」

「我知道了」

绚拿出笔记本，开始往上面写些什么。这绝对是在写惩罚游戏吧。说到底还是打算让我做的。难道刚刚说的如果其实是事实？

「嗯，真期待夏天呢，鞠佳」

「我们可不是在说海水浴的计划啊！」

为什么这么自然就变成我要玩露出Play了啊！不管伦理上算不算OUT，羞耻的事就是很羞耻啊！我可绝对不会玩什么露出的！绝对！

晚上我们再次来到昨夜造访的新宿，接下来就是期待已久的圣诞节派对。

绚比我稍微早了些出门。我在她之后，赶在派对开始的18点的前十分到了酒吧。在店附近转了一会儿，马上就跟刚来的知沙希和悠爱会合了。耶！大家意义不明地击掌庆贺，很有JK的风格。

「圣诞快乐」

「快乐——！」

穿着紧身裤和夹克的成熟风格的知沙希，和全面散发出女孩子气场的可爱风格的悠爱。两种截然不同的搭配走在一起显得非常夺人眼球，这种类型的情侣真的超棒的。

「圣诞快乐，明年也请多关照咯」

「鞠佳，你也太心急了」

就在我们聊着各自近况时，又有更多的人来到了酒吧前，大概有二十来个。大多是两人结伴而来的人，基本没有像我们这样的小团体。不过因为来的都是常客，大家应该会几对几对地四处聚集起来吧。

我很喜欢这样派对开始前的气氛。让我有种回到了打心底相信明天也会很开心的，那种童年时代的感觉。

十分钟后，一位员工走了出来，撤掉店门上包场的牌子，招待我们进店。

正当我们走进店内时。

「哇」

砰、砰，迎接我们的是彩带与拉炮的响声。

「圣诞快乐?」

站在最前面的，是穿着迷你裙圣诞装的可怜小姐。呜哇，这也太可爱了，肩膀和大腿还露出那么多……怎么说呢，又色又可爱……！

酒吧店员包括可怜小姐在内总共六人，全是女性。每个人都容姿端丽，大概也吸引了很多各自的粉丝，角落里绚也在。除了可怜小姐是圣诞装，其他人都是平常的黑色马甲。毕竟是饮食相关的工作，确实也应该要穿制服啦。不过也就是说，可怜小姐今天压根就没打算去调酒咯。这样也挺好。

「今天就麻烦你们了」

「嗯，玩得开心呀。不过，就算今天是节日，也不能喝酒精饮料哦？玩过火还是仅限于出轨、不伦和横刀夺爱，大家一起有节制地享受派对吧——」

哪里节制了。『好的～』疑惑归疑惑，我们学生三人组乖乖点头。

派对是收取会费的自助餐的形式。吧台的椅子被拿掉了，所以可以直接站着吃。也可以去餐桌旁或者沙发上找个位置坐下，放松一点边聊边吃。好像只有饮料是另外收费的。

点了惯例的无酒精饮料，我们慢悠悠地往吧台走去。嗯，这才有派对的感觉嘛。店内的照明也和平常不一样，看起来漂亮而奢华，让人怎么能不情绪高涨嘛！

「哇，好棒……好好玩！你们看，很有意思吧！」悠爱的眼睛马上就闪闪发亮起来。虽然知沙希和悠爱也一起来过好几次了，不过现在确实很棒对吧，这种氛围！嗯，派对好好玩！虽然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啦！

店里既有依偎在一起，看起来很幸福的情侣，也有像我们这样吵吵闹闹的小姑娘。

还有某个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走过来的金发中学生，也就是昨天刚见过面的亚丝塔。说起来她好像是去可怜小姐家住了？正当我这么想着时，回过头看到的却是一身大红色的宴会礼服，凸显着姣好的身体曲线。哇哦。

「亚丝塔你这穿的什么……可怜小姐的私服？」

「对啊。怎么样？适合我吧？」

亚丝塔哼哼一笑，一副自满的样子。不过她这一身，要自满也没毛病……平时她都没怎么打扮所以我也没意识到，但穿着礼服的亚丝塔给人一种强烈的『货真价实』的感觉。也难怪亚丝塔一走过来，人群就自动分开让出了一条道。你是哪里的贵妇人啊。气场太强大了。

