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三章瑞姬草子

平时彷佛强调着自己是社办之主的电子器材，今天都被赶到房间角落了。

取而代之的是摆在桌上的点心和饮料，以及凉掉也不要紧的食物。

还有小巧的圣诞树当装饰，光彩闪烁不至于刺眼。

平常用来写联络事项或者开作战会议的白板，有各色彩笔写的「现代通讯电子游戏社圣诞派对」字样跃然于上。

「……会长，这些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直接布置的，昨天内就完成了。」

「好不容易放个假，你跑来学校做什么……」

「我想到会长一个人兴高采烈地准备这些就觉得心痛。」

幸好没落到所有人都不来而让会长翻桌的下场。

十二月二十四日。

现代通讯电子游戏社头一次的圣诞派对如期举行了。

「社团里直到前阵子都还有许多问题……光是能办这场派对，我、我就……」

「没必要为这个哭吧。好啦好啦，没事了。」

派对还没开始，会长已经泪汪汪了。

也对啦，毕竟有恐怖的徵婚跟踪狂那件事。

「……发生过什么问题喵？」

「不，什么事都没有，请老师不用在意。」

所有人一致决定，要对猫姬小姐保密。

反正风波也才两三天而已。

要是那件事害得社团活动被废止就恐怖了。

后来亚子就没有再遇到什么状况。

因为学校放假了，所以她似乎都窝在家里。

会长今天还慎重其事地派了车过去接她的样子。

「欸，亚子，会长家的车是礼车吗？」

濑川雀跃地问。

在日本实在不可能开礼车吧。

「呃，来接我的是名字听起来很好吃的普通车子啊。」

回话的亚子似乎没什么特别感想。

「听起来很好吃……？」

「英文发音有点像切片的肩条肉。

「啊，是喔……」

那叫劳斯莱斯才对。

原来如此，简单明瞭的派头。

「光是下游定价就跟房子一样贵的高档车……别在日本开那种车啦……」

「什么下游定价，没礼貌。那是正规出厂车，谁都可以买。」

「买不起啦，你买得起就送我啊。」

我会拿去卖掉，然后跟亚子过幸福快乐的生活。

「假如我有开得起外国车的男朋友，就不会来这种地方了喵……」

「在线上游戏里徵婚吧。」

「为什么要限定在线上游戏喵！」

猫姬小姐在圣诞节似乎真的没安排活动，所以也来参加我们的派对了。

顺带一提，老师出现在派对会场也就是社办时，眼里稍微泛着泪水。

「因为学生在学校办了圣诞派对，所以我非得去参加嘛~~！当老师真是辛苦！……坦白讲，这样的藉口实在太好用了喵……」

她不甘心地如此表示。

大人的世界似乎也有许多辛酸。

「大家到了吗~~？圣诞快乐！」

最后秋山同学也来了。

她的便服好可爱——讲出来会让亚子闹脾气，因此我不会称赞就是了。

我不知道那种打扮要怎么称呼，不过她的长外套底下可以看见一小截迷你裙。我想微微露出来的裙襬是重点。大概啦。

「……？」

秋山同学似乎是感觉到我的视线，转一圈像是在确认自己的穿着。

她好像替自己打了及格的分数，「嗯」的点点头。

「谢喽。」

「……我什么也没说喔。」

这个人对线上游戏里常有的沉默式满沟通变得相当适应了耶。

然后，秋山同学直接跑来我旁边，小声的问了一句：

「我听茜提过了，听创你遇到跟踪狂，小亚还被对方威胁。」

「嗯，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紧。」

「……为什么你们都没订找我商量？」

何必问得那么幽怨呢。

呃，理由非常单纯。

「……因为亚子跟我都不晓得你的联络方式。」

「小亚啊啊啊啊啊啊，我们来设LINE的好友吧啊啊啊啊！」

几乎快哭的瑟蒂冲到了亚子那边。

「人家没有在用LINE。」

「为什么你要说那种谎~~！」

坏心女……那家伙果然是坏心女……

唔唔唔——秋山同学捂了捂眼角提振精神以后，就拿了个画着白发大叔的袋子给我们。

「这是补给品——肯特基的炸鸡，我专程排队买来的喔。」

「…………」

我们几个默默地交换眼神，然后当满脸笑容的瑟蒂面前，指了桌子的一角。

「肯特基买来的餐点麻烦放到那边。」

「咦？」

在那里，已经摆了两桶肯特基的派对分享餐。

「重、重复了吗丨」

这就是不常过圣诞节的坏处。

大家都有「先买炸鸡就对了」的定型观念。

很显然是受了广告影响。

吃不吃得完啊？这么多炸鸡。

「好啦，这样所有人就到齐了。」

「派对开始吧。」

是不是要来个乾杯之类的？

我第一次参加有女生的圣诞趴，感觉好紧张。

会长拿了个白色纸袋，推给紧张的我。

「那么，你去换衣服。」

「……换衣服？」

「嗯。」

这是怎么回事——我向大家确认，结果她们都一副理所当然地点头。

「……我这就去换。」

「好了以后我们会叫你~~」

我从派对一开始就被赶出去了。

走廊会冷，会冷耶。

打开纸袋一看，里面装的是之前穿过的执事服。

就那次嘛，文化祭当时明明用不到，会长却还是带来的那一套。

原来这玩意儿有留下来啊

「总之，先换衣服吧……」

反正学校里只有我们几个，微微发抖的我急着换上衣服。

我还一面用手机查领带的打法，等到全部着装完毕时，社办里也传来声音了。

「卢西安，我们准备好了喔，请进~~」

「来啦。」

那就叨扰了——当着打开门的我眼前。

「圣诞快乐！」

砰砰砰砰砰！拉炮声连串响起。

吓我一跳！欸，在我好奇大家会做什么打扮而把注意力集中在眼睛时，不要趁机用声音吓人啦！

「我、我还以为心脏会停住……」

「是喔。有那么可爱吗？呵呵呵。」

濑川趾高气昂的口气。

对喔，我想看她们的打扮。

我朝着大家一望，结果——有群圣诞女郎等在那里。

「你们都穿圣诞装啊……」

「毕竟事前定了要配合游戏的规则，既然游戏里流行穿圣诞套装，我们自然也要这样穿。」

会长穿着跟礼服一样露背的圣诞装这么说。

「西村，你看你看！小亚超辣的！」

瑟蒂穿着用衬裙将裙襬撑得蓬蓬的圣诞装，还把亚子推到我面前。

「可、可爱吗？」

亚子那件圣诞装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是镂空的。

整套衣服处处都镶着白色毛皮，然而亚子的肌肤更是白皙亮眼。

「很、很可爱喔，嗯，非常可爱。」

「呵呵呵呵呵。」

「好啦好啦，情侣都炸掉吧。」

颇适合红色的濑川则穿了短裙款式的圣诞装。

「我不能鼓励你们穿太煽情的服装喵。」

至于猫姬小姐……又戴了猫耳呢。

不过，这真是美景。

有五个圣诞女郎。领礼物的是我。

哇喔……好棒，这差事太棒了……

「圣诞节，就在这里……」

我不禁发出感叹。

「从一开始就在啊。」

「你的优点就是在这种时候会乖乖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人家有礼物要送给乖小孩卢西安~~」

「之后再交换礼物，先来办联谊。」

会长说完以后，拿出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座位表」。

「呃，男方是我、濑川、会长……」

「女方是亚子和奈奈子和老师……？」

「编排和游戏中一样。」

尽管会长说得一脸得意。

「我跟你在游戏里用的是男角色倒还好，搬到现实里就几乎全是女生了……」

「大家好，我是万红丛中一点绿。」

简直像后宫趴。

「那所有人就位吧。派对开始喽。」

「我第一次参加圣诞趴和联谊。」

「人家也是！」

看得出所有人都在兴奋雀跃。

怎么办，我HIGH起来了耶。

「怎样？要不要让大家做自我介绍？」

口气一如往常的瑟蒂提议，不知道她是习惯了，或者单纯冷静而已，

「那、那人家先讲！」

亚子居然会自告奋勇当第一棒。

光这点就和平时不同！

「我叫玉置亚子，今天是和老公一起来的。请大家多多指教。」

开头就发表人妻宣言！

「在联谊中说这种话不合规矩吧！」

「尴尬喽，在正常联谊中会很尴尬喔。」

「不过当事人说完以后似乎非常心满意足……」

「下一个换我。」

认为早讲早解脱的我坐在亚子对面开口。

「大家好，我叫西村英骑。我想追眼前的亚子，凭第一印象决定的。」

「呀一人家也是！」

「你应该把那些话留到男生开作战会议时再讲！」

「对啊，在厕所开会才合规矩吧！」

能进男厕的只有我不是吗？

「接着换我。」

会长迅速举手。

「我是御圣院杏。说来有卖弄之嫌，不过选我当对象就能从麻雀变凤凰，请务必赏脸。」

「什么话嘛，推销得太直接了吧！自我消遣吗！」

会长把自己当成搞笑的材料了！

「我是齐藤结衣！今天来参加的人都好年轻，让我有点紧张，不过请多指教喵！」

而且答腔的老师满吃会长那一套！

「『喵』还附动作的耶！」

「带着既害羞又得意的表情回座位应该也得了不少印象分数。」

就在这时候，我旁边的濑川俐落地站了起来。

「我叫濑川茜。今天除了你们以外还有其他团约我，可是我专程来了，要心怀感激喔。」

她哼的一声拨了双马尾给大家看。这小子有本事！

「她利用了本身的角色定位喵丨」

「强调自己推掉其他邀约来这里的说词也很高竿喔！」

不愧是圣诞节，所有人都不容妥协地秀出了奋战的英姿！

最后留下来的瑟蒂受到注目。

「唔，呃……」

没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样的瑟蒂曾陷入困惑，然而不愧是现充，她立刻打起精神开口：

「我是秋山奈奈子，读一年级~~现在没参加社团，不过国中时参加过网球社。最近开始玩线上游戏，就变得有点宅~~要过圣诞节又没有男朋友的我，今天打算开开心心地从头玩到尾，请多指教！」

