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特典 精灵与人类

<p>「以年龄来说，登河显得特别成熟呢。」</p>

<p>晚饭过后──禁忌魔女埃丽卡•亚纳奥罗巴尔将盛装白兰地的银杯递往嘴边，并如此说道。</p>

<p>从我们开始滞留于魔女居所后又经过了数日。</p>

<p>和最初相遇之时相比，我们和埃丽卡的关系已经亲昵了许多。</p>

<p>饭后的这段时间──则是大家一起放松休憩的时光。</p>

<p>哔叽丸乖巧地待在瑟拉丝腿上。斯雷则趴在房间一角，进入了半睡眠状态。</p>

<p>「而你活过的时间明明是我的数倍，却没有流露出一点老态。外貌也不像老人。」</p>

<p>精灵拥有被称为『活体期』的独特体质。基于这项特质，精灵的肉体能力全盛期，能维持得比其他种族更久。</p>

<p>简单来说，在长寿种族当中，他们能保持年轻体魄的期间特别长。</p>

<p>「黑暗精灵姑且也算是精灵族，所以寿命很长……」</p>

<p>语毕，埃丽卡粗鲁地将单脚抬上椅子的边缘。</p>

<p>「从外人眼里看来，是否变『老』，纯粹是依据外貌、身体动作、语气及声音等因素所左右的。除此之外，思路的清晰程度也是判断标准之一。」</p>

<p>顺带一提，她之所以极力地将第一人称从『妾身』更改为『埃丽卡』，也是为了装年轻。</p>

<p>只不过，单从她抬起单脚的动作来看，果然还是感受不到一丝『老』的感觉。</p>

<p>「以我的立场来看，我倒是很羡慕长寿的精灵。」</p>

<p>目前正处于人类型态的伊芙加入了话题。</p>

<p>「在我们亚人种当中，也存在著比人类更长寿的种族。不过根本无法和精灵的寿命相提并论。寿命比较长的话，一生当中能做的事也会增加许多吧？」</p>

<p>「这很难说。埃丽卡认为生物的一生，重要的并非长度而是密度。纯粹长寿的生物，不见得就比较优秀。否则人类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在世界上肆意乱来了。」</p>

<p>「嗯？……经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p>

<p>「人类的数量是他们的极大强项。而且这世上存在著异界勇者及勇血一族，这也是其中一项重要因素。」</p>

<p>「远远凌驾于其他种族的存在，是吗？」</p>

<p>确实。</p>

<p>倘若人类投入异界勇者或勇血一族以削弱其他种族的势力，无论再怎么长寿，其他种族会屈居下风一点也不奇怪。</p>

<p>「这亦可说是薇希斯一向特别礼遇人类国家所导致的结果。也因如此，大部分的精灵都得过著隐居生活。」</p>

<p>瑟拉丝轻柔地安抚腿上的哔叽丸，接著垂下视线开口说道。</p>

<p>「──从前，精灵是价值很高的奴隶。」</p>

<p>原来如此。多亏了活体期，他们的健康寿命远比人类更长。</p>

<p>从雇主的角度看来，即便自己年老力衰，也能够继续肆意地使唤年轻有活力的精灵看护。</p>

<p>「不过事实上──有许多衰老而身体孱弱的人类主人，突然就被精灵奴隶给杀害了。害怕这点的人类，也愈来愈不愿意将精灵当作一生的奴仆。」</p>

<p>「他们共处了很长一段岁月，所以人类也对那些奴隶彻底丧失了戒心吧。毕竟是花费大半人生构筑信任关系的精灵。不过从精灵的角度看来，那段关系充其量只占据了生命的一小部分。这也导致双方的感受产生了巨大的差异。」</p>

<p>拥有智慧又懂语言的生物。</p>

<p>这些生物分成了好几个种族，同时存在于世界上。</p>

<p>而且异世界的每个种族寿命长短都不尽相同……</p>

<p>这类种族间的『感觉差异』，是我原本所在的世界无法体会到的。</p>

<p>因为寿命长短不同而衍生的感觉差异，著实令人备感兴趣。</p>

<p>埃丽卡用指尖弹著银杯表面，敲出悦耳的声音。</p>

<p>「或许正是因为人类的寿命过于短暂，才使他们难以从失败中学习并继续进步。新诞生的人类无法从历史记取教训，在短暂的生涯中不断重蹈覆辙……历经漫长岁月之后，发现自己的过失并懂得反省时，又已经到了来不及重新开始的年龄……人类或许就是如此可悲的生物。」</p>

<p>也许是有些醉了吧，埃丽卡这番话中带著一点自言自语的语调。</p>

<p>「嗯。」伊芙低吟一声。</p>

<p>「话又说回来，瑟拉丝和埃丽卡活过的岁月明明相距甚远……但像这样比较两人的外貌，乍看之下却觉得年龄没有多大的差距。实在很不可思议呢。」</p>

<p>「说到这里……该拉回正题了吧？登河你那莫名成熟的个性才真的不可思议。你至今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的？」</p>

<p>正坐在椅子上的我，稍稍地朝斜后方躺下。</p>

<p>「空有岁数增长，内心却还是无可救药的小鬼……这世上到处都充斥著这样的人。既然如此，就算有相反的例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p>

<p>埃丽卡半眯著眼瞪向我。</p>

<p>「这只是用来回避话题的歪理吧？」</p>

<p>没能蒙混过去吗？</p>

<p>我可不怎么喜欢谈论自己过去的事。</p>

<p>「这个嘛……或许是我经常观察人类所带来的好处吧。什么样的言行举止，能让我在这令人憎恶的世界上『平安无事』地生存下去……为了得知这一点，我以自己的方式对这个世界做了很多研究。怎么说呢……当时的我可说是拚上了命。」</p>

<p>用自己的双眼及耳朵死命学习之后──不知不觉间，我已学会了一些『小聪明』。</p>

<p>我微微低下头，接著「哼」一声勾起嘴角。</p>

<p>「不过，那些『研究』在这世界，多少也派上了用场，若以结果来说倒也不是白费工夫。」</p>

<p>现场陷入了一阵沉默。</p>

<p>「……看样子对你来说，这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呢。既然如此……对了。就算只有登河一个人变老，瑟拉丝你也愿意继续爱著他吗？」</p>

<p>噗！</p>

<p>「哔啾──！？」</p>

<p>瑟拉丝轻抚著哔叽丸的手，深深地陷入了她腿上的史莱姆体内……</p>

<p>大概是因为这句话来得太唐突，使她大吃了一惊吧。</p>

<p>「啊──啊啊！？对不起，哔叽丸大人！埃──埃丽卡大人！你突然间在胡说些什么啊……！」</p>

<p>瑟拉丝惊慌失措地吶喊道。</p>

<p>「没错。」</p>

<p>将银杯内的酒一饮而尽之后，埃丽卡开口了。</p>

<p>「这种反应，正是所谓的『年轻』啊。」</p>