「诶，好漂亮！」悠爱的声音欢快起来。然而，态度有点奇怪的是知沙希。

……嗯，知沙希？你老盯着亚丝塔看干什么？啊，毕竟是美少女看着也养眼吧。正当我这么想时，却发现知沙希满脸通红。

知沙希！？

「你们是鞠佳的朋友吧！请多关照咯，我叫亚丝塔露蒂」

和悠爱握手后，亚丝塔也把手伸向这边，然而知沙希还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也不去握她的手。

「？你怎么了吗？为什么那么紧张呢？」亚丝塔把脸凑近过来。

「啊，呃，那个……啊哈，啊哈哈……」

即使如此，知沙希也只是面红耳赤，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笑容。等等，等等等等，快意识到旁边的悠爱，她现在一脸惊讶哦，知沙希！

「那个……呃，我、我叫知沙希……你、你好可爱，几岁了？」

「十五岁哦！」

我抓住悠爱的肩膀。

「悠爱！我们去那边的桌子拿点吃的吧！」

「诶？哦、哦」

如果是错觉那便是最好，这个有点糟糕吧？诶，这样说来之前有说过我不是知沙希喜欢的类型什么什么的……难不成那家伙……就只是单纯的，萝莉控……？

怎、怎么会这样……不小心目击了朋友不为人知的一面。

「刚才那个亚丝塔露蒂，好可爱呀——」

「是、是啊！」

我嘴角抽动，挤出笑容同意道。一边是身高150cm出头、童颜的悠爱，另一边是身高虽然更高，然而是如假包换中学生还是超级美少女的亚丝塔。知沙希到底会选择谁呢……不，正常来讲都是选悠爱吧。不要出轨要节制！

之后，知沙希和悠爱一起去沙发那边坐下了。好像是打算两个人亲热一下。不知道知沙希和亚丝塔后来有没有交换联络方式。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吧……我咬了一口拿来的巧克力。哇，这个浓郁的味道，应该是很贵的那种吧。

正当我佩服漂亮女人的强烈气场时，绚走了过来。应该是工作那边告一段落了。呜哇——颜值好高。我不禁整个身子往后仰，弄得绚有点莫名其妙。

「怎么了？」

「没，就觉得，真漂亮啊……话说绚你这么漂亮，有没有什么因此赚了或者亏了的事？」

「诶，有什么呢我想想。嗯……不好的方面的话，就是会被榎本前辈捅啊，还有独处的时候会被好多男孩子告白，他们会自大地说什么『就由我来保护你』啊，拒绝了他们之后又会被女生们说『得意忘形』然后被排挤啊，升入高中以后也经常这样，导致一直交不到朋友之类的吧」

「哦，哦。比想象中还要多」

「不过呢，赚了的方面也是有的」

绚转头看向倚在吧台上的我，轻声一笑。

「比如说让鞠佳喜欢上了我这张脸」

「……这两者能拿来比吗？」

「不能比。这份幸福，动用国家预算都比不上」

出现啦，酒保绚装模做样的华丽话术。你平时就是这样俘获客人芳心的吧。就像我现在这样，就像我现在这样！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没……就是有点想知道亚丝塔和绚，你们平时眼中的种种经历」

「那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呀。我心里想的一直都是，鞠佳世界第一可爱哦」

「又来了。都说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哎，听你这么说我也不讨厌就是了……」

我摆了摆手。绚抓住我的手，把脸凑得更近了。

「我是认真的。在我们相识之前，我就一直、一直觉得鞠佳很可爱了。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呜呜」

不过像这样近距离被颜值暴力糊脸，我也实在是难以再点头了。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半斤八两，但在这事上我果然还是无法苟同呢。绚才是世界第一漂亮的。在家里已经聊了一天，又在酒吧享受了一把酒保模式的绚之后，似乎是差不多到她工作时间了。

「那我先去准备了。过会儿见咯」

「啊，嗯，你去忙吧」

对哦，这也同时是绚的生日派对来着。我看着绚走进了酒吧后台。想到被各种各样的人围在一起庆祝的绚，我到时候会不会又吃醋呢。唔。

我将第二杯无酒精饮料一饮而尽。呼，不过绚的酒保装扮是真的帅。这就是所谓的再坠爱河吗。没办法啊，谁让她那么帅。看来今天没法独占咯。

「嘛，确实是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冴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旁边来了。你是忍者吗？抹掉气息再用剪刀偷袭的话，简直无敌啊。放过我吧。