她讲话不只口齿清晰，还带着十分迷人的笑容。

「…………」

「………………」

「咦？」

沉默的氛围令瑟蒂战战兢兢地窥探四周。

「奇怪，为什么气氛会冷掉？现在应该是大家一起喊『耶~~』的场面吧！」

「……唉。」

「你还说呢。」

「有哪里不行吗丨」

大受刺激的秋山同学拚命表述：

「我同时强调自己有室外和室内两种性质的兴趣，大家就容易跟我搭话！还预先声明自己没有男朋友，为了避免中途有人先离开让气氛冷掉，我甚至表明自己会留到最后了耶！」

不不不，问题不在那里。

我们并不是想看你示范。

「没地方吐槽啊。」

「没有意外性。」

「以梗来说太薄弱。」

「缺乏趣味。」

「角色性不够鲜明喵。」

「什、什、什……」

我们不理愕然无语的瑟蒂，自顾自地拿了装飮料的杯子。

「派对可以开始喽！」

「圣诞快乐！」

「联谊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

结果，现充发自内心的呼喊，与众人的乾杯声重叠了。

「太奇怪了，联谊不应该是这样的。」

「有什么关系嘛，这样才有我们的风格。」

瑟蒂将饮料乾了以后，似乎想重开新局，就朝众人看了一圈

「总之大家先来聊天吧！」

「…………」

「…………聊天？」

「你们刚才还那么开心的样子，为什么又突然安静了！」

何苦这么说呢。

「听到『来聊天吧』这种话，人家反而会静下来耶。」

「被要求聊天就觉得不对劲了。」

啥？叫大家自由聊天？

从被要求聊天的时间点就已经不自由了嘛！

一般都会这样想吧？对不对？

「哎哟，你们脾气很拗耶！」

瑟蒂气呼呼的。

我们都慌了。

「基本上，我没有什么话题可以在联谊中聊。」

濑川耸了耸肩。

「不用那么费心啊！」

啧啧啧——瑟蒂地摇着手指头，自鸣得意地说：

「找个可以什么都不用思考，轻松地爱怎么聊就怎么聊的伴，在联谊中是很重要的。茜，你也会想跟那样的人交往吧？」

「那我倒没有异议。」

濑川朝狭窄的派对会场看了一圈又说：

「在这群人当中，原本就没有不能跟我随便聊的人啊。」

「也是啦。」

被要求讲话固然头痛，可是这群成员在平时就无所不聊了。

然而瑟蒂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脸为难地噤了声。

「唔、呃……」

她用百感交集的眼神望着亚子，好像在迟疑该不该把话讲出来。

「你说你没有异议……嗯，这样啊……算了……」

「人家就是喜欢有点迟钝的卢西安和修。」

「瞧不起我们啊？」

「那么来决定聊天的主题吧！」

口气像在打马虎眼的瑟蒂秀了手机画面给大家看。「按下按钮，就会亮出聊天主题的小程式！」

「哦，这年头的联谊会用那种道具啊。」

「老师，你的发言感觉像老人家。」

「不要用老人家那样的字眼喵！」

这个人也相当习惯在讲话时喵来喵去了耶。

不过有这种小程式，似乎就不愁没话题聊了。现充的发明真厉害。

「那就开始喽！」

按钮一按，画面里的聊天话题便开始转轮盘。

亮出来的话题是——

「关于家人的话题！简称为？」

无法再简略了啦，已经够短了。

「家人的话题……家人啊。」

「聊卢西安那件事也可以吗？」

「那样会出现对方算不算家人的争议点，还是不要好了。」

「是~~」

要不然——亚子举手表示：

「请你们听我说，我爸爸和我妈妈好过分。」

「骗谁啊。」

「请不要在听之前就打回票啦。」

可是我就是无法想像亚子父母狠心对待她的场面啊。

「呃，原本我们安排在家里开圣诞派对，可是因为有这场活动，我就向家里报告圣诞节替我准备饭菜了。」

「和我一样呢。」

会长点头称是。

「结果我妈妈就一脸高兴地说：『那圣诞节向餐厅订位吧！』」

…………咦？

「订位……只订你爸妈两人的分吗？」

「就是那样！」

亚子被排挤啦？在圣诞节被家人排挤？

「反正你是跟卢西安在一起吧。圣诞夜我就和你爸爸一起去用餐然后直接在外面过夜，你也可以外宿喔——我妈妈淡然地说出这种话耶！」

「真是位话不惊人死不休的妈妈。」

「唔、唔嗯。」

「而且我爸爸也笑嘻嘻地点头答应了！这样对待独生女感觉太奇怪了啦！万一大家忽然有别的安排怎么办！那样我在圣诞夜就要孤独地窝在没有其他人在的家里面玩线上游戏了耶！」

「那样不行吗？」

被濑川一问，亚子「咦」的偏头。

「也没有什么不行吧。」

常有的事。

倒不如说往年都是这样的。

「以亚子的父母来说，感觉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啊。」

「如果考虑到是她的双亲，确实如此。」

「为什么——！」

哇哇大叫的亚子开始咕哝：

「我爸爸跟妈妈太好了啦。乍看之下感觉是妈妈在迷恋爸爸，可是仔细看又会发现我爸爸妈简直百依百顺……」

「……像那样的夫妻，我认识一对。」

「我也是喵。」

在场出现了倒冒口的感想。

没想到那样的夫妻还满多耶。

好好喔，令人向往。

「对了，提到家人。你妹妹不要紧吗？」

濑川对我问了那么一句。

「你说的妹妹，是三十五岁那个？」

「十五岁那个啦！另一边的谁管她！」

也对喔，吓我一跳。

问我妹要不要紧，其实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就是了。

「我想她应该照常待在家。毕竟我妹要念书，不会跑出门啦……啊，不过她讲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我拖得太晚就来接我之类的。」

「……果然，你家的兄妹关系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我们家很普通啦。」

「小姑……卢西安家有小姑……」

「拜托你！不要没头没脑地怨恨我妹！」

早说过她是乖小孩了吧！

「……啊，假如不提妹妹。」

这时候，瑟蒂换了话题。

「我倒是有个弟弟，不过他最近到了反抗期。」

「哦，原来瑟蒂有弟弟啊。」

「她有姊系角色的感觉呢。」

「我算姊系角色吗？」

像吗？—瑟蒂一直摸脸。

「然后呢，他读小学时明明老是口口声声叫着姊姊跟在我后面，可是升国中后就不让我打理头发了，也不让我帮他选衣服，想帮他化妆还会逃掉。」

「恋弟控？」

「看来这里都只有变态。」

「才没有！姊弟都是这样子的啦！」

「……那真的是你弟弟吗？」

亚子微微偏着头嘀咕：

「总觉得不太对劲，好像女声优在部落格或广播节目里把听起来明显像交往对象的事情，硬讲成自己弟弟那样……」

「即使察觉有疑点也不可以讲出来喔。」

也有让姊姊爱护过头，结果就被拉到声优舞台上的弟弟存在啊，相信她吧。

「满不好意思在大家聊得正热络时打断，不过可不可以上主菜了？」

会长说着从座位站了起来。

「主菜？」

「我准备了圣诞蛋糕。」

啊，原来如此。圣诞节就是要吃蛋糕嘛。

说到这个，在游戏里会狂吃回复效益高的蛋糕当补品，那是怎么吞下去的啊？跟大胃王比赛一样猛塞吗？

「尺寸有些大喔。」

会长打开冰箱，然后如她所说地拿出了大大的蛋糕盒。

……冰箱？

「怎么会有冰箱？」

「今天送来的。」

「光为了这个就买冰箱吗！」

设备越来越齐全的社办好可怕。

目前社办的环境已经比我的房间还舒服了。

「大虽大，可是六个人吃得完吗？」

「我吃得下一半喔！」

「非要吃完的话，我一个人也可以。」

对嘛——秋山和濑川这一对彼此附和。

你们好猛，用来装甜点的那个胃有多大啊？

「我吃不下全部喵……」

「咦~~猫姬老师，你是不是年纪大了？」

「用四舍五入来算，我还是跟你们同年喵~~！」

「唔啊啊投降投降投降！我吃的肯特基要倒灌出来了！」

我开始看惯濑川向猫姬小姐讨打的画面了。

「这、这是——！」

这时候，看着蛋糕盒的瑟蒂起了反应。

「我对盒子上写的店名有印象！」

那好像触动了她的感应。

「我向可靠店家订的。」

既然会长表示这是主办者该做的，大概就是有口碑的店吧，肯定不会错。上面写着某某巴黎之类的一长串名称，可是我完全看不懂。

「人家看不懂英文……」

亚子也完全不懂。

「小亚，这是法文耶。」

「还有老师，听到亚子说这是英文的时候要帮忙吐槽啦。」

否则我们会有种被老师放弃的感觉！老师你别误会，亚子只是在耍宝！

「所以说，这家店有那么棒？」

「应该非常棒喔！」

瑟蒂往前弯腰又说：

「怎么表达好呢……这是一向要排队的店，想订圣诞蛋糕不以『年』为单位预购可就买不到的喔。」

「好比料理技能在全伺服器占榜首的玩家用了顶级材料，还赌到全部调理过程大成功，这个蛋糕的品质就是那么高。」

「好猛！听了就超想吃耶！」

「在打王之前一起吃吧！」

感觉所有数值都会提升超级多！

说不定要挺过王的攻击也游刀有馀！「……那样说明可以吗？」

「重要的不是包装盒而是内容，还有味道。你们可以亲口尝尝。」

会长打开盒子。

看了里面……嗯，大槪很棒吧……我还足只瞧得出这点端倪。

「人家看了只觉得好好吃！」

「就是啊！」

「没什么好不甘心的吧。」

那么——会长对亚子使了眼色。

收到眼色的亚子则牵着我的手说：

「来这边来这边。」

她拉我到蛋糕前面。

我拿到了略长的蛋糕刀。

「这么大的蛋糕，用普通菜刀也切不了嘛。」

准备得真周到。

所以说，由我来切可以吗——当我拿着刀子预备时。

「……虑西安，请你多多指教。」

亚子就把她的双手稍悄地放了上来。

「咦？」

「接下来，这两位要朝蛋糕下刀了。」

「等一下~~~」

「有音乐播出来了！这首类似结婚典礼的配乐是什么！」

「曲名叫结婚进行曲。」

我并不是想问曲子的名称！

「这是小俩口的第一项合力作业，请各位帮他们摄影拍照喵。」

猫姬小姐变成主持人了！

不不不！我早就跟亚子合力处理过好几次事情啦！

「小亚，恭喜你。」

「真是太好了，亚子。」

你们俩扮起新娘的朋友了吗！

我拿着刀总不能胡闹，又不方便把亚子深切信任地凑过来的手硬是甩开。结果我就在众人催促之下，缓缓地朝蛋糕下刀了。

绝不是因为我只顾着从上方看着亚子的胸口才促成了这桩好事。

「恭喜~~！」

「圣诞快乐！」

「给什么掌声啦！」

我落到了莫名其妙地在祝福下切蛋糕分给大家的窘境。

「好幸福的圣诞节……」

「居然牺牲我来换成就感……」

「这是不错的预演呢。

「正式上场前就会忘了吧。」

为什么光是切蛋糕就得这么累？

「来吧来吧，卢西安，蛋糕很好吃喔。」

「嗯~~！海绵蛋糕有够软的！」

女性们都一脸幸福的样子。

大家开心就好啦。

「真想跟男朋友一起吃蛋糕喵……」

啊，好像只有猫姬小姐眼里含着泪水。

心里难过，美味的蛋糕却让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就是这样笑中带泪地大口咀嚼着。

「老师，你要不要用电脑荧幕？摆男演员之类的照片上去。」

「我才不要用荧幕配蛋糕！」

闹来闹去，蛋糕减少的速度比肯待基快一倍以上。

瑟蒂带来的派对全家餐甚至连包装都还没拆。有剩我就带回家好了。

「呼啊~好饱好饱。」

「会肥喔。」

「现充是不会胖的喔，你知道吗？」

「什么，当现充有那么不公平的福利吗！」

「……亚子你活得那么堕落还有那副身材，也够不公平的了。」

濑川，你也一样。

「啊，对了。要不要来玩游戏？」

瑟蒂在大家都静下来的时候开口提议。

从她会东聊西扯地让话题谈不完这一点就能看出社交技能的差异。

「玩游戏要不要把电脑移回来？」

「……我跟你说。」

瑟蒂对发问的我失望地垂下肩膀。

「游戏并不是只有用电玩主机或电脑才能玩的喔！除了那些以外还有一大堆可以玩！」

瑟蒂，话是那么说啦，不过这里是线游社耶。我当然会想成玩线上游戏啊。

「玩索雅的对战比赛应该不错。」

「那样子会变成隔着萤幕互动喔。大家都面对面了，玩传统一点的游戏嘛。」

「要玩什么？用纸牌玩德州扑克吗？」

「为什么要在联谊时比得那么认真呢……」

吐槽太多次的秋山同学开始累了。

不放轻松一点是不行的喔。

「好啦，我们来玩可以炒热气氛又让人心跳加速的游戏。」

「比如什么呢？吃POCKY游戏吗？」

「两个人从POCKY两端一起吃的那种游戏吗？」

过程中先把脸移开的人就输了，可说是现充御用的团康游戏。

要玩是可以，不过赢家已经定好了吧。

「我肯定会优胜喔。」

「西村同学绝对不会吃亏，玩了也是他独赢吧。

「即使对手是卢西安，我也不会退让。」

「会长，拜托你别在这种时候发挥不服输的精神。」

「卢西安珍贵的初吻要被抢走了！」

并没有。

还有，会长你别露出有点高兴的脸。

「玩叠叠乐或大富翁呢？」

「人家不习惯玩叠叠乐那种总是莫名奇妙地接到烂摊子的感觉。」

「现实中赚钱要是跟玩大富翁一样容易就轻松喽。」

「你们几个喔……」

「听大家这么多牢骚，我提供的游戏是这个！」

瑟蒂说完，就拿出了六根免洗筷。

筷子前端看得见用手写的数字与王冠记号。

「国王游戏！耶~~」

「哦。」

「会长，你不要一听到国王这个词就起反应。」

「这跟吃POCKY的游戏一样对不对！」

亚子，你想让我做什么啦？

「简单说明一下规则，抽到王冠记号的人就是国王，可以指定数字，命令抽到数字的人做任何事。对国王的命令要绝对服从。」

瑟蒂一边搅乱免洗筷一边做了解说。

「嗯，我晓得其中原理。」

「虽然没玩过，可是人家也知道规则。」

「我倒没有参加过。」

「你们好惨喔……」

烦耶，每个人都会有初体验的啦！今天第一次玩国王游戏又有什么不好！

「那立刻来玩吧！」

瑟蒂把没做记号的那一端递来了。

所有人各抓了一根——啊，大家在抽签时也贴得好近。不愧是现充玩的游戏，连小地方都可以占到便宜！

「谁是国王！」

签一抽。

我的筷子上写的是——唔，二号啊。

既不是国王也不是一号，只抽到二号的这种签运满符合我的调调，感觉乱不爽的。

「喵！」

结果抽完签以后，最先有反应的是猫姬小姐的猫耳。

那双猫耳会对脑波产生反应？

「我是国王喵！」

猫姬小姐晃了晃耳朵站起来。

「大魔王一开始就出现了。」

「这属于从王开始打的迷宫啊……」

「不要把我说得像反派一样喵！」

猫姬小姐起来之后，朝我们看了一圈。

「那我要下令了喵！编号一号到五号！」

五个人一起吗！

老师斩钉截铁地朝着战栗的众人宣布：

「寒假作业要从现代国文开始写！」

「国王游戏才不是那样玩啦！」

变成班导师游戏了！

「读书心得要写轻小说也可以喔。」

「问题不在那里。」

「应该说，不可以对以后的事情下命令！」

掌管游戏规则的瑟蒂喊了NG。

「喵……真没办法喵。」

老师大概也觉得把气氛弄僵不好，想了一会儿才说：

「那么，抽到二号的人！」

被点到的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我吗！我会被要求做什么？

「要当着大家面前，发表自己人生中最不光彩的黑历史喵丨」

「喔、喔喔……」

像样的命令内容掀起了一阵喧嚷。

「这样好狠耶……」

「齐藤老师，你第一轮就玩得太大手笔了吧！」

「毕竟我们在人生中已经留下了众多的黑历史啊。」

「所以喽，二号是谁？」

被问的我举了手。

「二号是我！」

喔喔——谜样的欢呼声再度出现。

感觉气氛开始变好玩了。

「卢西安同学的黑历史是什么~~？」

「我……其、其实我以前……」

让提问声推了一把的我断然宣布：

「我向齐藤老师求婚过！」

「咦咦咦咦！」

结果最吃惊的人是猫姬小姐。

然后，第二吃惊的人是瑟蒂。

「师生恋？外加劈腿？糜烂的交往关系？」

「不、不是的喵~~~~！那是游戏里发生的事情喵！」

「她还说自己是网路人妖就把我甩了！」

「唔喵~~~~！」

「结果连网路人妖的藉口都是假的，黑历史就这样留下来了！」

「对不起喵~~！」

我一抱头懊恼，老师也跟着抱头懊恼了。

大功告成，连下命令的国王一起拖下水的自爆攻击。

「你不要带着C4炸药突击啦。」

自爆特攻真强。

「想到卢西安的第一次求婚被抢走，人家就觉得现在补救应该也还来得及。」

「欸，亚子你干什么！」

把蛋糕刀放下！那把刀很长！很危险！

「对老师下刀是要怎样？」

「只误中自己人一次或许可以算误伤。」

「猫姬小姐的自机残量是0喵！没办法接关的喵！」

「居然可以在这里看到真实的情杀现场！」

别亮着眼睛拿手机拍照，快帮忙阻止！

「情侣档闹翻中，上传完毕。」

瑟蒂的推特要红了啦！

为什么才第一轮就搞成这样！

「那第二轮要开始喽~~！」

将蛋糕刀严密隔离以后，第二次抽签决定谁当国王！

我抽到的签上面——有王冠！

「我是国王！」

「喔喔~~！」

所以你们干嘛嚷嚷啊？

在对我期待什么吗？

「先告诉你们，我的命令很残忍的！」

「唔哇！西村会下什么样的变态命令呢，好怕喔~~」

「就算念课本，语气也不会像你那么死板啦。」

在濑川的观念中，我有多人畜无害啊？

我说不定也会下一些色色的命令吧。

「那么，人家该怎么做呢？」

亚子带着闪亮亮的眼神，整个人都往前倾了。

你只是想被我命令吧。

「好，随时放马过来。」

你也一样啊，会长？

「那么~~残忍的命令是什么呢？」

贼笑的瑟蒂一脸从容。