「你刚才在哪里啊？」

「躲在那边了。免得被不破发现」

「为啥……」

这问题多半冴自己也讲不出个所以然吧……

毕竟事前打过招呼，冴也是一身清纯可爱系的打扮。连衣长裙的上身披着防寒用的大衣，搭配丝绒材质的低跟鞋，整体看来很有气质。对比这么糟糕的性格，真是不知道哪来这么好的穿衣品味。而且胸部还很大。

「说了自己是高中生之后，有位不认识的大姐姐很高兴地陪我说话，我们聊得很开心……热火朝天地聊了好长时间不破的话题……」

「你这是打算建立绚的粉丝俱乐部了？」

我就开玩笑地随口一说，没想到冴突然兴奋起来。

「诶……好、好像也不错……不，我也不是粉丝，就只是当她是劲敌……对手……可恶的宿敌……不过粉丝俱乐部听起来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可以给鞠佳你一位数的会员编号哦」

「恋人！我是她恋人好吗！」

「恋，人……？你在说什么啊？不破她，怎么可能，会有恋人呢……？不破可是超然独立、高不可攀、忠贞不屈，如玫瑰一般坚强而又美丽的人……」

「你给我正视现实！」

冴到底要在不破脑残粉的黑路上走多远……如果我和绚在她面前kiss的话，她会醒悟过来吗。啊多么痛的领悟，睡美人小姐。

「话说，机会难得，冴你也在这里交个女朋友如何？」

听我这么说，冴的脸上浮现出令人讨厌的笑容。

「诶～？女生之间不是不可能吗？」

「哪张嘴？你这话是从哪张嘴里讲出来的？」

我捏住她的脸蛋拉长，听她好痛好痛地大声抗议。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之前还想从绚手里横刀夺爱泡我，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如果是被绚告白了，你也能说得出『女生之间不可能』咯？」

「嗯，这个嘛……哎呀，如果那个不破来向我低头告白，那我就冰释前嫌，哎，这个呢，呃，嗯，就勉强答应她吧。勉勉强强算可以哦。本来是不可能的，这个算特例」

「各位——！这里有个失恋了非常伤心的麻烦得要命的女高中生哦——！现在单身求交友，有没有人来陪一下她呀——！？」

「鞠佳！？」

我话音刚落，大姐姐们就四处围了过来。「诶～女高中生～？」「真的？可以吃掉吗？」「不对吧，应该教会她什么是纯洁的恋爱。纯洁……纯洁……？」「诶，太可爱了吧……我想这辈子豁出去追她了……」如此种种。我在冴背后推了一把。

「你加油咯」

「鞠佳——！？」

冴保持着朝我伸手的姿势，被大姐姐们带走了。虽然这剂药下得有点猛，不过对她来说可能这样才更好吧……开展一段崭新的恋情，让她忘掉那些过去，这也是为了冴好。无论如何，她也是我重要的朋友呀……

『让大家久等啦——』

终于，单手拿着话筒的可怜小姐姗姗来迟。原本给人低俗印象的迷你裙圣诞装，穿在甜美可爱的可怜小姐身上看起来却有种奇妙的清纯感。明明要论低俗程度的话她在世界范围内都绝对能排得上号的。这就是擅长展示自己的人嘛……

『那么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小绚登场～大家鼓掌——』

可怜小姐说完后张开手掌，从她身后走出了一个看起来很害臊的女孩子……女孩子，诶！？她穿的是礼服——！

而且还是纯白色的，就像婚纱一样。不，比婚纱还是要稍微短一些，没那么正式的感觉，但还是超级超级好看！

哇，哇～是可怜小姐特意准备的吗。好厉害，好漂亮……啊对了，拍照，拍照留念吧。把手机内存拍满……

正当我和其他大姐姐们凑在一起专心致志地狂摁手机快门时，绚接过话筒，有点怯生生地往前走了几步。灯光啪地打在她的身上。

啊，好像是要讲话的样子。我的、我的绚要讲什么，我必须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不行了，突如其来的礼服打扮让我的情绪高昂到了奇怪的程度。

『那个……非常感谢各位，今晚能抽空前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同时也很抱歉，在各位兴头上打断大家。呃，其实我也是不久前才刚刚知道有这身礼服……今天来到店里突然和我说要穿这个，真是吓了我一跳』