看着吧！我会让你们从贼笑的表情摆回正色！

「呃~~二号！」

起反应抖了一下的是瑟蒂。

「啧。」

喂，亚子，刚才你干嘛砸舌。

瑟蒂大概也察觉自己被我看穿了，使劲握着双手说：

「尽管说吧！可是不要命令我做会惹亚子生气的事喔！」

那我也会怕，不要紧。

「脱衣服的命令在三次以内就OK！」

「不准用袜子充数喔，奈奈子。」

「你要我从内裤先脱吗！」

「我不会命令你脱啦。」

我才不会下那种命令。想归想，可是之后就恐怖了。

「认命吧！」

我用力指着瑟蒂。

「你！必须当场——」

瑟蒂的白皙喉矓发出了咕噜一声。

于是我下达命令。

「吃一块肯特基的炸鸡！」

——————

现场出现短阵沉默。

接着瑟蒂便嘀咕：

「……都冷掉了耶。」

「对国王的命令要绝对服从！」

「是~~……」

瑟蒂恢复正色，无精打采地伸手拿了冷掉的炸鸡。

「……你下的命令好狠耶。」

所以我才说自己残忍啊。

炸鸡还有剩，你们也要帮忙吃啦。

「第三轮来喽！」

瑟蒂一边擦着沾得油腻腻的手，一边把签递过来。

「国王是谁！」

问完以后，瑟蒂就像人生的春天到临那样，自己站起来了。

「是我！」

不用那么高兴吧，她甚至还摆了胜利姿势。

「接下来才重要，接下来我会将这场国王游戏扳回正途！」

「讲得好像我们之前玩的都不正常一样。」

「很好玩啊。」

「我不想再碰炸鸡了啦丨」

还不是你自己买来的。

「那我要下命令喽！」

瑟蒂举起画着王冠记号的免洗筷，然后用清澈的嗓音说：「一号二号三号四号五号！」

「所有人嘛……」

「你想命令什么？」

在我们紧张地守候之下，瑟蒂直接明说了。

「命令就是——你们以后都要叫国王的名字！」

那什么命令啦！

咦，等一下，以规则而言算数吗？

「可是平常我本来就是叫你的名字耶。」

「啊，茜可以不算。」

赦免不公平！

还有这命令太奇怪了啦！

「不是说不能对以后的事下命令吗！」

「有必要在国王游戏命令这种事情喵……？」

「谁教你们一直都把我当外人！」

没那种事啦，你是我们的一分子啊。

「只有我用名字称呼大家，大家却叫我的姓氏，我会觉得有点受伤喔。你们想嘛，比如像小亚那样。」

「人家不好意思直接叫女生名字……」

「小亚你也是女生吧！」

还用一副害臊男生的口气。

「好啦，讲看看！叫我奈奈子，来！」

「……奈、奈奈……」

亚子吸了一口气。

「无名氏！」（※注：日文中「奈奈子」与「无名氏」只差一个音）

「哪里的讨论板啊！」

那样亚子就敢叫了。

嗯，她敢嘛。平时她都是那样发言的。

「奈奈子小姐@迟早会有大规模……」

「冒险者奈奈子……」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看吧，都是你们玩梗才害瑟蒂哭的嘛。

「不过亚子就是这样啊，要改有困难喔。」

「那就常成努力的目标喔。比如在其他老师面前，或者没办法叫我瑟蒂的时候就要努力尝试叫我名字。」

「好~~」

接下来——瑟蒂边说边转向会长。

「会长也叫吧！」

「这当中有问题，我本来就没有被大家用姓名称呼。」

「杏学姐！」

「怎样，奈奈子!」

太容易讲话了吧！

这算会长从以前到现在最好讲话的一次！

「学姊……学姊……多么动听的称呼……」

「光听那样……你就满意了吗……」

「到底只有在人前才这么叫，平时我还是叫你瑟蒂。」

「也对~~」

瑟蒂苦笑以后，又指了老师。

「老师也一样！」

「哎，毕竟自己班上的学生，要我直呼你奈奈子倒也可以……」

「好耶——结衣老师！」

瑟蒂开心欢呼，老师则笑容可掬地回了她一句：

「称呼老师要用姓氏喔。」

「……是~~」

好遗憾的样子。

所以说，最后……轮到我啦。

「西村的名字叫什么啊？」

「姓氏后面吗？我是叫英骑。」

「呼嗯呼嗯。那就叫你阿英喽。」

「停停停停停！」

忽然变成用后面的名字取绰号吗！

我吓得差点打翻飮料！

「你也叫我奈奈子就可以！反正满多男生都那样叫……」

「我都没有直呼濑川和会长的名字了，只用名字叫你总是有点怪怪的……」

当我试着抵抗，就被瑟蒂「唔~~」的瞪了。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觉得那样子不好！」

「哪、哪样啊？」

讲话气呼呼的她像是强调自己在发火。

「你用那种说法，感觉我就是比茜低一个等级！非常没礼貌！」

「啊~~……的确。」

「这是御宅族的坏习惯，什么都要排次序。比如这一季动画的老婆等级之类都说得出口，还说等级之间有无可跨越的墙壁。」

「嗯，满常听见的耶。」

陶陶然的亚子被瑟蒂厉声纠正。

「那样是不应该的！人际关系又不是数字！排顺序就跟打分数一样！」

或许那样做确实很失礼。

这样啊，那我就别顾那此——

「你们等一下。」

濑川的态度乱不爽。

「假如你用姓氏叫我，却直呼奈奈子的名字，那样我不太能接受！」

她冒出意见了！

「欸，茜！你不是最讨厌被人像那样排等级的吗！」

「奈奈子，我不是对你不满！可是我讨厌自己在这家伙心里位置被排到你后面！那样怪怪的！」

「不然也让他叫你名字就好了!」

「啥！我绝对不要！」

这家伙的说词根本乱七八糟！

「这就是女人间的斗争吗……」

「放着不管会演变得像泼妇恶斗那样喔。」

「好恐怖喔。」

会长、老师和亚子怎么都悠悠哉哉地在看戏！

帮忙阻止这场对谁都不讨好的奇怪口角啦！

「话说亚子，你的表情怎么那么从容？」

「咦？」

亚子愣了一下，然后用充满老婆威能的笑容告诉我：

「因为卢西安不是只会用名字叫人家吗？」

「……原来如此。」

也对，亚子说的没错。

好，我决定了。就那样处理吧。

「因为如此！」

我扯开嗓门吸引她们俩注意，然后声明：

「我只会用名字叫亚子！不接受抱怨！」

「……唔~~没办法喽。」

秋山同学嘀咕。

「那样才好嘛！」

濑川似乎释怀了。

「唔~~这样啊，我好像稍微懂了。」

感觉她说得有些不甘心。

「有女朋友的人，就是这样变得受女生欢迎的呢。」

「你那是什么意思？」

「稍微点感触。」

濑川呵呵一笑，坐回椅子上了。

「她是在羡慕小亚喔。」

「大家热络了好一会儿，来进行下个阶段吧。」

会长边说边拿出大大的包裹。

「第二项活动，礼物交换大会！」

对喔，还有那项活动。

我有为此买礼物带过来。

就是在缰尸战术那时候买的！

「所有人都有准备吧？」

「有是有……会长的礼物会不会太大件了？有控制在预算内吗？」

金额过高会构成问题，因此现代通讯电子游戏社的礼物交换大会预算为三千圆。超出金额的人要予以重罚。还有，惩罚的内容未定。

「茜，倒是你带的礼物会不会太小？」

「与其说小……不如说是薄？」

「有什么关系嘛，这有价值啊。」

差不多是一张纸的大小。

会是什么票券吗？

「那么大家要配合音乐，将礼物陆续往旁边传。曲子停止时拿在手上的，就是属于自己的礼物。」

「好」

「放音乐喵~~」

配乐播出来了。

哇喔，好熟悉的古典乐曲风！

这是刚才切蛋糕时放过的那首！

「不要放结婚进行曲！」

「只有这首可以放，你死心吧喵。」

「为什么都没准备其他曲子！」

「反正你传礼物就对了啦。」

我把礼物交给一脸飘飘然的亚子，然后从濑川那里接手。

礼物正一圈一圈地绕。

「这时候要洗牌！」

「咦咦咦咦咦！」

加上瑟蒂出于独断及偏见的洗牌，已经分不清谁的礼物在哪里了。

接着，曲子便在「当当当当！」的高潮处顿时停住。

「来拆礼物吧，从谁的开始拆？」

「我拿到的这个好大付，可不可以先拆？」

「那就从修凡开始。」

抽到会长那个大包裹的濑川一边哼歌一边将礼物拆封。

会长的礼物总不可能让人期望落空——一反大家的猜想。

「……这什么啊？」

装在里面的是零食，大量零食。

具体来说，是看起来有几百根的棒状零食！

「美味玉米棒三百根。恭喜喽，修凡！」

「恭喜！」

「感觉好好吃~~！」

「你们等一下啦！」

瀬川喊停了。

「这什么嘛！怎么会送玉米棒！太奇怪了吧！」

「没那回事喔，这是我发送的讯息。」

会长由衷开心地说：

「请你在我每次放殡星术的时候吃一根这个，那就是我力量的来源。」

「跟当成消耗品的增伤剂同样价钱嘛……」

要怎么拿回家呢……濑川一边这样嘀咕，一边收拾成堆的玉米棒。

「接下来从礼物送出去的人开始拆吧，我来拆我收到的礼物。」

会长将尺寸同手掌大小的礼物包装一拆，结果里面装着一本书。

「啊，那是我送的喵。常会出成考试题目的散文集喵，读了一定会派上用场喵。」

「请不要送进修用的书啦！」

「当、当成课外读物也很有趣喵！我大力推荐喵！」

「这可以用于增广见闻。谢谢你送的好礼，齐藤老师。」

「喵！」

唔、唔嗯，幸好礼物有送到会高兴的人手上。

「接着换我拆礼物喵。这个是……手缝的布偶？不对，应该算毛线玩偶喵？」

「那个是人家送的~~」

亚子举手答有。

猫姬小姐的手上，摆着看似用毛线编出来的玩偶。

蓝色椭圆形的玩偶，长着黑眼睛。

「这是泡泡波瓦利的毛线玩偶，请好好珍惜喔。」

「好可爱喵~~！」

「……手、手工意外地巧耶……你自己做的？」

濑川直盯着毛线玩偶问。

「是啊，人家自己编出来的。」

「……你笨手笨脚的，却做得出这种东西啊。」

「之前不是说过吗，人家在练裁缝技能。」

「现实中的喔。」

不只游戏里，亚子连现实生活中的裁缝技能都练起来了，出人意料。

「要当新娘不就必须学会织东西吗？」

「你只有在努力当新娘这方面不遗馀力耶」

「这很简单喔。形状单纯，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可以编好了。」

从发言听得出，亚子火候十足。

我老婆真的有某些部分不可小觑。

「那人家也要来拆拿到的礼物。呃这是什么，蜡烛吗？」

「香氛烛啦！」

出声音的人是瑟蒂。

「那是点了会有香味的香氛烛。柳橙加蜂蜜的香味！可以疗愈身心喔。

「……从『香氛烛』这个词冒出的现充气息会侵蚀人家的身……」

「高兴点啦！」

「啊哈哈，谢谢你。」

应该只是在开玩笑的亚子低头答谢了。

「那我的礼物是……呃，这个是什么？虽然满可爱的。」

「啊，那是我送的。手机立架。」

结果瑟蒂收到了我的礼物。

动物造型的手机立架。到了她手上以后，看起来感觉有点像穆穆。

收到礼物的肯定是我以外的女生，因此我挑了可爱又有装饰功能的实用品。

「可以用来摆手机，或者在手机拍照的时候用。它还可以改变倾斜度。」

「喔，原来如此！那大家来拍照吧~~！」

瑟蒂将手机黏到穆穆背上，然后将镜头转来这边。

所有人集合对着镜头。

「欸，你们靠太近了啦！」

「不靠近会拍不到喔。」

话是没错啦！拍照难免要贴得比较近！可是穿圣诞装就不好了！

「三~~二~~一~~笑一个！」

闪光灯「啪嚓」发亮，整群圣诞女郎中莫名其妙地有个执事的照片拍好了。

不过，这种笨笨的感觉不错。

肯定会成为美好回忆。

「那我把这张图传给大家，都要告诉我LINE帐号喔。小亚和西村也是。

「好狡猾！」

原来瑟蒂还没死心啊！

「呃，先不管照片。来开我拿到的礼物吧。这是最后一件。」

「我送的嘛。」

毕竟只剩濑川的礼物了。

于是，我拆开似乎装了纸的信封。

「……有求必应券——修凡大爷。」

「很棒吧！铁定有三千圆的价值喔！」

哼哼——瀬川挺胸表示。

挺胸以后，她慢慢低了头，态度含蓄地小声告诉我：

「……抱歉，我正在存钱买电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倒不会嫌弃这份礼物，总比收到女生喜欢的小玩意儿来得有趣。