台下有谁喊了一句「小绚世界第一漂亮！」。我懂。

『……不敢当。其实，今天是我的一个纪念日。明天是我的生日，这也是一方面，不过还有一点，那就是我第一次遇到可怜小姐也是在今天……圣诞夜的夜晚』

这样啊。之前有听可怜小姐说过，说绚第一次到她店里是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也就是，两年前的今天。

戴着蕾丝的礼服手套，绚握住话筒，努力地诉说着。

『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小屁孩，给可怜小姐添了很多很多的麻烦。不，应该说现在也是如此。但是，可怜小姐从来没有抛弃过我，还教会了我各种各样的知识和道理。不单是可怜小姐……小桃、诗织、娜娜、扬羽、久远前辈。各位店员一直都非常照顾我，给了我数不清的帮助』

绚用明亮的目光依次注视穿着酒保服的各位女性店员。她坚定的视线中没有一丝动摇，就如同绚至今为止所走过的人生轨迹一般。

『当然，培养我、让我成长的，并不只是各位店员……还有一直前来光顾的，各位顾客们。要应付我的各种笨拙与不成熟，想必是非常辛苦吧。真的非常感谢大家耐心的陪伴。自这份工作开始已经一年半了，现在的我比起当初的我，是否稍微成长了一些呢』无需多言，注视着绚的顾客们的脸上，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就好像在说着，小绚已经很优秀了、变得这么出色了。

不好，我要哭了。为什么我会这么感动啊。

『怎么感觉照这气氛下去，下一句话就是我要辞职之类的了。不过完全没这回事，我会继续在这里努力工作的。没问题吧？可怜小姐』

「当然啦」可怜小姐笑道，比了个OK的手势。

『太好了……我非常喜欢这家店。在学校里不愉快的时候，在家里待不下去的时候，拯救我的就是这里。相信不止是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人也被这家店拯救过。这间一直以来让大家无比热爱的店，从今往后我也会一直热爱她、守护她』

『守护』是绚的口头禅。我觉得这肯定是因为，绚一直都在心底感谢那些支持着她的人，所以才会经常挂在嘴边的。

正因为想要珍惜那些支持着自己前行的思念，绚才会一板一眼地立下守护的誓言。

好孩子啊……！世界第一的好孩子……

『讲得太久也不好意思，最后请允许我再向大家报告一件事。之前在店里闹得挺大的所以估计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不过考虑到可能还有人没听说过所以……呃，那个』

视线突然和绚对上了。我一下就察觉到，啊，是在说那件事。

绚还在窥探着我的脸色，我对她笑着耸耸肩。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之前说过不想在学校里出柜。因为学校是我重要的容身之处，我为了能在那里随心所欲、快乐地享受学校生活，每一天都在努力。

但是，我是我，绚是绚。

这家店，是绚重要的容身之处。

如果存在不言明的勇气、不告知的诚实，那么肯定也存在开诚布公的勇气、坦然告知的诚实。

没问题哦，我用口型回答道，像可怜小姐那样比了个OK的手势。虽然很羞耻，但依然面带微笑。对于容许了我的绚，我也要笑着回应她嘛。

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轻启朱唇，缓缓说道。

『我交到女朋友了。开朗、可爱、温柔……如果要列举她的优点，我可以一直说个没完。真的是一位让我觉得我配不上她的，十分优秀的恋人。能与她结缘，也是多亏了有这家店。可怜小姐，以及所有在场的各位，请再次接受我诚挚的感谢。我现在——』

绚的笑容无比灿烂。

『非常幸福』

全场响起的热烈掌声，把绚拥抱在中间。

店员用小推车推来了大大的蛋糕。并不是圣诞树干蛋糕，而是上面点缀满了水果的非常可爱的心形蛋糕。

她们在向我招手。诶，什么情况？周围的人不断地推着我的背，把我送到了绚的身边。话筒？不不不，我就不用了啦！

绚在一旁开心地笑着。她拿着长长的蛋糕刀，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

「鞠佳，我们一起」

「嗯，嗯……」

站在穿得这么漂亮的绚旁边，我会紧张的啦。我们两人一起握住刀柄，将大大的蛋糕一分为二。人群中再次响起了欢呼声。

可怜小姐一个响指，店里响起了音乐。这是绚的生日派对所以放的当然应该是生日快乐歌，但听到的却是「邦邦邦邦——邦邦邦邦——」的旋律……这不是婚礼进行曲嘛！

「为啥——！？」

「看来是可怜小姐的即兴表演呢」

「今天是绚的纪念日吧！？」

「是我的纪念日，那也就是鞠佳的纪念日了」

话音刚落，绚便伸手轻抚我的脸颊，把我揽向她的怀抱。闪耀的聚光灯下，世界第一漂亮的恋人近在咫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诶。

「诶，等下，等等等等。绚你难道」

「我爱你，鞠佳」

「我、我也爱你，但」

一个吻把我的下半句话堵了回去。我是说了可以出柜，但没说可以做到这地步啊——！

一时间众人的鼓掌声、口哨声不绝于耳，还听到了知沙希、悠爱和亚丝塔吵吵闹闹地在说些什么。冴说不定已经死在店里的哪个角落里了。哎呀冴怎样都好啦！我才是，快要羞死了！

但即使这样被气氛强行拉着走，我也不禁打心底高兴起来。

真的是，太幸福啦！

在那之后又嗨了一段时间，还有个好像是绚的粉丝俱乐部成员的大姐姐找到我，对我说「绚就拜托你了」。绚则是收生日礼物收到手软，在逐个向送礼的人礼貌地道谢。冴根本没有一点受打击的样子，还和一大群人交换了LINE。「今天的派对玩得超级开心！」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本世纪最棒的笑容。

就在这欢快的派对差不多接近尾声时。

「糟糕，我迟到了～那个，现在还能参加吗～？」

西田玲奈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走了进来。

「哈？西田？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这是不破工作的酒吧吧？这种事，在学校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呢——？问了几个人，她们就告诉我咯」

听到吧台边的我呆然地提问，西田抿嘴一笑。穿着七厘米高跟鞋的西田简直就是完全体模式，以比平时更高的视角从上方俯视着我。

西田径直走过警戒拉满的我身旁，到吧台点了无酒精饮料后，拿着玻璃杯走了过来。

「诶——，挺不错的酒吧嘛？很舒适，也挺安心的。不过不像不破的风格呢——」

「才没那回事。只是你不了解绚的内在而已吧。而且西田你才是，之前不是说要去参加别人的派对吗？」

「哈哈，不去不去。麻烦死了」

西田笑着否定道。我不禁皱起眉头。感觉现在的西田给人的印象和学校里完全不同。说得好听点就是很放松，说的难听点就是很随便。

「西田……？」

「嗯——？」

「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啊？」

正当我试探着西田时，看到西田登场而目光锐利起来的我的友人，知沙希走了过来。哎哟，糟了，糟了糟了……

「哈？你来做什么」

「诶，感觉挺有意思的，所以我就过来玩玩咯？」

「跟踪狂一样，很恶心的好不好。你能不能回去？」

呜哇、呜哇……等、等一下。这下糟糕了。可怜小姐，得找迷你裙可怜小姐过来。啊，她不在。不会是把谁带回家去了吧！？不过这里也没有警察……难道到了绚要解放合气道能力的时候了吗……？啊，不对，绚也不在。哦对，她还在换衣服呢。

「那个，知沙希，悠爱呢？悠爱在哪？」

「她？那家伙在勾搭帅气的调酒师哦。真是……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

所以知沙希才这么急躁吗！？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都说了不能出轨了！

正当我各种焦头烂额的时候。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出言安抚知沙希的竟然是当事人的西田。

「小知。现在大家派对正开心着不是吗？这些能不能先放一放？玲奈也没蠢到会在别人的地盘耍威风哦——？」

被叫做小知的知沙希倒吸了一口气。

「……哈，搞什么。还小知，叫得像以前一样……亏你还能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

「因为，这里又不是学校咯。不用顺着周围气氛来也可以吧？」

西田笑着说道。

我看向知沙希。知沙希一副意想不到的表情愣在那里。虽然我也一样啦……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抱歉啦——鞠佳，之前还邀请你去联谊。毕竟就算其他所有人都有空，鞠佳也不可能圣诞节没有安排嘛」

……哈？什么意思。

「诶，什么，你知道会被拒绝还来邀请我？呃，不如说，你希望我拒绝？」

「嘛，算是吧」

我眯起眼睛。总觉得，西田……

「你平时都在装乖乖女？」

「也不是那样。事情很复杂啦。玲奈我觉得啊，男人什么的是真的完全无所谓。只是因为对方拜托了所以才答应交往，还以为可以学到点经验，结果也没什么好学的。所以心想一时半会儿也不需要，但是约定还是得遵守咯？而且她们之前就一直拜托我开场联谊。有个男朋友的话地位也会高一点。但是，真的很麻烦好吗——！也这么想过」