只不过濑川这个点子和亚子算同一水准。

「可是这下子伤脑筋了，我本来以为不会落到西村手上，结果却被男生拿去了……你不会用那张礼券对我乱要求吧！」

「像那些同人志一样！」

亚子跟会长开始瞎起哄了！

「我记得最近才用过那个梗！」

「加油！加油！」

瑟蒂，那是另一个同人梗！而且之前也用过了！

「话说回来，谁会对你做色色的要求啊。」

「啥？怎样，你想找碴吗？」

明明是濑川自己要提的，被撇清还发什么脾气。

可是她想到的，大概真的和我要表达的意思不一样。

「不是那样。听我说，我现在要讲的是正经话。」

我认真地望着濑川，诚心诚意告诉她：

「你是重要的伙伴，也是可靠的搭档。我在现实生活中当然信任你，也认为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你非常有魅力。」

「……咦，谢、谢谢喔。」

「…………」

濑川变得困惑，亚子则跑去拿蛋糕刀了。等一下，先来个人帮我拦住亚子。

重点并不在那里。接下来才是我要讲的正题。

「可是呢！」

我鼓足力气，明确地向濑川坦承：

「我真的一次也没有用过有色眼光看你，所以你不必担心！」

「我明白了，你想跟我厮杀对不对？我们就斗到你死我活为止好了。」

为什么要生气啦！

濑川摆着笑脸揪住我了！

「茜，冷静点！杀人是不可以的！」

杀人以外也一样不可以！

「濑、濑川，你不必气成那样啊！被我用有色眼光看待才讨厌吧。」

「讨厌归讨厌！可是你丝毫没那种意思更让人火大！」

濑川猛拍桌子。

「怎样，是胸部对不对！没胸部就那么糟糕吗！所以我在你心中的等级才排在奈奈子后面吧！」

你还在扯那件事喔。

「将来会怎样又不知道，我还有发育的空间啊！也许会长大嘛！」

「不过，据说女性的胸部主要是发育到十五岁为止。」

「御圣院同学？那不是现在该讲的知识喵！」

「你连我的未来都要剥夺吗啊啊啊啊！」

「冷静点，修，冷静一点！」

「亚子，你少在别人发颜时展现你的大胸襟！我扁你喔！」

「你那是什么蠢的理由嘛！」

「我懂了，都是我不好！我用这张有求必应券求你冷静！」

「用在这么蠢的事情上面才让我更不爽！」

太不讲理啦！

「好惨……」

「心灵受伤的是我耶」

被哀伤环绕的礼物交换大会结束了。

时间也晚了，最后的活动差不多要开始了吧。

「那么，我们来进行最后的活动。官方是说『告白大会』对吧？

「具体而言要做什么？」

「不晓得，LA里面应该正在举行就是了。

「上线看看吧。」

亚子启动了被赶到房间角落的电脑。

荧幕随着些许启动声点亮。

用亚子的角色登入以后，在第一阶段活动曾用过的鹿狄镇舞台上，刚好正在举行告白大会。

◆帝伊：抱歉，之前我一直说自己是尼特族。

◆帝伊：其实我只是普通的社会人！

◆卡波坦：你、你不是说自己在当尼特族吗！

◆帝伊：我骗你的……抱歉。

◆帝伊：话说我哪有可能真的是尼特嘛WW

◆卡波坦：你背叛我！你背叛了我们的友情啊啊啊啊！

◆帝伊：是你自己要误解的吧

「……正在进行伤心的告白呢。」

哎，感觉满欢乐的啊。

可以那样闹的家伙,感情绝对很要好。

「简单说，无论爱的告白或告解罪过都可以，总之这个活动就是要让参加者讲出自己以往都没有说出来的大小事吧。」

「LA这次办的活动，全都跟社交有关耶。」

「大概是想减少单练的玩家。」

我点头附和。

「那我们也来自白就行了吗？」

「说什么自白，我们又不是坏人。」：

「…………」

当我们聊天时，亚子一直在后面看着游戏画面。

她完全没有把眼睛移开，默默地盯着。

「亚子，怎么了吗？」

「啊，没有。」

我瞄到画面上开了即时通。

巧巧传的即时通邮件，玩家个人间的传讯功能。

由于那并不是新的邮件，我想肯定是以前的来信记录。

「巧巧传的吗？」

「对，虽然是以前傅的。」

「你还留着那些啊。既然会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消掉不是比较好吗？」

「没关系。」

亚子说着，把画面关掉了。

但是她似乎在思考什么，就那样动也不动。

「……果然，这算自作多情吗？」

「怎么啦？」

「没事。」

唷咻——亚子起来以后，又回到了原本的地方。不过，总觉得她和我保持了一点距离才坐下。

「要告白什么？有事情想告白的人请举手~~」

「有~~……欸，才没有人会想自己爆料吧。」

瑟蒂笑了笑，濑川却瞄了亚子一眼说：

「会吗？也许有女生随时充满想告白的心意啊？对不对，亚子？」

被问到的亚子则愣愣地睁大眼睛。

「咦……你问我吗？」

「你没有想告白的事情吗？」

「不，人家没有……」

「……咦，是喔。」

奇怪了——濑川一边低声咕哝，一边歪头。

对啊，平时的亚子会抓准机会对我来一段爱的告白才对——这么想实在臭美过头了。

应该主动有表示的反而是我……

「那要怎么办？不举行告白大会吗？」

「不，由我发难吧。」

会长站了起来，然后走到白板前面。

「你有什么想告白的事吗？」

「嗯。」

会长回答得一脸认真，感觉连我们都紧张起来了。

难道她要宣布：「我们从即日起废社！」总不会那样吧？

「那么，告白时间开始喵~~！」

「请不要放结婚进行曲！」

配乐喊卡。

尽管猫姬小姐喵喵喵地一边碎念一边按掉配乐。

「那么，我告白的对象是齐藤老师。」

「喵？」

被会长点名以后，她就僵住了。

猫姬小姐摆着「怎么了喵怎么了喵？」的表情到处张望。

「我一直有话想要告诉您。」

「……什么事？」

老师战战兢兢地摘掉猫耳问。

答话的会长深深向她低头行礼。

「——我要向老师表达最深的歉意。」

「咦？」

老师傻眼了。

「从拜托老师当顾问时，我就一直感到很抱歉。我们不顾老师的立场，硬要老师为我们拨出时间，助社团一臂之力，我觉得非常过意不去。」

『啊……对喔，老师一开始是被逼来当顾问的。」

彷佛在回忆的濑川目光飘到了半空。

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咦直以来，我们真的给老师添了许多麻烦。」

「……你在介意那种事啊？」

老师无奈地耸了耸肩，把手放到会长头上。

「小孩给大人添麻烦是理所当然的啊，用不着介意喔。」

好乖好乖——她缓缓地摸起了会长的头.

「目前这样还不够呢。你们要尽情玩耍，多给我添麻烦。当孩子的期间只要那样就行了。」

况且——老师又继续说：

「别看老师这样，其实我也乐在其中喵。」

「……谢谢老师。」

虽然我看不见会长的脸，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好有师生关系的感觉耶」

「老师总是那样子，信徒才会一直增加啦。」

基本上，那个人就是帅气。

因此她的亲卫队里也有满多女角色。

「有、有没有其他人要揭露听了会害羞的真相！」

会长开始寻求更多牺牲者了。

不会有那样的人吧。

「唔唔……我、我要告白！」

有耶！

没想到濑川会自告奋勇！

「咦！茜，你要向谁告白？」

濑川把脸对着雀跃地追问的秋山同学说：

「向你啊。」

「咦……向我？」

秋山同学的夸张反应像是受了青天霹雳。

「意外发神经的疯狂女同志。」

「女同志特有的双马尾。」

「女同志要绑双马尾。」

「你们不要害双马尾的风评受连累啦！」

瀬厂咳了一声，然后重新面对秋山同学。

「呃，那个，我从满久以前就想告诉你了。」

「嗯。」

怎么回事啊？感觉好紧张。好比看别人在眼前告白一样。

呃，虽然实际上就是那样。

「那个……谢谢你。」

「……？谢我什么？」

瀬川摸了摸自己的脸掩饰，并且对头上冒问号的告白对象说：

「我老是在玩这样的游戏，又在网路上自称『老子』，虽然都穿帮了，可是你一点都没有取笑我……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还肯陪我一起玩。」