西田嘴角微微上扬，用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的边缘。

「所以在圣诞夜邀请了鞠佳。毕竟你百分之百不可能来的嘛。多亏了你才推掉了那些麻烦事，帮大忙了。谢啦」

「为什么」

「嗯？也是，为什么要和鞠佳说这些呢。算是之前你讲了一大堆羞耻发言给我听的，嗯，回礼？还有就是玲奈我也喜欢鞠佳咯？」

不对。我不是问那个。

「……她们不是你的朋友吗？为什么要撒那样的谎，为什么要许下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的约定……太狡猾了吧？」

明明我是认真地在质问，西田却又一次玩笑般地笑了起来。

「鞠佳，真是个好孩子呢。亏你这样还能在学校当个红人呢。圣女？」

简直就像是和不冷不热的空气在对话一样，和这女人说什么也不起作用。

为什么呢。至今为止我印象中的西田，和现在面前的西田简直判若两人。

「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人，鞠佳。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知沙希很不愉快地低声说道。

「高一的时候，我和玲奈是很好的朋友。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和她合得来，在一起的时候也很轻松。可是，玲奈背叛了我」

「背叛，小知你太夸张啦——」

「还不是你！说什么所谓的朋友就像仅限当场享用的零食一样！还有因为会很麻烦所以让我在学校外别和你搭话！这难道不是你说的？我还一直把你当作朋友！」

在放着大音量爵士乐的酒吧里，知沙希的声音还没传出我们的周围就被掩盖掉了。不过，似乎也有人意识到这边有些不对劲。

知沙希比任何人都为朋友着想。在还没有公开和绚的关系的时候，我也被知沙希的话语所拯救过。不过，原来那是因为她曾经有过这段过往啊。

知沙希会好好地回报朋友的心意。然而西田却践踏了她的心意。

「玲奈觉得对不起小知的，就是当时说法太难听了。要是说得更委婉一点就好了。所以这次才选择利用了鞠佳，完美地用谎言蒙混过去了哦。这也算是成长吧？」

西田叹了口气，她的氛围又随之一变。就像对着总是不听话的孩子而无可奈何的母亲一样。

「我说啊，小知你就是太热血了。你还不明白吗？学生之间的所谓朋友关系、恋爱关系，所有的这些全部，只要在学校里享受就够了吧？对吧，鞠佳」

知沙希咬牙切齿。西田的话锋指向了我。

「学校，多么狭小啊。尤其是班级，更是如此。碰巧凑在一起的三十个人，谈什么成为一生的朋友，成为恋人，怎么可能呢。反正大家都是没法互相理解的啦——」

西田用宛如猛禽类犀利的眼神看着我。

「鞠佳你懂我的意思吧？所以玲奈才喜欢鞠佳哦」

「我才没……」

「你懂的」

西田扬起嘴角。她的脸上挂着已经看透了我的笑容。

「玲奈我呢，有在做模特的工作。虽然还没到专业的水平，但今后肯定也会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对此我是认真的」

「……这我觉得，很厉害」

「对吧？所以，学校里的那些事情我是真的完全无所谓。虽然男人什么的真的很烦，不过这也是所谓的包袱吧。小知的事情我也并没有特别在意。虽然因为被讨厌了所以没有再说过话，但只要她愿意我这边是随时欢迎的」

看着西田。我终于明白了。这家伙。

我开口道。

「你之前说过我傲慢，但真正傲慢的是西田自己吧。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却完全不在乎。只要能驾驭现场的气氛，别人的心情对你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吧」

「可能吧。毕竟玲奈就是这样的人嘛」

西田一下子就点头同意了。

「所以我很高兴啊。一想到还有和我持有同样想法的人，我就特别高兴。对了，鞠佳，以后直接叫我玲奈吧」

「不要。我叫西田就行了」

「为什么啦——真冷淡」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

我静静地直视着西田。

对，虽然我会顺从气氛行事，但我从来都不认为学校是无所谓的地方。知沙希和悠爱，都是我重要的朋友。就算如西田所说，她和其他人所处的社会层面不同，但学校也不能没道理就成为了完全无所谓的地方。

当然，这和另有容身之处的绚也不一样。因为绚不像西田这么精明，笨拙得连交朋友也不顺利。但即使如此她也从未放弃，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一直坚持着自己能做到的事。所以，她才像刚才那样，被那么多人一同祝贺、被那么多人所爱着……和西田之流完全不同。