啊哈哈——瀬川只有□头上笑得轻松。

「奈奈子，被你发现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完蛋了。」

濑川边说边行礼。

「所以我对你真的很感激，谢谢你。」

「唔……茜！」

彷佛要将濑川整颗头都捧住的秋山同学紧紧抱住她说：

「这还用说，我们是好朋友啊！」

「奈奈子……」

真是段佳话。

濑川，跟我交换一下位置——我这个念头要保密。

「多么动人的友情。」

「青春喵……？」

「后来友情不知不觉变成了爱。

「不要再那样带风向了啦。」

「对不起。」

有点难为情的我忍不住插口打诨。

感觉好好耶，像她们这样对彼此挖心掏肺。

有点肉麻，也有点帅气，非常令人羡慕。

当相拥的两人分开时——

「卢西安和亚子没有要告白吗？」

濑川这么问了一句。

「我……」

我看向语塞的亚子。

像在思考的亚子闭了眼睛一会儿，然后摇头。

「人家对卢西安……又没有隐瞒任何事。」

「……是喔。」

喂，你骗谁啊——亚子摆了让人想这样吐槽的脸。

这种表情我看过几次。

上次被约炮的网友私讯时；收到跟踪狂寄的信时；还有我们去约会的那一天，亚子就是一边说「没事」，一边将这种表情从头摆到尾。

「——我倒是有喔。」

因此，我代替她这么开口。

「有吗！」

「哦~~什么事什么事？」

「秘密！」

我立刻回答。

别以为我什么都会讲出来喔，蠢蛋！呼哈哈哈哈！

「……你喔。」

「对不起。」

是我太蠢了，我道歉，请不要摆那种要杀人的笑容。

「我想等回家路上跟亚子独处时，再告诉她。」

「好诈~~！」

「才不诈！」

「讲话看看场合，你们两个。」

「我被杏学姊纠正讲话要看场合了！」

「为什么你会受刺激！」

会长笑了一阵以后，又说：

「接送的车快来了。还要考虑电车班次的时间，派对就到这里结束。来收拾吧。」

派对只留下一点馀韵，乾乾脆脆地结束了。

……炸鸡要怎么办？

「接送的车来喽，谁要一起搭便车回家？」

「那就是……正牌的劳斯莱斯……」

「好有钱的感觉！」

嗯，不过亚子之前说的也可以理解。

远远看去就像普通车。我对车子不太懂。

「虽然说车子是派来接送的，我倒怀疑家里在担心我是不是真的有朋友。」

「老师帮你过去打声招呼好了。」

「麻烦您了。」

当中似乎有些哀伤的因素。

「那样的话，是不是该让司机送我们一程呢？要是能载我们到车站就轻松多了耶。」

「我也要搭我也要搭~~！」

「老师是开车来的，打完招呼就要走喽。大家在路上也要小心。」

「是~~那么，大家明年见……不对，待会见。」

「待会见喽。」

「回家要练功升级嘛。」

跟大家问候完以后，我拍了拍旁边的亚子肩膀。

才碰一下下，她就吓得跟我拉开距离。

「亚子，我们回家吧。」

「……嗯，也对。」

车子开走了。

我们站在一起目送大家，然后缓缓地迈步前进。

明明可以在圣诞夜相伴回家，亚子却丝毫没有兴奋的样子。

我和她的距离，也比平时稍微远一点。

连围巾的前端都碰不到的距离。

两人一步一步地走着。

走习惯的路感觉变得比较短，一不留神似乎就快走完了。

「欸，亚子。」

「咦？」

所以，我指着路经的公园问：

「时问晚了，不过要不要顺便去那边？」

到之前我告白失败的那座公园。

「哦，比我想像中漂亮。」

「就是啊~~」

透过镇上规画，这座公园的树上挂了彩灯装饰。

在今天圣诞夜似乎会亮一整晚。

所有树木都像圣诞树一样闪闪发亮，照亮了散步道。

「好漂亮~~」

「就是啊~~」

「气氛真的好好。」

「是啊~~」

「踉你一起来看实在太好了。」

「对呀。」

「…………」

总觉得，亚子的反应可以再多一点吧。

明明在气氛这么好的地方，没有比这更棒的环境了，亚子却老低着头，显得有些消沉。真的，这样不像她。

接着，我们总算抵达我的目的地了。

「欸，亚子，你记得这里吗？这是我跟你告白过的地方。」

「……告白？」

单调的嗓音终于变回有感情了。

亚子微微发抖，然后抬头望着我说：

「啊，是卢西安要我们变回情侣的可怕地方……」

「『变回』情侣的讲法有点语病，不过那是我善意的表现啦。」

我笑着继续说：

「因为有心灵创伤留在这块地方，所以我想尽早消除掉。」

「消除吗？」

我从包包里拿出小包裹。

告白——虽然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可是不这样做就无法结束我的这一天。

「亚子，手伸出来。」

「好、好的。」

我轻轻地将包裹放到一脸不可思议的亚子手上。

「圣诞快乐。」

我自己讲完都起了鸡皮疙瘩。

好扯！这未免太做作了！

「……呃，卢西安，你为什么一副内伤的样子？」

「只是黑历史多了一小条而已……别在意……」

忘了吧，忘掉它。

「所以喽，这是圣诞礼物。」

「人家可以收吗？」

「要是你不收，我想我会哭。」

「请你别哭，人家很高兴！」

这样啊，亚子觉得高兴吗？

僵尸战术没有白费，真的太好了。

「可以打开来吗？」

请便请便——我一回答，亚子就细心地拆开了包装。

打开包装里的盒子，就有一对粉红色的夹子。

「这是……发夹吗？」

「对，因为你总是用浏海遮着脸。」

所以才送这个——我指着发夹。

「外形有点像波瓦利吧。」

简单创就是椭圆形加粉红色就是了。

可爱就好，有什么关系。

「……谢谢你！」

亚子用双手紧握着盒子说。

太好了，她收了很开心。绝对没有排斥。

「难得有这个机会，可以要你戴上吗？」

「好、好啊。」

亚子在浏海两边各戴上一个发夹。

她没有把头发夹得太高，只是往旁凑齐。

柔软秀发夹起来以后，脸孔就比以往看得清楚一点了。

「嗯，很可爱。」

我没有直说可爱的是亚子——因此变得有点像在称赞自己买的发夹。

希望意思有表达出去。

「那、那个，卢西安。」

然后，亚子急着翻找自己的包包。

「如果你不嫌弃，这个……」

我收到了装在袋子里的柔软包裹。

「礼物，人家姑且也有准备。」

「我可以收吗？」

「要是你不收，人家会哭。」

「谢谢！」

亚子也有替我准备礼物。我没想到会收到回礼。

好懊恼！不过好开心！

打开包裹，就发现里面装着用细毛线织成的围巾。

不是现成品，八成是亲手织的。因为上面织了Rusian的字样。

「时间不够，人家织得不是那么理想……可是之前卢西安的那条围巾已经脱线了。」

「啊……原来如此。」

我们一起围过的那条围巾，前端已经稍微脱线了。

反正还可以用，我就没有放在心上，原来亚子都有注意到啊。

「不过这怎么看都织得很好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织的？」

「大约是从LA交换礼物的活动开始那时候。」

「天数好短！亏你这样还能织得完!」

「织围巾很简单啊。」

那是手艺好的人在讲的啦。

原来亚子是因为织围巾才睡不好吗？

早说嘛，真是。我还担心是跟踪狂害的，受不了。

「谢啦，我可以围看看吗？」

「请用请用。」

我试着将围巾绕到脖子上。

结果那条围巾比想像中还长，绕了两圈仍然长度有馀。

「好长喔。」

「刚开始织的时候，人家觉得可以两个人一起围比较好……j

「不要讲的好像你现在就没那么想了。J

「也对。」

呵呵——亚子笑得不太有力气。

随后，有白色的东西在我们面前翩然飘下。

「……雪吗？今年头一次看见耶。」

「今年头一场雪似乎很久以前就下过了……不过当时并没有亲眼看见。」

「对我们来说，这才是头一场雪。」

零零星星的雪。

不过仍算是白色圣诞。

在点缀树木的彩灯照耀下，细雪看起来也闪闪发亮。

如此浪漫的夜晚。

连我都明白这是气氛绝佳的情境，亚子的脸色却显得阴郁。

「……欸，亚子。」

至少我要振作——逞强的我用了尽可能开朗的声音问：

「你今天过得不开心吗？」

「……咦？」

「到最后，你的样子有点怪怪的。」

彷佛在思索什么，彷佛怀着迷惘，亚子给我那样的感觉。

平时会争取的都不争取，平时会撒娇的时候都不撒娇。

总觉得亚子跟平常不太一样，都不做自己想做的事。

「如果这和你期望的不同，明天再重新过圣诞就可以了。」

「没有那种事！」

亚子猛摇头。

白雪落在乌黑头发上，立刻融化了。

「人家过得非常开心。可以说第一次过到这么开心的圣诞节。」

亚子笑了一笑，然后小声继续说：

「总觉得这都不是真的。」

「假如你认为这不是真的，寄个简讯叫大家回来续摊好了。我猜车子应该会直接开回来。」

「不、不用那么夸张……」

啊哈哈—亚子笑着敷衍我。

「…………」

「………………」

对话停住了。

不过，我紧紧的直接望着她。

样子不对劲，发生什么事情了？告诉我。

我不希望那样逼问亚子。

但现在只有我们独处，我觉得她一定愿意告诉我才对。

我抱着那样的期待。

「……人家将邮件重新读过了。」

亚子望着自己的脚边嘀咕。

「邮件？」

「就是即时通寄来的那些……」

「你是说，徵婚跟踪女寄的那些信？」

「……对。」

「早叫你别把那些留着嘛。」

劝都劝了，亚子还是重新读了那些信，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叫她别惦记那些。

「信里面写了好多内容……」

亚子一边拨弄发尾，一边微微抬起头，然后用脸对着我的胸口。

「她写到自己从出生时就跟卢西安在一起。」

「那个混帐就是自作多情把设定套在我身上嘛……」

「还说没有外人介入的馀地。」

「居然无视我的想法，一厢情愿地讲那种话。」

「还提到，她时时刻刻都在看着哥哥。」

「找麻烦找成这样简直太超过了。」

「而且她非馨欢你。」

「…………是、是喔。」

总、总不会吧。

说来说去，亚子也是很容易钻牛角尖的人，因此在跟踪狂那些话的影响下——她该不会冒出了一点退让的意思吧？

可是，那未免太离谱了，怎么可能为了那些就打算跟我分手。

我心里的不安彷佛有传染力，亚子也用不安的语气说：

「人家想到了一个问题。」

亚子一举抬起目光，和我的视线对在一块。

她用发抖的嗓音，朝紧张的僵住的我问：

「卢西安，人家让你很困扰吗？」

困扰算家常便饭吧——现在的气氛不容许我开这种玩笑。

「……你问的是什么意思？」

「呃……人家想到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再想到卢西安……」

踏在沙地上的窸窣声响。

「人家以为我们已经结了婚就是夫妻。无关于游戏或现实，我们是最恩爱的夫妻——可是卢西安一直否定那一点……」

可以听见亚子微微吸气的声音。

眼里含有泪光的她望着我说：

「人家在想，自己该不会也是自作多情，还乱编设定套在卢西安身上。」

「你……」

我的背脊冒出一故寒意。

明明身体会冷，冷汗却狂冒。

「你在、说什么？」

我把短瞬发抖的嗓音硬是吞回去，然后立刻改口：

「你跟巧巧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可是卢西安，你总是说现实和游戏不一样。」

「话是没错！」

「人家无视了卢西安的心情，只会一厢情愿。」

「没有那种事。」

「还老是跑去找卢西安，老是造成骚扰。」

「你才没有骚扰……」

「人家一想到自己是不是跟那个人一样，脑筋就停不下来了。」

听起来感觉随时都会哭的嗓音。

可是亚子没有哭。

她不哭了。

亚子变得会听别人讲的话，并且藉此反省自己了。

「…………」

原本只会自说自话然后逃避的亚子，如今并没有逃，还好端端地待在这里。

人家让你很困扰吗？——怀有疑问的她，正在等待我回答。

我一点都没变。

在紧要关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面对不安地哭泣的亚子，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对自己最喜欢的人说不出话。

——可是。

「我喜欢亚子喔。」

涌上我心头的，只有这句话。

「——咦？」

亚子将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看起来有点逗趣。

她的双眼泪光闪烁，映出了灿烂的彩灯。

「亚子，你真的让我很困扰。」

我想这样大概算不上答覆，所以又补了几句。

「叫你用名字称呼我，你却用角色的名字叫我；而且你每天早上都跑来我的教室，又动不动就请假；身为玩家的技术都没有进步，还会聊天聊到一下子就阵亡。」

「对、对不起……人家真的只会添麻烦。」

「我也喜欢你那些地方啊。」

「唔！」

亚子慌忙挥手，然后战战兢兢地四处张望，结果还是把视线转回了这边，鼓足力气跟我说：

「人、人家擅自把设定套在卢西安身上——」

面对想把话题绕回去的亚子，我再一次强调：

「我也喜欢那样的你。」

「~~唔。」

亚子的脸，逐渐染上了红晕。

我肯定老早就满脸通红了吧，害臊得命都快没了。

亚子真厉害。她平时总是在对我说这些。

「我也喜欢说不出任何话的你。」

「卢、卢西安！」

别讲那些肉麻话！——学我用相同理由生气的亚子好有趣。

「你想嘛，这很厉害吧。」

这会儿变成我不想让亚子看我的脸，让视线飘到了上面。

云隙间隐约能窥见星星。

无论周遭多么灿烂，看得见的星星似乎还是留在天上。

「再怎么不安，再怎么缺乏自信，就算发生的事情尽让人后悔。我觉得只要能听见你说你喜欢我，我就可以概括承受任何事。」

现实中的我，只是个无可救药的御宅族——曾经有这种想法的我，从亚子那里得到了收获。光是一句「喜欢」，就能哄我接受我自己。

这么简单的事，我却直到现在才明白。

「亚子，你要不要也用这种方式来思考？」

「可……可是，人家果然有造成困扰，对不对？」

「以答案来说，或许是那样没错。」

亚子自作多情，硬把设定套在我身上，也曾让我大伤脑筋。

确实也有造成困扰的时候。

「可是意义并不同。你跟那家伙完全不一样。被你喜欢，我才不觉得困扰。会让我困扰的，只有你忽然冒出的奇怪举动。」

「奇、奇怪举动吗……」

「但我被你帮到的部分更多，我们经历过许许多多快乐的事、开心的事，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你惦记的那些，根本不用介意。」

「……是的。」

听见亚子声音里蕴含的安心，连我都觉得松了口气。

既然她介意的是那些，早说就好了嘛。

既然会介意的话。

——如果，要提心里一直介意的事情，我也有。

「呃……我也有事情，想问你。」

虽然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

我将目光往下移，看著亚子依然红润的脸。

白雪落在她的脸庞，立刻就融成水了。

「亚子，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可以更帅气就好了？」

「咦？」

我直接对着愣住的亚子说：

「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能保护你，还敢拍胸脯保证：你什么事都做不好也没关系，更不用努力，要吃苦全部让我来就好了？」

我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设法不让声音颤抖以后，才把话说出口。

「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像『卢西安』那样就好了？」

我问出来了。

要告白，没有比这更赤裸裸的告白。

我就是我，可以吗？

对于我这样的人，你真的感到满足吗？

我一直、一直都想问，又不敢问。

「游戏跟现实生活不一样。」

我头一次发自真心讲以前重复过好几次的台词。

「我在游戏里就会有自信。我绝对可以扮好你理想中的卢西安。」

我可以扮好让众人都认同的。

「可是现实中的我不一样。」

光是像这样问亚子的真实想法，手指头就在发抖，我就是这么没用的家伙。

「想不到，卢西安居然是个这样的家伙——我一直、一直都在害怕，自己这样会不会让你感到幻灭。」

万一亚子听完这些话露出嘲弄的笑容，我本来打算当场咬舌自尽——然而，她的表情和我想的完全不同。

「错、错了！」

亚子像刚才的我那样愣了一愣，然后又慌得手足无措，对着我摇头。

「哪有可能那样！人家对卢西安才没有不满……不对，关于人家想要多撒娇，多一点肌肤之亲，还有卢西安未免太守身如玉这些部分，人家倒是有很多不满。」

「……你不满的是那些啊？」

亚子是不是欲求不满？

「那是因为人家喜欢卢西安！人家一次也没有对卢西安感到幻灭过！」

「……唔哇~~」

听亚子那么一说，我放松得连自己都吓到了。

「太好了~~」

「你都在介意那种事情吗？请跟人家说啊。」

「那是我要讲的台词。」

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你以为我有多害怕？

真受不了。

都是因为你把现实和游戏混为一谈，我才会一直怀着不安吧。

「可是……人家也一样。」

亚子微微地笑着说：

「人家也在害怕。人家怕将来会不会被卢西安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生，亚子应该是更可爱迷人的女孩子才对，像你这样不配当我的老婆。」

「拜托，我哪有可能那么说。」

我抚去差点积在亚子头上的绵绵雪片。

「现实中的亚子也是非常可爱迷人的女孩子。」

「……稍微而已。」

她软软地笑着告诉我：

「人家第一次觉得也许是那样。」

「稍微有那种念头就够了。」

毕竟我也只有稍微想想而已。

「……我跟你，是一对相像的糟糕夫妻呢。」

「……咦？」

「我是指，我们想的事情都一样啊。」

没错。都一样。

因为我对现实中的自己没自信。

所以才不希望让亚子幻灭，老是坚称现实与游戏不同。

亚子也对现实中的自己没自信。

所以才希望我只看着游戏中的她，还坚称现实与游戏一样。

总觉得，我们已经是一对相像得令人吃惊的糟糕夫妻。

「慢慢来就好了。」

我放在亚头上的手缓缓地落到了脸颊，然后，我凝望着她。

「我希望活在游戏里的亚子，也能喜欢现实里得我好感的亚子。」

亚子的脸颊好冷。比我冷透的手还要冷。

在发抖的是她，还是我，几乎分不出。

「那么……」

于是，亚子也轻轻将手放到了我的手上。

「请你也要喜欢……人家喜欢上的那个卢西安。」

「你喜欢的……那个卢西安？」

「是的。」

令我讶异的是，那句话崁进了我的心。

在现实里无法保护亚子这一点，曾经让我不甘心。

现在我甚至觉得，要保护她肯定不成问题。

「也对。以后我会试着努力一下。」

「人家也会稍微努力试看看。」

亚子呵呵笑着，而我变得想再靠她近一点。

有人会用「自然而然」这种词，来形容接近女生的方式，我无法认同。

可是，我的身体真的就像被吸弓过去那样，自己动了起来。

「……亚子。」

我加重语气，想让亚子察觉我的意思。

有没有传达过去呢？我一边期待，一边望着她。

亚子则一边犹豫，一边缓缓地开口。

「……英骑……同学？」

她叫了我的名字。

「……干嘛用疑问句啊？」

「人家实在不习惯直呼名字……听起来怪怪的吗？」

「不会，感觉很像你。」

感觉很像亚子，我好高兴。

因为高兴，我想和她更靠近。

靠近她的脸，她的吐息，她的唇。

碍事的浏海已经用我送的发夹别起来了。

「…………唔。」

亚子面对靠近的我，将眼睛用力闭上的样子好可爱。

我直接把脸凑过去——

「哥哥~~~~~~~~~~~~~~！不可以~~~~~~！」

有叫声传过来。

大概是从我后面传来的。

我睁开眼睛，就发现亚子已经将脸转了过去。

真是够了！气氛都搞砸啦！一切都泡汤了！

「可恶，搞什么啊？是谁在鬼叫！」

我不耐烦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

只见那里有个将短发甩乱，还一脸拚命地瞪着我们的娇小人影。

彷佛将整张脸都用来呈现担心与生气的表情非常好懂，而且眼熟。

那天生的淡褐发色，我也认得。我还晓得那件尺寸稍大的连帽大衣是她的最爱，家里今年买给她的。

最重要的是，那家伙——

「哥哥，赶快离开那个人身边！」

我再明白不过，那家伙就是我妹。

「瑞姬……你在干什么？」

因为我太晚回家，所以她真的跑来接我了？

亏她晓得我在这种地方。

「……果然是这样。」

原本在我怀里的亚子，朝瑞姬的方向迅速地踏了一步。

然后，她摆着认真程度不输瑞姬的脸色问：

「你——你就是巧巧对不对！」

「…………」

——啥？

不，错了吧，巧巧是以妹妹自居的三十五岁单身女，这家伙是读国中的十五岁正牌亲妹耶。

错了，完全错了。别说徵婚，我妹连婚都还结不了。

「亚子，你在讲什么？这家伙是我妹妹，她叫瑞姬……」

「你好，亚子姊姊。我要把哥哥带走了。」

「不可以，卢西安是人家的。」

「你们听我讲话好不好！」

为什么我又被晾在一边看莫名奇妙的姑媳大战上演！

……又？

好奇怪，我怎么会说「又」？

这两个人……不是初次见面吗？

「哥哥才应该听我讲话！」

瑞姬对摸不着头绪的我说：

「我是担心才过来看的，结果哥哥果然被跟踪狂牵着鼻子走，还差点要亲亲了！你明明说要跟她做个了断的！」

你故意来坏我好事吗！

不是啦，呃，所以骚扰亚子的人——真的就是瑞姬？

「原……原来，你就是巧巧？」

「……？对呀，哥哥你在讲什么？」

瑞姬一脸「事到如今何必问这个」的表情。

不会吧，怎么可能。

那么，整起风波都是瑞姬……都是我妹妹……

「原来——你一直在跟踪我吗！」

「咦咦咦！不、不对啦！」

「而且你单身到三十五岁，就打算在网路上拐小男生逼婚吗！」

「我被塑造成什么样的角色了！」

「……我们社团里在猜巧巧的幕后真身会不会是那样，一回神就把你当成那种人了。」

玩线上游戏常有这种事。

「好过分，人家那么努力想救哥哥脱离跟踪狂的魔掌耶！」

「不，跟踪狂就是你吧。」

「我哪有可能跟踪哥哥！」

……那倒也对。毕竟我们是亲兄妹。

事情到底怎么搞成这样的？

瑞姬用力地指着感到混乱的我，强硬地开口。

「骚扰哥哥的跟踪狂是那个人啦！」

咦……亚子吗？

「你、你说我吗？」

「亚子怎么会是跟踪狂。」

弄错了吧？弄错了对不对？——我跟亚子面面相觑。

「亚子并没有骚扰我喔，你怎么会那样想？」

「谁教她要把『在游戏里结了婚，就等于在现实中也是夫妻』的妄想挂在嘴上，自作多情地一直纠缠哥哥，还打通环节设下天罗地网，将哥哥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到最后就是想逼哥哥负起责任！像那样那样显然是跟踪狂嘛！」