啊啊，原来如此。

关于西田，我好像搞懂了些什么。

「西田你啊」

「怎么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开口。

「我好像一直以来都误解了西田」

「是吗？」

对着好奇的西田说道。

「——我一直以为西田是个更帅气的人」

一瞬间，西田沉默了。

「诶？」

这句话似乎起了作用。

「西田你说过你对模特的工作是认真的对吧。那如果看到抱着随便的心态在做模特的人说『模特顶多也就这样了吧』之类的话，你也会觉得那个人很蠢吧？只有认真努力才能看得到的景色，也是存在的。嘛，虽然其他人怎么说是他们的自由啦」

「……你想说什么？」

「就觉得我和西田果然还是完全不一样呢」

我伸出手指着西田的胸口，连续不断地向她发难。模仿着绚平时总是在床上对我做的那样，强调着这才是真相。

「因为西田从最开始就抛弃了在学校的乐趣吧？」

「哈？」

「我知道你模特的工作很忙，所以学校这边不能投入太多精力。这也是没办法的。这方面我也有所共鸣，如果力所能及的话也希望可以帮到你。但是，自顾自地认为学校生活不过如此，在对学校的乐趣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抛弃残缺的人际关系，而且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我说教，说实话——很low的好吗？」

西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挺能说啊，鞠佳」

「『无法互相理解』，这是谁说的？你和班上所有人试过了吗？仅凭浮于表面的交往怎么可能会理解。而且我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了知沙希的优点。虽然我们成为朋友已经一年多了，但还是有很多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是吧」我向知沙希笑了笑。「……嘛，可能吧？」知沙希挑了挑眉毛。

西田不高兴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感觉这声叹息有些真实。

「我说啊，不是抛弃了，而是我不需要那些麻烦的东西。只要轻松愉快的事情就够了。鞠佳你肯定不懂吧？」

「我不懂啊。因为我还挺喜欢麻烦的东西的。绚也很麻烦，知沙希、悠爱，就连我自己有时候也很麻烦。不过，这也正是人类有趣的地方不是吗。嘛，到底只是我的一点小意见而已」

西田瞪了我一眼。

「鞠佳不是也说过，只要开心的事情就够了吗。那是骗人的吗？」

「说是说过，但和西田你的那种解释还是不一样的。我所说的『开心』并不是说谎让其他人配合自己，而是为了大家都能开心而去配合周围的人」

我笑着摆了摆手。

「如果西田不需要这些、选择封闭自己的话，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这是西田自己的人生嘛。虽然我无意把自己的理念强加于你，但是在那些认真努力、尽情享受着学校生活的人面前说什么无聊之类的话，还是会扫人兴致吧？」

砰地一声，西田猛地拍了一下吧台。周围的人也因为这声音而看了过来。西田回过神，摇了摇头。看来她现在很烦躁啊，今天就这样收手比较好吧？

然而西田并没有退步，而是继续攻了过来。

「那鞠佳的意思是，在高中可以交到一辈子的朋友咯？」

「我又没说一定可以。而且这谁也说不准吧？明明说不定可以交到，但如果从一开始就选择放弃而不肯迈出第一步，那才是绝对『不可能』交到一辈子的朋友呢」

西田瞥了知沙希一眼。

「……玲奈就没能和小知成为一辈子的朋友啊！」

「这个，嘛，也是无可奈何的吧？还有下次嘛，下次。西田你不是也说了吗，班上有三十个人呢。这不是还有二十九个人嘛」

「你蠢吗？你是认真的？」

西田向我逼近过来。因为体形比我大所以我只能仰望她。迫力十足啊。

「再说了，奇怪的是鞠佳吧。为什么在和女人交往啊？根本搞不懂。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图方便就和班上同学凑合一下真是够无聊的」

「哈，哈？」

为什么要扯到女生之间交往的话题去啊？这很重要吗？

虽然不是很懂，但感觉西田是真的很火大。

「那只是毫无计划、及时行乐的家伙的想法吧！都是女人又不能结婚，又不能生小孩，如果有好好考虑将来的话怎么可能会去交往！鞠佳你也就嘴上说得好听！」

这家伙，在蕾丝边酒吧里都说了些什么啊。我一瞬间这么想到。

然而，我已经无暇顾及那些顾虑了。我用燃尽一切的气魄大声喊道。

「才没这回事！」

西田一惊，停下了动作。

「就算没有考虑将来的事情，也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但是我喜欢绚！女孩子之间交往说到底只有学生之间才能成立？才没那回事！就算真的是那样……就算真的如西田所说，我和绚有一天也要分手的话，虽然那会非常非常痛苦，我也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即使如此，我认真地喜欢上绚、认真地和她交往过的事实也不会因此成为虚伪！」