「…………」

「………………」

我不禁将目光从亚子身上转开。

呃，就那个嘛，讲话有讲站的技巧，有话好说啊。

「……虽、虽然我没没有什么具体的可以反驳，可是你误会了，不是那样的！」

「假如卢西安没有先创他喜欢我，我想我已经死在这里了…… 」

「亚子，你振作一点！」

「好了啦，哥哥你快离开她！那个叫亚子的女生是魔女！」

「瑞，瑞姬！」

「哥哥你让开！这样我杀不到她！」

「那句台词人家讲过了！」

「而且是早在半年前就讲过！」

事情全乱了啦！

来个人帮忙一下！

找个男的过来！

「事情我都听说了！」

这时候，旁边传来了尖锐的喊声。

「西村！亚子！不怕，我已经来了！」

伴随着耳熟的嗓音，娇小的双马尾赶到了这里。

「濑川，你怎么会来？」

「让你久等了，卢西安。」

「连会长都……」

两人从瑞姬的另一边赶了过来。

她们俩怎么都没有回家？

「呃，那个……？」

瀬川笑容可掏地对困惑的瑞姬说：

「我叫濑厂茜，跟那边的西村，跟你哥哥是同班同学。请多指教。」

「我是御圣院杏，在他就读的前崎高中担任学生会长。」

「啊，你们好。请你们多多指教。」

陌生的学姊出现，瑞姬便向她们低头行礼。

这种时候不必摆出乱友善的态度啦。

「你们怎么都跑来了？」

「因为你们两个样子不太对劲，我们才躲起来偷看，结果没料到会有接吻场面的修凡却吓呆了，抱歉来迟啦。」

「啰、啰嗦，我才没有吓呆！话说西村，你们刚才那样，呃……真的有亲下去吗？」

「用不着向他确认吧。」

「从我们刚才的位置又看不清楚！」

「不，我快要亲的时候就被捣乱了，因此并没有……」

感觉真的塁几公厘。

在我和亚子之间的阻隔，薄得只要风一吹就成了。

「……喔~~你没亲到啊。」

安心个什么劲啦。

你是排斥同伴先成为大人的那种人吗？

「就、就是说啊！明明气氛好得不得了！现在补救也还不晚，我们来亲亲吧！」

「抱歉，当着妹妹和朋友面前有点不方便。」

「唔唔唔唔唔唔！」

亚子猛跺脚。

旁边则有一脸安心样的濑川，还有颇开心地望着我们的会长。

于是，瑞姬不解地交互看着我们几个。

「……哥哥，你意外地受女生欢迎吗？」

「并没有……」

没了劲又没了力的我，只发得出这种声音。

受不了，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把话题带回来吧。瑞姬，我这样叫你好吗？你就是巧巧对吧。」

「唉，我一开始就那么说了啊。」

「……嗯，你从最初见面时就叫西村哥哥。」

是那样没错啦。虽然瑞姬从一开始就讲得很清楚。

我又没想到现实中的妹妹会出现在游戏里面。

虽然我听过其他玩家结了婚才发现对方是现实中母亲的恐怖故事。

「抱歉，我一直以为巧巧是自作多情扮成我妹妹的玩家……」

「咦咦咦咦咦咦！」

而且我还以为她是三十五岁单身女。

「人家到一半就在怀疑，巧巧会不会真的是卢西安的妹妹」

所以亚子才不太有戒心吗……早说嘛，跟我说清楚啊……

「我们一起玩过新手教学，因此教巧巧玩法确实就是我……」

「基本上，哥哥以前教我用电脑，也只有教到怎么上网和怎么玩这款游戏而已。」

我也纳闷过，瑞姬怎么常在用客厅的笔记型电脑……原来她是在玩线上游戏放松啊……

「所以要查出亚子的家也很容易喽……她是你妹妹嘛……」

「才不容易呢……跟在迷上跟踪狂的哥哥后面，害应考生花掉了一整天耶！」

「原来约会那一天，你都跟着我们吗！」

「哥哥你们在车站分开以后，我就一路追查到亚子姊姊家了。」

我好歹也知道亚子的家在哪里啦……不对，你干嘛白花心力忙那些……

「你把亚子当跟踪狂的误解真的那么深，深到做出那些事啊……」

「误解……我有误解吗？」

盯着亚子的瑞姬把脸皱在一起。

「你和亚子姊姊是在游戏里认识，玩得很要好才结婚的对不对？因为这样就在现实中交往，实在太奇怪了。」

「才不奇怪呢，我们是彼此相爱才会交往。」

「你说过你是在游戏里喜欢上哥哥的啊。」

「游戏和现实有什么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这种斗嘴的内容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旁人看来，我和亚子就是这种调调吗？

目睹妹妹踉亚子争辩的我，头咦次用客观角度看事情。

「……嗯，像她们这样，看起来满要好的耶。」

「对吧。」

「我们才不要好！」

「人家跟她才不要好！」

「哎，感觉真的很要好啊。像姊妹一样。」

呼——我吐了口气，把手放到瑞姬的肩膀。

我轻轻地拉，把她从亚子面前直接拉到我这边。

「瑞姬，我跟你说。」

「……怎样，哥哥？」

「明明你都是为了我在努力，真过意不去。我和亚子认识的过程，感觉确实有一点……呃，有点那个就是了……」

「卢西安？」

事实摆在眼前，你对我哭也无济于事。

对这部分有误解的端姬并没有错，她没任何过错。

「是我害羞，没有把事情好好说清楚，错在我身上。」

是我害的。

一开始提到亚子时，我就应该坦然告诉瑞姬。

「我啊，喜欢亚子。」

「哥哥说的是在游戏里面吧。」

「你讲的那个关系不大。」

虽然要讲这些真的很难为情。

「就算我们不是在游戏中见面，就算亚子没有喜欢上我，我肯定也喜欢上她了。」

我搂着亚子的肩膀，把她带到瑞姬面前，并且对她们说：

「游戏或现实并不要紧……我就是喜欢这个女生。」

「卢西安……」

我朝陶陶然地望着我的亚子点了头，然后凝视瑞姬的眼睛。

「可以的话，请你和她好好相处。」

「唔，可是她本来是自作多情的跟踪狂……」

「我说过不是那样了。」

瑞姬会固执地说那些话，似乎隐含着妹妹对于哥哥被抢走所产生的嫉妒心。

对瑞姬来说，我是从一出生就在她身边的人。

不过当我的妹妹被别人抢走时，我想我大概也会讲类似的话。

因为从这家伙出生时，我就咦直看着她了。

「拜托啦，瑞姬。」

我微笑对那样的妹妹说：

「因为我觉得自己将来会跟这个女生结婚。」

「咦……」

我朝愣住的瑞姬继续说下去。

「她是你未来的嫂嫂喔。」

「……唔唔唔唔唔。」

低声咕哝的瑞姬脸朝着下面，并且摇头。

果然不行吗？她的举动让我不安。

不过，间隔片刻以后。

「哥哥他——」

她发出咕哝：

「他爱吃辣的东西，而且不是会喷火的那种辣，要吃得出美味的小辣才合他胃口……像咖喱或麻婆豆腐那样。」

「端姬？」

她突然讲什么啊？

我刚感到纳闷，结果亚子的反应比我快。

「啊……好的，人家现在就做笔记！」

「然后，他不太爱吃甜的菜色。比如甜的南瓜，甜的煎蛋，还有番薯都不行。可是他喜欢吃甜点，很麻烦就是了。」

「原来如此。对喔，之前卢西安对栗子饭的反应就不上不下，原来是那么回事。」

「呃，那个……？你们俩……？」

某方面想法相通的两个人让我觉得自己被遗弃了耶。

「…………唉。」

瑞姬盯着那样的我，然后抬头望向亚子。

「这个人热心归热心，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却都记不太清楚，也没有好好思考过，明明喜欢为别人费心，他自己却是个最需要别人费心又不中用的哥哥……」

喂，不用把我讲成那样吧。

瑞姬却不理内心其实有点受伤的我。

「可是，他是我最重要的哥哥。」

说完，她对亚子低头行礼。

「……我哥哥就麻烦你照顾了。」

「巧、巧巧—!」

大受感动的亚子抱紧了瑞姬，几乎快要掉泪地说：

「叫我嫂嫂吧！你可以叫我嫂嫂喔！」

「…………咦~~」

瑞姬想了一会儿，然后打从心里感到困扰似的说：

「我不要那样……」

「为什么嘛！」

亚子的悲叹声响遍了公圜。

受不了，真是漫长的圣诞节。

终于，事情总算了结啦，我想。

「那时间也晚了，我们回家吧。」

先回家把瑞姬搁着，再送亚子回去好了——当我这么想，被瑞姬甩掉的亚子就凑了过来。

「卢西安、卢西安。」

「嗯？怎么啦，亚子？」

眼泪还泛着泪光的亚子用力看着我。

「卢西安，人家的心意跟你一样。」

她在泪湿的眼里点燃熊熊烈火，这么告诉我：

「……心意跟我一样？」

「人家也最喜欢你了！」

「…………咦？」

「就算没有在游戏中认识，我们也一样是夫妻！」

啊，这下糟了。

用来说服瑞姬的那些话，对亚子效果奇佳！

「你告白得太热烈了……」

「还说到将来要结婚的事呢。」

「哎哟，你这是自作自受，哥哥。」

「人家好爱你！我们结婚吧，卢西安！」

「唔哇啊啊啊啊，明明差一点就圆满收场了——！」

欲哭无泪的我仰望天空。

云朵少了许多，漆黑的天空露出面孔。

雪已经停了。

第六卷 第三章 瑞姬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