我紧咬牙关，对西田怒目而视。

是啊，我之所以不想出柜，肯定就是因为不想被说这种话吧。我还是，远远不够成熟。

所以，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光是想到可能要和绚分手就会变成这样，我也真是够丢脸的。必须变得更坚强啊。

西田似乎也觉得说得太过分了，有些尴尬地垂下了视线。但是，她并没有就这么被压倒。

「……我不会道歉的。如果要道歉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说出口了」

「没事，这样就可以了。虽然还是很火大」

「鞠佳你，明明可以做得更加周到，却固执地故意让自己这样笨拙，我是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一直觉得只有鞠佳是我的同类、只有你才能理解，所以一直对你很佩服的……为什么啊，太蠢了吧」

「我也一直觉得西田很差劲」

为什么？因为西田不会与她觉得还有利用价值的人完全翻脸。凭借着对西田表面上的认识，就自以为了解了她。以为她是我的同类，感受到了共鸣。

然而，现在的我泪流满面，西田眼里也含着泪光。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决定性的裂痕。遇见冴的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很有看人的眼光呢。

但是。

好像要抹去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感情一样，我拿出手帕擦去眼泪，放松了眼角的力道。

面对面地互诉主张、冲突碰撞，实在累人。

对于只想度过学校生活的人，这种怎么想都不划算的行动绝对是没有必要的。

但是，就在我的身边，有一个从来都是以真诚的话语示人的孩子。是她告诉了我，重要的是就算受伤、就算碰壁，也要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的坚强。

所以，我也要。

「感觉你终于愿意对我说真心话了，所以没关系」

西田惊讶地看着我。

并不是原谅了她，我现在也还是很生气，但是西田也努力地向我传达了她的想法。因此也让我认识到了，我们之间是完全不同的。只有这点必须要承认。

所以我也要，对此表示谢意。

「谢谢你，玲奈」

她的脸不高兴地扭曲起来。

「真心话……只是对着无法理解的事情，大声地说出无法理解而已……这就是鞠佳所说的真心话吗？」

「我是这么觉得的」

「……如果这就是真心话的话」

玲奈把手搭在自己的脸上，用手指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无力地垂下肩膀。

「那还真是……够累人的……」

啊啊，嗯。

「……对吧」

这一瞬间，我感觉我和玲奈第一次相互理解了。

正当我们在奇妙的气氛中对视时，可怜小姐和换完衣服的绚回来了。可怜小姐什么也没问似乎就马上了解了状况，「好了好了，那么大家一起准备准备撤退吧——」，领着感到奇怪的常客们开始收拾了。你是什么看透人心的怪物吗？

另一方面，并没有这种能力的绚来回看着我们，歪了歪头。

「……感觉情况有点，险恶？要扔出去吗？」

我和玲奈对视了一眼。怎么办，你人生中最大的危机来咯，看到我用眼神这么问，玲奈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也被她的笑声感染，一起笑了起来。

「没关系啦，绚。就算你不扔，这边也已经结束了」

我一直都莫名地确信，玲奈是不会七嘴八舌地泄露我们的秘密的。毕竟如果学校是享受表面上的快乐的地方的话，玲奈肯定不会做这种费劲的事情嘛。

玲奈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口气喝掉了剩下的无酒精鸡尾酒饮料，向绚伸出玻璃杯。

「味道很棒哦，不错嘛这家店。很有品位啊，不破」

「……是吗？」

绚交替着看了看我和玲奈，然后稍微有些害羞的样子。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谢谢你，西田同学。我可能一直都误会西田同学了。今天还特意来店里，其实你是个好人呢」

这一次，我和玲奈同时笑出了声。绚啊，你这可真是，太没有看人的眼光了。玲奈怎么可能是好人嘛。我们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喜欢她这种地方。明白吗？玲奈」

「明白的，鞠佳。明白了玲奈我是完全不可能明白这件事呢」

夹在我们之间，绚一脸茫然地歪了歪头。

第三卷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